十分鐘後,三人搭上一輛不起眼的轎車,由比爾親自駕駛,他心中已有去處。
蘇心媛在後座照顧何超仁,他看來很不舒服,雙手抱著頭低低申吟。
活該!現世報!誰叫他要亂喝酒,還亂親人!她暗自想著,心跳仍撲通撲通。
「心媛,麻煩妳幫他按摩一下,他常頭痛,要做天王巨星不容易。」比爾利落地轉動方向盤,進入迂回的山區道路。
「噢……」心媛遲疑片刻,開始為超仁按摩,這對她來說並不困難,因為她常替辛苦工作的爸媽按摩,現在對象換成強吻她的男人,讓她覺得有點自我矛盾。
在頭痛不堪中,何超仁仍可感覺到有雙小手,輕輕在他頸項間揉捏,那溫柔的觸感讓他好多了,真希望這段路不要有終點。
左轉右彎十八拐之後,他們來到郊區一幢別墅,比爾踩下煞車,語帶神秘地說︰「我有個朋友常在這和情人幽會,相信這是最隱密的地方了。」
「但願如此。」心媛苦笑道。
他們進了屋,開燈一看,果然是幽會聖地,水晶燈、長毛地毯、粉紅色紗簾、維納斯雕像,處處洋溢偷情的氣氛。
比爾打開其中一間房,無扶何超仁躺到床上。心媛注意到那是張水床,這樣搖來晃去的不會更頭痛嗎?
「心媛,我想拜托妳一件事。」比爾突然對她行九十度鞠躬,面色凝重。
「請、請說。」她被他的大禮嚇了一跳。
「求求妳給我五個小時,不,三個小時也就夠了!」
「嗄?我不懂……」
「本來照顧超仁是我的責任,我不應該這樣拜托妳,可是……我的初戀情人昨天從峇里島回來,這件花襯衫就是她送我的,現在她正在飯店房間等我,妳能給我這個歐吉桑一點希望嗎?」
「當然!你趕快去找她,這里就交給我。」這麼重要的時刻,她怎能拿這種小事來煩他?萬一害比爾錯過最後的戀情,她的罪過可大了。
比爾的眼神一亮。「謝了~~我欠妳一份人情,今生今世必定回報!」他看了看手表。「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我早上八點就回來交班!」
「不用趕時間,慢慢來,等超仁醒了我再跟你聯絡。」她向他揮揮手,催他離開。「再見,祝你們幸福快樂!」
「我會好好表現的,謝謝!」比爾對她比個勝利手勢,今晚他將化身「超人」嘍!
送走比爾,心媛愉快的心情轉為沉重,這會兒她該怎麼辦才好?
先打個電話回家吧!她拿起手機,發現無法收訊,果然是個偷情的好所在,不會有殺風景的手機鈴聲響起。
幸好這里仍有室內電話,她撥通了家中電話,接起的人是母親,一听到女兒聲音,楊逸慧立刻心急如焚地問道︰「心媛,妳跑哪去了?打妳手機都不通!」
「電池沒電了,抱歉。」心媛勉強自己撒謊。「我今天要住同學家,明天再回去。」
「喔~~」楊逸慧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反而曖昧地笑問︰「心媛,妳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沒有啊!」心媛立即否認。
楊逸慧卻以過來人的口氣說︰「妳這年紀不交男朋友才奇怪,沒關系,好好去玩,過幾天再回來也行。」
「媽~~」心媛既難以解釋,也怕越描越黑。
「有機會帶回來給我們看看。」楊逸慧掛上電話,讓女兒自由去愛。
心媛無可奈何地嘆口氣,也難怪母親往那方面想,從她大三後都沒交男友,全因暗戀詹老師,無心于其它追求者。
「男朋友?影子都沒有呢……」她自言自語,走到沙發上躺下。
忽然,她听到一陣咳嗽聲,視線轉向床上的何超仁,看他眉頭緊皺,表情痛苦,她走到他身旁探視。「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吐?」
「我沒事,妳不用管我……」他掙扎著想走向浴室,昏眩的大腦卻無法指揮身體,老天,他真不想在她面前出糗,為何此刻比爾偏偏不在?
「傻瓜,別逞強了。」比起他的高大強健,她算是瘦弱了點,但這短短距離卻難不倒她。心媛將他的手臂搭到她肩上,扶他走進浴室,盡情吐個痛快。
「妳走開……」他試著要自己處理。
「那可不行,萬一害你跌死在浴室里,我就成了千古罪人。」她下認為這有什麼好避諱的,人人都得吃喝拉撒,偶像也是人呀!
何超仁自覺像個小嬰兒,連抗議的力氣都沒了,又搭著她的肩膀回到床邊,一躺下去像飄在海面上。
「來,擦擦臉。」她將毛巾浸過溫水,擦去他臉上汗滴,看他這模樣怪可憐的,那個囂張的大明星不知跑哪兒去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虛弱無助的男人。
「頭痛嗎?」她伸手按揉他的太陽穴,動作輕柔緩慢。「叫你別喝那麼多還喝。」
「我……我高興……」他仍強自辯解,卻閉上眼任她擺布,其實他很久沒喝醉了,若非受到她的表白「刺激」,他也不會喝得那麼自暴自棄。
「男人真奇怪,高興也喝酒,不高興也喝酒。」她實在不懂。
「妳這遲鈍的女人……」他嘴里抱怨著,卻更貼近她的雙手、呼吸她的氣息。
終于,在她溫柔的撫慰中,他作了個幸福的夢,彷佛回到了老家,他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是否她就是他最後的港灣……
一覺睡到近午時分,何超仁睜開睡眼,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轉過頭,他看見蘇心媛睡在長沙發上,那窈窕的曲線橫臥,形成一幅美麗山水畫,只可惜除了鞋子之外,她全身的衣服都還穿著。
他走下床,蹲坐在她面前,凝視她熟睡的臉,心中有股騷動又有種祥和,騷動的是,祥和的是靈魂,他喜歡這麼靜靜跟她在一起。
陽光透過窗簾輕舞在室內,她在睡夢中皺起眉轉向他這邊,下意識地避開那刺眼的感覺。
「睡美人,妳在等王子把妳吻醒?」他伸出手指,在她唇上緩緩游移,那柔女敕的觸感讓他愛下釋手。
只怕她一醒來,又要說昨晚那些他不愛听的話,那還不如讓他看她沈睡的好。
心媛在夢中受到非法干擾,不一會兒就睜開眼楮,雖然睡眼蒙,仍看清了何超仁的面貌--
咦,他什麼時候醒了?怎會靠她這麼近?
「早啊!」他收回手,撫上自己的唇,也算是間接接吻吧!
「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她縮到沙發一角,模模自己的唇,有種異樣感覺。
「你是不是偷親我?」
「親了又怎樣?有一就有二嘛!」他故意讓她誤會,看她心慌意亂的表情,心里頓時平衡許多,誰教她竟敢不迷他這個萬人迷?
「你太過分了!」她雙頰脹紅,氣得差點掉淚。「我為了照顧你,還對我爸媽說謊,讓比爾去見他的初戀情人,就怕你喝醉酒被媒體拍到,結果你居然偷親我!」
像他這種強吻別人、偷親別人的男人,她為什麼還幫他按摩直到他睡著?一點都不值得!
「啊……這……對不起,妳別生氣。」他不知她有這麼多委屈,舉起雙手投降。
「早知道我就不管你了!」她站起來沖向門口,連鞋子都不穿了。
「心媛!」他才跨兩步就抓住她,可她掙扎得厲害,他只好將她抱進懷里,管她怎麼捶打、怎麼踢腳,他仍不為所動,緊圈著她的腰身。
「你放開我啦!你到底想怎樣?」她氣喘不已,都拜他所賜。
「我要告訴妳,因為我喜歡妳,所以我想吻妳,不是偷偷模模的,而是直截了當的!」他不再多說,封住她的唇,隨心所欲,任意而為。
昨晚在餐廳里,他因為不勝酒力,只蜻蜓點水地吻了她一下,但現在他可不會客氣,非讓這小嘴成為他專屬的東西,親腫了就等消腫,消腫了就再親腫。
心媛瞪大了眼,掙月兌不開他的擁抱,只覺全身越來越虛弱,彷佛一根風中的羽毛,被龍卷風吹上了天,不知將飄落在何地。
等他吻了個過癮,放開她一些,還大言不慚地說︰「盡避打我、罵我、踢我,反正我不會道歉。」
「你……」她呆了半晌才找回神智。「你明知道我喜歡別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為妳喜歡別人,我就不喜歡妳了,那還算什麼喜歡?」他自有一套理論。
「我跟你不一樣,如果我的感情帶給對方困擾,我會克制自己,默默祝福他。」
「那表示妳提得起、放得下,很好。」他伸舌舌忝過嘴唇,彷佛意猶未盡。「偏偏我這個人就是死心眼,心動了就無法停下,妳要說我討人厭也好、死纏爛打也好,我絕對忠于我的感受!」
他的宣言讓她恍惚了,這男人多麼狂妄又多麼誠實,從他眼中她可以看出,他說得出做得到,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趕走。
他的雙手仍環在她腰間,干脆將她抱到床上,吻個淋灕盡致、徹底狂野,彷佛要吞下她,品嘗得津津有味。
不行~~心媛迷迷糊糊地想,再這樣下去,她真要被他吻得不像自己了。
「啪!」她伸手給他一巴掌,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打人,但她不得不這麼做,是他逼她動手的!
誰知他不怒反笑。「打得越用力越好,讓我深深記得這天,讓我忘也忘不了妳。」
「你瘋了?」她忽然警覺到,他危險得像顆炸彈,隨時會點燃引爆!
他的笑仍未褪去。「瘋子不會認為自己是瘋子,但如果妳要這麼說,我也沒意見。」
在這氣氛緊張的時刻,外面傳來開門和走動聲,心媛立刻推開何超仁,她猜那是比爾來了。
丙然,敲門聲後,傳來比爾的聲音--
「超仁,心媛,你們醒了嗎?」
「進來吧!」何超仁下床應答,撥一撥頭發,換上冷靜面具。
「GoodMorning!多美好的早晨呀!」打開門,比爾的好心情都寫在臉上。
「我來幫你們介紹,這位是瑪麗安,我的女神!」
那是一位美麗的棕發女郎,又高挑又性感,站在矮小的比爾身旁,形成極大對比,但戀愛就是這麼回事,北極和南極也可能湊在一起。
「哈!很高興認識你們。」瑪麗安以怪腔怪調的中文對他們招呼。
「瑪麗安離開台灣二十多年了,不太記得怎麼說中文,不過我們的溝通完全沒問題……」比爾本想多聊一下,發現何超仁和蘇心媛的表情不太對勁。「對了,你們肚子餓不餓?一起去吃個飯怎麼樣?」
心媛搖搖頭。「不,我要先回家。」
「抱歉、抱歉。」比爾拍拍自己的頭。「我都忘了,妳一整晚沒回家,妳爸媽一定不放心,應該先送妳回家。」
四人先後坐上車,前座的比爾和瑪麗安有說有笑,後座的何超仁和蘇心媛則默默無語,經過昨晚和今早的事情,他們陷入一種進退維谷的關系。
車子開進市區,心媛看到一處公車站,立刻開口。「送到這里就行了,我想買點東西再回去。」
「也好,免得被媒體發現,那可不得了。」比爾對她露出感激的笑容。「心媛,我欠妳一個人情,隨時要我還都行。」
「不用客氣,再見。」心媛嘴上這麼說,卻希望再也不會見面。
就在她打開車門時,何超仁猛然抓住她的手臂,以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說︰
「我不會放棄的,妳最好記住。」
她愣了一下才掙月兌他,飛也似的逃下車,怕他隨時追上來。
包讓她害怕的是,她相信他是說真的!
那天以後,蘇心媛告訴自己要回到正常生活,無論何超仁有任何舉動,她絕不能受到影響。只可惜,她的平靜維持不到兩天,當她到「清流管弦樂團」練習時,有項「好消息」正等著被宣布。
一進門,就有人喊她。「女主角來了耶!」
團員們仍對那支「全世界都愛我」的MV津津樂道,故意稱她為女主角,幾個「超人樂團」的歌迷尤其愛起哄。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心媛提出嚴肅要求。「請不要這樣叫我。」
「害羞什麼?我們都以妳為榮呀!」
「對嘛!我們求都求不到的機會,妳可是超級幸運兒耶!」
「我不想再听到這個話題。」心媛一改溫和個性,此刻她必須「澄清」自己。
「人家不想听,你們就別說了。」兩個「古典派」的男生走過來,他們認為心媛只是一時「誤入歧途」,在他們心中,心媛仍是完美的古典公主。
「哎呀~~說說而已,干麼那麼認真?」愛說笑的人總自認頗具幽默感,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有同樣想法。
一個同學提出較實際的問題--
「奇怪,老師從來不遲到的,怎麼今天特別晚?」
「希望是因為在尋找表演機會,不管是什麼性質我都願意做。」另一個同學托著雙頰,說出大家的願望。自從他們替「超人樂團」伴奏以來,也只多接了兩、三個案子,這樣下去連樂器都要生銹了。
這時,詹育宏剛好推門而入,手中揮著樂譜,臉上堆著笑容。「好沽息!超人樂團要舉辦巡回演出,我們可以上台伴奏!」
「哇!太棒了~~」大家都歡呼起來,有些人望向蘇心媛,還拱手作揖,一副「托妳之福」的樣子。
心媛不知該作何感想,怎麼「超人樂團」像個擦不掉的痕跡,一旦沾染上就要如影隨形,看到詹老師那開心的表情,她怎能破壞他的美夢?
「改編的曲目有五首,我們要好好練習!」詹育宏發出樂譜,再三叮嚀。「大家要多加把勁,養兵千日用在一朝,就看這次表現了。」
「是!」誰不想有出頭的一天?所有人都更用心奏樂。
練習時間結束後,詹育宏想起一件事,對學生們說︰「對了,周六晚上你們有空嗎?來我家吃個飯。」
大家正在收拾樂器,這時都停下動作,上回去老師家吃飯已是一年前,那時老師和師母還住在一起,但現在分居了……難道叫他們去看單身中年男子的寂寞生活?
詹育宏也猜到眾人的心思,抓頭笑了笑。「放心,不會讓你們餓肚子的,周六晚上六點,我等你們來。」
「OK!」大家紛紛點頭,不管怎麼說,老師邀約,學生怎能不答應?「老師再見。」
心媛跟其它人走向電梯,听到不少議論紛紛--
「老師會不會找到第二春了?否則怎麼找我們吃飯?」
「有可能喔!當面介紹給大家,以後來樂團才不會嚇我們一跳。」
心媛听了胸口一緊,會是他們猜測的那樣嗎?可是經營樂團就夠辛苦了,詹老師怎麼有空交女朋友?她不願相信!
「不管怎麼說,老師對我們照顧有加,我們湊點錢給他買禮物吧!」
這個提議獲得一致贊同,心媛也出了一份錢,如果可能,她還想親自為詹老師做飯,但不知何時才能成真?
回家途中,她一心想著詹老師的事,腦中忽然浮現何超仁的臉,可惡,她非得把這魅影趕走,她要她原來的人生!
周六傍晚,詹育宏站在家門前迎接學生。「歡迎!歡迎!」
「老師好!」大家一起買了鮮花和葡萄酒,想給老師打氣一下,有他們這群學生在,總不會讓他寂寞的。
一進門,桌上佳肴散發最大吸引力,眾人不禁圍繞在旁,嘖嘖稱奇。「老師你會做菜呀?看起來很好吃耶!」
詹育宏搖頭笑道︰「我只會一點簡單料理,這些不是我做的。」
「到底是誰做的咧?」一個男生問出眾人心底困惑。
「呃……不好意思,其實今天找你們來,是想跟你們分享一個好消息。」詹育宏終于招供了,往廚房喊道︰「湘君,妳出來吧!」
一個略微福態的女子緩緩走出,面帶嬌羞、欲語還休。詹育宏挽著她手,抓抓後腦說︰「不知道你們還認得嗎?這位是我太大徐湘君,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啊?!」所有人都曉得老師和師母分居的事,沒想到分居後還能造成懷孕,看來「小別勝新婚」確實是至理名言。
詫異之余,大家也懂得見風轉舵,趕緊紛紛開口道賀--
「恭喜、恭喜!」
「老師真是保密到家,現在才公布好消息,太不夠意思了!」
「幸好我們有備而來,這束花送給師母,這瓶酒當作賀禮,快來喝一杯吧!」
三十六歲才準備要做父親,讓詹育宏又高興又緊張,不覺多喝了幾杯,也打開了話匣子。「我告訴你們,危機就是轉機,人生就像潮水,有高有低,這才有趣。」
「沒錯!我們清流管弦樂團也闖出名號了,有學弟學妹追著我問呢!」
「樂團有機會演出,老師和師母又有了小寶貝,真是喜上加喜,干杯!」
當眾人一邊品嘗佳肴,一邊飲酒談笑,心媛靜靜站在角落,擠不出半句話,老師跟師母不只復合,還有了寶寶,這麼說來,她連一絲希望都沒了……
于是,她悄悄走到詹育宏身旁說︰「老師,對不起,我有點事要先走。」
「是不是約了男朋友?快去吧!」詹育宏的笑容滿懷幸福,在他看來人人都該談戀愛,尤其是他的寶貝學生們。
徐湘君也以疼愛的口吻說︰「妳太苗條了,要多吃點,下次再來吃飯喔!」
心媛連道別的話都說不出口,點個頭轉身出門,看到門外的繁華世界,天大地大卻不知何去何從。
無處可去的結果只有回家。習慣性地搭上公車,習慣性地坐在窗邊,但她還找不到該用哪張面具,讓家人看不出她的悲傷。
下了車,緩緩踱步,踽踽獨行,回家竟是如此為難的一件事。
走到巷口,抬頭一看,何超仁居然站在地面前,他怎會知道她家在這里?對了,他曾寄快遞給她,當然有她家的地址,可是他來做什麼?
「妳跑哪兒去了?」他一開口滿是火藥味。「我打妳手機打了幾十通,妳竟然都沒接,害我以為妳出事了!」
「我沒听到……」事實上,她連自己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彷佛跟外界斷了聯系,視若無睹、听若未聞,只有心痛不斷蔓延。
他本想繼續發飆,看她表情怪怪的,不禁先關懷地問道︰「妳是不是很累?妳先回家休息好了,我明天再call妳。」
她搖搖頭。「不要,我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她的回答倒是頗讓他驚訝。「妳想去哪里?」
她還是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替妳決定好了,我們去兜風。」他替她打開車門,隱約察覺到她的低落。
「有什麼煩惱,都會被風吹散的。」
「嗯……」但願他說得對,但願風就是她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