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路上千萬里 第三章

書名︰愛的路上千萬里|作者︰雷恩那|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待在他身邊這麼長時間,印象中,她和他一起做過許多事,「流浪」過許多城市,倒從未一塊兒肩並著肩、放緩步伐散漫地東逛逛、西走走。

散步嗎……余文靖秀眉淡蹙,像為著某道謎題苦惱,一種暖暖、甜甜的滋味卻靜謐謐地在喉中發酵。

太純情的事,不適合他們做的。

當初她在東京完成大學教育後,就直接留在日本找工作,也是過五關、斬六將,經過一番激烈的廝殺才擠進他的顧問公司。

第一眼見到他,那張五官太過凌峻的男性臉龐其實帶給她極大的沖擊,不覺得可怕,而是感到些許興然,被他黝瞳深處的銳光挑起連自己也弄下明白的好奇,模糊覺得,他會在她往後的生命里畫過精彩的幾筆。

所以,會和他上床算是順其自然吧。

畢竟,他在初次見面時就已深深吸引她。

他們的第一次是在一個聖誕夜里,她因臨時的公事被他留在日本,打亂她原本預定要回台灣和家人團聚的計劃。

好不容易處理完工作後,他請她吃耶誕大餐,她記得她喝了些酒,明明量不多,卻不曉得自己打哪里生出來的勇氣,竟沖著他道——

「今晚我想找個男人,你要不要跟我上床?」

那一晚,她跟著他回去他位在品川的住所。

呵~~她膽子夠大、臉皮也夠厚吧?不能否認,他擁有一副極能誘引她的身材,還有那張臉,不屬于英俊小生型,卻酷得深得她心。

曾坦率地對他說清楚、講明白——她和他早就是心智成熟的男女,擁有性自主的權利,兩人之間親密的行為並不代表什麼,只是生理需求,既然彼此不討厭對方,那就偶爾在一起相互慰藉吧。

雙方都不受束縛,誰也不是誰的責任,公私之間,她自覺能拿捏分明,不去多想,也無須多想,讓自己從其中抽離。她要的其實很簡單,不是嗎?

不是嗎?內心又一遍自問,氣息忽地一窒,她腳下步伐微頓。

「小姐,妳東西掉了啦!小姐~~小姐~~」

後頭有人追來,听見叫喊,余文靖兩手牽著腳踏車,回眸一瞥。

「厚~~小姐,偶在妳後面叫很久、直直追,妳都不理偶!這袋東西是妳的啦,剛才從車籃子里掉出來的,阿妳都沒感覺喔?」胖胖的歐巴桑追得氣喘吁吁的,一手拉著裝滿蔬果魚肉的買菜小拖車,另一手則把一袋聖女小番茄高高舉到余文靖面前。

快速地察看了眼前頭腳踏車籃里的東西,她最愛的聖女小番茄果然失蹤了。

「阿桑,謝謝您。」她感激地笑了笑,接過東西,但車籃子里已堆滿剛才在黃昏市場里采購的食材和水果,怕一會兒又要掉出來,只好改而把袋子掛在車把上。

她是在昨晚飛抵台灣的,在「JennyJ.」設計圖外流事件歸結出解決方案後,巴黎那邊基本上已沒什麼值得火野剛繼續滯留在那兒不走的大事。

她查過大老板的行程表,接下來如果保持現狀、一直太平下去,別臨時出什麼案子,那他差不多有一個禮拜的時間可以好好喘口氣,看是要上俱樂部打小白球、上健身房運動、到銀座或六本木相熟的酒店玩玩,或是就窩在有樂町總公司里那間擺滿SEGA機器的超大員工休息室里,大玩那些據說能刺激大腦活動、增強想象力的最新一季電玩都行。

總之,他大老板高興就好。

她是臨時向火野剛口頭請假的,打算直接從巴黎回台灣一趟,她許久沒休假了,挺想念在台灣的親人。

而他這一次八成是良心發現,絲毫沒刁難她,竟大大方方地允了她一整個禮拜臥休假。

不能怪她感到訝異啊!她雖是他的口譯秘書,但他英文其實比她強、日文又是他的母語,听得懂中文,還說得一口流利的「台罵」,再加上有助理秘書,明明不需要她時刻在旁伺候,他卻拿她當7-11,有時半夜三更也會被他一通電話挖醒,可憐她這五年來雖累積了不少年休,卻不是想放假就有辦法放的,更何況還連休七天。

許多時候,她都會懷疑自己其實只是他的一顆煙霧彈,用來降低別人的戒心,好方便他去刺探、觀察。

但管不了這麼多了,至少大老板這一次大發善心,能暫時擺月兌他,放松精神,恰好可以讓她好好整理這幾日被他古怪舉動所引起的迷亂心緒。

因此,在與留守東京總公司的兩位助理秘書聯絡過,交代幾件需特別注意的事項,也提醒助理秘書千萬記得幫大老板接機後,她終能無事一身輕地飛回台灣來。

「小姐,妳新搬來的喔?偶是這里的『菜市場市長』,對這里很熟的,偶以前好像沒看過妳耶!」歐巴桑很有聊天的興致,自然而然地跟在余文靖身邊一塊兒走。

「不是啦,我住這附近,不過這幾年一直在外地工作,有休假才會回來。」她雖然沒有二姊余文麗長袖善舞的功力,個性也沉靜許多,但和長輩還是很能哈啦幾句的。

「原來是這樣。」歐巴桑明白地點點頭,笑嘻嘻的,火眼金楮朝她腳踏車籃子里滿滿的東西瞄去,忍不住問︰「妳這條腰內肉買多少錢?」

余文靖微怔,想了一下才答︰「嗯……一斤九十,這一條豬肉攤老板算我一百三。」

「哎呦喂啊!被貴去了啦!厚~~小姐,偶們買東西一定要多多比較。阿桑給妳講,黃昏市場里有三、四家攤子不太老實,都會給客人亂騙,妳自己要小心ㄋㄟ!」

「是嗎?」

「當然是喔,妳要信偶,偶這個『市長』不是青菜給人叫好听的。來來來,阿桑和妳一起散步,偶慢慢講給妳知道。」

散步嗎?

不知怎地,那兩個再簡單不過的字一入耳,她心口便溫熱溫熱的。

實在太敏感了,那冷僻又暴躁的男人如今遠在千里之外,不應該在她心中。

垂首,她淡淡一笑,決定好好聆听身旁這位「菜市場市長」熱心提供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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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熱心的歐巴桑終于和余文靖依依不舍地分道揚鑣。牽著腳踏車回到所住的舊公寓,余文靖提著大包小包爬上三樓。

余家在日據時代就在北縣金山鄉經營一家名叫「山櫻」的溫泉小旅館,一代傳一代,也作出了相當不錯的口碑,後來余家三姊妹陸續考上山下的學校,余爸才毅然決然地買下這處二十四坪大的舊公寓,方便她們三姊妹求學時有個離學校近些的住所。

然而這些年,台北捷運線越來越完整,如今這里也在捷運線上,地價和房價自然跟著大幅度上揚,生活機能大增,倒是始料未及。

目前舊公寓這兒只有當空服員的余家老二在使用,但因工作關系,常跟著飛行團隊繞著地球跑,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已司空見慣,而老大余文音早早就立定繼承家業的志向,大學一畢業便回「山櫻」幫忙去了。

這幾天,二姊余文麗又飛到外站了,明天才會回來。余文靖原本今早就要回金山,和家里通過電話後,大姊余文音卻要她暫時別上山,因為爸媽今天會下山來住一晚,明天有親戚娶媳婦兒,在台北市區的某大飯店宴請三十幾桌,大姊要她陪爸媽一塊兒去,然後再一同回「山櫻」。

所以她在黃昏市場大采買,就為了煮一頓好吃的孝敬兩位老人家。

切切切、剁剁剁……

煎煮炒炸樣樣來,她的廚藝可是從小和姊姊們一塊兒受過余家女乃女乃教,又被余爸小小磨練過,因此雖比不上大姊厲害,也有幾分火候了。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一陣,她才意識過來,趕緊關掉瓦斯爐、丟下手邊的事,踏踏踏地小跑步去開門。

「老爸、老媽,又忘記帶鑰匙下山啦?大姊說你們會先去三叔公那里,我以為——」笑容瞬間僵在心臉上,她瞠目結舌,忘了要說些什麼,傻愣愣地瞪著眼前的高大男人。

站在門口的火野剛穿著仍是一貫的雅痞風,不過可能台灣的初夏熱了些,他拎著薄西裝外套,襯衫扣子連開三顆,性格地露出一點點「春光」,黑發又不太听話地飛翹,很有壞男人的味道。

「樓下的大門沒關,我就爬上來了。」

微微一笑,他不請自入,把兩瓶包裝精致的高檔紅酒塞進余文靖懷里。

滿是興味地環顧著周遭,他輕松道︰「這棟房子的外表老舊了些,但格局很不錯,我喜歡里面的裝潢和布置,小小的,很溫馨。不知道這一棟大樓有沒有其他房子要出售?嗯……請房屋仲介商幫我留意一下好了。」

忽然,他濃利的眉挑了挑,頰邊兩個笑渦又跑出來見人,語氣快樂得不得了。「好香,妳煮了晚餐嗎?我肚子好餓啊!」

見他徑自走進廚房,完全把這里看作自己的地盤,視主人于無物,當了好幾分鐘石雕像的余文靖終于被解除魔咒。

猛地被電到似的,她整個人跳了起來,把門甩上,把酒往沙發上一拋,急急沖了進去,在男人正想朝桌上那盤剛起鍋的「黃金酥炸翅腿」下毒手前,狠狠拍開他的魔爪。

「不準動!」清亮的眼火氣十足,不可置信地圓瞪著,秀氣的指尖都快指到他俊鼻前了。「你、你你你為什麼會在這里?!」老天~~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小小鮑寓里啊?

火野剛撫著被拍紅的手背,有些老大不爽。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

「你當然不能!」她用力跺腳,小臉紅通通。

「說說妳的理由。」

這還需要她解釋嗎?!這個惡男,他、他……他可以再「番」一些!

深吸了口氣,依然克制不住想尖叫的沖動。「我在休假!」

「正好。我也在休假。」皮笑肉不笑的,他把名牌外套隨手丟在餐椅上,慢條斯理地卷高兩只袖子,跟著大手插腰地和她對峙起來。

「你休假關我什麼事?」余文靖磨磨牙,揮動小拳頭。「公司的事我都跟助理秘書交代清楚了,你有疑問可以找她們,如果要請人幫你安排假期,那也不該在我休假時跑來台灣找我,公司有固定合作的旅行社,他們的行程設計師一定會讓大老板您滿意的!」

他雙眼細瞇,眉壓得沉沉的,臉色不太好看。

見他抿唇不語,余文靖真不曉得究竟是怎麼回事,一股詭異至極的酸楚在胸口漫開,沖擊著她好不容易才圍堵起來的情愫。

她喘息著,不敢讓他看見她此時的眼,泛紅的心臉忙撇向一邊,悶聲道︰「我記得日本那家旅行社在台北有分社,我幫你聯絡。」

她才剛月兌下圍裙,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繞過餐桌,杵在她面前。

熟悉的氣息籠罩了她,心怦然著,還來不及反應,他略微粗糙的指已扣住她柔潤的下巴,不容分說地抬起。

他的表情好嚴肅,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濕潤的眼,仿佛要看進她內心深處。

「我休假,妳也休假,我就不能來找妳嗎?我們之間除了公事、除了上床,應該還可以有些別的吧?」

她雙腮發燙,腦中紊亂得很,像被頑皮貓咪抓亂的毛線球,一時間找不到頭緒,只會訥訥地重復他的話尾。「還可以……有些別的?」

火野剛鄭重點頭,下意識地輕觸她的眼角,感覺指尖沾染了淡淡潤意,他的眼神驀地變得更深沉。

其實仍搞不太懂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可她一不在身邊,他就開始渾身不對勁。

她要求休假回台,他找不到理由硬巴著人家不放,可是等他獨自一個搭上從巴黎飛回東京的班機後,前所未有的焦慮卻讓他看什麼都不順眼,好像有什麼重要物件忘記攜帶般,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想睡也睡不著,痛苦斃了。

結果,昨晚助理秘書來接機,把他送回住處後,他就在偌大的起居室里踱方步,踱到最後,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決定買張機票直奔台灣。

略側著臉沉吟了幾秒,他忽然道︰「我好像第一次看見妳這樣。」

余文靖被動地望著他。「我、我怎樣?」

「暴躁得蹦蹦亂跳、氣得滿臉紅光,而且還絲毫不顧淑女該有的風範,沖著我尖叫。」嘴角泄出笑意,覺得她清眸愈瞠愈圓的樣子好可愛,他忍不住癌首啄了一下她的朱唇。

「你!」余文靖嚇了一跳。

見他峻臉再次傾貼過來,腰身被他摟住,她雙手連忙往那片厚實的胸膛一推,跳出他伸手可及的範圍,還夸張地抄起大鍋蓋擋在面前。

「這里是我家,你、你你……你不要亂來。」他越界了,打壞了兩人之間維持平衡的那個點。上司與下屬,單純的關系,這樣不好嗎?牽扯過深,彼此要受傷的。

火野剛苦笑了笑。「好。不亂來,我乖乖的。」

他拉開餐椅坐下,肚子忽然傳出一陣打鼓聲,大唱空城計,想忽略都難。餓啊~~

接觸到他無辜的眼神,余文靖心微扯,忍不住問︰「你都沒吃東西嗎?」

他一手輕壓胃部,聳聳肩。「吃不慣機上餐。」

「你一下飛機就來這里?」柳眉飛揚,用來擋人的大鍋蓋終于垂放下來,見他點頭,她訝然又問︰「那行李呢?」除了兩瓶紅酒,沒見他帶其他東西。

他笑笑道︰「我有帶護照、現金、旅行支票和信用卡。」有錢萬萬能。

本嚕~~咕嚕~~他的肚子又大打響鼓,熱烈地抗議著。

余文靖咬咬唇,被他略顯靦眺的神色弄得胸口悶悶的。

這挑食的家伙,機上供餐不吃,活該餓死,他是不曉得全世界有多少難民想吃都沒得吃啊?暗自碎碎念,無奈真是太習慣「伺候」他這位大老板了,見不得他有丁點兒的不適,他吃她夠夠,這筆帳也不知道該怎麼算好。

「先吃一點東西墊墊胃。」結果,很沒原則地把適才拚死相護的那一大盤酥炸翅腿推向他,她撇開眸光,故意淡著聲道︰「飯在電鍋里煮,其他的菜也還沒弄好,我先下碗海鮮面給你。」

「好。」回答的同時,男人的手已老實不客氣地伸向眼前的美食。

大口咬著香酥又多汁的翅腿,幾乎要從靈魂深處發出美好的嘆息。好餓好餓、好吃好吃……這真是美味得讓他差點痛哭流涕,教人吮指回味樂無窮,如果能再配上一杯冰啤酒的話,那世界就太美好了——咦?咦?真有耶!

瞪著桌上憑空而降的那罐台灣尚青的「畢魯」,淡結在鋁罐上的冰珠強調出它有多麼的透徹冰涼,他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傻笑。

「畢魯」很冰,他的心卻熱熱的,唉~~他這位余秘書啊~~

「等一下吃完面,你、你趕快走。」余文靖重新綁上圍裙,偷瞄了正和食物大戰的男人一眼。

「我……唔唔……肚子餓……這個炸得真好吃。」有些顧左右而言他的嫌疑。他嘴里塞得鼓鼓的,聲音含糊不清,抓起啤酒咕嚕咕嚕地猛灌。

真這麼美味嗎?還是當真餓過頭了?

對男人粗野的吃相不敢恭維地挑了挑秀眉,余文靖轉身開始忙碌起來,唇角始終帶著自己才能意會的淺淡笑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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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鐘後。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里?」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問題。她記得留給公司建檔的個人資料寫的是戶籍地址,也就是金山老家。

吧掉一大碗公的海鮮面後,終于有點飽足感的男人毫不吝嗇地展現他那兩個深邃的酒渦,清清喉嚨道︰「我打電話去妳老家,妳母親告訴我的。」

「我媽告——你你……你跟我媽通過電話?!」

余文靖忽然一陣暈眩,有種大事不妙的惡感。以媽媽那種活潑過頭、海派到沒天理、熱心到天地同光的性子,怎麼可能青青菜菜就放過一個打電話來找她女兒的男人?

丙不其然——

「妳母親很有趣,我們聊了一陣子。」火野剛好笑地看著她臉上豐富的表情。

「你跟她說了什麼?」嗓音下禁拔高。

「唔~~實話實說啊!她問什麼,我答什麼。」

「火野剛!」抓住一支不銹鋼的大湯勺,真想從他那顆該死的腦袋瓜敲下去。

他慵懶地撥撥發絲,牽唇。「我的余秘書,妳很少這麼緊張呵!」

吼吼吼~~說什麼風涼話!她能不緊張嗎?

茲事體大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要是讓她母親大人知道她和這個該死的家伙已經月兌光光、抱在一起滾來滾去滾了三年有余,那「代志」就不是普通大條了!

「你走!不要待在我這兒!走——」給他氣到了,她拋下大湯勺,兩手抓住他的右上臂,用力拉扯。

「可是我肚子還沒飽。」他死賴活賴,沒品到了極點。

還想騙取她的同情心?可惡可惡!真的是吃她夠夠!

「你不是有錢嗎?自己找吃的去!」腎上腺素激發,她拽著他離開廚房,努力拖到客廳來。

「文靖……」

「不要這樣叫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肯定被他傳染壞脾氣了。

火野剛竟然還笑得出來。「我是想說,我的護照和皮夾都放在薄外套里,妳就這樣把我趕出去,我會很可憐的。」他的外套依然擱在里邊的餐椅上。

聞言,她瞪了他一眼,忿忿地甩開他的手臂,跟著像陣風似地跑進廚房、又跑了出來,把那件外套抵向他的胸口。

「你快走。」

他沒伸手去接,外套「啪」地一聲掉在地板上。

黑瞳深沉如淵,他仍杵著不動。

余文靖咬咬唇,彎腰撈起外套,他不接,她直接把它掛在他的寬肩上,跟著用力推他胸膛。「你走啊!」

男人依舊不動如山,注視著她的目光變得很詭異,像是餓過頭了,而她是他眼中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她非趕走他不可!他怎麼可以這麼鴨霸?余文靖正打算沖去把大門打開,請他出去,手尚未踫到門把,「喀啦喀啦……」,有人正在用鑰匙開鐵門!

哇啊啊~~

她臉色發白,身體動得比腦子快,想也沒想,立刻沖過來扯住火野剛。

「跟我來。」完了完了完了!天亡她也~~

火野剛一臉錯愕,這個對著他發火的小女人上一秒還嚷著要他滾出去,現在卻拉著他往內室跑,啊是怎樣?

「文靖……」

「別出聲!」一進臥房,她打開落地的大衣櫃,把高大的他不由分說地往里邊塞。

「可是我——」兩扇衣櫥門倏地闔上,但里邊春夏秋冬的衣物掛得滿滿滿,底下又收納了一堆雜物,如今再擠進很大只的男人,結果那兩扇門闔起不到三秒,又硬生生被撐開了。

余文靖沮喪得差點放聲尖叫,因為已听見鐵門被打開,有人走進客廳了。

沒關系,冷靜冷靜,肯定找得到地方「窩藏男人」的!

「浴室……對,浴室!」把他藏在她這間臥房附設的浴室里,應該躲得過。

這時,火野剛的臉色已經青到不能再青了,終于意識到這女人在打什麼主意。

她不讓他「見人」!

怎麼?他鐘樓怪人啊?就真的不堪到這種程度嗎?!

余文靖沒時間理會他陰郁的神情,一把將他從衣物堆里解救出來,推著他的背往浴室去。「快!躲起來,快一點!」糟~~她听見她家阿娘喊她的聲音了!

低聲詛咒,火野剛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推著走。

突然間——

「噢!」

身後的女人痛呼了聲,是太緊張了,腳趾不小心去踢到床腳。

火野剛心髒一緊,轉身迅速扶住她。

「文靖?」

「好痛……」差點把腳趾甲踢翻,她不想哭,但痛到眼淚自動飆出來。

「我看看。」他擰眉,一把攬住她的腰。

「你別管我,趕快到浴室去啦!」都什麼時候,沒時間管她的腳了。

秀氣的五官可憐兮兮地皺在一塊兒,她又推他,推得好用力,再加上單腳站立,結果重心很不穩,整個人往他身上撲去。「哇啊~~」

她的額頭直接撞上他的下巴,這一撞,害得火野剛咬到自己的舌頭,也痛得飆出男兒淚來。

他悶哼了聲,雙臂仍下意識地護住她,順勢倒到大床上,四腿交纏。

「阿靖,很香ㄋㄟ!今晚煮什麼好料!啊喳?!」

房門被大剌剌地推開,余家媽媽為了參加喜宴特地燙得鬈鬈的頭就這麼探了進來!

哇啊啊~~大勢已去~~火燒孤寮全無望~~

余文靖真的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