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停止,寂靜再次籠罩,紫鳶終于將臉抬起。
或者是盡興了,羽姬早已離開,紫鳶猜想,也許她正在香池那里浴洗,也許召了某位門人共浴,也許又在那座小池里,也許……
四周仍留著那股詭香,不過淡了許多,她甩甩頭,試著讓神識再清醒些。
啊!垂紗紅幕後的那個男人……
她急急撐起身子,半滾半爬地靠過去,掀開整大面的垂紗,去到那人身邊——
不……不是……
不是玄翼。
那是個比玄翼年輕許多的男人……不,還不算是男人,十五、六歲模樣,僅是個少年罷了。
少年長睫掩下,面容生得相當俊秀,散著發,與她一樣赤身。
紫鳶輕探他鼻下,尚還留有氣息,但似乎被香魂迷得非常之深,她再察看他頸後,果然找到被發針剌進的微小傷痕。
所以玄翼當真不在了吧?
是羽姬故意那樣說,誘她分心,逮她在手。
今日紅榻上的人不是玄翼,紫鳶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是慶幸、是失落、是微微心痛和濃濃悵惘,至于眼前沉睡的少年,也是可憐之人……
她再次寧穩心志,用力扯了扯紅紗,扯動幾次才把一幕紗子撕落。
無衣物裹身,只好先將就著,用紅紗披過肩頭,再在腰間交纏,然後垂下作裙,幸得紅紗相當長,讓她纏纏裹裹的,竟也弄得頗有模樣。
下了紅榻,果足一陣涼,北冥雖已春臨,但十六峰的霜雪未消,建在峰上的「白泉飛瀑」依舊冷寒。
紅閣內靜悄悄,她腳步有些踉蹌地躲至窗邊,揭開一道縫窺探外頭。
竟是無人守閣!
她又移到另一邊的窗子再覷,連續察看四個方位,確實無人在外。
羽姬以為她無力再逃,所以松懈看守了嗎?
她內心一喜,氣息略促,挨到門邊一直等到蓄足力氣,才試著推了推門。
門未上鎖,一推便開了。
雖隱約覺察古怪,但時機在前,她未多想,立即閃出門外。
不能往峰下走,羽姬所收的門人在峰腰處各有住處,亦設有不少守衛點。
在這個地方,她住餅十五個年頭,沒交往過一個朋友,成天四處探索,這讓她尋出這座峰上幾條天然秘徑,那些小徑能讓她直通峰頂的飛瀑,她不怕再跳一次,當年大難不死是玄翼舍身護她,這一次,就賭了。
跑,咬牙奔跑,然後撥開好厚好厚的一層烏拉草,她躲進一個小時候常窩在里邊的草穴,穴洞還在,但她長成大姑娘了,得縮著身子才能完全躲入,雙足好冷,她呵氣在手,替自己搓揉,而頭暈目眩得很,得穩下來再次調息。
忽而,她以為真是眼花才看錯,從她躲藏的方位瞧去,一雙精瘦見骨的大腳出現在草穴外,就停在那邊不動。
誰?
紫鳶將頭小心翼翼探出,透過草縫由下往上窺看,竟是紅榻上那名少年!
不知道他是怎麼跟出來的,而且就果著身,不像她還扯來紅紗亂裹一氣。
怎可能置之不理?
已顧不得太多,她爬出草穴,拉著他冰涼涼的手,拖著就跑。
少年完全沒有抗拒,不曉得是所中迷毒太深,神智不清,抑或天生如此,若非情況太緊繃,紫鳶肯定又要對自己苦笑,因為這讓她記起那一年帶範家小少主奔逃時,那孩子與這個少年頗有雷同之處。
她都弄不清究竟憑哪股子勁力,竟一路拖著少年,硬爬至頂峰。
像那一年,玄翼拉著她逃,來到白泉飛瀑上。
風大,。水聲隆隆。天雲似離得好近。
「到了,飛瀑就在前方,就快到了——」少年腳步沉重,愈來愈沉,她力氣亦要用盡,快拉不動他。
他眼皮突然一閉,整個人往前栽。
紫鳶受到牽連,也跟著跌倒,但她很快坐起,將少年發寒的上身抱進懷里。
「醒醒,醒過來啊!」心一橫,她重重掃了他兩記耳光,打得他嘴角都破了。「給我張開眼,看著我!你看著我——」她語氣狠厲,心髒劇顫,眸中忽而涌出淚珠,淚未落下,就含在眼眶里。
少年掀睫,渙散眼瞳終于凝神,定定看她。
「你要睡在這里,我也不管了,我會把你扔在這兒,一個人逃!」
雖撂下狠話,但紫鳶並未動作,直到少年似理解了她的意思,很努力地重新爬起,她才扶著他,帶他往前。
「飛瀑底下水寒沁骨,無論如何你都必須保持清醒,我會拉住你的手,你別放——呃!」叮嚀的話陡斷,一條細鏈從身後撲來,紫鳶覺時已晚,細鏈如蛇纏頸、鎖喉,將她往後拖扯。
她倒地,表情痛苦,雙手使勁想扯松頸上鏈子。
少年亦抓住細鏈,使勁扯,想將鏈子扯離金羽姬的掌握。
「找死!」艷袖一揮,少年瞬間被彈開好幾尺,倒地後,一動也不動了。
紫鳶乘機掙開鎖喉鏈,細鏈再次逼近,她翻身滾動,趕至少年身邊。
無法確認他是死是活,反正……此際只能先拖他躍下飛瀑了!
然,細鏈一而再、再而三凌厲撲來,阻撓她的去路,明明離飛瀑已如此之近,卻怎麼也趕不到。
她已氣喘如牛,有種感覺,自己像是被貓戲耍玩弄的鼠,也許從離開紅閣那一刻起,「白泉飛瀑」的主人早在暗中覷看,看她自以為躲得過一切,看她不自量力想救走少年,看他們迂回曲折爬上峰頂,卻要在最後一刻打壞他們所有想望。
她右偏避開細鏈鋒芒,但一根發針已然逼至,這一次,她沒能避開,發針力道之悍,幾沒膚而入,刺入她咽喉。
發針極細,傷處並不見血,但她瞬間已無法言語。
「還不認輸嗎?你這孩子比玄翼還倔,,偏我就愛你勝過他。」
金羽姬邊軟語罵著,邊理著一綹長發。
她盈盈步近,見紫鳶還敢妄動,頓時麗眉之間怒氣盤騰,她倏地截斷兩根發絲,捏在指中一震,發絲幻變成長針,再刺紫鳶雙肩。
發針剛長,直直穿透鎖骨,將紫鳶釘在地上。
劇痛貫穿全身,沖至喉中的叫喊又被生生阻住,紫鳶痛得雙眸浸淚,不想哭亦不願哭,但還是疼到掉淚,然而最怕的是明明有知覺,身軀卻不受自己掌控。
她難以動彈,約莫僅有頸部以上能輕微動作,只不過張口無聲,而難掩驚惶的眸光仍不減倔氣,直勾勾注視金羽姬。
後者抬起一足,挑逗般撥弄被她拿來充當衣裙的紅紗,幾層垂墜的紗裙被緩緩勾開、挑高,她赤果,一雙玉腿亦全然曝露。
心髒在胸內急遽跳動,震得紫鳶胸骨亦感受疼痛,淚從兩邊眼角滑落,但不服軟,不願服軟……
「我就想,把門人往底下峰腰暫撤,留你在紅閣內,說不準你要演這麼一出給我看。」金羽姬掩嘴輕笑,繞著她身子打量。「沒想到你自個兒都顧不好,竟還拖著人一塊兒?」
她音調忽然轉冷。「玄翼當年帶你逃來這兒,從飛瀑躍落,你以為這事,我會容你再來一回嗎?當年你若肯乖乖听話,跟玄翼,讓他在你谷陰之內落種,為咱們『金氏鳶族』誕下血脈,他也不會慘死在白泉飛瀑下。」
紫鳶眼珠顫顫,顯示心緒正大受波動。
金羽姬見狀又笑,眼神邪冷。「是啊,玄翼當年已死,門人尋到他時,他尸身在水里漂流多日,身軀都已腐爛見骨,面目全非。」
淚水滲出,不斷從眼角流下,紫鳶張開嘴,一聲也無法哭出。
雖猜到如此結果,但此時听金羽姬道出,仍覺心痛悲涼,眼淚如何也停不住。
艷麗面容忽地傾近,她跨跪在紫鳶腰間,唇湊在紫鳶耳際,細細吐聲-
「小鳶兒,是你害死玄翼的呀!他愛你愛得入了心,要跟你相親,他其實是願意的,都是你不好,將他害慘了。」
不——害人的不是我,是你,金羽姬!是你!
紫鳶瞪大淚眼,眸底的怒恨無比直接。
金羽姬精巧五官微微一扭,片刻才冷笑道︰「還這麼悍呀?呵呵,你以為沒了玄翼,我就拿你沒辦法嗎?」
她眉眸間浮現某種神秘且自得的神態,讓紫鳶心口一跳,有種極不好的預感。
金羽姬緩緩直起上身,兩腿仍跨跪,接著,她竟動手月兌去身上衣物。
紫鳶驚愕不已,臉容蒼白若紙,昏亂腦中傳進她的笑語——
「我本想讓你養好些,過幾天再行此事,鳶兒既然不領這個情,那我也用不著太憐惜你。」光滑曼妙的果身完全展現,她唇角帶邪,兩眼直盯身下之人,雪女敕雙手往下,慢慢探往自個兒兩腿之地。
「鳶兒,我的小鳶兒,沒了玄翼,還有我呢。」
接下來的景象,紫鳶不僅被嚇得面無血色,更被嚇得神魂顫栗,那驚懼從內心深處竄開,拓往四肢百骸。
金羽姬以兩指分開si處,另一手揉捻著那顆藏在肉瓣內的蒂珠,那顆小核般的肉珠在她踫觸下突見怒長,不斷脹大、拉長,昂挺如男子陽峰。
隱身忍術!
紫鳶知道,這路奇婬術法金羽姬三十多年前已開始修煉,但一直未成,據聞修成後男女同體,她只當笑話,豈料眼前……眼前之人……
不、不——不要——
不要啊——
驀然間,紫鳶意會到自己將遭遇什麼,內心拚命大叫。
然而嗓聲不出,只有血味一波波沖出喉頭,她想掙扎扭動,雙肩卻早被發針釘死,四肢根本不听使喚。
她雙腿被架開,金羽姬探了探她干澀的,伏在她上方道——
「小鳶兒,你跟男人在一起過了,是嗎?呵,你長大了,懂男女事了,膚孔散出的氣味真好,看來那個男人頗好用,今兒個,你就試試這個吧……」
那利刃硬生生挺進,擠入毫無潤澤的穴徑中,霸佔她的身體,強要她承受,將她擠壓到已無容身之處。
疼痛不已,紫鳶兩眼還是倔強瞠著。
當那怒長之物開始粗暴磨蹭、野蠻進出,她不再無意義地張嘴大叫,而是緊咬牙關,咬得口中溢血。
她望向天際,神智抽離,彷佛被那樣對待的人不是她,她沒在那具身體里,沒有……直到……直到一只巨大玄鳥進入她眼界,以破風之速俯沖下來,她胸中陡凜,神魂再次被打回體內。
燕影——
她听到厲絕嘯聲,響徹整座白泉飛瀑。
知身後有異,金羽姬猛地從她體內撤出,不及回身去擋,而是竄至一旁,暫避敵之鋒芒。
待旋身一看,麗瞳爍光,震驚得瞠目結舌。
金羽姬看到這輩子最渴求之事。
人面鳥,男人的面龐剛峻,兩眼竄火,身上墨羽黑得發亮。
「怎麼會?真的見著……神子,人面鳥……」金羽姬著魔般喃喃,表情盡現貪婪。「我……我要你……我要你……」
非得到不可!
她倏地又斷發成針,針束散開,疾射而去。
看到這一幕,紫鳶緊繃得快要昏過去,很怕很怕,怕燕影進入這個局,怕他進入後再難逃月兌,亦怕他看盡她一切丑態。
二十來根的針近身僅余毫厘,人面鳥突地張翅,無形氣勁瞬間震斷所有發針。
被震斷的針剛落地,人面鳥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