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著,唐嘩的手機就響了,他按下接听鍵,都還沒出聲,就听到姊姊的聲音傳來——
「你已讀了啊,有文字訊息當證據,你欠我一次呀唐曄。」沒有什麼耐性,跟清冷的女王外表差了十萬八千里。「沒否認就是承認了呀。」
唐曄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心想姊姊和金多賢打從第一次見面便一見如故,應該跟兩人的個性相像有很大的關系吧?
「嗯,知道了。」
「你居然告白了啊,總算啊。」
正想結束電話,姊姊充滿笑意的聲音就傳入了耳中,看好戲的口吻讓唐曄眉頭一雛。
「難怪最近陰陽怪氣的,原來是多賢躲著你呀,哈。」
「說重點。」唐曄對自家姊姊向來沒有什麼耐性,語氣是不耐煩的,還帶了點火藥味。
「嘖,真是不可愛的弟弟,我居然就這樣陷害我的好朋友……跟你說,多賢來找我是因為缺錢,她要帶學生出國比賽,可是經費不足,她自己跑來募款,我只捐了十萬,這也不夠替所有成員買機票,但全出了,你一定會嫌我多管閑事,不幫忙出一點,多賢再笨也會覺得我很奇怪,所以我就捐了十萬,剩下的就交給你啦!」
以唐樺的財力加上與金多賢多年的交情,以及捐款可以節稅,金多賢要帶學生出國比賽的費用,唐樺是可以全包了的,但這種事情如果她做了,她弟弟會氣死。
「做得很好,謝了。」唐曄對姊姊的態度是以上對下的,姿態偕傲,難相處得要命。
唐樺真的很想打這個弟弟,他只有在金多賢面前才顯得可愛,真正的唐曄,討人厭得要命。
現在她後悔幫弟弟一把,居然把單純又直率的好朋友往這個黑心弟弟的手中推,她真是不甘心呀。
不甘心就要破壞,于是唐樺故意講了幾句刺人心的話,「唉,看來在多賢心目中,還是學生最重要,我覺得要不是因為學生的關系,她也不會去找你……不過我看多賢為了學生什麼都不顧的性格,她也不會听我的話去找你吧,嘖嘖嘖,你真可憐,陪伴了她十年,只有危機處理的用處。」
不得不說,這世界上能一秒激怒唐曄的人,只有自家的姊姊,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什麼樣的面貌對方都見過,別人不知道,但唐樺一定清楚,他唐曄從小就是個心眼小又愛計較的家伙,得罪他的人,他絕對會報復回來。
唯一勉強他不願意做的事,還沒有被唐曄報復的人,只有金多賢。
金多賢之于他,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唐曄只能簡單的說,他只要這個女人的眼中心中,他是最特別也是唯一的存在。
他很樂意為金多賢處理各種危機,但不願只有危機處理的功能。
「你很吵。」唐曄鄙視的說完,也不給姊姊得意的空間,直接掛了電話。
看著自己的手機,他丟開了卷宗,細細思考著,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在她心中,不只是處理事情的對象,而是能讓她用看男人的眼光看待他呢?
在她來之前,他得趕緊想個辦法才行。
陷入愛情泥淖的唐曄被迷惑了,變得有些失去自信,那是因為很喜歡很在意的緣故,想要確確實實的抓牢一個人,卻忽略了一件事,一般來說,女人在困難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不自覺會去依賴的對象,如果不是家人,那就只有心上人了。
***
帶著天然花草香氣的冰涼泥狀面膜敷在臉上,對一般女人來說那是極致舒服的享受,可是金多賢卻很不給面子的拚命打噴嚏。
「哈啾、哈啾……唐樺,好了沒有啊?」
「才敷了五分鐘,你也太沒耐性了吧,也不想想你的皮膚這麼干燥,不用這麼好的面膜保養一下,等等怎麼上妝啊?要是肌膚水分不夠,妝很快就花了,你想砸我的招牌嗎?我可是把公司最好的產品都用在你身上了,我跟你說……」
金多賢才問一句,就被唐樺念了一堆,她不想在保養話題上跟好友爭執,因為她根本辯不贏,于是她乖乖的閉上嘴巴和眼楮,安分的躺在美容椅上,任憑唐樺的雙手在她臉上涂涂抹抹。
金多賢對于保養真的很沒耐心,她現在是比高中時期好那麼一點點,頭發留長了,身材也有了女性的曲線,但也就只有這樣了,加上她愛活動,常常流汗,保養品、化妝品什麼的抹在臉上都會黏黏的,不舒服。
可唐樺就是看不慣她的懶,從大學起就追著她碎念,督促她要保養,還拿了無數的保養品給她用,偏偏她總是兩天捕魚,三天曬網,如今被唐樺逮著了機會,唐樺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她?想到唐樺說等一下還要幫她做全身去角質,那漫長的過程讓她忍不住嘆息。
唉,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金多賢讓自己的思緒游移,遠離讓她不耐煩的保養大業,她想到三天前她鼓起勇氣去找唐曄——
五天沒見,她對上唐曄直射而來的眸光,他清澈好看的眼陣反映出她的身影,她從沒看過他露出這樣帶著失落難受的神情。
「唐樺都跟我說了。」他長長嘆了口氣,口吻哀傷又失落,「多賢,我喜歡你,可我們也是好朋友,你有困難卻沒想到找我幫忙,這麼見外生疏,我覺得很難過。」
聞言,金多賢好自責,揣摩著他話中的意思,試探地問道︰「你是說……你喜歡我,跟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做朋友,是兩回事?」
「嗯哼。」唐曄意味深長的輕哼了一聲。
她沒想到他這麼公私分明,很是心虛地道歉,「對不起,但我是真的被你嚇到了,我完全沒想過你喜歡我,我一直把你當弟弟……」
「咳!」他重重咳了一聲,看著她的眸光又陰郁了幾分。
想到數天前說他是弟弟的「下場」,金多賢深覺自己說錯話,馬上轉移話題,「那個……你能幫我想辦法籌錢嗎?只剩一個月了……」
「嗯,我想想。」唐曄輕撫著下巴,一副深思的模樣,最後他告訴她,幾天後他要出席一個萬聖節派對,有很多大公司代表都會參加,她如果一起去,說不定能募到款項。
她一听眼楮都亮了,當然馬上答應,接下來他又說那是正式的派對,需要盛裝出席,她沒有合適的衣服,他一如以往的體貼,連這一點都幫她想好了,他說他已經請他姊姊幫忙,要她不用擔心。
這幾天,金多賢每天離開學校就會直接來到唐樺的工作室,每天都被折騰數小時,唐曄才會放她回家。
今天周六,上午金多賢照例訓練完跆拳隊的隊員們,中午就來到唐樺這里,今天的折騰比前幾天要命得多,因為今天晚上就要出席萬聖節派對了。
當金多賢覺得自己被搓下了一層皮、臉上被敷了無數次的面膜後,總算從唐樺手下逃出生天了。
「等你穿上衣服、踩上高跟鞋,你會知道今天的折磨都是值得的。」見金多賢那副大難不死的模樣,唐樺受不了的直翻白眼,扯著好友進更衣間,親自替她換上禮服。
「你輕一點啦!唐樺,我跟你有仇嗎,你為什麼這麼用力擠我的胸部?」金多賢倒抽了一口氣。
「胸就是要出來見人的,你明明就有胸,干麼老是要藏起來?手給我放開!」更衣間里,兩個女人吵吵鬧鬧的,最後總算換好衣服。
萬聖節派對的主題是黑與白,也不介意賓客當成化妝舞會來打扮,唐樺神色有些復雜的看著穿上平口白色魚尾禮服的金多賢,這件禮服是弟弟親自挑的,他這麼了解金多賢的衣服尺寸,她真心覺得弟弟越來越變態了,金多賢的未來也十分堪憂啊……
「好了沒好了沒?可以了吧?」金多賢受不了的沖出更衣間,一對上全身鏡,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這是……我?」
金多賢瞪大了眼楮,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不可思議。
鏡中的女人跟平時那個全身體育服的體育老師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她長長的頭發束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簡單俐落的馬尾束在腦後,給人清爽帥氣的感覺,身上那件像第二層皮膚的白色平口小禮服,襯得她的麥色肌膚更有活力。
金多賢以為白色的衣服會讓自己看起來更黑,誰知道她穿白色會這麼好看,連她自己都看呆了,手臂上因為運動而練出來的二頭肌和她的背肌,讓她看起來真像那些運動模特兒,即使露出這麼多肌膚也沒有暴露感,只覺得形象健康,而且重點是,她變漂亮了。
「唐樺,你果然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金多賢馬上忘掉這幾天她有多想把唐樺抓來過肩摔,現在露出崇拜的眼神望著好友,覺得她真是太厲害了,能把自己變成一個女人。
「什麼話,你本來就不差好嗎?你只是太懶了。」唐樺沒好氣地瞪了死黨一眼,她常常為了金多賢的沒自信翻白眼。「快點穿上高跟鞋,唐曄差不多要來接你了。」
斑跟鞋這種東西應該是跟金多賢無緣的,但偏偏她有個愛美的死黨,她在大學的時候就常被唐樺抓去「特訓」,因此金多賢穿高跟鞋就跟穿運動鞋一樣輕松自若。
「唐曄什麼時候要來呀?」金多賢已經迫不及待要去募款了,錢錢錢,有錢才能帶學生出國比賽。
「多賢,都準備好了?」
才說呢,金多賢就听見唐曄的聲音,她回過頭一看到他,不由得呆住了。他平時上班也都穿著西裝,但向來偏白色、藍色、灰色這種淺色系,可是今天他穿的是亞曼尼的黑色正式西裝,頭發全往後頭梳,讓他的臉部輪廓更為立體,氣質也跟平時不同。
金多賢也不知道哪里不同,但就是……讓她移不開視線,她覺得這樣的唐曄很好看。
她向來知道唐曄很好看,但沒有想到會這麼好看,為什麼這麼斯文的臉,卻看起來有王者風範呢?他一手插在褲袋里,閑適優雅的步伐,像一頭慵懶的黑豹,迷人又危險……
「可以走了?」唐曄眼神帶著笑意望著金多賢,他自在從容地往她走去,站在她面前,十分滿意她這般驚艷的表情。
唐樺的一番刺激讓唐曄改變了策略,偶爾也得讓金多賢看見真正的自己,畢竟他可是花了十年的時間才從被保護的立場,走到了能保護她的地位,總不能讓她一直誤會他只是弟弟。
「啊?嗯,好啊……唐曄,你真的滿好看的。」金多賢是個守不住話的人,直率又沖動,她也沒想太多,傻傻的就贊美起他來。
「你也很好看。」唐曄眼中的笑意加深。
「真的嗎?我也這麼覺得,唐樺眼光真好。」金多賢完全沒想到今天的禮服是唐曄挑的、唐曄買的,一心以為是死黨替她挑選的,才能這麼合身又好看。
「不是我……」唐樺想解釋不是她,但弟弟一個眼神掃來,她只能閉嘴,默默的在心中給好友點了一根蠟燭。
「嗯,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唐曄微笑,朝金多賢彎起了手臂。
就算再粗魯,多年來不被當女生看待,金多賢心中還是有著粉紅的幻想,想像著自己漂漂亮亮的參加舞會,就像偶像劇或是各種典禮的開幕一樣,她也想學那些女主角和女星走紅毯,于是她勾著唐曄的手臂,踩著自信淑女的步伐,跟著唐曄離開。
「我穿高跟鞋還是沒有你高耶!」金多賢發現了這麼個驚人的事實。
「你現在才發現嗎?」對于自己現在的身高,唐曄很滿意。
兩人自若的聊天,就像以前一樣,但留在工作室收拾殘局的唐樺,卻覺得涼颼颼的,她看著那對非常登對的男女,實在覺得弟弟的心機真的很重。
「嘖,來這招……也只能騙多賢那個沒有心眼的女人了,哪個告白過的男人,真的能跟沒告白以前一樣呀?」
她都不好意思告訴金多賢,這些年來她乏人問津,一部分雖然是她自己的個性問題,但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唐曄,他不知道暗中掃除了多少障礙,就連她教過的那些跆拳隊學生……
「陷入天羅地網不自知呀……」唐樺對著好友背影,露出好笑又憐憫的復雜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