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說我愛情夫 第五章

書名︰噓!別說我愛情夫|作者︰李葳|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掀開月歷,看著剩沒幾格的日期,一年將近尾聲。

好快,風風雨雨、諸事繁多的一年。與鈴木分手、結婚、宋陵的失蹤,還有……仁善看著不知誰在二十四日上做了記號,就覺得好笑。工作室就他和芙渠兩人,大概是芙渠听了宋陵的話,故意這麼做的。

不管他拒絕幾次,宋陵是鐵了心非把他押去參加那場化妝舞會不可。

其實在這處處洋溢著聖誕歌聲的季節中,一個人回家看電視睡覺也真的挺寂寞的。雖然沒有意思找「伴兒」,但去湊湊熱鬧、喝點小酒,也無妨。

昨天他打電話給鈴木,以委婉的口氣,拒絕了「接下飛島S」的提案。鈴木的聲音顯得非常失望,不過在听過仁善的解釋後,也接受他的說詞,不再將希望寄托於仁善身上。

如果飛島S真的從美容界消失,仁善同樣會感到惆悵,畢竟自己現在所有的都是那間美容院所賜與的。

由一無所知的生手,被訓練到現在能獨當一面。

可是想要駕馭一間擁有三、四十位員工的大型沙龍,不是現在的仁善能辦得到的。目前為止,他所學的都是美容方面相關的知識,對於「經營」兩字,頂多是剛入門的初級班學生,一下子就承擔三、四十個家庭的重擔,如果自己出了差錯,意味著三、四十人要和自己同陷困境,因此他不得不謹慎小心。

鈴木說他太沒,事實並非如此。他很動搖,也想過要不要冒險賭一把,然而他有自知之明,勉強套上一雙過大的鞋,是不可能穿久了就合腳的。

總之,目前還是以穩住自己的工作室腳步為重!

「……阿仁,你根本都沒在听嘛!」

「嗯?嗯,是沒在听。」他老實承認。

「你這樣太不夠意思了,不是朋友!」氣呼呼地指著仁善的鼻子,芙渠也學會了宋陵嘟嘴罵人的那一套。

仁善放下月歷,故意大聲地嘆口氣,接著掏掏耳朵。「試問一下,這位小姐,你認為听兩名女子的情色場面描述,到底對我這個只對男人有興趣的男人,有什麼意思?我一點都沒興趣听你們是怎樣『相親相愛』的。」

「有什麼關系?人家很想要講嘛!因為我現在還沒有可以談這種禁忌話題的朋友啊!我真的很想、很想告訴人,原來『親熱』一點都不可怕,當初和谷洋在一起的時候,我嚇得都哭了,可是和阿陵——」

「到此為止。」伸出一手阻止,仁善滴著冷汗說︰「你再繼續發展下去,有成為花枝的可能。」

「哈哈哈!你緊張得連話都講錯了,是花痴——啊,你罵我!」

他把那氣嘟嘟的臉蛋包在雙手中,左右用力一擠壓。

「好痛喔!仁善,你欺負我做什麼?」

「不知道,就是覺得很想這麼做,所以做了。」

芙渠呵呵地笑著。「沒關系,現在我幸福得很,所以你做什麼我都不會生氣,哈哈!」

「是嗎?那我就再掐你一把!」

「哇,救命啊!」

鬧歸鬧,忙碌的工作可是等在前頭呢!為了讓每位女士都能在聖誕夜時,在情人面前擁有最完美、最可愛、最亮眼的裝扮,仁善使出渾身解數,化身為女士們眼中的「神仙教母」,用他的「奇跡十指」輕輕一點,讓她們搖身一變為獨一無二的公主們。

「快點、快點!」

宋陵撩起自己穿著的長裙裙擺,她化妝成已故黛安娜王妃的模樣,唯妙唯肖,可惜粗魯的舉止實在讓人無法恭維。而身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則是一身紅斗篷的小紅帽芙渠。跑在最後頭的,是來不及更衣化妝的「普通」人,仁善。

「我們已經遲到很久,舞會早就開始了。」邊跑,宋陵還在嚷著。「都是你慢吞吞的,仁善!」

「我可是要先打佯結帳,和你這整天沒事干的人不一樣!」他總不能把一天的營業額都帶在身上跑吧?所以還得點算結清之後,鎖進保險箱內。天知道,他也很努力地加快動作啦,畢竟讓女士空等,不是紳士所應為。

「到了、到了,就是這兒。」指著一間大樓隱密的地下室入口,宋陵等大夥兒都到齊後,從水晶珠小包中拿出三張票券,遞給在門邊看守的場避。

「你們可以在櫃台挑選面具,要不要使用是個人自由。」服務人員將他們帶進場內,親切地告知。

宋陵挑了副毛茸茸的白羽毛面具戴上,芙渠則是樣式簡單的紅面具,她們好奇地看著仁善說︰「你不戴啊?」

「我又沒化妝,光戴面具多可笑。」

「說得也是,而且你也沒換上隱形眼鏡,若摘下眼鏡的話,你連路都看不清,好吧!」宋陵拉著芙渠說︰「走,我們去跳舞。」

舞池里早擠滿一群扭動狂歡的牛鬼蛇神。

「仁善呢?」芙渠好奇地問。

宋陵一眨眼。「阿仁,你就自己玩得盡興嘍!MeryX-mas!」

料到會是這麼回事,被放鴿子的仁善擺擺手,目送她們擠進黑鴉鴉的人群中,自己端起一杯香檳,走到人最少的角落,準備做一晚上的壁草。

「你一個人嗎?」頭戴著賓拉登面具的男子,晃到他面前問。

仁善笑了笑,搖頭。接著還有「柯林頓」、「小飛俠」……連男的「貞子」都來湊熱鬧,但他一律都搖頭以對。

忙碌了一整天,現在的他只想好好地喘口氣,先休息一下再說。

人都是很敏感的,看他接連拒絕那麼多人之後,漸漸地也不再有人向他搭訕,仁善這才有余力地環顧著四周,靜靜地打量著……也不是想找什麼看不看對眼的,就是純粹讓游移四周的眼楮能有個目標放著。

驀地,一道令仁善心跳加速的背影闖入視線內。

不可能……他不可能在這兒……一定是我眼花了……

下一刻,仁善才注意到對方的金發。原來是個老外?對自己感到啼笑皆非,並不是每個身高一米九的男子,就一定是谷洋啊!就算真是谷洋,他也絕不會參加這圈子的派對,這兒可是擠滿他所不能接受的「同性戀」呢!

「啊,轉過來了。」仁善喃喃自語道。

是不是自己看得太入神、太引人注意了,所以那名金發男子竟轉過頭來向著他。戴著黑色面具的臉在眼楮處挖了兩個小洞,嘴巴以上則全隱藏在面具下,連是什麼模樣的長相都不知道。化妝舞會的危險就在此,等面具拿下,發現對方生得一臉抱歉,鬧的笑話可就大了。

但,男人的身材挺不錯的,深黑色的緞面西裝宛如替他量身訂做,寬肩、細腰,修長的腿很性感。戴著吸血鬼假牙的嘴涂著紅艷艷的唇膏,也滿令人遐想的。如果吸血鬼都這麼有吸引力,的確會有不少純潔的處子毀於他手上。

游走的視線重新回到對方的臉上,仁善錯愕地發現那人也還在往這邊看。

糟糕!那老外該不會以為我對他有意思吧?我只是看看而已,真的沒別的意思啊!

頭皮發麻的同時,金發男子已經移動腳步來到他身邊。

『Hi!』低沈喑啞的一聲招呼,和谷洋的音調亦有幾分相像。

「嗨!」模仿他的招呼,仁善糾正自己的過度幻想。不是每個有低沈嗓音的,就一定非是谷洋不可吧?他尷尬地微笑以對。

『介意和我聊聊嗎?』金發男子操著純正的英式英語。

『以……我的英文會話恐怕……沒辦法……』比起英文,仁善的日文還比較拿手。在飛島S工作時,他曾去日本進修過兩個月。

『我很想說中文,但我的中文大概比你的英文更糟糕。』金發男子的藍色眼珠隔著面具閃爍著不自然的光芒。『那麼,我們做不需要對話的事吧?』

『什麼?』

『跳舞啊!』男子說完,忽然就奪走仁善手上的香檳杯,將它扔給路過的服務生,並俐落地攬住仁善的腰說︰『浪漫華爾滋的舞曲、愉快的派對,不正是跳一曲的好時機嗎?來吧,寶貝!』

『慢、啊、我……』英文的拒絕要怎麼說,仁善還在苦思之中,就被對方半強勢地領進了舞池中。「靠!死老外,也不听人說話,就動手動腳。」

『你說了什麼?靠死老外是什麼意思?』

仁善哈哈地笑著,一手被他握住,一手則被迫放在對方的肩膀上。『是上帝祝福你的意思。』

『噢。』金發男子靠到他的耳邊,以低柔的嗓音,傾訴著。「靠死老外。」

咳咳咳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的仁善,懷疑自己的耳朵剛剛被乘機咬了一下下。外國人的動作就是這麼快,可惡!

『……NO、等一下!』仁善潮紅著臉,結巴地透過鏡片「青」了對方一眼。『我以為吸血鬼只對處女的血有興趣,而我不是。』

『你有處女的味道。』

什麼?!這家伙!存心侮辱他是吧?『你是說我像個女人?』

『不是,是和處女的味道一樣叫人迷戀。我這個吸血鬼迷戀上了男人的血,你的血。寶貝!』

『我不是你的寶貝!』

『你是。』

仁善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說從方才開始,男人的掌心就不斷在他後背上游走,原本就因為疲累而敏感的神經,根本禁不起這種挑逗,他決定趁早喊煞車。張開嘴正想告訴對方,自己無意來一段「一夜」之際,眼前突然一暗——

溫熱的唇覆蓋上來,拿掉假牙的金發男子,以熟練的技巧在仁善的唇上來回輾壓著,直到仁善受不了地張開嘴,男子旋即探入濕滑的舌,以幾近「前戲」的程度,猥褻地親吻著仁善。

「嗯……唔……」

拙著對方的衣襟,仁善不敢相信自己何時變成這麼婬亂的人了?谷洋也好,這家伙也罷,為什麼他的身體會這麼沒節操、這麼輕易就軟化了?好歹也挑一下對象吧!

『你叫什麼名字?寶貝。』男人親吻完他的唇之後,移轉到仁善的耳窩,舌忝著他的耳根處說。

不,這回不行!這次自己絕不會屈服於身體的!仁善閃躲著他,並說︰『很抱歉,你找錯對象,我沒興趣。』

『……為什麼?你不是GAY嗎?』

『我是,但那不代表只要是男人都是可以上床的對象。我現在沒這意思。』

『你這小騙子。』金發男子故意以膝蓋磨蹭著仁善的股間。『你這兒並非毫無感覺。』

『我說「不」,你懂了沒?』微起反感的仁善,以手肘輕撞擊他。

男子稍微放開他。『為什麼?我不明白,是你心中已有了對象嗎?』

『是的。我有喜歡的人了!』

男子緘默片刻,扣住他問︰『我不信,那家伙為什麼沒在你身邊呢?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嗎?』

『那不干你的事!』仁善啪地奪回自己的手腕,剛好樂聲中止,仁善乘機離開舞池。

想不到金發男子還不死心地追上來,一直追到仁善原先站的牆角,喊著︰『告訴我,你喜歡的那家伙怎麼不在這兒就好!』

『因為我是GAY而他不是,所以我和他分手了!這樣你滿意了沒?我現在不需要男人,你可以滾了!』

仁善憤怒的聲音讓四周的人紛紛把目光焦點移了過來。

看樣子想安靜地享受這場派對是不可能的了,乾脆離開吧!仁善跨出一步,金發男子竟又擋住他的去路。『嘿,老兄,我不懂你糾纏我有何意義,趁早去——』

「那個你所喜歡的家伙,我可以厚臉皮地說︰『他的名字叫谷洋』嗎?」

英語變成國語,錯愕加上震驚,使得仁善的腦中一片空白。

當金發男子取下面具,一雙水藍色的眼楮瓖在仁善所熟悉的五官上,他低語著。「谷……洋?」

點點頭,以手撥了下金色的發海,男人壞壞地笑說︰「還不錯看吧?這顏色是我自己挑的。」

仁善咬著唇,渾身顫抖著,以壓抑的聲音怒吼說︰「把人當成笨蛋一樣要著玩,很有趣是吧?混帳東西!」

「喂,等等……」

為什麼不讓我挖個地洞埋進去,悶死了算了!

仁善盲目地撥開人群,努力地往外沖,他竟然一點都沒發現自己正被人戲弄,也絲毫不曾懷疑那是谷洋裝扮的——混帳!一鼓作氣地奔上樓梯,仁善正要跳上計程車前,被人給硬生生地拉住。

比洋環抱住他的腰,喘著氣說︰「我道歉,我不是為了想要戲弄你才這麼做的。听我說,仁善……」

「放開我!」奮力地又踹又踢,就是甩不開腰上的手。

比洋看看左右,把仁善拉到大樓旁的暗巷中,繼而以雙手壓在他的肩膀上說︰「你能不能不要再頑固了?你喜歡我,那就說喜歡,有什麼好困難、好猶豫的?GAY又怎麼樣?我們已經上過一次床,如果這樣就是GAY,那我就做GAY,我不在乎!」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不喜歡你!」

「那麼,為什麼在一片漆黑、成千上百的人當中,你會看著我?是你找到我的,是你听到我在呼喚你,是你听到我在心中拚命地說︰『我在這里』!所以你發現了我!我們倆的命運是注定連在一起的!」

「胡說八道!」

「對,我是鬼扯、我是胡說!我知道我根本沒臉再出現在你面前,我知道我自己是該死的東西,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我不要等一年、等兩年、等你原諒,萬一你在原諒我之前,就找到別的男人了,那我『現在』的心情該往哪里放?!」

在他火熱的注視下,仁善的氣勢有些退縮。不該如此的,為什麼該心虛的人說話反而大聲,自己仿佛成了錯的一方?

「我發誓,我沒打算毀約,我是真的拿著行李要上飛機了。可是當我听到廣播宣布飛機就要起飛之際,我想到你……我還沒彌補你,還沒獲得你的原諒,還沒讓你接受我的愛……如果我就這麼離開,那麼我一定緩 悔一輩子的!」

握緊拳,谷洋低聲下氣地說︰「今晚派對的事是我千拜托、萬拜托,才說服宋陵幫忙的。錯不在她,是我勉強她答應的,你無論如何都不諒解的話,希望你怪在我頭上就好。我想賭最後一次,如果派對上你對我視而不見,沒發現到我,或是和其他人在一起了,那我就打算搭明天早上的飛機離開台灣。」

話聲一頓,谷洋抬起一手,輕撫過他的臉頰說︰「我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無論我再差勁、再低劣,但我從沒對你說過謊話吧?阿仁。」

仁善閉上眼楮,手心是溫暖的,可是這份溫暖會讓人沈淪。「你說過,騙我你不懂中文。」

「我只說我的中文比你的英文爛而已。其實你英文講得不賴啊!」

「哼,歪理!」

「我承認自己的個性有許多缺點,而且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說要我改我也許改不了,不過……我並不需要你的保護,你不必擔心我會因為和你在一起,而被毀了一生。人生是我自己的,我決定要和你一起,所有的後果我自己能承擔。問題是,你要不要我這個爛人?」谷洋挑起一眉,問道。

「我不是撿破爛的。」仁善的心悸跳著,肩膀上的負擔,不可思議的,因為他的告白而減輕了。

「也許,你會意外地發現這個垃圾還挺有用處的。瞧,人家不都說要愛護地球、要環保,所以你不妨來個資源回收大改造啊!」谷洋繼續撒嬌地說。

「……你在搞笑啊?」

「能博君一笑,是小生的榮幸。」

仁善實在忍不住,真的笑了出來。

「太好了,你如果不肯笑的話,我就真的黔驢技窮了。」谷洋也松口氣,皮皮地回笑道。

「那件事,我不會原諒你。」收拾起笑容,仁善認真地說。

「……可是?」懷著一線希望,谷洋凝視著他。

唉,狡猾不過這家伙!「如果你以後再有那種舉動,我會親手用剪刀把你的○○給斷了。」

「你說得好認真。」谷洋咕噥著。

「要不然,還有一個方法。你要不要自己試看看,三天下不了床是什麼滋味?」冷瞥他一眼,仁善心想不給他點顏色,以後真會被這家伙給吃定。

比洋一抖。「呃,你放心好了,就算你不威脅我,我也不會再做那種蠢事了。如果你真的、真的非得用那種法子報復不可……我……也……會忍耐的。」

「喔?」挑起眉,這下子仁善覺得很有趣了。

「只是可能會讓你很不滿意吧!畢竟在那方面我完全是新手,我一定是很差勁的,相信我!」舉起手,谷洋慌忙解釋。

鱉譎一笑,仁善抬起手撫模著他的下顎說︰「不要害羞嘛!那種事一回生、二回熟,等你習慣之後,說不定會喜歡『被上』喔!」

「不……可是……」谷洋一臉自踩地雷的倒楣樣。

「要不,我們就來試一試吧?你大可安心,我和差勁的某人不一樣,會非常溫柔地直到你那邊放松,才會進行下一步。」拉著遲疑的谷洋走出暗巷,仁善舉起手招計程車。

「如果我答應你,讓你上,你是不是就會原諒我了?」谷洋硬著頭皮,先把話問個明白。要不事後仁善還是不原諒,自己的不是白痛了?

「好啊,我就原諒你。」仁善微笑地說。

丙然這家伙還是披著羊皮的狼!比洋相信這才叫「自找麻煩」。

「可惡!我知道啦!男子漢大丈夫,說一不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隨便你啦!」

望著索性自暴自棄的高大男子,仁善暗笑在心,決定不告訴他,其實自己是跟他開玩笑的。以前和鈴木在一起時,也有幾次互換角色的經驗,不過仁善還是偏好做「被動」的一方。

就讓谷洋忐忑不安,直到回家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