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竊的枷鎖
「辛苦你了,尤里。多虧有你,不然我真是拿維克那孩子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李奧伯爵高興地為弟弟倒了杯酒,點起雪茄,坐在扶手椅上說。
接過哥哥所斟的酒,尤里平靜的臉看不出藏在心底的復雜感受,他淡淡地對哥哥微笑著說︰「千萬別這麼說,大哥。」
「不、不。」李奧伯爵嘆息地舉起手。「我是真的慶幸還有你在。如果不是你,維克怎會乖乖回到查基,如此安分地不給我闖禍、惹麻煩呢?況且,普羅曼公爵的事也一樣。我都听說了,為了使荒婬的公爵不染指維克、遠離維克,你還這麼辛苦地犧牲、喬裝成維克的情人……這一定頗令你為難吧?」
尤里慚愧、歉疚地低下頭,他實在無法對如此信賴自己的大哥說謊……可是,也沒有勇氣說出真相。
「尤里,以後維克的事還要麻煩你多多幫我管教。你不會不願意吧?」
暗暗地嘆口氣,尤里抬起頭,苦笑地應允。「只要是我能辦得到的,我一定會幫的,大哥不必擔心。」
「很好、很好!」擔擾一掃而空,李奧伯爵神采奕奕地說︰「你嫂嫂也很開心,這麼久都不曾和她寶貝兒子相聚,她可是興奮地直說要幫維克添購什麼新行頭、幫他補補身子呢!」
提起深愛的妻,李奧伯爵的口氣里淨是愛戀。在李奧家里,似乎有條隱形的食物鏈。熱愛、寵溺妻子的伯爵最大的弱點就是李奧伯爵夫人;伯爵夫人最大的弱點則是她心愛的兒子謝維克;至于維克呢……能抵擋住他任性的就是尤里;而尤里則無法拒絕伯爵的請求。
取得有趣平衡點的食物鏈,讓過去同處于一個屋檐下的這一家子,向來小風波不斷,大風波沒有,稱得上和樂融融。
「我記得你也好幾年都沒陪我們在查基度過聖誕,這次不妨就多住幾天吧?新年我們一家人可以吃頓久違的團圓宴。」
尤里邊听大哥的話,邊含笑點頭,心頭大石卻隨著時間的過去而益發沉重。
……我沒有資格坐在這兒啊,大哥!
與其說是沒資格,不如說是自己背叛了大哥的信賴,辜負了大哥的恩情,甚至說自己根本是恩將仇報都不為過。這份愧疚啃噬著尤里,他深感無顏面對大哥——李奧伯爵。
「尤里?尤里,你听到我的話了嗎?」
李奧伯爵滔滔不絕地說著過去尤里與謝維克年紀尚幼、尚未離家前,大家在查基過聖誕時的快樂回憶。說了好一陣子後,終于發現弟弟似乎心不在焉,好像有什麼事情困擾著他。
「我看你的氣色有些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不,我很好,沒事的。」大哥越是對他關懷備至,尤里內心就越是翻攪著渴望一吐為快的沖動。
說出來!你一定要說出來,尤里‧蘭登斯科!
不行,辦不到,說不出口!
你不能對大哥隱瞞這件事!你明明做出了對不起大哥最寡廉鮮恥的……你應該說出來,讓大哥來裁決你、讓大哥……
失去大哥的信賴,在其次;大哥決定斷絕兄弟的關系,也是無可奈何。但問題是,大哥能否承受得這打擊呢?自己的兄弟竟與自己的兒子……搞在一起的打擊?
「尤里?你真的不要緊嗎?是不是路途上太累了?去休息一下好了。」伯爵注意到弟弟的雙手微微顫抖著,不禁關心地說。
搖了搖頭,尤里欲言又止地開合著雙唇。
說與不說、該怎麼說、說了又能如何等等問題,像團紊亂的線糾結在心中,眼前的他看不出、找不著一條能解開這結的線頭。縱使他想破腦袋,也沒有能令所有的人在知道此事後,卻不受傷害的方法。
就算他立刻和家族斷絕關系,從此不再與維克見面,結局也不會是皆大歡喜。
扮哥、嫂嫂注定要傷心難過。
自己別無選擇的離開。
而維克,則要受到再一次的背叛……
唉,自己真是學不聰明。八年前,當維克童稚地說著「天底下我最愛的就是尤里」、「尤里,等我滿二十歲,你要把我當成對等的男人看待」之際,自己曾經反反復復地檢討過,自己為維克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哪一點使得維克產生了那樣的「愛意」?往後又該怎麼做,才能使維克不繼續懷抱那樣錯誤的情感?
最後得到的結論︰一要保持與維克的距離;二則不能再寵維克、不能被維克看出自己對他的愛;三是無論維克怎麼怨懟,他都要把對維克的愛藏起來,保持對維克的無情。
八年來,他努力實踐這些做法,死命地把維克推到心門外,嘴巴上堅持著「我們叔佷」、「我們都是男人」、「我對其他人有,對你絕對沒有,也不可能有所反應」的說法。短暫的一段時間中,也確實曾顯露成效……
終究,這多年辛辛苦苦、耗費心力去鋪成的防堵之牆,還是潰堤在一場意外、一切始料未及的驚險風暴中。
那時候……
修依持槍對著維克的景象映入眼簾時,晃過腦海的恐懼感是難以形容的。
不要!絕對不可以!不要再奪我最重要的人了!
案親、母親相繼離世的畫面。
母親冰冷的體溫,父親灰白無血色的唇。
在一剎那,全部轉換為維克的模樣,嚇得尤里全身的血液都冰凍了、凝結了。同時也領悟到自己連一句真心話都不敢說的行為,是愚昧得無以復加!
我不敢告訴母親我愛她,她便走了;我不敢問父親「你是否愛我」,而他也走了;現在,在我面前同樣的錯誤又要發生了!
原本能動、能說話,即使是連看都不看自己的一眼的雙親,起碼也會呼吸、也在自己所站的同一塊土地上活著。
可是轉眼間,全部都化為零,沒有了,消失了。留在地面上的,是一只沒有生命的十字架;留在地底下的,是一具跟隨歲月逐漸風化的尸骨。再也踫不著、模不到,喜怒哀樂全隨著一杯黃土而逝。
由不得你控制、由不得你扭轉,無論如何哭泣、叫喊、槌胸頓足、嚎啕大哭,在死神面前的人類,一概都是軟弱無力、毫無抵抗余地的。
死亡,是上天給予人類的一副枷鎖,時時刻刻都在你的腳踝處,久了會被遺忘,但是它不是不存在,它的存在只為一個目的︰提醒你要珍惜每一分、每一刻所呼吸到的那一口氣。
等到失去之後,再也沒有機會後悔了。
天啊,我不要失去維克!他是我的一切、他是我的所有,不管這份愛將受到什麼樣的譴責,我愛他!
維克雖然口口聲聲說愛,可是他絕對不知道,凌駕他的數倍、數十倍、數千倍,尤里也愛著他!刻骨銘心,深植在尤里的每個細胞、每個呼吸,年代久遠到他甚至說不出這愛是由哪兒開始萌芽的。
如果不是愛著維克,怕愛得太過火而逾越了彼此的身分,尤里不會忍受異鄉求學的辛勞,甘願放逐自己,將自己與維克隔離。
假若不是愛著維克,尤里不會刻意避開任何會令自己聯想紫瞳人兒的少年,因為每看著那些少年一眼,他的心也會因思念而痛著、苦著、窒息著。
明知不可。
……哪怕事實上自己與維克並無任何血緣關系,但光是彼此的身分,就不可能允許他們相愛。冠著男爵稱號不過是好听而已,自己本質是個佃農之子,與未來將繼任為伯爵的維克,兩人地位有著天壤之差。更別提阻擋在他們之間的還有繼承人的問題——男人與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而李奧伯爵家不能沒有繼承人。
不可以,還是愛上了。
……其實這是尤里早知道會有的結果。自己怎能抗拒得了璀璨、耀眼、自信,總是任性使壞卻絕不刻意整人、傷害他人,有顆比誰都好管閑事、熱血沖動、正直率真的心,聚集所有光明因子的維克小天使呢?
越是壓抑它,那份愛越是跟隨日夜光陰而滋長……
現在問尤里會不會後悔與維克互訴愛意、發生肌膚之親?尤里的答案是︰不會。
他努力過,也嘗試了,可是他再也不要遮掩自己的愛意。
因為他恐懼極了,深恐自己會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所愛的人與自己擦身而過,由冰冷無情的死神扯著枷鎖,帶那人離開。
他願扛起一切的天譴,他願意受天火焚身之苦,他也願意被眾人辱罵、唾棄、撻伐,但他想擁有維克——時間是長或是短都無妨,一次也好,他想要接受維克的愛,也想讓維克知道他心中的愛有多深、情有多濃。
我不能再逃避了。既然腳本上注定沒有了喜劇了的結局可選,至少我也該對眾人交代。我欠大哥一個事實的真相,不是嗎?
握緊手,尤里清澈的藍眸堅定地注視著李奧伯爵。「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嗯?看你這麼認真,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是不是我一直等著的,你終于願意定下來,有了意中人的好消息呢?」李奧伯爵溫文敦厚的臉上寫著滿滿的關心,笑笑地說。
尤里知道大哥是無心的,可是他這些期待,讓自己更難以啟齒。
默默地搖搖頭,尤里再次吞咽口水,堅定決心,開口說︰「有件關于我和……維克的事,我想向大哥報告。」
「你和維克?什麼事?」張著眼,伯爵等著。
「我……我和維克……我們……」
砰!門被貿然地打開。一身紫絨黑邊騎馬裝,顯得挺拔俊美的銀發黑子,蹬著馬靴闖入書房,說道︰「父親大人,尤里是想告訴你,你不要再拉著他聊天了,因為他和我約好了,下午我們要去騎馬,你老是拉著他講不停,害得都不好意思開口說要走。」
「維克!你這孩子,禮貌都學到哪兒去了?為何不敲門?」李奧伯爵不悅地掀眉。
聳聳肩,紫瞳麗人一旋踵,走回門邊,恭恭敬敬地敲了兩下,再回頭說︰「現在你總可以放了吧?父親大人。」
悍然的紫瞳移向尤里,以強勢的口氣說︰「我們走吧,尤里。」
尤里一愣。難道……維克是不想讓自己說出秘密,因此故意借口要騎馬,強迫自己離開?
「你要說的原來是這件事嗎,尤里?呵呵,那你就去吧!不過別勉強陪我家這不肖子,他騎馬總是飆得太快,看了就教人膽戰心驚。」李奧伯爵也叮嚀兒子。「我看你尤里叔叔的臉色不是很好,不要騎遠了,早點回來休息吧!」
知道告白的時機已過,尤里放棄地起身,在維克的催促下,離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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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喀喀喀的重重腳步,謝維克手執著馬鞭,不住地彎折著,一口貝牙咬得死緊。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身後的男人跟上自己的腳步,他氣得在懸掛著許多祖先肖像的通道上定住腳,轉過頭。
「尤里!我問你,我若是沒出現,你打算告訴父親大人有關我們的事是不是?」謝維克隱忍不住,激憤地質問。
「……是的。」尤里端正的五官上寫著愧疚——不是對謝維克,而是對李奧伯爵。「我不能瞞著大哥。」
「你!」胸口大幅度地上下起伏著,可想而知謝維克有多激動。
尤里平視著他的目光中有所覺悟。「你想揍我也沒關系,維克。可是我想我還是會說的,不是今日,也會是其它日子。因為我不能永遠瞞著大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罪?」揪住尤里的衣襟。「什麼罪?原本你認為愛上我,是一件有罪的事?」
「我是這麼認為的,沒錯。」
听見這回答,謝維克不假思索地揚起手,但一看到尤里那副慷慨就義的表情,就遲遲打不下去。低咒一聲可惡後,就放開了他。
「算了!我不要你陪我騎馬了,現在和你獨處,只會讓我想動手打人!我自己去就行了。」掉頭,迅速地離開尤里。
多待一分,謝維克怕自己會不顧一切地在那兒推倒他,讓尤里後悔說出「與自己相愛是有罪」的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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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太天真了嗎?
駕馭著愛馬,像狂風般地馳騁,謝維克扣著韁繩,茫茫然地想著︰為什麼?
我真的不懂尤里在想什麼。得不到尤里的時候,他一心一意只想要如何才能讓尤里接納自己的愛。可是得到了尤里的現在,他依然感覺不到自己得到了尤里的一切。
尤里的想法、尤里的情感、尤里的愛,好像和過去一樣那麼難以捉模、無法看透。是自己和尤里相差六歲的關系嗎?抑或尤里所說的愛是受了當時的刺激,現在尤里後悔,所以又把愛收回去了?
不懂、不懂!我真的不懂!
喝啊一聲地,大腿一夾馬月復,受到命令的馬兒利落地越過一道矮籬,朝著遠離大宅的方向飛奔。通常到這一帶,謝維克都會讓馬兒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但是今天他決定要跑遠一點兒,直到自己能冷靜思考前,他都不打算停下來。
尤里怎麼不知道,一旦他告訴父親我和他相愛的事,父親大人絕對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的。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塊兒,尤里難道想要和我分手?
他不答應!這怎麼可以!多年來的夢想終于實現了,誰會在這種時候放棄一切的幸福,再重回那種受盡相思煎熬的日子?
可是我了解尤里。他是認真的。依他那死心眼的個性,是不可能懂得何謂得過且過,他一定會再找機會,去向父親坦白一切的。
這次自己能幸運地阻止,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除非他一天到晚都跟著尤里,監視著尤里的一舉一動,不然……
我得想個法子,倘使尤里非這麼做不可,那我得要搶先他一步,先在父親大人那兒築一道……不,干脆直接炸開來好了!
只要炸碎一切,沒了需要保護的東西,尤里也不會出拘泥于什麼親情,恩情,地位,身分,繼承人……一堆有的沒的的瑣碎小事了。
等掃除一切障礙之後,尤里就會完全成為他謝維克的人了!
「喝!」、「喝呀!」當謝維克騎到離查基大宅相當遙遠的林子里時,總算厘清了自己紊亂的情緒。他翻身躍下馬兒,牽引它到小溪邊喝水,自己則挑了塊大石坐下。低頭望進清澈的水溪,里頭有著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
「尤里大笨蛋!這麼完美無缺的情人要去哪里找?他還有什麼好不滿的?」手頂著自己的鼻尖,扮了個鬼臉。
驀地,一聲低低的、不屬于自己馬兒的嘶鳴聲在附近響起。謝維克立刻轉頭四望。「是誰?有誰在這兒嗎?」
最近經常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仿佛被誰監視著一樣。
「有人的話,就快點出來,不要在那兒鬼鬼祟祟的!」
謝維克提高音量,眯著眼從大石上站起身,考慮著要不要親自去揪出那家伙時,嚏嚏嚏的馬蹄聲已由遠而近。在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的情況下,他懷著戒備之心,握住馬鞭。
穿越過層層樹影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尤里。
「大哥說得沒錯,你騎得太快了,維克。你應該放慢點兒速度,跟在人身後的我,完全追不上你。」優雅地駕馭著馬兒,緩緩靠近的尤里臉上掛著不變的微笑。
心中還存有怒火余燼的謝維克,嘟起嘴,撇開頭說︰「你來做什麼?我警告你,我的氣還沒消,萬一你又想要說什麼觸怒我的事,最後是另外挑個良辰吉時,以免我掐死你。」
「我是來補充一句話的。」尤里來到他前方不遠處,翻身下馬。
「哈!我不想听。」
把自己的馬兒也釋放到小溪邊,尤里一躍,跳上足以容納三、四人的大石頭上,說︰「我確實認為和你在一起有罪,但這是在我決定這麼做之前,就已經知道的事,而我還是選擇和你在一起了,這樣子,你的氣有沒有消一點兒了?」
「哼,這是什麼意思?你犧牲自我去犯罪,很高貴?」
失笑地,尤里抬起一手卷著謝維克的一緇銀發,沙啞地說︰「我的意思是……明知有罪,我還是抗拒不了你,就像蜜蜂對抗不了花蜜的誘惑般。」
謝維克心動了、軟化了,但還是想再矜持一下,因此佯裝出仍然憤怒的表情。或許,尤里會因此而說出更多甜言蜜語來哄哄自己呢!
「我想說的就是這些。」尤里嘆息著,放開謝維克的發絲,無視于他詫異的眼神,緩慢地轉身作勢要走。
驚怒掛在臉上,謝維克鼓起紅女敕的雙頰。「尤里‧蘭登斯科!你站住,不許動!」
尤里緩緩地回過身子,臉上含著戲弄的笑意。
「你可惡、可惡、可惡透頂!」氣得以拳頭槌打著他,謝維克知道自己上當了。
尤里抓住那重重的拳手,苦笑著。「講點道理,維克,是你先裝作不肯接受我的解釋的,這樣也是我的錯嗎?」
「當然!」紫瞳漾著高傲之色,麗人噘高唇。「我怎麼可能犯錯!我一向都是最正確的,有錯當然是你的錯!」
「那我要怎麼道歉,你才會消氣呢?」挑眉。
謝維克把手圈在他的頸項上。「吻我,用你最大的熱情。要是你吻得夠火熱,或許我會原諒你。」
「……我努力。」尤里把手搭上他的縴腰,湊上前。
朱唇吐出熾熱的呼息,異樣的氣氛在沁涼、冷清的林子里擴散。
「努力還不夠,要使出你的渾身解數。」
以吻回答他的命令,男人的唇無比溫柔地蹂躪、無比殘酷地挑逗著那殷紅的唇與香甜的小嘴。
「哈嗯……」甜膩的鼻音由離挺歙張的比鼻翼下竄出。
軟舌繞上丁香。
相互吸吮著彼此,他吞下他的氣,他飲下他的蜜,口沫交融的熱度在瞬間竄升為欲火。仿效著情人間進行愛之舞的節奏,他的舌開始在他的小嘴中動作著,淺入深探,不住地轉換著角度。
「嗯……不行……我……快站不住了……」持續了好一陣子的深吻,讓謝維克氣喘吁吁,他投降地攀在尤里的身上說︰「我原諒你……所以……」
啾啾地吻著維克的下顎、臉頰,尤里在吻與吻之間,追問著︰「所以?」
咬著尤里的耳朵,謝維克用最小的聲音,說出最大膽的請求。「快點給我,我要你,尤里。」
「這里不行,太冷了。」空氣中到處都是他們倆呼出的白霧,氣溫凍得嚇人。
「那帶我到最近的、可以躺下的地方嘛!」謝維克頑皮地在他的身上磨蹭說︰「我等不及了。」
「你這小惡魔!」一笑,尤里抓住他的手,藍眸閃爍地說︰「一定得要有地方躺下嗎?」
謝維克翻翻白眼。「誰才是那個真正思想邪惡的家伙啊?」
「我知道一個好地方,走吧!」
他們像是一對熱衷探索人體奧秘的青少年,迫不及待地共乘一匹馬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