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名僕役在當天從下午尋找到深夜,找遍了整座村莊,只差沒進到每個居民的家里搜索……但依然找不到維克的蹤跡。
「男爵,東邊的花房我們都一一檢查過了,沒有少爺的下落。」
「我們在林子里到處找尋,也沒有看到少爺。」
「我們發現少爺的馬兒不見了,可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僕人陸續回來稟報,尤里越听心情越沉重。照這樣看,維克該不會是直接騎馬回歌本城去吧?天這麼冷,他離開時又什麼都沒有帶,能騎多遠呢?
「馬克、杰夫,你們兩個立刻沿著通往歌本城的路出發,去尋找少爺。如果看到他,他不肯回來的話,那麼至少讓他坐上馬車,安全地送他回歌本城的伯爵府去。到了那兒,吩咐總管,務必請少爺留在府里,我會過去處理的。」找了兩名可靠的男丁,暫時無法分身的尤里,委托他們道。
「是,爵爺。」
順便讓他們帶著足夠的旅費上路,尤里等到那兩名男丁駕著馬車出發後,再度回到屋里。因為大哥的倒下,讓現在整個伯爵府里群龍無首,陷入一片混亂的地步。要依賴嫂嫂處理大小事務是不可能的,現在嫂嫂光是照顧大哥,便已無暇他顧了,而他也不想讓嫂嫂心力交瘁地倒下去,因此自然得代替大哥扛起一切職責。
上樓敲了敲大哥的寢室房門,伯爵夫人過了一會兒後前來應門,模樣還是相當的憔悴。
「嫂嫂,您要是累了,記得適當地休息一下,只要您喊一聲,我會過來照顧大哥的。現在……大哥呢?還好吧?」
「我剛剛喂他吃過藥,他現在已經睡了,情況也穩定多了。」伯爵夫人紅著眼眶擔憂地看看尤里身後。「維克還沒有找到嗎?」
「嗯,他似乎不在村子里。」
聞言,嫂嫂又流下兩行淚來。「我可憐的孩子……外頭又冷又凍的,他身上還帶著傷,嗚嗚……維克,我的寶貝,你到哪里去了?」
「嫂嫂。」尤里安慰地抱著嫂子的肩膀,嘆息地說︰「您別太難過了,我已經派人再沿途去找,或許過不久就會有消息傳回了。我想維克也不是孩子了,不會迷路失蹤的,我們一定能找到他的。」
「拜托你了,尤里!一定要找回維克,他是我唯一的兒啊!」
「我知道,我會的,嫂嫂。」
最後看嫂嫂實在累得撐不住了,尤里找來她的貼身女僕,要他伺候伯爵夫人進餐、更衣,然後好好地休息,自己則代替她在床畔看護著大哥。
這一夜,尤里幾未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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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黎明乍現,星辰褪遁于朦朦天光之際,李奧伯爵由熟睡中蘇醒過來。他先是看到了坐在床畔上椅上打盹的弟弟,接著看向窗外。
「大哥,你醒了?」被床上的輕微動靜所驚起,尤里揉著惺忪的眼說︰「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適?」
李奧伯爵輕搖頭,作勢要起身,尤里趕緊扶著他,讓伯爵靠著枕頭坐起。
臉色依舊呈現灰白的伯爵長長地嘆了口氣,氣息虛弱地說︰「讓你操心,真是不好意思,尢里。」
「哪里的話,大哥,您能平安無事就好。」細心地為他披上暖毯,接著倒了杯水。「要我告訴大嫂您清醒了嗎?」
「不必。」伯爵低垂著頭,苦笑著。「現在我招架不住她的淚水,想必她一定很怪我,竟對維克做出那樣的事。」
「……大哥,我能問一聲,維克到底說了什麼讓你勃然大怒嗎?」尤里實在想不出維克是怎麼惹得性格沉穩的大哥那般火怒的。
伯爵靜靜地一嘆。
以為自己的問題大概是得不到答案了,尤里正想放棄,準備幫大哥張羅一點能補充體力食物時,伯爵卻慢慢地開口了。
「那孩子……維克說他……不繼承伯爵之位,要放棄身為我繼承人的權利。」
「什麼?」尤里驚愕地張大眼。
伯爵淡淡地往下說道︰「他說他愛上了一個男人,因為沒辦法和他結婚,所以他要永遠保持單身,也不會為了家族而生下任何繼承人,要我隨便在親族里找個人來繼承。」
尤里臉色蒼白,吞咽下一口口水。「維克他……愛的人是……」
「他沒告訴我。」誤以為弟弟是在問自己問題,伯爵搖搖頭說︰「對方的身分、名字都沒有提。我听到之後固然驚訝,可是想想,這幾年來他的荒誕行徑我也不是沒有耳聞過,他交往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我也很清楚。尤其是他在衛羅斯念書時,身在都是男子的寄宿學校里,會有那樣的癖好,也不奇怪。可是,我以為他不會這麼胡涂,應該知道自己對家族的責任,會在成年後收心,按照我的意思,接受我替他安排的婚姻……我真是後悔,為何當年不是生下乖巧的女兒!」
懊怎麼做呢?尤里慌亂地想著。原來維克是做這樣的打算,怪不得他一副「隨便你說不說」的態度,因為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搶先自己一步,先行承擔起「破壞者」的角色了。
「我那樣鞭打他,他都不肯回頭,我想這個兒子是我必須放棄了。」李奧伯爵以哀莫大于心死的口氣說︰「尤里,往後這個家族就交給你了。」
轟地,尤里受到二度雷擊。「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不行的,我、我是與這個家族毫無……」
「你到現在還不認為自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嗎?尤里。」伯爵心痛地望著弟弟,握住他的手說︰「要我說幾次都行,你是我的弟弟,任何人都不能發出異議。過去父親大人沒給你的確良正式名分,我會給你的。我會把家名傳給你!」
「大哥!」
一副「不要再說下去」、「一切就這麼說定」的表情,李奧伯爵揮揮說︰「等我恢復力氣,馬上找律師來辦妥此事。」
不得已的,尤里必須說出來了。「……父親大人臨終前,已經很明白地說了,我不是他的兒子,我又怎麼能夠厚顏無恥地接受大哥給我的名分呢?如果我真的不是李奧家族的人,就算冠上伯爵之名,家族里的其它成員也無法接受一名來路不明的私生子成為家族之首的。」
「……你怎麼會知道?」伯爵驚愕地張大眼。
尤里將當年自己守在門外听到的事,告訴了伯爵。「大哥,我很感激您,即使您在听到父親大人那麼說之後,依然待我如親生弟弟,您對我的兄長之情,從未讓我有過一絲一毫的懷疑。而我也才能這麼多年里,幾乎忘卻自己的出身是多麼的不名譽。然而……要我繼承這個家,那是萬萬不能,絕對不可以的。」
伯爵臉色沉重地說︰「當年父親重病,臨危瀕死,神智都不算很清醒了,他在那種時候所說的話,又怎麼能算數呢?」
「大哥,您比我更清楚,父親一直都不把我當兒子看的。在他眼中,我不過他的情婦在外頭所生下的雜種,他既不承認我,也未曾接納過我。您把我帶到大宅里的那天,他不也說得很清楚了,到我成年之後,我就是和這個家毫無關系的外人了……」
一頓,尤里猶記當年這些話帶給自己的打擊。
「母親走了,父親大人也走了,現在死無對證,誰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也許我根本沒有資格喊他『父親大人』,他恐怕正在黃土下氣得翻身呢!」
伯爵靜默片刻。「不要這麼說……尤里,你該相信自己的母親。你母親從頭到尾都對父親大人保持忠誠,她既然是父親的人,又怎麼會和別的男人生下你呢?」
「父親與母親在一起時,母親尚值盛年,但父親卻已經有點年紀了。男人在到達某個年紀時,難免會力不從心,真的有辦法讓母親懷了我嗎?我不是要懷疑母親,可是有些事並非我能斷定的。只要我的血緣存有疑問的一日,我是絕不可能接受這家名的。請大哥再三思吧!」
苦苦勸說後,尤里懇切地一低頭。「等維克回來,您再好好地和他談。」
「回來?那孩子真有回來的一日嗎?」伯爵悠悠地嘆,拍拍弟弟的肩膀說︰「尤里,你听好,不管父親怎麼說,我都認定你是我的手足。血緣怎麼樣我不管,我只知道有些情感不是靠血緣來聯系的,我們的這個家……因為有你,才完整。」
熱淚盈眶,尤里忍著不落下。「謝謝你,大哥。有你這句話,我……我了無遺憾。」
「傻瓜!這不是應該的嗎?」模模尤里的頭,伯爵經過一番長談後也疲倦了,再次躺下,合上眼說︰「我想再睡一會,你不必留在我身旁,去做你的事吧!」
李奧伯爵雖然這麼說,但尤里還是不能放心。他依然守在他身旁,直到伯爵夫人前來換班為止。
好不容易偷得一點空閑,尤里回到自己臥室內,站在窗邊凝視著紛紛白雪落下的景致。
維克……你在哪里?
茫茫雪花、茫茫未來。和大哥的談話,讓尤里更不知所措了。假如告訴大哥,自己就是維克所愛的人,會不會讓大哥遭受更大的打擊?此時的大哥哪里還承受得起呢?他無法說出口,但是又不能不說。
我不能讓維克一個人擔起所有的責任。接受了他的愛的我,也一樣有責任。
何時才是好時機呢?有沒有可能、有沒有方法能讓大哥與維克重修舊好,再度恢復往日的父子情誼?尤里把憂心忡忡的臉貼在窗戶上,低喚著︰「維克,快回到我的身邊吧!拜托你……」
尤里第一次知道,原來「不知去向」這四個字,會讓人陷入這麼大的焦躁與不安,心神不寧得有如大禍臨頭。
無論維克在什麼地方,請求老天爺,您一定要保護他,不要讓他受任何的風寒、傷害,或……
拜托,老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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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維克早已經有所覺悟,自己對父親所說的話,是不可饒恕的。所以當父親大人逐他出家門之際,他沒有半點反抗。
如果這麼做,就能讓自己與尤里一直在一起,那麼……
原諒我,父親大人、母親大人。
無論如何,他都想要與自己所愛的人共度一生。就算下輩子必須受盡地獄之苦,至少這輩子他已經達成心願,他會心悅誠服地接受來世的無盡苦難。
騎上馬兒,他沒打算遠離查基,只是想著先到哪個小客棧,等父親與母親愛的怒火稍退,和尤里取得聯絡後,再打算日後之事。
但……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了。
驀地,一輛黑色大馬車擋住他的去路,從兩側竄出好幾名蒙面歹徒,將他和他的馬兒團團包圍住。受到驚嚇的馬兒嘶鳴著,想要沖出去,結果卻把他給摔了下來。
因為背部的鞭傷而失去平日靈活身手的謝維克,連要重新控制馬兒都辦不到,宛如一個失去力氣的女圭女圭,身子高高騰空,重重墜落。要不是地而積了層厚雪,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接著,那群人將馬兒捉住,其中兩人則押著謝維克上了馬車。
全身上下的骨頭像要散開般的疼痛侵襲下,謝維克忍住暈眩感,企圖反抗。可是那些人卻毫不留情地往他月復中一擊,徹底地封鎖住他能反抗的力量,然後以粗麻繩將他捆綁,丟在車廂角落。
「喝啊!」
蜷縮在車廂一角的謝維克,隱約只曉得馬車開始前進,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誰綁架,又將被帶往何處……他昏昏沉沉地,一直呢喃著一個名字。
尤里、尤里,快點來救我!
接著,一股刺鼻的味道覆上他的口鼻,燻得他完全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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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晃的燭光,是謝維克在黑暗中唯一能看見的東西。這是哪里?他凝聚著目光的焦點,發現自己被銬鎖在一間類似監牢的地方,被吊高的雙手,只要一晃動就會扯到背部傷口,劇烈的疼痛不由得使他低低申吟。
「呵呵,您感覺如何?這兒還舒服嗎?子爵閣下。」在謝維克的身後,響起頗為耳熟的聲音。
蹙起眉,謝維克半轉過頭,看見一旁的椅子上坐著的男子面孔。「普……羅曼?」
「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見面吧?」男子嘖嘖地搖頭,一手支頤,微笑地說︰「你的父親真夠狠心的,普通人哪舍得對自己兒子下這麼重的手?瞧他把你的柔軟雪白的背打得皮開肉綻的,真教人心疼不已呢!」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看向四周,謝維克可以肯定自己是身在某間地下室內,因為這兒連扇窗戶都沒有,而且潮濕又陰暗。
「好問題。」普羅曼松開交迭的腳,衣冠楚楚,像是正要參加什麼宴會似的,起身走到謝維克的身前,以一指抬高他的下顎說︰「你送我的那副手套,讓我日思夜夢,怎麼樣都無法對你死心呢,子爵閣下。」
頭一撇,謝維克想甩開他的指頭,可是普羅曼卻更加使勁地把住他。「沒有人能在那樣戲弄我、羞辱我後,還能平安無事地活在這世上的,謝維克!」
倒抽一口氣,莫非這人是為了殺他才綁架他的?
「我想了又想,決定無法原諒你的冒犯。假如是在孚魯士,要對付你是輕而易舉的,但在別人的國度,你又是李奧伯爵的唯一繼承人,我就不得不謹慎行事了。我派人在你歌本的住處以及查基潛伏,命令那些人定時跟我回報,邊監視你的行動,邊找機會……你和你的情人原來是叔佷關系啊?我知道這點後,還很訝異呢。但,像你這種騷貨,是不可能拘泥于什麼身分的,想想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普羅曼呵呵笑著,另一手開始解開謝維克的衣扣。「你一直都很有警覺性,听說好幾次差點讓你發現有人在跟蹤你,也一直讓我找不到什麼機會下手。不過,該說是上天厚待我嗎?你與你父親的爭吵,給了我絕妙的時機,那些我早就安排好的人,忠實地執行了我的命令。」
謝維克咬咬牙。「這里不是孚魯士,你不要以為自己所做的事不會被人發現,很快就會有人來找我了!」
「找?去哪里找?歌本的伯爵府嗎?或是翻遍丹瑪的每一寸土地嗎?呵呵,不可能的。因為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不是嗎?」
普羅曼得意地笑著,進一步地踐踏他的希望說︰「你的馬兒現在正關在這里馬廄最深的角落中,以防止它月兌逃返家,會讓你家里的人知道你失蹤的事。我的計劃天衣無縫,故事是這麼編排的︰被逐出家門的子爵,傷心欲絕地騎馬出去,可是一去不復返。沒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也沒有人能找得到他,從此之後,他的下落將會是個永遠的問號。」
謝維克絞盡腦汁,怎麼樣也想不出能在此時此刻月兌險的方法。他只能相信唯一的一件事——尤里一定會來尋找自己的!無論花費多長的時間,尤里一定會找到他的!
「好了,謝維克子爵的事到此為止。你知道我打算怎麼教自己新得的玩具嗎?」狠狠地一擰雪白胸膛上的紅果,普羅曼舌忝著唇,佞惡地望著他。
繃著臉,謝維克死也不想流竄出任何申吟來滿足這變態家伙的虐待心態。
「怎麼了?你不是挺浪的嗎?現在又裝起貞潔處子了嗎?呵呵,也罷,這樣教起來更有意思!你等著,我會慢慢地……一點一滴地……徹徹底底地改造你,讓你完全地地臣服在我手中,像是最听話的寵物一般,我叫你張腿就張腿,要你含就含。看著傲慢的你變得低下而唯唯諾諾,就是我報復的唯一手段!」
謝維克眯起眼,不齒地睨視他,仿佛他是地上最卑微的生物。
普羅曼揚起,毫不客氣就給了他一巴掌,打得謝維克唇角流血。「盡避反抗我,這只會讓過程更美妙而已,子爵閣下。」
呸地,謝維克吐出一口混雜著血絲的口水,懶得理他。
揪住他的銀發,普羅曼逼近他的臉龐,瞪著。「你最好不要太硬骨,子爵閣下。那只會讓你吃更多苦頭罷了!」
鼻息粗重的男人,帶著濃厚臭味的嘴襲上他的瞬間,謝維克惡心得都快吐了。
可惡!懊死的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和這種人扯上關系?
天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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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得不到維克的消息,尤里心中不祥的預感益發強烈了。但他又不能在兄嫂面前露出任何不安,否則只會更煽動本來就處于不穩定狀態的兩人,往崩潰之路前進。不然,他真想立刻出發,自己去找尋維克。
「還是沒有維克的消息嗎?」伯爵夫人自從知道老公的情況穩定後,就跟著累倒了,躺在床上成天就是哭哭啼啼地想念兒子。
「嫂嫂,你要振作點。我相信維克沒事,他只是暫時不想和任何人見面,所以連歌本的伯爵府都沒有回去。他有那麼多朋友,不至于無處可去的。」這些安慰的話語,尤里在說給嫂嫂听的同時,其實自己都覺得很微弱、勉強。
「您要好好地休養身子,才能在維克回來的時候,有力氣罵他,不是嗎?」尤里露出強擠出來的笑臉。
經過尤里多加安撫後,嫂嫂終于暫止淚水,緩緩睡去。而尤里則揉著額角,心煩意亂地離開二樓,走到一樓的大廳。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或許該請治安廳幫助找尋?縱使家丑不外揚,但靠著自己的努力,仍然無法找到維克之際,尤里真的再也無法可想了。所以熟識的人、所有維克可能去的地方,能找的都找過了,甚至他也詢問過銀行,看看維克有無跑去領用金錢的紀錄,但是答案也教人失望。
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定得去報案!他必須說服大哥,讓自己去報案。
「爵爺,有位您的朋友來訪。」
「朋友?」尤里不知道在這時候還會有誰來找他。
到訪客專用的會面廳,尤里見到那名端坐在沙發上的男子時,訝異地張大嘴。
「米特?你怎麼會來了?」
「尤里,好久不見。」名喚米特的男子,事實上應該是處于相當不便來訪的狀況。
他與尤里是在小不列顛時共同求學的友人,擁有聰明腦袋的米特是孚魯士出身的名門子弟。
「現在你們那兒還好吧?」招呼朋友入坐,尤里邊為他倒茶,邊問。
男子聳聳肩,笑說︰「目前狀況是穩定多了,國王陛下受到宰相的保護,沒有人會傷害他。但是國內卻掀起批判逃亡到丹瑪的普羅曼公爵的風潮,各處都張貼著描述他惡行的海報,大加撻伐他過去的所作所為。一方面……也有些人怪罪丹瑪收容他。」
一提到普羅曼,尤里也沒什麼好印象。「那麼你在這時候來丹瑪沒關系嗎?現在你擔任的職位,不是與軍務相關……」
男子一笑,搖搖頭說︰「你還是與往常一樣敏銳,其實我確實沒用真正的身分,是以化名進入丹瑪的,因為有椿任務必須執行。」
「……不方便告訴我的話,你就別說了。」听米特的口氣,八成與普羅曼月兌不了關系。
「你是我最信賴的朋友呢,尤里。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在丹瑪我認識的人,就只有你了。」
「你說,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幫。」伸出手。
男子很高興地緊握著這友誼之手,然後說出來意。原來在普羅曼身邊,有一名叫紐杰的男爵,私下向孚魯士的宰相提出互換條件。只要宰相願意給他相當的地位,他會暗中將普羅曼所持有的孚魯士王室象征︰王冠、令牌等,送還到宰相的手中,讓普羅曼徹底失去談判的籌碼。
「宰相大人考慮再三,決定這不失為一個法子。能夠以不流血、不透過戰爭的方式,就拿回我們想要的東西。」
「那麼你的到來,就是為了與紐杰男爵交易嗎?」
「嗯,他給了宰相大人一封信,上面記載著該怎麼進行交易,以及交易的地點。據男爵說,現在公爵大人在查基一帶駐留,我便想到你不也是這地方的人,那麼請你為我帶路,是再方便不過了。」米特把男爵的信交給他看。
尤里皺起了眉。什麼時候普羅曼跑到查基這一帶來了?這里哪有什麼值得他逗留的景點,除了一堆花房外……
……且、慢!
萬一公爵尚未對維克死心……維克的失蹤莫非就是與他有關聯?
「因為對方指定要我進入密道去找他,我怕其中有詐。你能幫我這個忙嗎?尤里,幫我找些人手,最後是懂點劍術、護身術的。」
尤里立刻抬起頭說︰「我也和你一起去。」
不管是自己想太多,或是自己猜錯了,總之任何可能性尤里都不能放過。他當然不願意維克真的落入公爵手中,可是……
「是嗎?你願意為我這麼幫,那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你的獵槍法是第一流的,我大可安心了。謝謝你,尤里!」
不,尤里才應該感謝他。如果不是米特,他還不知道原來普羅曼已經轉移陣地跑到這附近來了。想來想去,公爵這個舉動都太不尋常了。
「那麼,我們就等明晚出發吧!」米特告辭前,叮嚀著。
「好的。」
尤里決心把多年未使用的手槍取出,好好地清潔一番,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