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反駁?沉默代表默認嗎?」他逼問。
「不是默認,只是沒有資格反駁。我不是自由之身,給你任何表白都是不負責任的,我不能再害你。」她試圖理智解釋。
「我不怕,也不要你對我負責,我只要你說實話,面對你的感情。」他說。
「我不能……」她搖頭。
他沉吟著,然後點頭。「我知道我逼得太急了。」
她強顏歡笑。「先吃飯好不好?菜都涼了。」
***
「心情好些了嗎?」李新月盯住馮紹唐的表情。
「她為什麼要背叛我?」馮紹唐問了這個問題不下百次。
李新月無解的聳聳肩。「我也想不透。」
「他們才認識三個月,璐雪竟然和他同居起來!」
「或許他們只是一塊去旅行。」
「你相信他們一起去旅行,然後什麼事也不會發生?」馮紹唐咧嘴問。
「我認識的璐雪冰清玉潔,反對婚前性行為的。」李新月忙搶白。
他冷笑。「璐雪連親密一點的接觸都不準我進行,現在卻和蒙晉言那個黑道份子搞出不清不白的關系。」
「璐雪很自律的,不至于那麼開放。」李新月其實也不太有把握,她似乎愈來愈不了解璐雪了。
「是不是尊重女性的男人都會變成和我一樣的下場?」馮紹唐握拳重擊了茶幾一下,令杯中的水飛濺而出。
「紹唐,你太偏激了,尊重女性是有其必要的。」李新月義正辭嚴地道。
「可是我並不快樂!」他一臉憂郁。
「你先別悲觀,璐雪還沒做選擇啊!」
「一通電話也沒有,她是存心的。」他脾氣也上來了。
「打了電話又如何呢?她在電話里根本解釋不清楚,反而容易愈描愈黑。」李新月公道地說。
「二少爺,有位白小姐找。」管家來報告。
「叫她進來。」他說。
「我想起一個地方,他們很可能會去那里。」原來白如雲想到一個可能去處,特地來告訴馮紹唐,她也擔心晉言和楊璐雪會不顧一切遠走高飛。
「哪里?」李新月問。「你可別讓我們又做白工。」
「我不能保證,但可能性很高。晉言在金瓜石買房子時,我正好也想在九份買房子,後來我因故沒買成,他卻是看了喜歡二話不說就買了。」
「金瓜石?做度假聖地好像有點道理,我們現在就去看看,你知道地址嗎?」李新月希望這個白如雲別連地址也模得一清二楚,紹唐要是沖動起來怕要出人命的。
白如雲微皺眉,「不確定,那個地方我沒去過。」
「那要怎麼找?海底撈針啊!」李新月虛張聲勢,其實心里暗松了一口氣。
「我到金瓜石街上繞繞,或許會踫到他們。」馮紹唐往外走。
「不好吧!我們沒有目標盲目尋找會做白工的。」李新月忙阻止,不客氣的瞪了白如雲一眼︰多事!
白如雲則裝作沒看見。
「不管是不是海底撈針,還是做白工,我不能坐在這里空等、無所事事。」
「白如雲,你到底是什麼居心,要找不會自己攔計程車去找嗎?干嘛拖人下水。」
「我要是有資格去找人早自己去找了,就是因為身分地位不符合捉奸標準,所以才來討救兵。」白如雲誠實以告。
李新月翻了翻白眼。「你真是不安好心。」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地塞入馮紹唐的座車。
「啊!對了,馮先生,我這里有一張房子外觀的相片,可能會有點幫助。」白如雲從皮包中拿出一張相片,又招來李新月的白眼。
「有什麼資料一口氣拿出來,你這樣想到一點拿一點累不累啊!」
「我看馮先生這麼有心,所以我願意提供有力的線索。」
「你這張相片靈不靈光啊?」李新月左看右看判斷著。
「這張相片就放在晉言的辦公桌上,晉言站在建築物前,人是站遠了點,不過房子還看得清楚。」
「你怎能判定就是這棟建築物?」
「猜的。」白如雲微笑。
「你有毛病啊!世界上建築物何其多,你弄這張相片是想把我們累垮啊!」
「晉言不會無緣無故地站在沒有感情的建築物前拍照。」
「這也可能是他在台灣某處的房子,不一定是在金瓜石。」李新月糾正道。
「是有可能,試試看嘛!我也沒把握。」
馮紹唐對兩個女人的談話置若罔聞,既想找到璐雪,又怕找到璐雪後所必須面對的問題。
他沒料到三天的時間可以變化如此之大。
他的心現在塞滿了熊熊妒光,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理智已不能主宰他。
***
這晚,外頭又下著迷蒙細雨。在金瓜石,這樣的綿綿細雨並不是稀客,夜在此處總難活躍,現在這一份低調的氛圍正好與蒙晉言和楊璐雪的心境相映。
「你給了我一生中最快樂的三天。」他瞅著她,深情款款。
「我也很快樂。」一股羞澀襲來。
「如果……我早一點現身,結果會不會不同?」早在馮紹唐出現前現身。
她低著頭。「如果你不是在紹唐之後出現,我的猶豫也不會這樣深了。」
「馮紹唐很愛你,他會給你幸福。」他由衷地道。
「要看你對幸福的定義。」她說。
「至少你們的文化水平很相近。」他自嘲的笑了笑。
「你老是說自己書念得不多,可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的談吐並不像你所形容的那樣不入流?」她問。
「可能是因為我大量閱讀歷史小說和名人傳記吧!」他笑意橫生。
「其實文憑並不能真正定位一個人,學院教育也不是培養文化水平唯一的一條道路。」她望著他,不希望他的自卑心一輩子作祟,擊垮他的自信。
「你真會安慰人。」他摟著她,這是他這三天來最常做的一個動作。
「如果你不是有個能干靈活的頭腦,就不會擁有今天這麼成功的事業。」她環住他的腰,一切都是這麼自然。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分開了兩人。
楊璐雪皺著眉。「會是誰?」
「你怕嗎?」他問。
「該來的還是會來。」她決定面對。
得到她的應允,他開了門。
「你們……你們真的在一起!」馮紹唐瞪著布滿血絲的眼,憤怒的大吼。
李新月和白如雲則是一臉震驚。
「紹唐……」楊璐雪喊道,想乞求他的原諒。
馮紹唐一伸手就是一巴掌,因為用力過大,楊璐雪站不穩而跌到地上。
蒙晉言沖過去扶起跌在地上的楊璐雪,心疼不已。
「你干嘛打人!」他吼道。
「我打她是因為我覺得她下賤。」馮紹唐失去了理智。
「你有不滿想找人出怨氣,盡避沖著我來。」蒙晉言不能認同打女人的行為。
「為什麼要背叛我?」馮紹唐問楊璐雪。
楊璐雪木然地看向馮紹唐。
「請你原諒我。」
「我到死也不會原諒你們這對狗男女。」他咬牙切齒道。
「紹唐,有話回台北冷靜後再說。」李新月在一旁搓湯圓想緩和氣氛。
「我這麼愛你,得到的卻是你的背叛;你讓我痛苦,我也不會讓你好受的。」他撂下狠話。
火辣的左頰令她麻木,這樣也好,就讓事件爆發吧!她受夠了遮遮掩掩的日子,也受夠了圓謊的生活。
「馮紹唐,你要對付的人是我,不要模糊了焦點,是我主動誘惑璐雪的,她完全是被動的一方,我太愛她了,所以橫刀奪你所愛……」蒙晉言這麼解釋著。
「你是什麼妖魔鬼怪?璐雪是我的,你為什麼要跟我搶?」馮紹唐憤恨地怒吼。
眼見場面有失控的可能,白如雲走到蒙晉言身旁。「你少講兩句,馮紹唐正在氣頭上不能激,你別跟他講道理。」
「你為什麼要帶他來?」蒙晉言轉身冷言道。
「我、我擔心……」她支吾其詞。
「既然帶了人來,就少管可能發生的後果。」他打斷她。
「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馮紹唐詛咒著。
「紹唐,我求你……」楊璐雪哀求著。
倏地,一陣尖銳的槍聲劃破緊繃的氣團,蒙晉言踉蹌了一下,倒臥在地板上。
三個女人尖叫著,楊璐雪撲向蒙晉言。
濕滑的黏膩血紅地滴滿她的掌心,一道腥紅血痕滑下蒙晉言的頰……
他的右眼正激狂地流出驚心動魄的紅漬。
「快叫救護車!你們誰快叫救護車!」楊璐雪哭著替蒙晉言做基本的槍傷急救護理。
一切發生得太快,誰也沒注意到馮紹唐掏槍的動作。
「晉言,你要忍耐,求你一定要忍耐!」頭一次,她深刻地體會到全然的心痛與無助的滋味。
他伸出一只手,緊緊抓住楊璐雪的十指糾纏著。
「不要哭,我愛你……」
她哭得更凶。
「是我害了你……」
「不!我是心甘情願的。璐雪,不要報警,這是我欠馮紹唐的。」
「你不要說話,救護車馬上來了。」楊璐雪說。
他微笑,合眼前問了一句︰「你該是有一點愛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