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皇宮內不知李子準是哪一號人物的大概只有易大小姐!(噢!還有另一個——歐浩文!)
「李子準?哼!看在你這人還算客氣的份上,我懶得跟你計較。至于我的名字嘛——不告訴你!」宛倩大眼楮滴溜一轉,頰邊浮起一對小酒渦,「不過我也絕不是什麼先皇嬪妃喔!我才沒那麼倒霉呢!」
最後一句令張八公臉色大變,「大膽——」
子準大手一揮,又從容地制止他。
「喂!」宛倩挑起柳眉,「李子準,我到底是在和你說話還是在跟這個怪人說話?我每說一句,他就吼一句「大膽」,煩不煩哪?」
「怪人?!」張公公的臉色更加鐵青,死查某囡仔!你給我記住……
「你先退下吧。」李子準唇沒已有控制不住的笑意,轉頭命令張公公。
張公公拉長了一張老臉,心不甘、情不願地退至一旁。
「你為什麼覺得當先皇的嬪妃是件很「倒霉」的事?」子準更感興趣地問。
「當然倒霉呀!」宛倩皺皺眉道︰「你看皇上駕崩了,當他的嬪妃還得跟著陪葬?皇上駕崩,身為百姓、臣民當然感到難過,可是要一百個活生生的女孩跟著殉葬,未免太殘忍、太不人道了吧!」
她的話令子準陷入沉思,父皇駕崩後,朝中一批老臣即提出「臣人殉葬」的計畫,當時子準一口回絕,太殘忍了!但後來他忙于處理國政,沒再注意國葬的細節,想不到,那批昏庸的老臣還是一意孤行……
看來,是他該拿出鐵腕的時候了。
「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宛倩喃喃道︰「我還是多想想法子如何救蝶衣吧。」
「蝶衣?你是指韓蝶衣、韓「御女」?」子準問,「你是她的丫鬟?」
「不,我不是她的丫鬟,」宛倩搖搖頭,「我……唉!我也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身分……反正我不是屬于這里的,我好想回去我原來的世界。」
「你不喜歡留在這里?」子準炯然清亮的瞳眸一暗。
「我說過了,我不屬于這里的呀!」宛倩無奈地噘起小嘴,「不知老天爺和我開什麼玩笑,便把我——」
宛倩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听到張公公驚恐地尖叫,「有刺客——」
「咚——」張公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背部插了一劍,由假山後竄出三個黑衣人,大喝一聲。「李世民,納你的狗命來!」
「啊——」宛倩失聲尖叫,她看到由屋檐上又跳下另三名黑衣人。
李子準迅速將宛倩往後一推,高大碩長的身子凌空飛起,在六名黑衣人的刀劍飛舞中,以快似流星的腳步周旋其間,並精準俐落地出招回擊。
「有刺客!有刺客——」宛倩的尖叫聲吵醒了熟睡的歐浩文和蝶衣,不到五秒鐘,歐浩文已狂奔出來,身後緊跟著蝶衣。
「嘿!六個打一個,不公平喔!」歐浩文不加思索地立刻投入混戰中,他也學過跆拳道,雖然身手不若李子準般高明,但至少可以幫他阻擋由背後的偷襲。
身手過人的李子準臉色未變地在三招之內輕松制住六名黑衣人,拾起他們的長劍,抵住其中一人咽喉,嗓音冰冷懾人地問,「說!誰主使你們來的?」
伏在地上的黑衣人把頭一偏,「少說廢話!要殺要剮隨你!」
「大膽!」子準劍眉一鎖,俐落地抄起劍就要往黑衣人的腦袋瓜砍去——
「嘿!老兄,等等!等等!」歐浩文阻止他,「殺了他,你什麼也問不出來。來!看我的!」
盯著六名毛賊,歐浩文不懷好意地嘿嘿直笑,慢慢由袖口中(當然,他早已換上古裝)取出一樣東西——打火機!
他笑咪咪地把打火機湊近其中一個毛賊的下巴,「是誰派你們來的呀?嗯……」大手慢慢按下打火機……
「啊——」下巴被「火吻」的毛賊尖聲哀嚎,其余五個也嚇得臉色發白……他們不怕被一刀砍死,但怕被「整死」!這個男人是怪物……他竟能由掌中變出火……
「說不說?嗯……」歐浩文又把打火機移至毛賊的鼻尖……
「我說!我說!」嚇破膽的毛賊只差沒屁滾尿流,「是楊庸……」
楊庸!李子準心底有數了,唐高祖起兵減隋煬帝時,隋煬帝之子楊庸年僅三歲,本性仁厚的高祖不忍殺他,想不到二十年後卸種下禍端。
子準知道該怎麼做了!
「皇太子!皇太子!你沒事吧——」大批御林軍听到宛倩的尖叫聲,匆匆趕來護駕。
皇太子?!宛倩和歐浩文均大大吃一驚,目瞠口呆盯著李子準——嘿嘿!我用一個打火機幫過唐朝皇太子的忙耶!歐浩文笑得很開心,我真是民族的救星、世界的偉人!回二十一世紀後,我得翻翻唐朝歷史,一定有記上我這一筆!
他是皇太子……?宛倩心中直叫慘,毀了毀了!罷才她還在他面前大罵他死去的父皇殘忍、昏庸……
「我沒事。」李子準沉穩自若地下令,「把這六人押人地牢!」隋煬余孽楊庸藏身何處,他要好好地問出來。
御林軍押起六個鼻青臉腫的毛賊,走在最後那一個陰險的眼晴瞄向站在一旁的宛倩和蝶衣,這兩個美女一定是李世民的寵妾吧?殺不了李世民殺了他的寵妾也好!
他悄悄地舉起手,猝不及防地射出暗器——
「小心!」李子準眼見銀光一閃,飛身撲向宛倩,但來不及了!他離她畢竟有一段距離,毒鏢深深嵌入宛倩肩頭——
「啊——」宛倩驚呼,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尖銳的痛苦已捉住她,她眼前一黑——
※※※
一片混亂中,昏迷的宛倩被抬入「舞蝶軒」的內房。
跋來的御醫道︰「稟皇太子,鏢上有劇毒,老夫必須割開病人肩頭,將毒血抽出。」
「割開?」蝶衣大叫,「那不是很痛嗎?而且……將來宛倩的肩膀會留下疤痕的!」
歐浩文大翻白眼,「拜托!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肩上會不會留下疤痕?」女人吶!真是全世界最奇怪的動物。
「女孩子誰不愛漂亮?」蝶衣不服氣地噘起小嘴,「我只是將心比心嘛……」
救人要緊!御醫已拿出小刀,準備割開宛倩肩頭了。
「等一下!」李子準一喝,大跨步走上前,「我替她吸出毒血。」
沒等眾人的反應,他已坐在床緣,俯身吸吮宛倩肩頭的烏黑毒血……
歐浩文、蝶衣和御醫、婢女的嘴巴全張成O型,全場鴉雀無聲,皇太子……馬上就是當今聖上的他,貴為九五之尊,竟……
口含毒血再迅速吐出,子準沒有時間詢問自己——僅是為了一位不知名的女子,他為何不顧天子形象,紆尊降貴親自為她去毒……
他只知道……強烈地知道——她不能死!他絕不允許她死!
※※※
「什麼?你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皇後一怒,右手拍在茶幾上,指上的玉戒差點應聲而斷。
小太監嚇得全身發抖,「回娘娘的話,小的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在娘娘面前扯謊,這些事……宮中早傳遍了。」
怎麼可能……皇後按著額頭不敢置信地搖頭……準兒他竟……為一小小的宮女吸出毒血,還衣不解帶地徹夜照顧她……
「娘娘,請寬心。」服侍她多年的葉公公婉言勸慰,「皇太子生性沉穩,不好,這件事……可能只是暫時的,過一陣子就沒事了。」
「就是因為準兒向來不近,所以他有那麼反常的行為才令我擔心。」皇後嘆口氣道︰「先皇在世時就看出來了,他的皇子中,以準兒最冷靜睿智,是天生的帝王之相。但準兒的致命傷就是——太重感情,只要他認定的,任誰也改變不了……若他今天看上的是名門閨秀,我樂得馬上催他立後,可是……為什麼是個來歷不明的小爆女呢?」
一陣沉默後,皇後突然說︰「小葉子,我要以皇後的身分下旨——馬上召王丞相的千金王淳蕙和孟大人的閨女孟玉瑾入宮,封為蕙妃和瑾妃!」
「這……好嗎?皇太子他……」葉公公猶豫了,他太了解皇太子那桀驁不馴的硬脾氣。
「就這麼決定了!」皇後手一揮,堅決地道︰「什麼事我全讓準兒自己作主,唯獨立後選妃之事——他要听我的!」
※※※
「噗——」蝶衣掩住櫻唇,拚命想控制笑意,但那肩膀都不听話她上下狂抖,漂亮的鳳眼早已笑瞇成一直線了。
「哈哈哈哈……」還負傷在床上的宛倩可沒這麼客氣,銀鈴般的笑聲盡情渲泄而出,「歐浩文……你……好好笑喔……好象在路沒賣膏藥的……」
「不許笑!」歐浩文漲紅了臉,用力扯官服的袖子,「你們兩個有沒有同情心?換上這身衣服我已經很嘔了!你們還笑得像見鬼一樣!」
——自以「打火機」逼問刺客而問出幕後主使者,立了大功後,皇太子曾多次召見他,並和他商討國家大事,他的許多建議及觀點令皇太子大為激賞,而下令賜他為——翰林院大學士!
盡避歐浩文說破了嘴,皇太子仍不相信他是什麼「由未來來的人……不能接受唐朝的官位……」,而下旨賜封。
「歐大哥,你干嘛不開心呢?你穿上這大學士的官服很「帥」呀!宛倩姊,帥字是這麼用的吧?」蝶衣回頭問宛倩,縴縴素手溫柔地為歐浩文整理衣襟,「你穿上這一身裝束更顯得玉樹臨風、風度翩翩!」
宛倩已抱著肚子去外面吐了!
「蝶衣,你不懂!」歐浩文煩惱地摘掉烏紗帽,「我已解釋過「N次」了!我不是這個朝代的人……」
唉……堂堂男子漢竟穿上古代官服,不用等宛倩笑他,歐浩文都覺得自己像滑稽怪異的……小丑!
「我又不懂?」蝶衣杏眼一瞪,噘起小嘴,「你和宛倩姊每次都講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話,然後再說我不懂……你們就這麼討厭這里,這麼不想留下來……?」
蝶衣話還沒說完,丫頭小靜匆匆來報,「小姐……皇太子來了!」
又來了?!蝶衣大吃一驚,皇太子貴為一國儲君,卻三天兩頭往「舞蝶軒」探望一名小「宮女」——宛倩,他難道不怕引起軒然大波嗎?
皇太子走入宛倩房內,眾人向他行禮問安後,即很識相地「閃」出房外,留下他和宛倩單獨相處。
宛倩把臉朝向牆壁,故意裝睡。
她以為他會識相離開吧?但粉頸被一灼熱有力的大手勾住,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今天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宛倩回過頭,俏臉寫滿怒意,「你來得正好,我有帳要和你算!」
「哦」李子準優閑瀟灑地坐在床沿,饒富趣味地挑起眉,從小到大,他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身旁的人全小心翼翼奉承他,還沒有人敢對他凶巴巴道︰「我要跟你算帳!」
宛倩一生氣,睜大的杏眼就更加靈活生動,「你為什麼下令要所有的人監視我——不許我下床,不許我做這、做那,只能像傻瓜一樣呆呆躺在床上?」
子準低笑,手掌玩弄她如緞的青絲,寵溺而縱容道︰「你肩上的傷口還沒完全好,你不希望在肩上留下疤痕吧?」
我的肩膀留不留下疤痕關你什麼事?反正已全被你這「看光」了——一想到他為她吸吮毒血那一幕,宛倩粉頰涌起一片潮紅,似嗔似惱道︰
「我受傷的是肩又不是腳,讓我下床走兩步會怎麼樣?每天悶在繡房里,我都快瘋掉了!」
他的雙臂一收,宛倩又跌回他懷里,「如果你悶,我帶你出宮騎馬。」
「真的?!」宛倩雙眼一亮,原來氣呼呼的小臉瞬間笑得燦如春花,令人眩目!「你自己說的喲!可不能反悔!一定要帶我出去!」
每天悶在這里她都快悶壞了,但最令宛倩開心的是——她可以要求子準帶她去高祖陵寢,她相信那里一定可以找出幫她回到二十一世紀的線索。
「出去之前,我有事要告訴你。」子準挑起她的下巴,黑眸異常熾熱。
「嗯!」
「我馬上要登基為帝了,登基後,馬上宣布兩件事——一是廢除活人陪葬的腐敗制度,免先皇百名嬪妃一死;二是——我要立你為妃,賜名宛妃,進「朝陽殿」服侍我!」
蝶衣不用死了!宛倩心中一喜;但子準下一句話令她笑容瞬間凍結!
「什麼……要我當你的妃子?!你瘋了?不!不行!」宛倩驚惶失措地推開他。
子準粗獷俊朗的臉龐倏地一暗,「你拒絕我?」他是儲君,馬上又是萬人之上的聖上,不許別人拒絕他!
「殿下,我已解釋過多次了,你為什麼還不明白?我不是這個朝代的人……我來自一千年之後……」宛倩已急得語無倫次,「我不能當你的嬪妃……」
「我不許你再胡言亂語!」子準狠狠地扣住她的手,鷹眸犀利冰冷,「你是大唐的子民,是我的嬪妃,我要你當宛妃你就得當!」
緊緊揪結的劍眉內有一股懾人的怒氣,他簡直不敢相信……竟有女人會拒絕當他的嬪妃,還是他親自賜封的……
「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凶?你以為你是誰?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宛倩也氣了!從小到大她也是被家人、追求者捧在掌心的!「李子準!你不要以為你命好,投胎當皇太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予取予求!皇太子又怎麼樣?也不過和我一樣是個普通人呀!你沒有資格強迫我!」
子準瞇起鷹眸,眼中的冷怒寒光足以凍死人,他不允許任何人再向他的權威挑戰,猝不及防地,他打橫抱起宛倩,陰霾著臉步下床榻。
「你要帶我去哪?」宛倩大驚。
「回朝陽殿!」簡短而權威地回答。
「朝陽殿」是皇太子——也是未來聖上的寢宮。
「不!你不能抱我走!李、子、準!你听到沒有?我不要——」
她細瘦的雙臂拚命掙扎,試圖掙月兌他的懷抱,子準有力的手臂縮緊,波濤暗涌的黑眸更加深沉,他俯下臉,灼熱的唇已封住宛倩憤怒的小嘴——
他狂野霸道的吻似道洶涌洪流般令她無處可逃,也無力可逃……火熱的唇瓣幾近粗暴地掠奪她口中的甜郁芬芳,動彈不得的宛倩只能無助地張開櫻唇,任他攻佔嫣紅的唇瓣,濃濁急促的熱氣吹拂在她臉上……
漸漸地……他的吻由狂野激烈而轉為引誘纏綿,唇間放柔力道,他的手溫柔地輕撫過她的發梢、臉頰、細膩的動酌摧佛在捧一只珍貴無比的瓷器般……唇瓣依舊堅持卻不再凶猛粗暴,他以更纏綣溫柔的方式擁有她……
宛倩意識昏蒙,全身上下唯一的知覺竟只剩小嘴被他含在口中的悸動……不!我應該反抗的,我應生氣地給他一巴掌!為什麼我竟——
他的雙唇是那麼大膽灼熱、他寬闊結實的懷抱是那麼令她依賴,他狂亂急促的心跳撞擊著她的胸膛……
宛倩不由自主地低吟,虛軟的身癱入他懷里,雙臂已在無意試中攀住他的頸項,她誘人的小嘴主動輕咬他的下巴……
不——在理智喪失前,一個尖銳的聲音喚醒她,不行——
「不要!」宛倩低呼,用力掙月兌他,奔到窗前急速地喘氣。
突來的大轉變令子準一時無法適應,他想扳過她的肩,「宛兒?」
「不要踫我!」宛倩推開他的手,轉身逃至另一角落,「李子準,你听清楚——我永遠不能當你的嬪妃,永不!你可以殺我、囚禁我,但永遠不能逼我就範!」
這一番話如記悶雷般,李子準無法相信剛才乖乖依假在他懷里的她,下一秒居然迸出如此冰冷絕情的話……
他的劍眉深鎖,黑眸更加冰冷深沉,昂藏的懾人怒氣似乎一觸即爆……但宛倩也冷著小臉倔強地與他對峙,她不屈服于他危險的氣勢下,他為什麼還不明白……她不能當他的嬪妃……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沉悶的緊張氣氛回蕩在空氣中,一直到……靜兒捧著拖盤進來。
「殿下,這是兩碗剛炖好的冰糖銀耳……」靜兒倒抽一口氣,「匡當」一聲,杯盤應聲而破。
靜兒被那駭人的氣氛嚇住了,她從沒見過殿下那麼冷峻鐵青的臉色……
沒有再看宛倩一眼,子準一轉身,大跨步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