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嗎?」
「確定!」
「真的看不出來?」
「真的!」
「如果被他們看出來呢?」
「不會!」
「我是說如果嘛!」
「那又如何?我們快結婚了,不是嗎?」
「也對!」
紫螢偎在他身旁,臉頰紅樸樸的,雙眸波光流動,無限春意。
經過整個下午的耳鬢廝磨、繾綣纏綿,兩人依依不舍地離開溫柔鄉,相偕回到秦家共進晚餐。
途中小妮子臉紅心跳,硬是擔心家人屆時看出她「已非完璧之身」,著急地向他問東問西,確定自己神色如常才肯放下心來。
神色如常?這是不可能的!
瞧她嬌慵羞人的媚態,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個沐浴在愛河中的小女人,渾身煥發著一股經過愛情浸潤的飛揚神采。
鴻宇只顧著打量她,卻不知道自己眉眼間的滿足笑意,及舉手投足間強烈的佔有欲,亦是泄露兩人適才好事的罪證之一。
「你非回台北不可嗎?」她玩弄著他搭在肩上的大手。
「嗯!原以為可以多待兩個星期,但是上次太急著趕回梨山,很多後續事項沒有處理好,我後天一定得再回台北一趟。」他對她不舍的表情寵溺地微笑,低頭吻著她的秀發。「如果舍不得我,和我一起走吧!」
「和你這只大壞狼在一起,我嬸嬸只怕會急白了頭發!」她扮個鬼臉。
「大壞狼?」他挑高一邊眉毛,笑得邪邪的。「大壞狼已經吞掉小紅帽了,現在提防還來得及嗎?」
她羞紅了臉,啐他一口,不依地偎進他懷里。「反正我一定得徵求嬸嬸的同意。她最近為了我的事情,食不知味睡不安枕,我覺得好過意不去。」
他沉默片刻,將她拉到路旁的樹蔭下。「你開口閉口盡彼著嬸嬸,難道不關心你母親嗎?」
她無言地瞪著他的胸膛。
「你還在氣她?」
「……」
「講理一點,小丫頭!如果你真要生氣,應該連我一起氣進去!」
「……你和她不一樣。當時你只是一個陌生人,看中一項‘商品’後,出手買下它本來就情有可原——補充一句,這種行為不值得鼓勵——可是她卻是我的母親,瞞著我將我賣掉,絲毫不顧念我們的母女之情,只為了換回一塊沒有生命的地皮,你教我如何原諒她呢?」
「你不應該這麼想。我們的婚約雖然基于一項商業性的協議,出發點卻是極端人性化的——一個固執而不相信愛情的老男人,終于對一個精靈古怪的小女孩動心了!」他抬高她的下巴眷戀地親吻著。「如果你真想責怪某人,應該怪我用錯方法,而非讓你母親承受所有的責難!」
她煩悶不堪地離開他的懷抱。「我知道,可是我真的無法釋懷。她甚至談不上認識你就貿然答應你的要求。如果我最後無可奈何地嫁給你,而你竟是一個專殺老婆、專搞虐妻的心理變態,我豈不是求救無門?」
他對她旺盛的想像力感到好笑,一時卻也無法反駁。「你的說法不無道理。不過,你母親背後必定有個強而有力的原因支持她做出這項決定,我只要求你和她談開來,不要擱在心里。」
她悶悶不答。
「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好嗎?千萬別一意孤行。」
「好啦好啦!」她長嘆一聲,多希望滿月復的煩惱頃刻間煙消雲散。
兩人來到秦家,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令紫螢雙眼一亮。
「叔叔!」她歡呼一聲,直跑進家門,投進秦文敞開的懷抱里。
秦文笑著應付小佷女連珠炮的問題。「是,我也想你;不是,我忙得沒空回來;對,我這次可以多住幾天;好了,好了,讓我喘口氣,我進門還不到一個小時呢!」
他的視線與站在門口的鴻宇對上,兩人眸中帶著相同的評估之色。
「賀先生!」他禮貌地招呼。太禮貌了!
「秦先生!」他點頭回答,一絲不苟。
紫螢的小臉蛋在兩人間轉來轉去。「咦?你們何必這麼生疏?以前不是好朋友嗎?」
鴻宇淡然微笑。進門不到一個小時?顯然宋、程兩人已經充分利用時間,將應該招認的事情坦白招出來了!
為何每次他和紫螢的感情稍有進展,她身邊立刻會冒出一位叔伯阿姨來攪局一番?
「賀先生,我想和你私下談一談,方便嗎?」
「當然!」
鴻宇從容地迎上去。
「慢著!」紫螢站在兩人之間大喊。「我先說明一件事情。如果你們只想討論尋常公事,我立刻進飯廳吃飯;如果談話內容和我有關,我堅持在場旁听。」
「乖乖去吃飯!」鴻宇揉揉她的頭發,從她身旁走過。
「不行。」她攔住他的去路,回頭對秦文說︰「我一定要全程參與。」然後大聲對鴻宇耳語。「我這是在幫你助陣哪!不識好歹。」
「我沒事的,小母雞。」他笑著輕觸她的臉頰,秦文對他親膩的舉動眯起眼楮。
「好吧!」叔父大人說話了。「紫螢不是小孩子了,沒理由不讓她加入我們談話。客廳請!」
她對他揚眉,得意地拉著他入座。
秦文不打馬虎眼,立刻切入正題。「賀先生,內人告訴我秦家果園最近易主了!「
「你一向直呼我的名字,現在何必改口?」他神色自若。「而且,秦家果園最近的確再度易主了。」
「哦?」秦文立刻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對摺整齊的文件交給秦文。「其他更詳細的資料在我的住處,一旦紫螢簽名蓋章,將它送到法院公證後,一切就成定局。」
「什麼東西?」她好奇地瞄著那張文件。
秦文靜靜看完,若有所思地注視他。「為什麼?」
「它原本就不屬于我。」
「它是你用錢買下來的。」
「到底是什麼東西?」紫螢接過叔叔手中的紙張。
「那麼你和我大嫂的口頭協議呢?」
「它自然不存在了!」
「是那張地契!」她輕喊,迷惑地看著鴻宇。「上面改成我的名字了。」
在餐廳里豎直耳朵的婉卿與秀勛大吃一驚,不約而同跑進客廳。
「不高興嗎?」鴻宇對她微笑,眼中不自覺流露的溫柔寵愛令其他三人互望一眼。
「很高興啊!可是,你何時決定的?」她翦水明眸中閃爍著迷惑。
「當然是上次回台北時找律師辦理的。」
「可是,我們當時剛吵完架!」她不可思議地輕嚷。
他竟然在她為了另一個男人和他產生齟齬後,冒險放棄這項對他最有利的藍色籌碼。
「如果事情沒有按照你設想的情節發展下來呢?我很可能這輩子都認定自己愛著仁哥,也可能拿回地契後不肯嫁給你,更可能……」
他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嘴唇,打斷地無數個可能性。「這是一場賭博,對你的了解便是我最好的底牌,如果開牌的結果是我全盤皆輸,這只能怪我自己識人不清。但是,我終究沒有輸掉你,不是嗎?」
三名長輩悄悄離開客廳,留下這對多情人分享著此刻的至情至性。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她的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
他愣了一下,壓根兒料不到她居然會傷心哭泣。「怎麼啦?你不是告訴我心里很高興嗎?」
她嗚咽一聲撲進他的懷里。「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好?我那時候對你好壞,又說了好多難听的話——「
「別哭了!我知道你沒有那個意思!」他連忙安慰她,將她用力地摟在懷中。
「可是,我當時真的是那個意思呀!」她抬起一張哭得淚水盈盈的俏臉。
他啼笑皆非。這小家伙就不能適時對他說些善意的謊言嗎?「我原諒你總可以了吧?」
她點點頭,埋入他懷中攝取這份千金難換的憐愛疼惜。
「對了!」她抬頭凝視他,扇形的睫毛上依然沾著幾顆晶瑩的淚珠。「你告訴叔叔這項婚約協議已經取消,是不是打算不娶我了!」
「如果我說是呢?」他逗她。
淚水重新在她眼眶中匯聚。嘴唇微微顫抖。
「噯,別又哭了,我騙你的。」他連忙將她按入懷中,心疼地保證。「我正是為了想娶你才做出這些安排的,怎可能現在反悔呢?不許再哭,乖乖!」
她窩在他懷中偷偷微笑,好喜歡看他因她的淚水而手忙腳亂的模樣。
紫螢覺得自己彷佛飄浮在雲端。
鴻宇願意為她放棄那塊土地,以及他形諸于外的體貼關懷終于說服秦文夫婦,他對紫螢系出自一片真心。
當然,擅于掌握機會的他立刻向婉卿提出結親之請,三人果然如意料中反對兩人閃電結婚,並試圖找出各種理由說服鴻宇先訂婚。
「紫螢明年還得參加插大考試呢!」
「結婚之後她仍然可以考試,我會督促她念書的。」(紫螢在旁邊扮個鬼臉。)
「她年紀還小,現在結婚太年輕了。」
「她年底滿二十一歲,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小螢心性未定,個性急躁了些……」
「和我的性格正好互補。」
總之,他永遠找得到理由反駁!
三人看他意志頗堅,而小紫螢也笑吟吟地不反對早日成為賀家長夫人,只好點頭同意兩人進行婚事。
于是,這對新人即將在一個月後舉行訂婚儀式,再隔兩周步入結婚禮堂,完成終身大事。
婚禮當天正是他們相識屆滿七個月的紀念日!
婚期雖然確定,離別卻在眼前。
鴻宇延宕七天的台北之行終于迫在眉睫,秦家三老舍不得即將出閣的小嬌女,堅持將她留在山上做陪!
他們丟給她一句老話︰小別勝新婚。
所以她只能依依不舍地揮別未婚夫,等著他兩個星期後偕同父母兄弟上山,正式向秦家三老提親。
「唉!」紫螢嘆口思念的長氣。
生平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鴻宇離開方才兩天,她已經極端思念他。
雖然他每晚臨睡前必定打電話給她,她仍然痴痴數著他回山的歸期,恨不得那長達十天的台北之行明天就結束。
好討厭!他離山前秦家三老成天虎視眈眈,令兩人無法長久獨處,偶爾雖然逮著機會親吻擁抱一番,卻不能再如那日午後般兩情繾綣。
思及當時的柔情溫存、甜蜜喜悅,她的心如成秋水。
哎呀!羞死人了!居然盡想著這些親密事。
她連忙將酡紅如醉的臉頰藏進掌心。
「紫螢?」
她嚇一跳抬起頭來。「小安,你走路怎地一點聲音也沒有?」
「你臉色好紅,是不是中暑了?」安婷縴手按向她的額頭。
「沒事沒事!」她紅著臉避開她的手。「我等你好久了,又不好意思到學校打擾你上課。」
「听說你快結婚了,恭喜你!」
紫螢盯著她眼楮底下的陰影,對她的憔悴神色納悶不已。「你的臉色好難看。」
安婷躲開她的視線。「最近改了太多考卷,睡眠不足……」
「你不要騙我。你這個人最不會說謊!」
安婷邁開步伐往前走。「我真的沒事!我們來談談你的婚禮吧!你打算在哪里……」
「小安!」紫螢追上去攔住她。「告訴我,是不是你和仁哥發生了什麼事?」
安婷抿緊嘴唇,眼眶開始發紅。
「別哭嘛!有心事不妨說出來商量一下。」她連忙遞上面紙。
奇怪!既然她已經退出這場「樹仁追逐戰」,兩人的感情應該發展得更加順利,為何安婷反而愁眉不展呢?
「到底怎麼回事?」
安婷別開視線,淚水滾滾而下。「他誤會我!」
「為什麼?」
「他以為……阿胖是我的男朋友,我告訴他不是……他又不肯相信。」安婷斷斷續續哭訴。
般了半天原來是情海生波。這對戀人實在可憐,起初有她這個攪局大師在,日後又蹦出一個「阿胖」
「這位阿胖又是何方神聖?」
「他是我讀師專時認識的朋友!」
「如果只是朋友,仁哥為何誤會你?」
她吸吸鼻子,聲音細如蚊蠅。「你們來找我那天,他看見阿胖把我扛在肩上,心里已經不太舒服。後來……阿胖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約我到院子里說些……事情,踫巧被仁哥撞見,所以……」
「阿胖晚上約你到院子里說什麼?」
安婷臉色發紅,囁嚅回答︰「還不是那些……情情愛愛的事。」
紫螢恍然大悟。
樹仁首次見到兩人熱絡的場面,男性直覺立刻告知他阿胖對安婷「心懷不軌」,而那場月下訴衷情的好戲更加深他兩人交情不單純的想法。于是,情海生波的戲碼一躍而成醋海興浪。
好玩!
「你笑什麼?」安婷嗔怪地看著她笑容滿面。
「大喜!大喜!」她笑呵呵執起好友素手。「仁哥既然懂得吃醋,表示他尚且有藥可救,非尋常木頭是也!」
「什麼意思?」
「山人自有妙計!我先通知你,稍後如果仁哥怒發沖冠跑來找你,自己放機靈點,隨機應變!」
「什麼……喂!你先別走啊!我听不懂——「
紫螢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在山谷間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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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都別想!」
安婷呆坐在書桌前,回憶紫螢故作神秘的提示,樹仁突然怒氣沖沖出現在她房門口。
「我絕不會坐視不理的,絕對不會!」
她茫然無知地眨巴眼楮,懷疑自己是否漏听了什麼?
「你說什麼?」
他又氣又急,臉部已經充血。「不用裝蒜,紫螢全都告訴我了!」
紫螢臨別的叮囑立刻躍入心頭。
——放機靈點,隨機應變!
她若有所思,率先走出房間來到屋外空地。
隨後出來的樹仁依然怒氣不息。「我是認真的,可不是虛言恫嚇!」
她保持不動聲色。「好吧?你打算如何阻止我?」
她必須先套出樹仁不讓它發生的事情究竟是哪樁!
他一時語塞。
安婷問得沒錯!如果她真的打算嫁給那個阿胖,他憑什麼阻止她?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阻止你。總之,你不能這麼做!你根本不愛他!」
她在心中大膽假設,這位「他」想必是指「阿胖」。
「阿胖……是個好人!」她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丙然,樹仁宛若被一頓磚頭砸到腳般,惱怒極了。「好人又如何?天下好人這麼多,你難道能見一個嫁一個?」
什麼?她差點叫出來。樹仁以為她要嫁給阿胖?
紫螢究竟掰出哪些鬼話?
「你值得其他更好的男人!」
「你何必裝出一副為我著想的模樣?」她懊惱地背對他。「阿胖是否適合我,我自己心知肚明,不勞你費心。」
她冰冷的口吻令他心焦異常,他不能忍受安婷嫁給別人的想法。
「我怎能不關心?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你對我有心有意嗎?」她旋身盯住他,咄咄逼人。「如果真有,為何不听我解釋便定了我的罪?」
「我……」他節節後退。
「為何現在氣沖沖地跑來找我,指責我嫁錯人?」她步步逼近。
「因為……」
「你有什麼權利批評阿胖?起碼他對我心誠意正,不會像你這樣輕易誤會我!」
「可是……」
「硬要把我和他扯在一起的人是你,我一旦選擇他後不高興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樣?」她用力吼出最後一句話。
「我……」他首次看見安婷發脾氣,愣愣的一時答不出話來。
安婷真的被惹毛了!
眼前的可人兒雙眸射出怒火,玉白小手緊緊捏成一對小拳頭,嫣紅如霞的臉頰因盛怒而發出光彩。
以前總以為她溫溫婉婉沒有火氣,不料她一旦發起威來竟也有如斯威力!
而且如此可愛!
「你笑什麼?」她插著腰怒叱。
「我笑了嗎?我沒有笑呀!」他咧嘴的表情傻氣十足。
「有,你分明在笑!」她很堅持。
兩人就著微亮的街燈打量彼此,驀然發覺情況竟已變得荒謬可笑。
兩陣或高或低的聲音同時爆笑出來。
「我剛才真的笑了?」
他乘機將她摟入懷中,一張臉埋進她三千青絲里,兀自笑得全身發顫。
「對,而且笑得好笨!」她軟軟地偎在他胸前。
月光如絲如綢,網住兩根緊系的心弦。
「安婷,你別嫁給他好嗎?」他在她耳邊低喃請求。
「我本來就不打算嫁給他呀!」
「可是,紫螢告訴我……」
她抬頭看他,似笑非笑。
他漸漸恍悟。「你是說,我被她騙了?」
「‘我們’被她騙了!」
那位小月老此刻八成窩在棉被中悶笑得快岔了氣吧?
「那位小姐真是……」他啼笑皆非。
「怎麼?你不希望我們和好嗎?」她嬌嗔著捶他一拳。
他低頭覆住她的櫻唇,用行動代替一切回答。
「對了,安婷?」他抵著她的小口含糊低問。
「唔?」
「那個人是我,對不對?」
「哪個人?」
「那個無名氏,你的心上人?」
她不懂他在問些什麼,但是——「對!我的心上人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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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螢掛上話筒,對安婷適才打來的致謝電話格格嬌笑。
沒想到第一回扮成沒有弓箭缺少翅膀的邱比特,效果竟然如此迅速確實,她開始考慮婚後纏著鴻宇投資她經營婚姻介紹所了!
話說今天傍晚與安婷分手,她直奔樹仁家里,正好逮著他坐在橡樹下抽悶菸,于是按照胸中早已安排妥當的劇本,鼓起一張哭喪的臉上前訴苦。
「不好啦!仁哥,大事不妙!」
「怎麼回事?」他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安婷……唉!」
一听到這個名字,他渾身神經立刻緊繃。「安婷怎麼了?」
他故做鎮定的表情可瞞不過她秦大小姐。「我剛才在校門口等她下課,通知她我要結婚的消息,結果……」
「結果怎樣?」
「她居然告訴我,她可能也快結婚了!」
他全身一震,手中的菸蒂掉在地上。
紫螢在心里悶笑不已,臉上卻表情十足。「她哭得好傷心,說她原本有位心儀已久的暗戀對象,為了他,在台中五年來連男朋友也舍不得交上一個。誰知這位無名氏好狠心哪!竟然誤會她和別人有染,辜負她的滿腔情意。」
他臉色大變,指節撞得發白。「這和她嫁人有什麼關系?」
紫螢眼角偷瞄他一眼,繼續裝腔作勢。「我也是這麼問的!她回答我,那個無名氏對她好絕情,不肯听她解釋。她左思右想,那人可能再也不願接受她了,既然如此,她寧願離開這片傷心地,眼不見為淨。」
「她……可能在說氣話!」他的聲音虛軟無力,甚至無法說服自己。
「我看不像吧!小安的個性你也明白,最喜歡鑽牛角尖了。她說,上次來山上找她的男同學對她很有意思,已經打過好幾次電話給她,只等她點個頭說聲好,立刻找媒人上山提親——」
「——本來嘛,為了她的心上人她當然不能答應。可是,哀莫大于心死,她心中再也不存幻想,無論嫁給誰都沒有分別。」
他再也控制不住,用力捉住她的手臂。「她有沒有告訴你那個心上人是誰?」
她唉聲嘆氣。「沒有,她不肯透露。唉!吵過架的人又不是無法和好,她貿然嫁給別人做什麼?依我看,目前唯一能令她懸崖勒馬的人只有那位無名氏了!仁哥,你幫我想想,這個人可能是誰呢?會不會是陳育勝?」
他失了魂似的呆視前方。
紫螢見狀,再打一記狠拳。「不過,現在談這些八成太遲了。我剛才和她分手時,她哭著跑回家,說不定正在打電話給那位男同學答應婚事呢!」
他倏地拔腿就跑,彷佛火燒。
「喂!你去哪里?仁哥,仁……」她叫不下去了。望著遠遠跑開的身影,肚子早已笑得發痛。
笑死人了!
這番表演破綻百出,處處是漏洞,台詞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荒唐,不料他竟然買帳!
由此可知,陷入愛河的男女早已失卻神智,腦袋中只有一團漿糊。
因此,紫螢相信邱比特的智商絕對只有一八○分之一。他不甘心自己成為世上唯一的笨蛋,于是將每位被那副小杯箭射中的人們變得和他一樣笨!
願天下有情人加入這群永不寂寞的愚者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