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愛情怯!
陸絲停在一處高級社區外,里面全是一間間獨門獨棟的別墅。
她把車篷升起來,看著沐浴在午陽下的高級社區,心慌感更甚。
一身機油上衣和破牛仔褲的于載陽,怎麼看都和這種豪華別墅搭不起來。
她會不會太莽撞了?這是于載陽從來沒有對她分享過的那一面。他若真的將她放在心上,不會連自己的來歷都不肯對她提。
原本想接近他家時先打個電話,確定他有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心很慌,有一種快要偷窺到于載陽秘密的感覺。于是她沒頭沒腦地往前開,等停下來時,已經在他的社區門外。
明明兩人幾天前還見過面,她卻覺得變得很生疏。警衛已經狐疑地打量她很久,她依然提不起勇氣下車。
「噢——」陸絲申吟一聲,頭抵在方向盤上。
要不要干脆把東西交給警衛,請他們代交?
叩叩。有人敲敲她的窗戶。
陸絲看到一個銀質皮帶扣環和一條黑色西裝褲。警衛來趕人了。
「我馬上就開走了!」她繼續靠回方向盤上。
她也不能久留,機票就訂在明天,如果于載陽真的有什麼不能讓她知道的秘密生活,她能在幾個鐘頭之內消化完畢,毫無芥蒂地回到加州嗎?
或許她該等她自己的事都處理完,再回來面對他們之間的一切。
叩叩。又敲了。
「我說我馬上開走!」她頭抵著方向盤大喊。
叩叩叩叩。
她火大的坐直身——
「怎麼?舌頭被咕咕吃了?」那個讓她百般折磨的男人俯,在窗外挑著眉。
他!他他他!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頭發梳得好整齊,一手搭著她的車頂,瀟灑帥氣站在車外看著她。
「……」陸絲說不出話來。
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于載陽……她啞然無語。
這張英俊煥發的臉,與印象中那張粗獷落拓的臉,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五官,卻又是那般不同。
于載陽笑嘆口氣,主動打開車門將她拉出來。
他身上甚至聞得到古龍水的味道!
以前他身上只聞得到陽光和汗水而已,當然也是很好聞的那種。
打擊太大了。
于載陽將呆愣愣的人擁進懷里,用吻喚醒她。
薄薄的唇溫柔暖熱,他熟悉的味道立刻灌入她的唇間,心髒瞬間醒了過來,失速狂跳。
這是她想念的那個男人沒有錯!陸絲緊緊環住他的脖頸,突然熱淚盈眶。
于載陽略略後退,輕吻她沾濕的眼睫,然後牽起她的手走向鐵門。
「于先生,這麼早就回來了。」警衛含笑向他們打招呼。
「是啊,你好。」于載陽隨意地揮了個手,拉著她繼續往里面走。
陸絲想到警衛剛才一定看到他們在大馬路旁親吻了,嬌艷的臉龐更加紅熱。
他們一路走到最尾端的那一棟,于載陽按了門旁的電子密碼鎖,「嘀」地一聲,紅銅雕花門自動彈開。
陸絲踏進去,只來得及看到一座挑高的天花板。
身後的門關上,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上來,她陡然被打橫抱起來,比方才狂野十倍的吻狠狠地封住她。
她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反應比他更熱烈!
跌跌撞撞地上了二樓,他騰手推開一扇門,陸絲看都沒看,整個人全黏在他身上。到達床邊時,兩個人也都如嬰兒般赤果。
她的動作純粹出于對他的渴望,充滿了生澀的性感,卻比任何精熟于此道的女人更能引動男人的。
他艱困萬分地克制著自己的,任她如闖進糖果屋的小女孩,盡情在他身上探險。
直到她踫到不該踫的地方,鐵掌飛快地鉗制住她。
「其他的,等下一次。」他沙啞地道。
然後反客為主,毫不溫柔地佔有了她。
陸絲仰躺在床上,目眩神馳地感受著他的每一吋,她倏然明了——她愛他!
她再也不可能愛任何人,像愛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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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消失的速度,與兩人方才的程度一樣激烈。
陸絲終于完全體會了吻的樂趣。原來那是一種片刻都無法與對方分開的念頭,當手和身體被其他動作佔據時,即使用兩片小小的唇也要設法與對方連接在一起。
她也明白了,其實「衛生」在一對熱戀中的男女之間實在不算什麼,對方嘴里的食物,絕對比拿在自己手上的好吃。
披薩醬汁在兩人的笑鬧中灑在床單上,但是沒有人在意。
吃完了披薩,他們又回去,周而復始,直到兩個人都累得再也動彈不得為止。
最後,他設法把滿身汗的兩個人弄到浴室去;在那座豪華的按摩浴白里,兩個人擁吻廝磨,險險又擦槍走火,最後是他先叫停,義正辭嚴地說,事後他可沒有力氣把兩個人弄出浴白。所以,他們離開浴白,把弄髒的床單直接拉掉,一起癱倒在床上。
陸絲枕著他的臂,望著天花板,每個細胞都滿足到不想動。
他的眼楮已然合上,長指仍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她光潔的背。
「你的房子很漂亮。」
「這不是我的房子。」他閉著眼泛出微笑。
「那是誰的?」她側身看著他。
于載陽瞟了她一眼,又閉上眼。
「員工宿舍。」
「員工宿舍?你們老板這麼大方,給員工住這種高級別墅的宿舍?」
「嗯哼。」他連眼都懶得睜了,舒服快意得不得了。
一根玉指惡狠狠地戳進他腰眼。于載陽縮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來。
原來他怕癢!很好!
「說啦!你是不是在哪個房間藏了幾個老婆和小孩?還是陰謀發展核武的計畫?」跨坐在他腰上的縴果美女伸出兩根指頭,擺出攻擊姿勢。
于載陽愉悅欣賞了一下美景,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既沒有秘密生活,也不是什麼隱藏在民間、擅用好折凳的世外奇人,一切都再尋常不過了。」他兩手枕在腦後,堅實的臂肌微賁。「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是由爺爺女乃女乃帶大的。不過他們四年前也陸續過世了——」在她開口致意之前,他舉起一根食指。「他們兩個都是壽終正寢,在睡夢中走得很平靜,所以我雖然難過卻極欣慰。現茌的我孤家寡人、無妻無子,平凡得不得了。」
「平凡的人可不會樣樣電器機械到了他手里都像自己養的一樣。」這個男人身上沒有一根平凡的骨頭。
「這個嘛,我從小對電子機械那方面的事就特別——」因為腰上坐著一個正牌的天才,所以他換一個詞匯。「有天分!這是個人興趣,後來上大學,我想找個跟這方面相關、但又不只是機械方面的學科,所以就主修了資訊工程系——」
「所以你的正職是一個程式設計師?」
他在旁邊的空位上撿到一根剛才沒注意到的薯條,挑了下眉,撿起來愉快地開始啃。
「我算是一個‘還不錯’的程式設計師。」于載陽謙虛地道。「我學生時代寫的幾個軟體在網路上小有名氣,後來一個畢業很久的學長回學校演講,發掘了我,就千方百計把我弄進他的公司里去了。」
「比如哪方面的軟體?」
「你知道一般證券公司讓人家看盤下單、進行線上交易的那套系統吧?那是我寫的,還有一些金融業相關的線上程式也是我做的,最早的原型在我學生時代就寫好了。後來學長將我挖進他的公司,將所有程式完善化,增加更多功能,基本上我的薪水可沒有白領。」
「這間房子就是那位學長的?」
他點頭。「我的工作其實不太需要上班,只要給我一台電腦和網路,在全世界的哪個角落都能工作,不過還是得偶爾回公司開個會。這間房子是成渤他老婆娘家那邊的集團蓋的,當初他買得很便宜,就丟給我住,以免我有借口沒地方落腳,不肯回來。」
所以,當他不在山上穿著髒T恤修東西的時候,他就是在山下乖乖的穿西裝打領帶開會。
陸絲微笑了起來。她發現她兩個子載陽都愛。
「那你怎麼會跑到橘莊那種深山野地?」
一直掛在他俊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陸絲迷惑地看著他越來越陰沉的眼,越來越陰沉,陰沉,陰沉……
于載陽突然握拳,重重捶了身旁一下。
「干、干什麼啊?」她結巴了。
他閉上跟,做個深吸呼,然後恨恨地張開眼楮。
終于,在他咬牙切齒、連說帶恨的陳述中,陸絲小姐明了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話說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有個工作得太累、決定開車環島的熱血青年,一不小心就拐進了那條通往「萬劫下復之地」的山路——
「我根本沒有撞到她!」于載陽低吼。「我車子經過她身邊時,她正好被石頭絆倒,我只是好心停下來載她一程而已。我們一進村子,每個人就都圍過來了。」
「王雯玲?」她試探問。
「不然還會有誰?」于載陽怒意難消。二開始他們只是好心要請我吃飯。有戶人家正好冰箱壞掉,我多事地拿了把螺絲起子隨手幫他們修好了!突然之間,每個人又圍了過來!」
「嗯……」陸絲慢慢坐直身,慢慢挑起柳眉,慢慢盤起手臂。
「接下來三天,我突然發現自己在每個人的家里修東西,等我修好之後,他們已經不讓我走了!」于載陽慘痛地陳述︰「那個王雯玲突然跳出來,在眾人面前說我撞傷了她,害她不良于行,我必須對她的終身負責!放屁,當天早上她還剛晨跑回來。然後所有老人,包括榮叔,就押著我一定要娶她,我當然不肯!」
「我明白……」她還是那副陰陽怪氣的口氣。
「然後村長就讓我選,不娶她就留下來繼續修東西,為了爭取一點時間想清楚該怎麼月兌身,我只好同意了……然後就再也沒能離開了。」他恨恨道︰「還好這群土匪知道輕重緩急,我的公司如果真的有事,非得我下山,他們還是會放行,可是每隔幾個小時就有人打電話,一下這家的電鍋快起火了,一下那家的電視快燒了!好像我若沒有趕快回山上修的話,哪天村子起火燒掉,全是我一個人的錯!」
包別提三不五時,有個明明自己也不住在山上的女人打電話來,提醒她的「未婚夫」,早點回「家」。
「可不是嗎?」她冷冷道。「這件事發生多久了?」
「三年前的事!」
「所以,你根本不是村民?」
「當然不是!」
「你也是被騙上去的?」
「沒錯!」
「你也是,跟,我,一,樣,被騙上去的?」她咬牙切齒道。
「唔……」于載陽終于發現他把自己置于一個極端不利的處境。「當然情節還是略有不同……」
「那你還跟他們一起騙我!你這個大騙子!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仙人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句成語你都沒听過嗎?」陸絲氣得拿起枕頭瘋狂打他。
低沉的笑聲從輪番落下的枕頭間響出來。陸絲捶了一頓終于累了,恨恨地吹開掉在額前的劉海,癱進他的懷里。
「我真應該報警把你們統統抓去的,你們這群專搞仙人跳的土匪!」
想一想,不甘心,轉頭啃一下近在唇畔的胸肌。
「噢。」受害者拍一下她光果的翹臀。
他皮膚散發的熱度如此好聞,她滿足地嘆了口氣,舌忝舌忝剛才自己咬的地方。
「你就站在那里,眼楮里明明有個嚇得要命的小女生,卻又裝得如此堅強高傲。我非把你留下來不可,太可愛了!」他閉上眼,回復那懶洋洋的昏睡狀態。
「你那時明明打算隔天就讓我把車子開走。」
「嗯……」拖長的鼻音顯示這男人當初絕對想好了對策。
她枕在他胸前,嘴角浮起模糊的笑。
「好吧,我原諒你。」
兩個人滿足地嘆了口氣,枕在一起。
「對了,差點被活埋那天,你本來要跟我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當然是要你離王家那個壞心眼的巫婆遠一點。」他沒好氣地輕哼。
「哼!這趟村長還托我拿東西給你,我放在車上,不知道他又想搞什麼鬼。」她現在已經對這個「忠厚老實」的村長投下不信任票了。
于載陽笑嘆一聲。反正也不會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說不定就一包臭襪子。把她騙來找他才是那群愛做媒的老人家的目的。
等不了多久,她又開口。
「喂。」
「我累了,女人。睡覺。」嬌臀又被拍了一下。
「我們兩個都很聰明耶。」她憂心忡忡地坐起來。「如果我們的小孩也是個天才怎麼辦?」
她已經很直接的跳進他們一定會結婚、生小孩的認定里了,于載陽睜開眼,笑意十足地看著這個女人。
傍他全世界的美女或財富,換一個陸絲,他也絕對不換。跟她在一起的生活永遠樂趣無窮。
「我愛你,你這個笨女人。」
「誰說我笨?我是天……你……你……」他說什麼?他說愛她耶!陸絲呆了半晌,雙頰突然爆紅。
他,他,他愛她!她,她,她當然也愛他啊!對了,她從沒告訴過他!這怎麼可以?
她開口——
「可是天才小孩會很辛苦耶!」這件事情也很重要!
于載陽嘆了口氣,硬把她拉回懷里依照剛才的角度躺好,重新閉上眼楮。
「不管他們是天才蠢才,小孩該怎麼長大就怎麼長大,我們只讓他當正常的小孩。」
「好。」她甜甜地笑了,「對了,我也愛你。」
「謝謝。」雖然听起來好順便的感覺。
又是一陣安靜,他的呼吸開始平穩沉重。
「喂?」
「老天,女人,你知道對男人是很花體力的嗎?你剛才又把我用得那麼徹底!」他堅決地閉著眼低吼。
陸絲羞紅了臉,咬他一口。
「我只是要說,我得回加州一個星期把事情結束掉。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一起感謝勇伯好不好?」
「誰?」一怔的于載陽睜開眼。
「勇伯啊!我沒在橘莊見過他,所以我猜他應該是清泉村,或附近其他村子的人。」她雙手交握地說。「我迷路的那天,若不是他在路邊撿到我,把我送到橘莊的路口,我永遠不會遇見你。所以他是我們的媒人呢!」
「你在哪里遇到這個勇伯的?」他問。
「就是通往那個廢棄的度假山莊的路上,我的車子剛拋錨不久,他就開車經過了。」
「大白天的時候?」
「對啊。」
「嗯……」他盯著天花板,手無意識地撫在她的果背上。
懊不該告訴她,這附近沒有人叫勇伯,但是那個度假村的地主就叫陳勇,是個土生土長的山里人,在好幾年前就過世了,而且,有的村民偶爾還是會看見「他」……
唔,或許第一個打算把她騙下來的人,不是村長他們,而是那位愛趴趴走的「勇伯」吧……
低沉的笑聲在于載陽的胸膛滾動。
陸絲抵了抵他,問他笑什麼?他越笑越厲害,笑到最後連氣都喘不過來。
她說他們是一群專搞仙人跳的土匪,這話真是說得再正確不過了,連死了的人都要來參一腳。
你們這群老家伙!
「沒、沒事!」他擦擦淚,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既然不睡了,來做點有趣的事吧。」
「喂!」突然又害羞起來的陸絲拚命閃躲,不到幾分鐘就被吞吃入月復了。
他們的相遇,是巧合是天意是命運是人為,已經不重要了。
從踏進這山里的那一瞬,他就注定了跑不掉,她也是。
這樣很好。
他喜歡這場仙人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