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香噢。」
「我噴了克異香。」
巴在羅敏若身上的小莉吃吃笑著,沒被她的冷笑話嚇倒,反倒更貼近她。
「你聞起來好好聞喔,是愛情的味道吧?」小莉故意頂高鼻梢,再意亂情迷的道。「談戀愛的女人就是多了份迷人的味道,凌大哥有沒有這麼夸過你?」
他有!
可是她要獨享他對她說的每一句甜言蜜語,誰都別想從她口中掏出來。
「說嘛,他夸了些什麼?」
「誰像你這麼好心?好了啦,別像小狽一樣趴在我身上聞來聞去,人家看了會以為我有怎樣唉。」
「也對。」抽開身,小莉悶悶的嘟噥。「你已經找到戶頭了,而我還沒有,是該留一些讓人探听。」
「沒戶頭?」微揚眉,她猛地想到復仇計劃。「你跟阿盛到底怎麼樣了?」
這幾天看小莉跟阿盛又一副相談甚歡的融洽,她斷了歹念,還以為除了她跟阿海外,老天爺又成就了一樁美事哩。
丙真如此,那當真就是成了國內版的「急診室的春天」了!
「阿盛?別提他了啦,像那種花心的公子哥兒我哪罩得住呀,打打屁還可以,真要談情說愛,」她聳聳肩。「他還是另請高明吧。」
沒想到這兩人還挺有志一同的,這麼說來……
「你對阿揚的印象怎樣?」她問得漫不經心。
「李律師?」小莉無精打采的眼神猛然精炯。「他很不錯呀,雖然喝了酒話就特別多,但幸好不是那種還會動手動腳的男人。」
「他工作起來也很認真,一點都不油條。」
「這我听阿盛說過了,他跟凌大哥的交情很深,簡直就像是兄弟一樣。」
「你打听他?」
「呵呵。」熱忽然笑得很尷尬。「哪是什麼打听呀,只是偶爾會聊到他罷了。」
偶爾?好笑的眺望著小莉閃避的笑臉,羅敏若也沒多嘴,心安理得的實現自己的歹念計劃。
「他也該結婚了。」只撂下這麼一句,她讓小莉自己去想。
「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說。」她笑咪咪的想繞過聊得意猶未盡的小莉。
如果是該小莉的緣份,只要一句話,就是個開端了,至少小莉對阿揚的印象不錯,女追男隔成紗呀,阿揚,你小心點嘍。
「等等,你別忙了啦,都下班了,你都還沒說呢。」
「說什麼?」
「你們去泡溫泉,好不好玩?」
「你不是偶爾也去泡溫泉?」
「那是我,而我現在在問你呀。」
唉,為什麼阿蓮要休假呢?
有阿蓮在,她起碼不必孤孤單單的接受小莉的逼供,她實在沒興趣剖析自己的感情世界,但是同事還得繼續做下去,她狠不下心來賞小莉一記閉門羹。
「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
「對啦。」「出去玩了一趟,沒回本壘?」怎麼可能?她不信。「你們孤男寡女耶!」
「孤男寡女又怎樣?男女出游,就一定會成為曠男怨女?就一定會干柴烈火呀?」
听她口吻激烈,小莉窒了窒,強辭奪理,「一般來說是這樣沒錯呀。」
聞言,羅敏若只是笑著。
打死也不讓任何人知道,這趟出游他們的確快燒起來了;他要,她也想,干柴烈火的條件成立,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各懷鬼胎的兩個人都壞了事。
能怪誰?都怪那兩盒啦,他買了它,而她看到了那一幕,他們因它而——功敗垂成;只是沒它們也不行呀!
「小敏?」
被眼帶審視的小莉推了一把,羅敏若回過神,對她泛出憂惚的輕笑。
「你笑得很怪異耶!嗯哼,這下子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你們就只有牽牽小手那麼簡單。」
她也不在意小莉的信與不信,可是小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奇勾出她的頑劣惡心腸。
「說嘛,你只要透露一點點就好了。」
好吧,應觀眾要求。
「干脆跟你坦白了啦。」她還故意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神情。「還沒到飯店,我們就天雷勾動地火,後來忍不住將車往路邊一停,就直接窩在車子里哼哼唉唉了。」
下巴差點掉在胸前,小莉挨得她更近,一臉FBI的專注,「真的假的?」
「你想呢?」羅敏若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滿腦子春夢,你呀,小心過不了思春期。」
這麼說她被小敏耍了?
懊惱的瞪了眼笑不可抑的羅敏若,她悻悻然的走開,忽然腳跟一轉,又兜了回來。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啦,唉,小敏,你跟凌大哥,你們是不是有問題呀?」
「問題?什麼問題?」
「性!」
「性!」她愕然重復。「你說性!」
「沒錯。我看問題八成在你。」
「嗯?」
「因為饑渴過了頭的凌大哥早就用眼楮啃到你的腳指頭了,而阿盛也說過他很行哩。」小莉羨慕的咋咋舌。「不是我雞婆,愛管你閑事,你也別ㄍ一ㄣ啦,像凌大哥那種男人若落在別的女人手中,早就被操到嗚呼哀哉了,你呀,就只知道暴殄天物!」
傻著眼,她瞪著小莉,半晌後笑到不行。
雖然心里覺得他們背地里在討論人家的性關系跟能力的作為不可取,但是她就是沒法子不笑。
「你干嘛又笑得一股神秘兮兮呀?」她說錯了什麼?
「奇怪了,你們怎麼都老在嫌我的笑容?」伸手捏著腮幫子,羅敏若歪著腦袋。「有沒有鏡子?」
小莉低頭掏著包包里的雜物找鏡子。
「你要鏡子干嘛?」
「借我照一照,看是不是我的笑容變得面目可憎了。」
手一僵,小莉立即知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
「討厭,不跟你說了啦。」她縴手一揮。「我還真忘了晚上約了人吃飯。」
「那就快去吧,別遲到了。」呼,總算擺月兌掉纏人的FBI了。「拜拜。」見小莉仿佛不甘心的窈窕身影緩緩離開,不知怎地,羅敏若杵在原地又笑個不停。
操到不行?
哪天她神經接錯線時,鐵定要跟阿海轉述這席話。操到不行?她暴殄天物?
炳,阿海一定很附議小莉的評論!
***
羅敏若送了一盆夜香木給陳淑苓。
當然,她沒忘記順便帶了盆給斷臂已經接合得挺不錯的水果攤阿嬸。受傷期間,可憐的阿嬸仍沒棄守崗位,成天守著那個小小的水果攤,因為沒收入就沒醫藥費、沒生活費,也沒法子拿錢給她家的惡夫買酒喝。
除了搖頭嘆氣,誰也拿認命持家的阿嬸沒轍。
「傻女人,嘩,滿街都是。」離開陳淑苓家時,她嘲笑,沒忘記趕赴下一個約會。
阿海應該已經在家里等她了;今天他要下廚露一手絕活讓她對他的另一項才華稱奇。
他還是很忙很忙,但已經又能騰出時間來陪她;感謝阿揚不甘願的「犧牲奉獻」。
去,累死他活該,枉費她那天還好心的替他泡咖啡,結果呢?他恩將仇報,前天借口要慶祝打贏了那樁官司,竟然硬拉她的男人上酒家。
雖然阿海口口聲聲地改姓柳,身在曹營心在漢,美女坐懷也不亂性,她半信半疑,狐疑的目光鎖了他大半天,沒見他流半滴汗,這才強迫自己釋懷。
但是李昆揚,她跟他的梁子結定了!
「好不好吃?」
「好吃。」
「會不會太咸?」
「不會。」
試了兩次,听她不假思索的給予正面答案,凌敬海的自信心又漲滿胸膛。
「我的手藝很零缺點噢?」
「橫豎我向來不挑嘴,你給我漢堡我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
這是什麼話?
像顆泄了氣的皮球,他白了她一眼的踹進廚房,沒一分鐘,端了一盤甜柿出來。
「啊,柿子!」
一盤隨便切切的日本甜柿比他費心調理的大餐更討她歡心?
挫敗的嘆氣,他跌坐在她身邊,大手攬上她的腰,順便朝她的粉頰印上碎吻。
「林太太還好吧?」
「活著,算好!」
凌敬海皺眉。
「這是好還是不好?」難怪她心不在焉,鐵定林太太又遭修理了。
「差強人意。」挑眉,她無所謂的哼了哼,卻抑不住眸中淺淺的得意。
老天爺還算公平,它無法阻止那些惡夫們一而再的施暴,所以它讓她瞥見了他們的罩門。
對大部份的人而言,夜香水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觀賞植物,青翠、鮮綠,但對某些體質敏感的人,吸入它的花香會讓人覺得不舒服,雖不至于要人命,但絕對會讓人渾身不對勁。
他們活該,竟然都是那種敏感體質,犯到她手里,他們的罩門,她當然得善加利用!
「你今天的心情可真好。」他沒忽略她的面露得意。
「有嗎?」
見她言談間一改數日來的愁眉不展,凌敬海又嘆又笑。
今天小敏拼了命的不讓他去接她下班,他就猜出絕對有異;如今瞧她笑得既甜又美,不必問也知道她又整了某些人。
誰那麼幸運?
听阿盛傳來的二手消息,就在他忙得昏天暗地的那段時間,黃東升常常去煩小敏,他听了怒不可抑,摔開手中的工作起身便往門外沖,是阿揚攔下了他。
「小敏會願意你介入?」
避她介不介意,可是他介意姓黃的那家人還對她死纏爛打,很介意!
「她始終避談黃家,不是嗎?」
是阿揚的這句話讓他忍了下來。沒錯,小敏的心結未解,她接受了他,卻沒將心交給他;還沒有,因為她始終不願意跟他談開那段婚姻對她的傷害。
咬牙,他忍下來了,私心巴望小敏能找他出面,可她沒有,然後有一天黃東升忽然又絕了跡……
「你今天去哪兒呀?」該不會跑到黃家吧?
虎目突生猛風,有點怒、有點怨,也有點自艾自怨。
「上班呀。」
「然後?」
「嗯,我在來你這兒之前,先繞到陳淑苓那兒。」她先招了。「我送一盆夜香木給她。」
「夜香木?」
「一種觀賞植物。」
「是嗎?除了觀賞,它還有什麼作用?」
听他問得詭異,羅敏若的警覺心豎了起來。
「就觀賞呀,要不然還能怎樣?」
小敏還想瞞他?
心里浮起淺淺的受傷滋味,他努努嘴,忍住不開炮,幽幽嘆出傷心的無奈,「以後不準你再隨便對人下手。」
「嗯,下手?」她瞪直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掌心向上,他將證據呈在她眼前。「我找人驗過它的成份了。」
「這是什麼?」她還想裝傻。
「紫藤的種子。」
「紫藤子?你怎麼會有這玩意兒?」
「小敏!」他的低喚帶點警告了。
唉!「你拿它去化驗?」
「沒錯。」
這麼說瞞不下去了?
瞪著他手中的白色小瓷瓶,她想接過來,他又不肯給,緩緩凝視上移,跌入他等待的溫柔目光中,半晌地聳肩輕喟。
「你什麼時候拿的?」她以為掉了哩。
「上個星期,我在客廳的椅縫里模到的。」
她憶起了那天,他們租了兩部新片回來看,卻看得心不在焉,想當然耳,兩人差點擦槍走火;這次不怪,得怪他,因為他竟然使盡全力誘惑她,逗得她心癢難耐,甚至撲身對他霸王硬上身,結果在扭身時動作過大,將兩人撞下沙發,也撞翻了提包。
「我……向來很斟酌用量,只是小小的整治某些惡夫。」
「沒出過錯?」
輕顰蛾眉,誠實的她說不出謊話。
「看吧。」
「就只有一次……呃……」她忽然想到,好像不只一次。如果那次李先生別太貧嘴,也不會誤食玉珊瑚的紅果,幸好只是讓他拉了好幾天的肚子,而不是一命嗚乎。
能怪她嗎?嗯,呃,好像她也要負一半的責任,起碼。
他不理會她的吞吞吐吐,只好奇她率先承認的那一次。
「那倒霉蛋有什麼下場?」
垂下肩,她笑得有點尷尬,「他差點連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了。」
原本她只想倒一小撮粉末,卻不料打了個噴嚏……「真是不幸的家伙。誰教你這些毒物跟使用方法?」以後他得防著這人一些。
「我姐念藥劑的,所以家里有一堆植物藥材的書籍,閑來無事翻一翻,大概就有點概念了。等等,你別急著罵我,我還沒這麼膽大妄為的亂搞一通,除了看書,我也跟一些人打探效果。」
無師自通?真不知道該夸她聰明,還是罵她自做聰明?凌敬海笑忖,忍不住將她捉過來毛手毛腳。
「難怪你老是神秘兮兮的帶著那些瓶瓶罐罐。」捉回月兌逃的她,他還是要訓她幾句。「要整一個人有許多更好的方法,你拿這些玩意兒去毒人家,萬一出了事,被檢驗出來怎麼辦?」
她張嘴欲答,他不由分說的覆上,吞進了她的解釋,以熾熱的舌尖勾出她的激情反應。呼!她急喘著氣。他繼續責備,「這麼一來,以後我光接你的案子就忙不完了。」
「沒那麼倒霉啦。」唇踫唇的說著話,她的臉又紅了。
「你以為老天爺永遠站在正義的這一邊?」知道她羞了,他更不肯輕移相吮的雙唇。「以後別再耍這種手段了,好嗎?」
阿海說得沒錯,她承認。
為善,不見得有善報,但做惡就絕對會有惡報,她信這一點,也不會一味的自以為舉著正義騎士的旗幟就可以做惡做歹。
見他當真很替她憂忡,她頑心一起,不答反問︰「果真如此,你會跟我收錢嗎,我很窮的噢。」
他的臉板了起來,「小敏!」
見他真動了怒,她露出極惹人心憐的甜蜜謅笑,「真要我金盆洗手?那以後我不是英雌無用武之地了?」
「想用武?來呀,我那麼大一樣目標就排在你眼前,你愛怎麼用就怎麼用。」他極度曖昧的又吻上了她。
眼看苗頭又偏了,臉紅心跳的她在他懷中扭身想逃。
「不。」他手腳利落的一把握回她的小蠻腰。
「不?」
「這次不行。」
「啊?」
一聲驚呼,羅敏若來不及抗議,直接淪陷在仿佛永無止境的欲海情濤里……
***
提早過新婚夜,凌敬海不遺憾,甚至可以說定下了一顆惶然的心,可是他因她的完壁而震愕。
「怎麼會?」
「東文,他在車禍後受了傷,他不能……無法。」
她的話一月兌口,他恍然大悟,一切的疑雲有了答案。
「所以他就名正言順的心理變態?」
「別這樣說他!」
他心疼她受的苦,听她替那男人辯護心更痛。
為自己的遲了一步而痛,如果早在黃東文之前認識小敏,她就不會白白的受他折磨了。
「為什麼不能?一個男人斷了根,並不代表他就有權利傷害他周遭的人。」
「你是怎麼知道的?」至今她完全確定他知情。
甚至說不定連當時的細節他都一清二楚,像他這麼精明的男人,只要有心,在嗅到她的秘密後,又怎會查不出她想隱瞞的所有心結呢?
***
是她笨,遲遲想不開!
「我有眼楮看、有耳朵听,然後小茱也提了一些。」他心疼的沉嘆一聲。「在結婚前呢?他都不逾矩?」
「他是個傳統的男人。」
「傳統?」
低頭望著他撫弄胸前的大手,她忽然想起黃東文的手臂,腦子卻是一片空白,無論她多努力,就是想不起黃東文那雙也曾數次環住自己的熾燙健臂。
黃東文雖然奉行傳統思維,卻仍是男人,相戀時,兩人不是沒有果裎相對的時刻,但是那個在最後關頭喊停的人永遠是他,再怎麼意亂情迷,他始終把持著最後一道防線的規範,而她,早就在激情下化為一攤水。
「他一直很期盼洞房花燭夜的到來。」她不懂,黃東文的傳統思維怎會這麼強烈,強烈到能左右的方向。
她與阿海有幾次擦槍走火的機會,在陰錯陽差的情況下才會遲遲末能讓他心想事成,但黃東文卻時機擱在眼前,他卻用意志力強行壓下欲念。
凌敬海無語。
童話故事的結局是,王子如願的娶了心愛的公主,卻又無法完全佔有她的身心,愛恨交織的感情掙扎中,他一再的傷害忍氣吞聲的妻子。沉默的攬緊懷中的身子,他感嘆不已。
難怪黃東文因此而心性大變,他同情他,卻仍然不諒解他。
「你還在生氣?」
「對,我氣你什麼事都憋著不說。」將她翻轉身,四目凝望。「以後沒有秘密?」
「好嘛。」好嘛?
「這麼心不甘情不願?你能保證?」
「我發誓!」才語畢,他吻上了她,她又嘗到那股醋味。「好酸!」聞言,凌敬海笑得很邪惡,不由分說的撲上她泛紅灼熱的身子,磨磨蹭贈。
「還不是你釀的味道。」
「我?」
霎時,談話聲轉化為低喘急促的申吟……
***
快下班時,羅敏若听到幾句耳語。
加護病房有位護士住在陳淑苓家附近,昨晚听見林家傳出吵鬧聲,乒乒乓乓的喧擾了好久,似乎在上演激烈的全武行。
羅敏若有些擔心,她等著、盼著,直到下班還是沒看見他們夫婦,甚至是陳淑苓上急診室,她捺不住性子了。
「會不會真出了事了?」
「你在嘀咕什麼?」已經換好便服的阿蓮听到她的低喃。
「玉真說陳淑苓家昨天晚上很不平靜。」
「那又怎樣?」這種事她听多了,她不以為意的輕擰眉心。
女入當自強,若當事人次次隱忍暴行,旁人再怎麼奔走,也是白費力氣罷了。
「怎樣?屋子里打得乒乒乓乓,卻沒人受傷就醫,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側著腦袋想想,阿蓮附議,「是挺奇怪的。」
所以——「我要去看一看。」她決定了。
「咦?你……好吧,我陪你去看看。」
羅敏若很想點頭,誰知道到暴力事件的現場還會不會有突發狀況?有個伴當然是最好,可是——
「你不是跟朋友有約了?」
「你不也是?」
她沒忘記阿海馬上就會到,只是又不是整晚缺席,她去看看就趕回來,頂多讓他等一下就是了。
想到就做,她朝阿蓮揮手拜拜,拔腿飛奔到林家。
是陳淑苓開的門。
「對不起,打擾了……你?!」瞧清楚後,羅敏若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眶泛紅,鼻頭發酸。
開門的陳淑苓嘴角破了皮,兩個眼眶都腫成青紫色的黑輪包包,鼻梁有點歪且見血,額際有傷口,整張臉慘不忍睹,這些是看得到的,而看不見的絕對不只如此。
林永霖到底還是不是男人?對自己的老婆竟下這麼毒的手?!
「走。」她不由分說的握住陳淑苓的手。「跟我回醫院驗傷。」她恨恨的嘀咕。
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告得林永霖月兌褲子,讓他去牢里耍威風。
陳淑苓閃過她的手。
「淑苓?你該不會還想忍下去吧?」喉頭哽咽,羅敏若難以置信。
「不用了啦。」
「不用?怎麼可以不用?」羅敏若渾身因過旺的怒火而顫起哆嗦。「你別再息事寧人了,再不壯士斷腕,你遲早會被他打死的,走,我們去醫院驗傷。」
陳淑苓再次避開她的攫握。
見她執意死守家園,羅敏若眨眨眼,努力摒退奪眶的淚意。
同是女人,她怎會不懂陳淑苓嫁雞隨雞的委屈呢,只是再縱容下去,完蛋的人是她,不是林永霖呀!
「小敏,我沒事啦。」
「沒事?全身瘀傷、浮腫,這叫沒事?你到底還在猶豫什麼?」她輕咆。
「我回手了。」
听陳淑苓緊張且得意的輕聲嘟噥,羅敏若微征。
「什麼?」
「我回手了。」陳淑苓恐怖的腫臉浮起更深的得意揚揚。「他揍我第一拳時,我只是閃他的拳頭,但是他更氣了,竟然抬腳要踹我,我就忍不住發火,將在健身房學到的招術全都用在他身上。」
听著,淚水噙在眼眶,羅敏若的目光凜然,芳唇微張,心口五味雜陳得很。
「你揍他?」
「嗯。」
「然後呢?」
「他呀,他倒地不起。」
即使作好了心理建設,羅敏若仍疾抽了口氣,「真的假的?」
「嘿嘿,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信,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教練教的我昨天全都用上了,連閃帶打順便狠劈,他被我踹得跟條狗似的狼狽,連叫都沒力氣叫了。」
老天爺,又一樁天方夜譚的大新聞!
「他輸了?」
「嗯哼,很意外噢?呵呵,小敏,這是不是叫做大快人心?」她笑著落井下石。「雖然我還是被他揍了好幾拳,但至少我昨天扁他扁得好爽。」
其實陳淑苓傷得不輕,但精神奕奕,而且再度展現手舞足蹈的亢奮來形容那驚天動地的戰事;羅敏若傻了眼,合不攏嘴,待逐漸回過神來,又笑不攏嘴。
陳淑苓真的月兌胎換骨了,她成長了,不但學會保護自己,連用詞都很江湖味。
「他倒下了後還唉唉叫,惡狠狠的要我送他去醫院。」
林永霖的求救不叫人意外,她好奇的是,陳淑苓的做法,「那你?」
「哼,去他的,那個只會躺在地上裝孬種的混蛋,他是當我沒受過傷呀?這幾年我哪一次傷得比他輕?他還不是見死不救,所以有本事就自己爬出去,我呢,在一旁蹺腳、喝茶、看好戲。」
「你沒去醫院,也沒送他去醫院?」不去吧?夫婦倆都那麼會ㄍ一ㄣ?「他還在家?」
「對呀,申吟了一整天嘍,吵死人了。」見小敏微顯憂忡的張口欲言,她知道她想問什麼。「放心啦,他死不了的,一點皮肉傷罷了。」
「你確定?」
「對。」她想了想。「死了也是活該,這就叫自食惡果!」
听到這,羅敏若已經啞口無言了。
世界在變了。
雖然陳淑苓的談興正濃,但是她沒忘記阿海大概已經到了,而且此行只是要確定陳淑苓的安全,她沒事就好了。
她慢吞吞的走下四樓,走進夕陽余暉的路口,仰首凝望混沌的淺橘夜空,嘆笑不止,噙著淚光的眼角瞥見一輛熟悉的車身。
凌敬海上半身趴在車頭蓋上,灼亮的虎目盯著她瞧。
「阿海?!」
「嗨,美女。」他笑出一口白牙。「有沒有興趣讓我心想事成?」
「看你的表現嘍。」又驚又喜,羅敏若快步飛身撲向心中的陽光支柱。「你怎麼來了?」
依舊是笑得狂放且吊兒郎當,見她撲來,他伸展虎臂,在半路迎上她,精練眸子蘊著濃濃的溫柔情愫。
「我怕你一下子氣不過將人家毒得半死,所以趕過來看看需不需要毀尸滅跡什麼的?」
「你真當我最毒婦人心呀?阿蓮跟你說的?」
「我在門口踫到她,她提到你急呼呼的趕來,而我也只得急呼呼的追過來啦。」
將冷頰貼在暖暖的厚胸,她合上眼,單純的享受這一刻的甜蜜。
「沒人嗝屁吧?」
「你很失望?」
「是呀,那我這副健壯的體魄不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你留著體力對付我吧。」迷戀著他的氣息,她將自己更擠向那方安全的胸壑。「這些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算是啦。」
「算是?」
「既然勸不離她,也不能真的殺了林永霖,就只能讓她在地獄中學會自保,這也是一項反擊之道呀,對不對?」
在他懷中點點頭,她仍不願睜開眼,只是狠狠地將鼻梢頂向他的頸窩,貪心的嗅著那股淡淡古龍水的男人味。
「林太太不是真那麼傻,她只是忍慣了。」
「她現在不忍了。」想到陳淑苓方才的那股雀躍,她吃吃輕笑。「你真行。」
「你這是在褒揚我?」他還故意曖昧的將朝她磨蹭。
「嘿,光天化目呢,你當我們在拍小電影呀。」羅敏若張口在他的脖子上咬兩口,才肯松開利齒。「對了,那個出面威脅林永霖的人是誰?」她一直問了忘。
「錯。」修長的食指往她眼前一揮,他慎重其事的糾正她。「這不是威脅,只是讓他清楚,不是每個人都適合耍狠。」
「哈,你這還不叫威脅?」
「當然不是,身為你的男友、情夫兼義務律師,我得提醒你,這種指控相當嚴重,你得要有證據才行。」頂高她的下頷,顧不得人來人往,他俯身以舌糾纏她的揶揄。「走吧。」
「淑芬說他很帥!」真跟他拉扯不休,她一定輸,何必自討沒趣?反正又沒人看見。
呃,應該沒有很多人瞧見他不規矩的手吧?
「有我帥嗎?」
「當然沒有!」她眼不眨的直接回答。「現在可以讓我知道我這位素未謀面的朋友是誰了吧?」
「素未謀面,你就知道他帥不過我?」不愧是金牌律師,一下子就揪到疑點。
「我已經強調過了,帥那個字是淑苓說的,你別栽在我身上。」
「那你听了沒心動?」
「除了你,沒有別的男人撩撥得動我的心,這總行了吧?」沒好氣的咬住他又覆上的熱吻,听他唉叫,她笑得很開心。「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啦?」
「他是阿盛的朋友,因為一些建設工程跟林永霖的工作單位有過接觸,叫他出面是第一步,起碼壓壓林永霖的氣焰。」
「第二步就是拉陳淑苓去學功夫?’」╴
「沒錯,你很聰明嘛,不愧是被我泡上的馬子。」
「大凱子,你也夠好呀。」羅敏若尖牙利齒的回了他一記,再拉回正題。「他這麼夠力?」
「听說連林永霖的上司見到他,都是曾老板長、曾老板短,你說夠不夠力?」
「夠。」
「所以你以後就別再擔心林家的事了。」拉開車門,他催促著她。「再不快點,訂位就被取消了。」
「你餓了?」
「不,我只是急著蹂躪你!」笑聲隨著敞開的車窗洋溢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