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季彬站了起來,挺直背眷,皺著眉看向老夫人,「女乃女乃,您騙我?」
「哪有?剛剛真的悶得慌。」老夫人眨眨眼,看看天花板。
很無奈地,他又說︰「您這麼做是在試探還是戲弄我?以前您不會這個樣子的呀!」
「那是因為以前我就算這麼做也沒用,但如今都一年多了,你是不是該放下了?」韓老夫人對著門口說︰「庭庭,進來吧,扶我起來。」
「是。」黎庭庭這才走進房間扶韓老夫人坐起,又看看這奇怪又神秘的男人,「女乃女乃,他是醫生?」
「我不是。」不等女乃女乃回答,他先回道。
「誰說你不是,堂堂哈佛大學醫學系畢業,競然說自已不是醫生。」老夫人氣的臉都漲紅了。
「我不想多說,不過我希望女乃女乃不要再有下一次。」朝她點點頭之後,韓季彬便冷著張臉走了出去。
直見他消失在門後,黎庭庭的心口仍糾結著。老夫人見她半晌不說話,因而問︰「怎麼了?是不是很意外?」
「對,他真是醫生?那為何會在女乃女乃這里工作?」沒想到這個男人不但神秘還很怪,為何好好的醫生不做,要去種花蒔草?
老夫人輕輕一笑,「他不是別人,是我的親孫子。」
韓季彬的確是韓老夫人唯一的孫子,在大學期間是師長眼中最聰明、最有愛心與前途的學生;行醫兩年,也是眾多病患心中具有醫德、醫術的好醫生。
就因為一次醫療硫失,他便這樣放逐自己,不再。踫觸有關醫學的任何東西,而家里這些診療儀器則是多年前他為了醫治女乃女乃所購置的。
「孫子。」她詫異地問︰「那他不姓季?」
「我的孫子怎會姓季,他叫韓季彬。」
「天,可是我之前一直喊他季先生,他卻沒有解釋,就任我這樣叫。」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那是他性情轉變後的缺點,以前他是個很溫暖的孩子。」老夫人難過傷心地拭淚,「可現在他該做的醫生不做,該救的人不去救,就只知道救那些花花草草的。」
「女乃女乃,您別難過,這樣對身體不好,能告訴我他為何會變成這樣嗎?」
「記得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他有位病人正等著進手術房開刀,負貴術前檢驗工作的助理卻因為家里有事急著下班,心想患者不可能這麼快動手術,就先隨意登記。哪知道當晚手術室突然空了出來,這一手術就出了問題——」說到這里,老夫人的老淚又渲染了眼眶。
「天!可是責任歸屬不該是他呀?」由于同為醫護人員,黎庭庭分析得出其中的關系。
「話雖沒錯,可是這位病患是季彬交往多年的女友,他們的感情很深厚,她的死對季彬造成極大的傷痛與刺激,他一直懊悔為何自己事前沒有再做確認。盡避最後醫院判定他並無過錯,可他還是因為難過傷心與內疚離開了醫院。」大大地搖搖頭加上嘆息,老夫人極力想勾起黎庭庭的憐憫心。
黎庭庭感到很意外,她怎麼也沒想到像韓季彬那樣的男人也有女朋友,「他很愛她嗎?」
「是很愛,但能怎麼辦?都已經過去了。」
「別哭了女乃女乃,我會試著勸勸他,雖然他好像有點討厭我,但我臉皮很厚,就只怕他不听我的。」說實話,縱使有萬般的熱情,幾度撞到冰塊也會婚天的。
「你千萬要有自信,你這麼漂亮可愛,和他做朋友會影響他一些,但我不勉強你,你量力而為。」韓老夫人非常懂得拿擔人性,懂得以退為進。
「好,反正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多關心他一點也是應該的。」黎庭庭理解道。
「那我想再睡會兒,晚餐時別叫我,你們先吃,我要吃的時候會通知你或管家。」躺進被子里,老夫人閉上了雙眼。
「好,晚餐後我再來看您。」由于天色漸暗,黎庭庭點了盞小夜燈便離開了。
到了樓下,大嬸已經回來,直對她笑說︰「你就是黎小姐吧?可以吃飯了。」
「大嬸,你叫我庭庭就好了。」她走進餐廳,幫大嬸將飯菜端上桌,「對了,女乃女乃說她現在吃不下,晚點兒才吃。」
「好,我知道了,老夫人的飯菜我會保溫著。」大嬸見黎庭庭笑容甜沁,對她印象不錯,「听說老夫人的手術順利,我真的太高興了。」
「是呀,女乃女乃也受了很多苦,以後我們要多幫幫她。」才說到這兒,就見韓季彬也走進餐廳,她撤撤唇繼續道︰「哪像有人明明有醫術可以醫治自已女乃女乃,卻寧願待在花園愜意過日子。」
大嬸听出她暗地罵的是誰,忍不住搖頭低笑,「少爺、庭庭,你們慢用,我再去熬碗湯來。」
當然,韓季彬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但他只顧著吃飯,一句也不回應。
看他這副樣子,黎庭庭看不慣地又說︰「有人就會裝聾作啞,我都說了這麼多他還吃得下東西。」
「嗦,一咳嗦,一」本不想理她,就讓她在旁邊聒噪,可是她竟然愈說愈過分,把他深埋在心底的情緒全給掀了起來!
「你怎麼了?連吃飯也嗆到。」黎庭庭趕緊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喝點兒會好些的。」
韓季彬接過杯子喝上幾口,這才食漫緩了氣,「行了,你只要別再多話,我就會沒事。」
「你會這樣是因為自知理虧,對不對?」好不容易冰塊男人開了金口,她趁勢追問︰「如果是的話,就多做些讓女乃女乃開心的事,怎麼樣?」
「我沒有理虧,只是你太吵,吃飯時要安靜地吃,才有助消化,你是護士連這個都不知道嗎?」被逼得他竟對她說教了起來。
原以為她會羞愧地離開,沒想到她竟對著他咧嘴笑著,那表情就是一副陰謀得逞的詭笑。
端起碗,他想模視她的表情繼續吃飯,哪知道才抬眼又對上她專注的眼神。受不了地丟下筷下,他深吸口氣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不吃飯對著我笑千嘛?」
「我笑是因為我發現原來你不是真的冰塊,還會說話。」她將自己的碗拿到他對面後坐了下來,好觀察他的表情,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已失去了對醫生這份職業的熱情。
「隨便你。」將碗里的飯吃光後,他便站了起來,「你慢用。」
「等等少爺,湯來了,是你最愛的酸辣湯。」大嬸的話喚住他的腳步,讓他又坐了下來。
看他喝起湯來一口接著一口,當真是喜歡這種味道。于是她好奇地問「你不是在美國念書,怎麼會喜歡酸辣湯這樣的中國料理?」
「我不是生出來就在美國的。」推開碗他站了起來,直接走了出去。
望著他孤傲的背影,黎庭庭一張小臉都皺在一起了,「埃,他這麼討厭我,我該怎麼勸他呢?女乃女乃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別失望,少爺並不討厭你。」大嬸安慰著她,「我是看著他長大的,雖然他過去沒這麼不愛說話,但也不是喜歡開玩笑的個性,看到他和你說這麼多話,我都傻眼了。」
大嬸這麼說,反例讓黎庭庭不好意思,「我想是您搞錯了,不是他喜歡跟我說話,而是被我逼得不得不說話,雖然有點難為情,但為了讓老夫人放心,我只能厚著臉皮。」
「你別這麼說自己,我覺得你很可愛。」
她這毒話在黎庭庭心底起了很大的鼓勵作用,她告訴自己,既然她得在這里生活三個月,或許是老天有意安排她來幫助他走出傷痛的吧?
「好,我一定會再接再厲。」黎庭庭站了起來,帶著微笑用力地說出這句話。
轉眼間,黎庭庭已在韓家住了五天,算算時間女乃女乃也應該開始練走了。
請管家買來一個n字型四腳拐杖拿到了女乃女乃房間,黎庭庭對她眨眨眼說︰「女乃女乃,該運動了,再不動關節硬了就更難動了。」
「這……」老夫人一看見這四腳拐杖,老臉都抽筋了,「听說很疼。」
「女乃女乃,您會怕疼嗎?」黎庭庭對她甜甜一笑,「在我心里,女乃女乃是最最最勇敢的了,不要讓我失望哦!」
「切。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嘴這麼甜了?我還真是錯看你了。」老夫人搖搖頭。
「別這樣嘛,您也知道我最愛、最愛您了。」走上前,黎庭庭撐住她的胳臂,「來,雙手放在這里,咱們慢慢站起來,先走個兩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