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兩天,若情以為自己都快變成石頭了,怎奈阿銘就是不讓她起身,說什麼這是將軍交代的。
他跟她有仇啊!傷處明明已經沒事了,還逼她躺著,這樣是很難受的耶!他干嘛不自個兒躺躺看!
她偷偷爬起身,晃到了門口,左瞧瞧又右看看。
咦,阿銘哥不在!太棒了,她現在就可以去灶房瞧瞧,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做的?
就這樣,她就像個賊似的躡手躡腳走進了灶房,灶里面還有些火星呢!于是,她連忙拾起紙扇猛扇著,好不容易木柴又燃了起來。
她順手拿了個鍋煮開了水,將一旁已切好洗淨的木耳、燕窩放了進去;若情異想天開的想著︰這可能是玉兒要煮給將軍當宵夜的吧!不如她自己動手,好博得他對她的好感,到時再揭發自己的身份,看在這碗湯的份上,他也不好太過于斥責她吧!
等著等著……一碗熱騰騰、濃稠稠的湯汁已炖好了。還好以前梅蘭曾教過她熬湯,要不現在可就出糗也!
若情小心翼翼的端著它,走向雷亦昀的書房,現在已是亥時了,他應該在那兒吧!
丙不其然,一簇燈火透過紙窗照在若情的臉上,她開心的想︰他果然在里面,皇天不負苦心人啊!
「叩,叩!」
「誰?」雷亦昀放下書冊,看向紙門外那抹窈窕的身影,心忖,那麼晚了會是誰呢?
玉兒也從不在這時候來打擾他的。
「是我,小霏。」若情怯生生的說著,女性嬌柔的嗓音畢露,听得雷亦昀又是一陣心神蕩漾。
「那麼晚了,有事嗎?」他正壓抑住去開門的沖動。
「沒什麼事,只是想端碗點心給將軍用。」若情的胸口怦怦然的跳動著,好像這麼做是件非常刺激的事。
她弄點心給他吃,這倒是挺新鮮的;不多思考,他已開了門與她對視著。
「你三天假還沒到,為何進灶房?」他的眉毛往上飆,說出的話像是在責備,亦是指控。
「我已經好了,不想再躺著,你不要計較那一天的時間嘛!」說著,她已堂而皇之的走進書房,輕巧地將點心放在桌上,一改以往那怯弱的模樣,倒有著反客為主的味道。
雷亦昀微微眯起眼,磊落不羈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與贊賞;她變了,似乎不怎麼怕他了。那很好,正是他所喜歡的,但令他不解的是,是什麼樣的因素導致她這樣的改變?
「你喝吧!你正需要補補身子。」他合上門後,又大步跨回了座位。
「你不喜歡我煮的東西?」她興奮的臉蛋倏地垮了下來,水靈靈的眼楮流著淚,一抹委屈極了的可憐模樣流露在臉上。
她那淚漣漣的臉蛋,令他喉頭一陣緊縮,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放著吧!你可以出去了。」唯有盡快下逐客令,他的心才有回復平靜的時候;雷亦昀目光緊盯著書中的字,一行行的流轉,佯裝成一副壓根不在意她的態度。
他那毫不留情的冰冷態度深深戮傷了她的心,突地有股怒火竄上胸臆間,她恨不得能在他驕傲的臉上揮上一拳。
「你怎麼了?一個「大男人」掉什麼眼淚?」他漫不經心的瞄了她一眼,卻看見她緊握著拳,淚如泉涌。
「如果我不是男人,你會這麼對我嗎?」
若情發誓,如果他的答案是「不會」,她會立即向他表白她的女兒身,管他會有什麼後果來著。
「別傻了,當男人沒什麼不好,何必對女人的身份那麼自戀呢?再怎麼說你還是個男人。」他深沉冷冽的說著,那股不動如山的威嚴與氣勢不是單純善良的她能與之抗衡的。
「我……」若情被他打敗了,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夠了!前兩天你還挺痛恨別人說你娘娘腔的,今兒個是怎麼了?又一直強辯自己像個女人呢?」雷亦昀揮了揮手,無意再听她一味的說法,因為這些會使他喪失該有的冷漠與決絕。
「我本來就是個女的!」她語帶不快的吼了出來,即使抱憾而去,她也要試試。
他胸口猛地一窒,悒郁低冷的聲音漸漸蔓延開來,「你鬧夠了沒?倘若你是因為躺太久而傷了腦子,那好!你現在就去灶房外給我劈柴,天一亮就煮整府的早膳,不準給我偷懶!」
「什麼?你竟然要這麼對我?」她的心被他的狠言狠語扎的滿目瘡痍、心神俱碎!
「這都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雷亦昀的眼神深沉難測,其所承載的痛楚並不比她的少。因為唯有讓她繼續維持男兒身,他才有留她下來的理由。
也希望他這帖猛藥能嚇阻她別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對!是我自找的,我去做就是了。」她倔強的說著,連眼神也不曾閃爍一下,甩下這句話就沖了出去。
她實在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何要那麼生氣!憑她的一面之辭,他不相信她是個女人也是很正常的呀!偏偏她就受不了他那副自命不凡、冷漠無情的□NB68B□樣。
雷亦昀听她的足音漸遠,這才將自己的視線由書冊移往門外。唉!為何他倆的相逢會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呢?
轉眼間,他又瞧見桌上那碗愛心餐點,他端起淺啜了一口,那份甜蜜的滋味令他又是一陣踟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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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討厭!最討厭!」
若情每劈一根柴,嘴里就罵一聲,仿佛她已把那些柴都想象成雷亦昀,以宣泄她心中的怒氣。
什麼嘛,竟然這樣對她!她哪里說錯了?她就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兒身呀!就算他不相信,也不能這麼處罰她,簡直太不人道了。
也難怪他每天一大早就在那兒聞雞起舞,原來就是在耍劍(賤),有什麼了不起的!
但也只有天知道這丫頭到底是在劈柴,還是在雕刻?只知道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那些柴還是文風不動的杵在那兒,只不過身上多了幾道傷痕罷了。看樣子再這麼下去,明兒個一早可沒柴火可炊飯了!
雷亦昀隱身在樹後,只能無言的嘆息著;他早就後悔自己當初這樣的決定,只可惜說出的話就等于潑出去的水,怎能再收回呢?
令人氣結的是,這丫頭竟將他的話當聖旨似的,果真在這埋頭劈柴,天都快亮了,她還不知道回去休息!
難道她真的卯上他了?
看樣子他得在這兒守她一夜了,他擔心刀口不長眼,就讓她這麼胡亂揮砍之下傷到了她自己。看來,他還真會替自己找罪受!
然而他每看那丫頭在那兒有一刀沒一刀的放下,即忍不住有股沖動想上前幫她解決了它們,省得她在那兒凌虐那些無辜的木頭!
天色將亮,好不容易她終于劈出了一些木屑,然後瞧她伸了個懶腰後,將它們搬進了灶房準備早膳,不過,由她一臉沉悶抑郁的臉色看來,這丫頭似乎氣還沒消呢!
說到起火可是門大學問,像若情這種大小姐,她會嗎?
只見她賣力的吹,努力的吹,拚了命的吹,就是吹不出半點兒火苗。後來,她竟一不做二不休的將炒菜的油淋在柴火上,就想點上火……「不可以——」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雷亦昀瞧見而迅速探過身子想阻止她的動作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將她撲倒,以防轟然而起的大火燒傷了她。
「你難道就那麼想死?」他全身緊繃,眼瞳深沉且復雜,古銅色的臉龐上有著懾人的怒焰。
「我……我就算是嗝屁、掛點了,也用不著你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
若情也不知是從哪個小廝那兒學來的流行語,氣得就用上了;事實上,她已嚇得半死,但他那毫無感情的問話卻又激發了她滿腔的火氣。
他的憤怒亦被她的輕慢不屑所挑起,于是,他用力扯下她盤在腦上的發髻,一頭烏黑如緞的秀發就這麼散落了下來,也將她隱藏在男裝之下那股絕塵的美慢慢挖掘了出來。
「那麼想做女人是嗎?好,我成全你!」他氣勢磅礡的令若情節節往後挪。
她臉色轉白,如潮的淚水洗滌了她臉上的炭黑,更呈現出一抹清靈秀麗、楚楚動人的柔美。
雷亦昀心下狠狠一抽,倏地將他熾烈的唇掠奪住她已被淚水沾滿而略嫌堿濕的紅唇,他狠狠的啃噬著她,瞳眸異常的炙烈飛揚。
若情壓根兒不知道他會這麼做,此時此刻,她就像是被他所鎖定的獵物般,只有引頸就戮的份兒;但這感覺卻也令她心馳神往,只覺得自己就像快慢慢沉溺在大海中的一葉扁舟,而他就是那掌舟之人。
他慢慢抬起頭,輕輕掬起她的下巴,「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讓我承認你是個女的?」
「因為我不想在你的面前當男人。」
她的眼神極為坦率,一如她的聲音。
他黝亮的黑眸眯起,細細審視著靠在他臂彎里的人,如畫的柳葉眉煞是細致好看,白里透紅的肌膚宛如可掐出水似的,漸漸地,他的眸子變得濃濁。
他近在咫尺的俊臉透過某種魔咒籠罩著她,她害怕自己就快沉淪在他粗獷的體味與擁抱之中……「費若情,你是天使,抑是惡魔?」
若情心弦一震,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看出的?」
她絕望的聲音哽咽在喉中,有那麼一秒鐘,她仿佛在他臉上看見了矛盾和痛苦,這又是為什麼?
「第一眼我就認出你了,即使你化成灰,相信我也不會忘記!」他的笑聲冷漠而空洞,此刻就像極了一只嗜血的動物。
「你就那麼恨我?」血色自她臉上消褪,她欲哭無淚、百口莫辯,就恨不得時光能倒流,阻止那一出慘劇發生。
恨她?雷亦昀已弄不清自己是恨她還是愛她了?
不,不可以!他怎能想起「愛」這個字眼兒!他瘋狂的搖頭著,極欲擺月兌這份糾纏。
此時,灶上灼熱的火苗也漸漸熄滅了,他開口道︰「你走吧!」
「你趕我走!這麼說,你真的很恨我也?」
若情雖是傷心,但她不想就這麼屈服了,她不願意走,也不想走!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出他對她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情意在,否則,他不會三番兩次在她最危急的時候出面救了她。
相信在他塵封的冷冽表相底下是一顆極其溫柔的心。她為何不試著感動他呢?也許她能成功也說不定呀!
而且他方才還吻了她,這又代表著什麼?男女不是授受不親嗎?反正她不管,他沒經過她的同意吻了她,就要對她負責!
費若情決定賴定他了!
「我是要你回房!」他受不了的悶哼出聲,她干嘛口口聲聲說他要趕她走呢?
若情欣喜若狂的抹去臉上殘留的淚痕,開心的喊道︰「你的意思是不趕我走了。是不是?」
她燦爛如陽光的笑容直直撞入雷亦昀的心底,他沉著聲道︰「走與不走隨你,我並沒有留你。」
這女人真煩,一直兜著這個問題問他作啥?
「你怎麼能不留我?你要對我負責的。」她以大膽灼熱的神情注視著他,紅暈不由自主的染上她的雙頰。
昂責?雷亦雲蹙緊眉峰、愀然變色,自認已被她弄得疲憊不堪,而她如今又正在自編自導著什麼樣的戲碼?
「別再天真了,我不懂你在玩什麼游戲,我也沒興趣參與。收留你,並不表示可以讓你為所欲為,只是我尚有一絲惻隱之心,不像你們青星堂的人老是做些泯滅人性之事,難怪會遭報應!」
「你說什麼?」
若情不敢相信,這麼殘酷的話會從他的嘴里說出。
他聲色俱厲的重復道︰「我的意思是要你安份點兒,青星堂的人沒資格在我禾慶將軍府內耍把戲,懂嗎?」
天呀!他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似乎只有這麼做,他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若情只是呆愕的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眼神中有強烈審視他的意味在,仿若正在研判他語氣中的真實性有多少。
大約就這麼一刻鐘過去了,若情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我懂。」
「你懂最好。回去吧!午後再上工。」听她這麼說,雷亦昀大大的松了口氣,希望所有情愛恩怨都到此為止。
若情轉過身走了兩步,突地又戛然止步。
「我懂你,因為我知道你現在正在逃避,正在說謊,你對我不是無情的,只是你無法承受這個事實。坦白說,我也沒信心你會一開始就放心大膽的接受我,因為畢竟那段
往事將你和寧南王爺傷的很深,我雖沒錯,但我願意替我父親受罰。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就此打退堂鼓的,對你我有信心!而且別忘了,你已偷吻了我,這輩子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語音方歇,她己紅雲罩滿頰,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倏地踩著輕巧的步子溜走了!
雷亦昀神情迷惘地看著她嬌柔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他不知該如何自處。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為何她能做出這種異于常人的判斷與決定呢?
她的話的確有腐蝕作用,已一一進駐他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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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若情就決定以一種嶄新的面貌出現!
或許她這種行徑會嚇壞不少人,但她最想引起注意的就是他——雷亦昀了。
其實也是,他都已經知道她是誰了,她又何必再做偽裝,而且她隱約能感覺得到,他對她並非無情,亦非對她恨之入骨,否則,他絕不會在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還留她下來,而且他昨天早上的確吻了她呀!
若情情難自己的撫上自己線條優美的紅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綠草淡香的味道……她的嘴角微揚,展露出一個俏皮的弧度,雖然他是如此的危險與霸氣,但她並不怕。
對他,她早已沒有先前的恐懼,取而代之的是她欲接近他的念頭。
她發誓,一定要化解他倆之間那道無形的鴻溝。
「小霏,上工了!」阿銘順道來敲她的門。記得昨天她竟然睡到了午時才起床,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還好其他人都沒有過問,否則傳進將軍耳里,那還得了!
然而若情並沒告訴他,這根本就是將軍的意思,是他叫她午後再上工的,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又怎麼好意思不照做呢?
「放心,今天我沒睡晚,這不就來了嗎?」
若情敞開門的那一剎那,所看見的即是阿銘那張可塞下一粒大隻果的嘴巴,只見他「啊」個半晌,嘴像永遠合不起來似的。
「瞧你,兩只大蒼蠅都跑進去了,還不趕緊閉起來。」
若情掩嘴一笑,女兒家嬌羞的姿態表露無遺。
阿銘猛地捂住了嘴,但眼神並未從她的身上移轉開來,他依然以一種目瞪口呆的笨表情盯著她瞧。
這個美女是誰?怎麼會在小霏的房里?仔細一打量她眉宇間的神情,還有那漂亮得沒話說的五官,的確像極了小霏的味道。
難道她是小霏的姊妹?
「阿銘哥,你怎麼了,半天不說話,吃了啞巴藥啦?」若情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他一定不能接受,但怎麼也想像不到會是這樣的情景,太嚴重了吧!
天呀!她喊他什麼?阿銘哥!也只有小霏才會這麼叫他呀!難道她不是小霏的姊妹,說的明白點兒,她分明就是小霏!
「你……你是……是小霏?」
阿銘戰栗著嗓音問道,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這件事情,雖說她長得太漂亮是公認的事實,但他也是唯一沒把小霏想像成女人的朋友呀!
「不錯,我就是小霏,怎麼了,沒把你嚇壞吧?」若情這回可不敢大意了,她小心翼翼的問著,就怕阿銘有什麼心髒的毛病,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我的媽呀!你當真是個女的?還是你一時興起,玩起男扮女裝的游戲了?」倘若真是如此,那小霏鐵定是當今世上最柔美的男人了。
「男扮女裝?天呀!有那麼慘嗎?難道我一點兒也沒有女孩家的嬌柔氣質?」
若情一听他這麼說,一顆躍躍欲試的心簡直快跌到了谷底,也難怪雷亦昀會對她無動于衷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還很難相信跟我在一塊兒工作了好些天的兄弟竟會是個女人!」阿銘連忙解釋道。
天知道,如果她沒有女孩家的嬌柔氣質的話,普天下可能就沒有所謂的女人了。而且她的美的確是扣人心弦,若不是他已經有了翠兒的話,他或許也會為她著迷。
再說兄弟做久了,一下子變成了男女殊途,他還真有些無法適應,挺不習慣的!
若情嘆了口氣,「阿銘哥,無論我是男是女,我永遠認定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不要這個樣子嘛!」
「那麼,將軍知道嗎?」他突地為她提心吊膽了起來,若這件事讓將軍知道,無論將軍的性情有多好,她難保不會被刮一頓的。
「他知不知道有什麼差別?」若情翹起小嘴,倔強的說。一方面是氣他的不通情理,一方面是恨自己的太過執著。
「怎麼會沒差別,要是將軍知道了,說不定會重重的處罰你呢!我看你還是趕緊將女裝換下,回復男人的模樣,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再說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一切都滿平順的,何必再惹風波呢?」
「阿銘哥,你不用替我擔心了,該處罰的他一樣也沒省,早就處罰過了。」若情翻了翻白眼,還生著悶氣呢!
「你的意思是……將軍已經知道了?」
這個消息對阿銘來說又是一記重擊,今天怎麼會有那麼多讓他難以消化的事情莫名地發生了呢?
若情點點頭,「沒錯。所以,我根本不用再做男兒身的打扮了嘛!何必多此一舉。」
「也對。既然將軍知道了,你也沒必要再偽裝了。對了,小霏,你告訴我,將軍罰了你什麼?」阿銘好奇的問。
「砍柴——可得砍上一座小山、挑水——得挑兩百桶、煮早膳——要煮一個月、打掃——掃整個上百頃的練武場、閉門思過——得連續三個晚上不睡覺。」
若情不僅偷偷地加了好幾項,還把份量加重了一堆,故意把雷亦昀說的殘忍又無同情心。
「天呀!這不是會要了你的命嗎?不對,昨兒個我才瞧你睡到日上三竿,而且柴也是發財劈的……好哇!你逗我。我就說嘛!將軍待下人一向仁慈,他就算生氣也不會罰這麼重的。」阿銘吁了口氣,搖搖頭道。
「好啦!隨你怎麼清,我要去灶房了,不然又要被削了!」
一見牛皮被戮破,西洋鏡已拆穿了,若情紅著臉忙不迭的溜了,而阿銘只能模模後腦勺,一臉納悶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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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真,今天引起將軍府一陣騷動的不是別人,當然是若情了。眾人無不仰慕她美麗絕倫的臉蛋,爭前恐後的跑到灶房門口想一睹佳人風采。
因此,平日就對她有著奇想的小呂與發財,更是像得了頭彩似的,在那兒大肆渲染他們的眼光及早就料著的事實;而阿銘也成為大伙口中的幸運人兒,每個人莫不羨慕他能與佳人終日相處,還曾經睡在同一個床板上,使得阿銘百口莫辯,一天工作下來別扭的要命。
就連總管江海也插上一腳,連連在若情耳朵旁嘮叨著什麼別害他老人家了、什麼她這麼騙他會害慘了他之類的話,簡直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嘛!
一大早就出門辦事的雷亦昀,當他回府時深感錯愕,為何向來熱鬧的前院如今一個人也沒。別說人了,就拿他的愛鳥來說吧!欄窗微啟,一定又逃出去逍遙去了。莫非……雷亦昀頓時心跳漏跳了半拍,人也不禁打了個寒顫,難道他們將軍府也遭人……他不再多想,倏地躍上馬背,以雷霆之姿,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後院——然而,他所見到的情景卻是向來少人進出的灶房門外竟是人山人海,原來所有將軍府的手下全集中到這兒來了,而且連江海總管也不例外。
他策馬向前,大聲喝令道︰「發生了什麼事?」
大伙兒一听見這聲雄赳赳的喝令聲,莫不回過頭驚愕地看著雷亦昀的馬上英姿,怯怯然的說道︰「將……將……將軍。」
雷亦昀的目光掠過每個黑壓壓的頭頂,看進了灶房內,瞧不出任何一絲異樣,卻下意識感覺得出一定和費若情月兌不了干系,于是怒從中來,「閃開!」
從未見過他生那麼大氣的一干人,全都噤若寒蟬地閃得遠遠的。
他利落的躍下馬,沉穩的走了進去,卻在走到門內的那一剎那,全身猛然一僵,怒焰猶燃的眸子更加狂烈如火。
「想要保住堡作的就趕緊退下。」
他咬著牙低吼,雖然這句話是對身後那些無聊的下人們說的,然而,他的目光卻無一秒鐘離開過她。
大伙一听他那火藥味十足的語氣,全都不敢稍做逗留,紛紛作鳥獸散。
若情當然也放下洗菜的動作,想跟著落跑。
「你給我站住!」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有股懾人的氣勢。
若情煞住了腳,動也不敢動;方才當她看見他那一股山雨欲來的憤怒時,她就對自己先前的決定喪失了信心,她這麼做真能挽回什麼嗎?
「我……我想保住堡作,所以想趕緊退下。」她雖害怕,但還是說了。反正事情都演變成這樣,再收手也來不及了。
「你覺得你這麼做很炫耀嗎?」他額際的青筋一條條的浮起,已不記得自己多久沒這麼喪失自制力了。
「我沒有!」若情大聲的辯駁道。她只不過想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引起他的注意,並不想炫耀自己什麼啊!
「是嗎?那麼剛才的情形又是什麼?」他實在是氣極了她那死不承認的倔強性子,為什麼對她,他總是拿捏不住自己的怒氣呢?
若情能怎麼說呢?能告訴他是那些人自己愛站在外頭看熱鬧的,還是告訴他她今天的打扮是為了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她無力的說。但很明顯的,兩人之間已是暗潮洶涌,只是看哪一方先壓抑得下來。
若情不想這樣子的,她不要這樣的結果,可是每當面對他的頤指氣使,她就沖動的想罵醒他,並告訴他她並沒有得罪他,從沒有過。
「不用矯飾了,這樣對你沒什麼好處。為什麼你就不能安份一點兒?或許這樣我對你的恨意相對的也會少一點兒。」雷亦昀眼中有著一抹不屑,和隱藏在背後的一絲苦澀。
她已感受到他言詞中所傳來的輕蔑之意,但她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能爆發,絕不能爆發,她要以溫柔的關愛去感動他才行。
這不就是她換回女兒身的目的嗎?
她深吸口氣,旋過身子回報給他一個優雅的笑容,「我並沒有作任何的矯飾,而且我自認自己是非常安份的一個女孩子,你總不能叫我拿著掃把去趕走那些「關心」我的朋友吧!」
言下之意,好像全天下就只有他最不關心她了。
「你安分嗎?安份的話就不會穿成這樣在這兒招蜂引蝶了!」此時空氣中正彌漫著危險的氤氳氣息。
若情隱隱一笑,「說來說去,你就是不希望我做女兒家的打扮,怎麼,是不是怕對我動了真情?」
雖然他是那麼的粗魯無禮,但對若情來說,未嘗不是個好兆頭。
他氣急敗壞的用手道︰「對你動真情!笑話,我是怕這會使我想起「費若情」,想起「費侖」,想起「青星堂」!」
「那麼你就不要想嘛!想了又沒有什麼好處,還會氣壞了身子。這樣好了,我已經為你炖了一碗雪蓮子,就快好了,保證清涼退火,又可以消消氣。」
事實上,她听他這麼說心里面真還有點兒傷心。不過,為了達成目的,她只好先壓下那股難過的情緒,佯裝無知的說道。
「我——」她不反擊,他倒語塞了。
怎麼會這樣?她應該會很生氣才是,或者放棄了她那一廂情願的鬼主意,但是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反倒是他變得既小氣又不智!
「別這樣嘛!來,你先坐會兒,馬上就好。」
若情已拉住他的衣袖,將他按在椅子上,然後像一只翩翩飛舞的彩蝶,跑去爐灶上端出一碗湯,小心翼翼的為他吹涼,放在他面前。
「雪蓮子就是要涼的才好喝,我已經吹得差不多了,你快喝吧!」
「你怎麼……」面對她那張滿是甜美笑容的俏臉蛋,雷亦昀是怎麼也發不出脾氣來了。
奇怪,方才不是還滿月復的怒火,為何現在怎麼也升不起來了?看來這碗雪蓮子還真有效,光看火氣就已消失了一大半。
「別說話,喝呀!」若情見他半天也不動手,眼中卻有著一抹異于平常的矛盾,于是她陡地又加一句,「是不是想讓我喂你?好呀!這有什麼問題。」
于是她端起它,輕輕地舀起了一湯匙,往他嘴里送……雷亦昀屏息地看著她驚心動魄的絕色容顏、溫柔又不失天真的模樣,心中竟起了陣陣悸動,不知不覺中張開嘴接受了她的好意。
接著,他取下她手上的湯碗,將它擱在桌上。在若情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將她往自己身上一帶,不顧一切的攫住她的唇,把口中的湯汁慢慢遞送到她的口中,緩慢地、溫柔地,當他確定她全部吞下後才改變攻勢,溫柔的吻立刻成為撼動人心的瘋狂肆虐之吻,他是那麼的強取豪奪,那麼的粗暴霸氣,那麼的狂狷濃郁,那麼的孟浪不羈……若情完全融化在這個吻中,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知道他的氣息已沁入她所有的細胞中,讓她忽然不懂什麼是反抗,是不是該掙扎。
慢慢地,雷亦昀挪開了自己尚帶火熱的唇,眼眸中依然覆著情難自己的折磨,最後,他以粗嘎的嗓音對她說︰「你的東西我受不起,已經還你了!」
當迷惘的迷霧漸漸散開後,若情才慢慢看清楚他的臉,他的五官宛如遠古戰神般,上面有一股執著的傲氣。
為什麼他要這麼說,這只不過是一碗湯呀!
「我不要你還。」她有些薄醉淺醺了,因為他的吻。
「這由不得你。」
他陡地放開她,倒退了好幾步,聲調變得抑揚頓挫。
若情笑了,笑得慵懶又令人屏息,「是嗎?該不是為了這個理由又想佔我一次便宜吧!」
「我佔你便宜?」他兩眼迸火,卻須臾離不開她。
「不是嗎?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你已經愛上了我。」
他頓時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以掩飾自己的的不安,「別傻了,你是想試探我是吧?告訴你,這是絕不可能的!」說完,他跨步逃離了這個幾欲令他瘋狂的女子!
然而若情的嘴角卻浮起一抹自信滿滿的笑意,她相信不久後他會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