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酷郎君 第一章

書名︰護花酷郎君|作者︰樓采凝|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今晚的風特別地冷冽蕭索。

在一條蜿蜒的山野小路上,遠遠望去,有著一大一小的人影,大的個頭挺拔,儼然是副昂藏之軀;小的嬌柔秀氣,分明是位姑娘家。

沿路上,他們沒有發出半點交談嘻笑的聲音,有的也只是晚風吹拂過樹梢的?聲或是貓頭鷹的陣陣鳴聲。

自從由蘭州上路後,方默老是沉著一張臉,默不作聲的只懂得埋頭邁開步伐往前走,絲毫沒理會落在他身後一個蕭瑟嬌小的身影。

紫若心不甘情不願的走著,雖說心情很苦,但她相信必能征服他冷硬如鐵的心,更重要的是,她相信他是關心她的,只不過礙于她是知府千金,而他只是個護院,所以他始終與她保持一段距離,不肯輕易露出關愛之情。

紫若也相當感激玉延及巧芯,他倆為了撮合她和方默,故意命方默送她回蘇州老家。方默向來對鞏家忠心耿耿,即使不願意也不敢違背。巧芯說得對,她與玉延能幫的也只有這些了,未來的路必須靠她自己去走了。

良久,紫若終究忍不住的喚住他。

「已經晚了,咱們不找個地方歇著嗎?」

方默霍然停下腳步,微微轉過身道︰「你累了?很抱歉,丘姑娘,在這前後十里可能都沒有客棧可打尖。」

他罵自己該死!一路上只想著如何避開她的柔情、她美麗的倩影,卻在不知不覺中錯過了宿頭,害她那麼晚了還得流落荒郊野外。

「那麼先歇會兒好嗎?是我不好,身體差,體能又弱,連累了你。」紫若撫住心口,微喘道。

自幼心絞疼纏身的她,是個病西施,雖于兩年前遇見一位高人把她的病情控制住了,但仍然無法過度的勞累。

方默瞧見她眉頭深鎖的模樣,禁不住心底縴維發出陣陣痙攣,他連忙沖向她,眼中有著關不住的心疼。

「不舒服嗎?是不是心絞疼的毛病又犯了?」

紫若搖搖頭,含著笑意說︰「不是,只是有點兒累了。很高興,你今天終于願意和我說那麼多話了。」

方默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他默然遠離了她幾步,以其古井無波的表情說︰「既然如此,那就歇會兒吧!我去撿些干柴來。」

「你要留下我一人?不,我也去。」

他不能丟下她一個,那麼晚了,說什麼她也不會放他走!

「你不是累了?」

「累死總比嚇死好,我真的好害怕喲……」她緊蹙秀眉,清瘦的臉上有一份深沉孤寂。她那抹愁揪在方默的胸口,好沉重。

「我沒依照公子的指示將你照顧好,是我失職。」他拚了命的自責道。公子真不該將她交付給他的,她是那麼的美好,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傷了她,倘若真是如此,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如果不是鞏公子的托付,你是不是永遠都不理睬我了?」

紫若的翦翦雙瞳,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瞧,似乎欲從他的表情來判斷他答案的可信度。

然而她卻失望了!方默連讓她判斷的機會都不給她,只是逕自轉身過去,臉色沉重的凝視著前方。

「為什麼要逃避?」她不放棄的追著他問。

「你有體力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倒不如咱們繼續趕路吧!」他心一橫,語出不快。

「這就是你答應鞏公子要照顧我的態度?」她詫異于他的不同于以往,現在的他冷得嚇人。「抱歉,我忘了你貴為知府千金,和你對話應該是輕聲細語。」他舉手作揖,恭恭謹謹的說。

但紫若哪會听不出來,那明明是挖苦啊!

「我本不是什麼千金,只是被父親遺棄的孤女。」紫若心痛不已的解釋著,說穿了,她只不過是蘇州知府在路邊撿來的棄嬰。

「丘姑娘不能這麼說,如此就太對不起丘大人了。」方默急急說著,他不喜歡看她那自怨自艾的神情。

「我知道,但是你——」

「我們該去撿干柴了。」他回避她的逼問,轉身先往路邊走去。

紫若只能哀嘆一聲,她很堅定的告訴自己,她不會屈服的!

***

在耀眼旺炙的火光下,一道道光影在方默剛毅的臉上閃爍著,而這錯縱復雜的表情就宛如他的心情一般,抑揚頓挫、高低起伏著。

他一手拿根干柴,挑出些空隙,讓火能燒得更旺些,一手拿支已串上野鳥的竹棒不停旋轉著。驀然,傳來一陣陣香味,令一直瑟縮在旁邊的紫若忍不住吞了好幾口唾沫。

「餓了吧!」他聳起兩道濃眉,會意的問道。

「有一點兒。」她不好意思的承認了。

方默將烤好的野鳥遞在紫若面前,「小心燙。沒有佐料,忍著點兒吃吧!」

紫若怯生生的接過來,第一次嘗野鳥滋味的她,其實是滿興奮的,「沒關系,我所聞到的香味可以彌補一切缺失。」

有這麼一刻,方默看著她那天真未鑿的無邪表情,差點兒失了神!他真舍得再扼殺一切她對他的好嗎?

「你不吃嗎?」她突然抬起頭望向他,卻與他那炯黑清亮的眸子對上了!

他立即眺望別處,「我不餓。」

「我發覺今天你的食量很差。」她望著手中的烤野鳥,剎那間餓意全消,她也不想吃了。

方默偷偷嘆了口氣,天知道他是為她而食不知味。好悶,好煩,簡直是種左右為難、進退維谷的折磨!

他從未想過,他方默這輩子也有害怕的一天。

他怕,怕自己的心理和生理反應會再也忍不住的想接受她,將她緊緊的攬在懷中,答應她願意愛她、疼她一輩子!

「丘姑娘,你管的也未免太多了吧!」逼不得已,他只好再次傷害她,傷害這個他深愛的女人。

「你怎麼這麼說!我只是關心你。」她悲憤交集的吼著。

在這蕭瑟的秋夜里,她的心更是惆悵。

「我方默這輩子最不需要的就是關心,你還是省省吧!」他驀地站起身,離開她一段距離;他著實不願看見她含淚欲滴的容顏,彷佛他是個無情無義的劊子手,天知道他凌遲自己更深、更慘!

紫若賭氣的丟下烤野鳥,美麗絕倫的臉上閃著點點怒氣!誰稀罕他烤的東西,無情的家伙。方默聞聲微微轉過頭,卻發現她將東西又丟回了火堆上。

「不是餓了,怎麼不吃?」

「我怕被下毒。」她面無表情且不去看他。

「你是說我?」

她瞪視了他一眼,「難道不是嗎?你那麼討厭我,恨不得趕我走,只因為我是知府千金又是鞏公子交給你的包袱,所以你不敢。我想,或許你將我毒死會更快些,大不了你回去交差的時候說我因為心絞疼的毛病又發了,所以一命歸天。」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方默有些佩服她的想像力,更為她對他的誤解感到無奈。他甚至無法想像倘若真如她所說,半路上她的心絞疼又犯了,他會如何的著急!

拜托,這種事千萬別發生。

「你心里的話。」她傷心欲絕。

「我不想與你強辯什麼,快吃吧!待會可能要走很遠的路。」他在她身前蹲下,拿起被她丟棄的烤鳥肉遞在她手上。

見他退了步,紫若才拿過來咬了一小口,但卻味如嚼蠟,已無之前的雀躍心情與食欲。

「我們真的還要走很久才有地方歇腳嗎?」

一思及這個可能,紫若簡直不敢想像下去,因為她真的好累,心上的負荷就足以讓她喘不過氣來。

方默瞧見她滿臉疲憊及愁容,心生愛憐的說︰「吃得消嗎?倘真不行,我去找找看這附近有沒有人家,咱們可以借住一宿。」

「可以嗎?」紫若原本失望的臉上瞬間泛出了希望神采。

他點點頭,「你在這兒歇會兒,我去去就回來。剛才我似乎瞧見在山腰那邊有些微弱的火光,或許就有人住在那兒。」

「不要……」

「怎麼?又害怕了?」

「我……」紫若不知該怎麼說,她是真的怕嘛!但又擔心他會瞧不起她,認為她是個依賴性重的女人。

方默心領神會,坦白說,他也不放心單獨將她留在這兒,但是這里離山腰實在是太遠了,且又是反方向,他無法想像這樣一來一往,她要用掉多少體力!

「躲在那棵大樹下,千萬不要出來,安靜的等我回來。」他謹慎的說。

「好,你去吧!但要早去早回,我會一直在這兒等你的。」她深吸一口氣,故作勇敢的說。方默點點頭,「快過去吧!記住,在我沒回來之前千萬別出來。」

紫若允諾道︰「我會小心的。」

他這才放下那顆紛紛擾擾的心,單獨邁向目標,而在他身後那抹嬌弱的身影,只好以幽遠的眼神看著他漸去漸遠的背影。

***

紫若無依的靠在路邊大樹旁,等待著方默的歸來,雖然驚懼于四周漆黑的景象,但她依然表現得很堅強,並告訴自己,一定要給方默一個全然不同的感受,因為她絕對不是個一無是處的包袱,更要讓他驚嘆現在的丘紫若已不能同日而語了。

時間慢慢從指縫中流逝,她一雙大眼水汪汪、黑黝黝的轉向四方,不停尋覓著方默的身影,先前的堅強與決心竟讓時間折磨得慢慢退了場,她不停地猛抽氣,試圖由周遭冷冽的空氣中吸取一些能讓她安心的因子。

然而失去安定的心此刻卻顯得更冷了,一思及他會不會不要她,紫若全身的血液就此凝結住,再也無法正常運作!

霍然,遠遠地她听見有樹梢摩擦的沙沙聲傳來,是方默嗎?

紫若的心情為之雀躍,更一掃心中陰霾,她站起身走出樹影,輕聲呼喚著︰「方默,方默,是你嗎?我在這兒。」

丙真遠處有一個昏暗的人影漸漸向她走來,當她感覺不對勁時卻已來不及了,那人不是方默,而且他已發現了她!

「想不到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還有這麼漂亮的小妞在等著我啊!」

如今那個人已完全呈現在月光下了,紫若不敢相信她遇上的會是一個滿臉刀疤、獐頭鼠目之輩!

「不要過來!」她立刻躲進樹後,全身顫抖的看著來者。

「小妞,是你叫我來的呀!否則烏漆抹黑的,我哪知道你躲在這兒呢!這會兒怎麼可以又後悔了?」那人用舌頭惡心地舌忝了舌忝嘴,婬笑著。

周天財怎麼也想不到,他為了逃避景祥王府的追捕躲來這種地方,還會遇上那麼好的一件事!這女人的美,實在讓人垂涎,煙花之地的姑娘哪個比得上她啊!這難道是老天可憐他這幾天生不如死的逃亡生涯,送給他慰藉慰藉的?

他的同伙小庫也不知死去哪兒了?要是知道他享了這份難得的艷福,不羨慕嫉妒死才怪!

「不……你不能過來,我的朋友就快回來了,小心他會要了你的命。」紫若心里不停祈禱著︰方默,你快回來吧!

「朋友!是誰?在這大半夜的,難不成是鬼嗎?」他壓根不相信她的話,露出一口銀牙粗魯的大笑著。

「我說的是真的,你要命的話就趕快走!」

她顫動的紅唇,無辜般地誘惑著每個蠢蠢欲動的心,何況是眼前這個邪惡婬穢之徒。

「哈……說實在的,倘若真要拿命來換得與你一夜春宵的話,我就算死也願意。」他已按捺不住的欺身向她。

此時紫若在他眼中已成了一只爽口的小羊,周天財已迫不及待的想撲在她身上,嘗嘗這銷魂蝕骨的滋味。

「不,你……你走開,不要過來——」

她奮不顧身的往後跑,卻愈往陰森的林內跑去,于是更稱了這歹徒的心!

「別跑!你跑不掉的。」他輕而易舉的追上了紫若,拉住她的小手不安份的揉搓著。

「不要——救命啊!方默——」紫若驚恐的嘶吼著,恨自己剛才不該逞強,不應該讓他離開。

「別叫了,沒有人會听見的。」周天財狠狠打了紫若一記耳刮子;若不是心底有一股堅強的信念,她要等方默回來,說不定她早已倒下。

「你會後悔的。」她強迫自己由齒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後不後悔我事後才會知道,現在我用不著擔心。」他勒住她的下顎,將紫若仔細這麼一瞧,老天!她的美恐怕連燕王府的亞萍郡主都自嘆不如啊!縴柔合度的腰身,欺霜賽雪般的肌膚,晶瑩剔透的大眼,紅艷可人的小嘴兒……

周天財瞧呀瞧的,簡直快噴出鼻血來了!他怎麼可能放了她呢?

「你快……快放手,方默就快回來了。」紫若整個身子都呈痙攣的狀態,又驚又氣的她恨不得現在立即死掉!

「方默是誰?你的相好嗎?正好,讓他回來瞧見你這副模樣的話,我倒要看看他還會要你嗎?」

一陣奸佞的笑聲,伴隨著一種布帛的撕裂聲,在紫若還來不急反應的同時,那賊子已用力撕掉她前襟一大片布帛,隱約露出那吹彈可破的白皙頸項!

「不——!」紫若一只手猛力推開他,一只手則忙不迭地護著前胸,滿臉滿眼都是那受辱之淚。

弱不禁風的她,又哪能與虎背熊腰的周天財相抗衡,沒一會兒工夫,他已制住她胡亂揮打的雙手,且那張臭嘴硬是要欺向紫若在外的肌膚。

紫若拚命搖著頭,躲避他的攻擊,心死意決的她早已傷心的哭不出聲,她不要受凌辱,她不要……

「方默——」她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大喊了出聲,淒厲的音調中帶著絕望與不甘!她不要啊!

就在她拚了命也使不出半點力,周天財更是得意的準備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時,紫若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咬舌自盡,就算死她也不會讓這賊子得逞。

「啊!」

不知怎地,原本俯在她身上的周天財,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過了數秒後,他就這樣直挺挺的往她身側倒下!

紫若立即坐起身,拚命的往後挪,四處黝黑的夜色加上蕭瑟的風聲,她又驚又怕,根本意會不出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她要逃,一定要逃,然全身疲軟的她再也使不出半點兒力氣,只能咬著牙盡可能爬到安全點的地方。

忽地,她似乎又听見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聲急促地向她走來,難道是那人的同黨嗎?她痛苦的閉上眼,終究還是逃不過的!她仍是無法再見方默一面……

「不要過來!」她看著隱在黑幕中的人,「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咬舌自盡。」她雖絕望,但是語氣堅定,並帶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那人頓住了步伐,良久他才開口,音調中有壓抑的痛與沉重的不舍。

「紫若……」

聞聲,紫若已死的心突然狂跳了下,心中的委屈與酸楚再也隱忍不住的急沖鼻間,她顧不得一切的爬起身,向黑影中的人兒直奔而去——

「方默……」她攀緊他如鋼鐵般的身軀,淚水像決堤似的狂泄而下,如秋風落葉抖動的身子不停抽搐著,讓方默心疼死了。

方才,他遠遠听見她的呼救聲,胸口頓時一窒,當他聞聲趕至時,看見眼前的一幕,頓時有如嗜血般的瘋狂,他想殺了那個欲凌辱紫若的賊子。

他甚至恨自己為什麼要獨自留下她一人,他根本想不到才一刻鐘的工夫,世界差點兒就變了!這個混帳東西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誰不好惹竟敢惹他的紫若!

于是他什麼都沒想,飛劍一出就直逼那人的要害,連那賊子想哀號的機會都沒有。然而此刻的方默卻不知如何是好,懷中佳人在抱,她淒楚的容顏令他揪心不已,他該撇下一切回報她的熱情嗎?

掙扎了許久,他在理智與感情的邊緣游走著,強逼著自己歸到理智的那一邊,但他不听話的手卻早已撫上紫若的肩,只差沒緊緊將她嵌進自己的體內,讓他的體溫去溫暖她冰冷的身軀。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他生硬如鐵的聲音里有著致命的焦灼。

「我……我以為你……你不要我了。」她因驚嚇過度,聲音至今仍明顯的高低抽噎著。

「我怎麼可能不要……」他凝了聲,暗罵自己怎麼忘了,他怎能用這種惡心得要命的聲音跟她說話呢?

見他忽然煞住了口,她心碎的問︰「你為什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恨不得我方才被人玷污的好,免得以後……」

「你亂說些什麼?」

他憤而推開她,她怎能這麼說他,她知道他心里有多苦嗎?然,卻在這一剎那間他完全怔愣住了,因為他竟瞧見紫若胸前衣衫不整,而且露出了大片雪凝肌膚!

他二話不說立即月兌下上衣,覆在她袒露的身上,他雙目燒著熾烈的怒火,急促問道︰「告訴我,你沒遭到毒手吧?」

「有關系嗎?這不是正合你的意。」紫若賭氣的說著謊。

「你又在胡說了,我是關心你呀!」他憤懣的月兌口而出,卻被自己的話給嚇了一大跳!

不僅是他,連紫若的心都為之一震,她看向他,眸中含著無比的喜悅,「你關心我!我听見了,今後你再也騙不了我了。」

「我——」他臉色頓時發青,倏然轉過身去不敢面對她。

紫若卻出其不意的由他身後緊緊的環抱住他,以她豐滿的胸緊緊去貼住他寬廣糾結的背脊。「你放心,除了你沒有人可以踫我的身子,剛才就只差一點,只要你再晚來一下下,我就已經咬舌身亡了。」

很明顯地,她發現方默的身體微微戰栗了下!

他卻逼著自己以冷靜的口氣說︰「你沒事就好,如此我才不負公子與常姑娘的重托了。」

「為什麼你總是要那麼冷漠?傷我,對你有好處嗎?」紫若繞到他身前,以一股少見凜然不畏的氣勢問著他。

他避而不答,瞬間改變話題,「我已找到了一處民房,就在前不遠轉彎的下坡處,那里住了一對很和藹的老夫妻,他們已答應暫時讓我們住上一宿。」

紫若挫敗的嘆了口氣,她搖搖頭自嘲道︰「讓你接受我真有那麼困難嗎?或許我真該看開點兒了。」

方默聞言心里狠狠一抽,他告訴自己,隨便她吧!她能這麼想不是更好?他倆壓根不屬于同一個世界的人。

「好吧!瞧你那一臉苦瓜樣,我就不為難你了。對了,那個人怎麼辦?」她瞧了眼方才想凌辱她的惡人。不知他死了沒?倘若沒死,她真想過去再踹他兩腳,好消消她一肚子的怨恨及所受的屈辱。

方默這也走過去蹲查看了那人一會兒,順便看看能不能瞧出他是哪個幫派門下的,以後說不定有時間他會上門踢踢館子,給他們主子一些警告,要他注意注意他的手下,別再讓他們出來為非作歹了。

驀然間,他竟發現那人前襟內塞了封信件,于是他將它抽出塞進了自己的衣袋中。並不是他要探人隱私,而是這封信竟印上了官封,可見它的重要性,他不能就讓它流落在外。

「那是……」紫若也瞧見了。

「只是封信罷了。」方默並未解釋大多。

片刻後,他站起身,「他已經死了。」沒辦法,誰要他剛剛氣極了,手上的力道並未拿捏好,「走吧!別讓人家等久了。」

他筆直修長的腿立即拔開前行,沒幾步他又得停下腳步,等著紫若不情不願的跟上。

然他倆卻沒發現,隱在遠遠的一處角落里,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

丙真,才轉了兩個彎,紫若就依稀瞧見遠遠地有一間茅屋矗立在山腰上,屋頂上還冒著裊裊的炊煙,那麼晚了他們還下灶嗎?

方默領著她走向茅屋,才叩門兩下,大門便立即敞開了。

「年輕人,你們終于到了,想必這位就是你的新婚妻子吧!長得還真標致呀!」開門的是一位老婦人,她退身先讓他倆進去,並親切的招呼著。

「老婆婆,您誤會了,我們不是新……」

她正懷疑方默怎麼不解釋的當口,他突然截去她的話,「不知有沒有什麼殘羹剩飯?我想我娘子餓了。」

娘子!怎麼連他也這麼說呢?

紫若倏然紅雲罩滿頰,一時無言以對,只能緘默不語,或許這就等于她的默許承認吧!

「有有有,我那老頭正在灶房內施展他的拿手絕活呢!雖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也不敢讓你們用殘羹剩飯呀!抓餅怎麼樣?還合胃口吧!」原來方才紫若所瞧見的炊煙正是因此而來。

「謝謝婆婆,我听了都餓了呢!」紫若懂得老人家的心事,有時他們就像個孩子需要人們的贊美與褒獎。然而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熱情讓紫若由衷的感到溫馨滿懷,她真的好感動!

「那好,你們小倆口坐在這兒聊聊天,等一會兒,我進去看看我那老頭子到底是弄好了沒?」想必紫若的話已說進她的心坎里去,瞧這老婆婆一臉得意樣。

「那麼就麻煩婆婆了。」

方默永遠都是這面無表情的態度。

「沒關系,沒關系,我去去就來。」彷若這位老婆婆已對方默的個性了解的極為透徹似的,對于方默的冷漠深沉一點兒也不在意。

就在她轉身進入布簾的同時,紫若才轉身看向方默,眼神撲朔迷離,更有著許多不解的迷惑,「是你告訴他們,我們是新婚夫妻?」

「孤男寡女的,我擔心沒人敢收留,所以謊稱與你是夫妻,請別見怪。」他刻意避開紫若那尖銳且若有所思的眼眸。

紫若卻直覺想笑,為何她會唯獨鍾情于這樣一位獨立獨行的男人?

「我很樂于做你的妻子,一點兒也不會怪你。」她吐吐舌頭,對于自己會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也覺得不可思議。

方默詫異的看向她,卻發現在她瞳仁深處竟隱藏著一絲絲躍躍欲試的調皮因子,想必這都是被巧芯給教壞的。

他搖搖頭,「姑娘請慎言。」

「對你應該不用了吧!你已無言,倘若我再慎言的話,咱們不就變得更悲哀、更無話可說了嗎?」

她已打算要盡快消除他心中的魔障,以最溫柔、最聰明、最讓他措手不及的法子讓他俯首稱臣。

也就在方默局促不安的當口,老婆婆手上拎著一籃香噴噴的抓餅,笑盈盈地走了出來,尾隨在她身後的就是她的老伴秦爺爺,「剛出灶的,還燙著呢!快用吧!否則冷了就不好吃了。」

「謝謝你們,嗯……真香,我忍不住的想大快朵頤了!」紫若小心翼翼的抓起一些抓餅,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可想而知,她這些大而化之的動作莫不是想引起方默的注意。

的確,效果是達到了,只見方默無奈地瞧著她異于平時溫柔婉約的動作,但他又無話可說。望著他們小倆口眉來眼去的,老夫婦聰明的找理由先行離去,「喜歡就好,那你們慢慢用。我和我老頭年紀大了,得去躺會兒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方默起身,有禮的說。

紫若亦道︰「謝謝你們的抓餅,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了。」

「你們也別客氣了,粗俗的果月復東西,哪值得你們如此贊美,如果真有那麼好吃,可得把它吃光喲!」

秦爺爺亦幽了他倆一默,並很快地拉著婆婆的手進屋去了。剎那間,小小的方廳內只留下方默與紫若兩人,以及低低的颯風拂窗而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