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情郎 第八章

書名︰難得有情郎|作者︰樓采凝|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在一片黑壓壓的大牢房內,角落里隱著一個嬌弱身軀。

她微顫、她傷心、她絕望地倚靠在冷硬的磚牆上,瞳眸中吐露著無奈,蔻兒真的什麼都不求,但求父王與序廷能化險為夷、早日歸來。

輕逸了聲,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腿,有點瑟縮、膽寒。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仿佛中,她听見了序廷的聲音︰心間一顫後,她暗笑自己是思念過度。

「為何不敢面對我?」他的嗓音再次響起,而且是又近又清晰,清楚的一點兒也不像幻覺。

蔻兒然一抬頭,對上的正是序廷那滿是責難與痛楚的眼神。

就在方才,他由昏迷中清醒後第一個想列的人就是蔻兒,因此不管身上傷口的疼痛,他急急奔向地牢,就是想看一看她-

路上他想了許多,蔻兒究竟是不是內奸?

還記得前幾天她在他帳內翻出了極重要的軍事圖,這是巧合還是蓄意?老天,他快要被這事給逼瘋了!

「廷!」

錯愕、不信、喜悅、振奮在同一時刻襲上蔻兒的心頭,她急急由地上躍起,沖上鐵欄干,雙手伸到外面想觸踫他的臉,以確定這是真的,不是她的幻象!

序廷往後急退了一步,他這動作令蔻兒不解!她睜大杏水秋瞳,瞳仁中含著哀愁。

「廷……」她再次喊他,喉頭卻喊得乾澀緊縮。

「你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他嗓音沉悶卻也無情。

「什麼?」

「裝傻嗎?我是指偷印信一事。」他的表情雖波紋不興,但其隱藏在心靈深處的怨恨是顯而易見的。

一陣顫悸突然由蔻兒的末捎神經傳至全身,只見她渾身地一震,差點兒窒息了!

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嗎?他認為她接近他是有企圖的嗎?蔻兒倒退了幾步,她的頭好疼,胸口好悶。

蔻兒!序廷想沖進去抱緊她那羸弱的身軀,但他不能啊!軍中有軍紀有法度,因為她是帶罪之身,他不能腧矩,否則怎麼管得住底下十萬名手下?

蔻兒冷冷的一笑,「沒錯,我是偷了你的帥印,怎麼?想殺了我嗎?」

「你當真蓄意偷取印信,你是靡波派來的?」他雙眸涌現出絲絲血線,眼神濃稠、沉痛。

老天,她為何要承認?如果她不承認,他可以放了她,不計較-切地放了她。

「你認為是就是吧!」

蔻兒將背部貼在牆仁,臉上刻劃著筋疲方竭的線條,身子徐徐往下滑,她怎麼什麼都看不到,眼前竟是一片黯然?他不信任她,他真的不信任地,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就斷言她是內奸!

心痛與情殤根本不是她能抗衡的。

「你……蔻……」狂烈波濤侵襲向序廷胸臆間,體內有股前所未有的熾焰在狂嘯;她的輕顰淺笑猶然在目,為何心思卻是狠毒不堪的。

她還承認的如此爽快,就一點兒也不在乎他心中的疼嗎?

「恭喜你!除了你沒將印信成功偷到外,其余如腳本演技都編得很好,簡直是出神入化了嘛!」他激憤地口出惡言,根本沒注意到蔻兒倏變慘白的臉色。

她只是低著頭,神色縹緲虛無,「你走,等要殺我的時候再來吧!」

「你可以認錯啊!念在你只是初犯,我可以饒你不死。即使違背軍紀法令,我也在所不惜。」他激動的說。

蔻兒微抬頭,眼神灼射在他眉宇間,不曾稍離;在灰暗中他是如此的不清楚,她多想仔仔細細地再看看他,可惜不能。

「求你又如何,能喚回你對我的信任嗎?走吧!我不需要一個不信任我的男人。」

「你有話對我說是下是?」序廷察覺她話中有話。

「你不能從我的眼中看出我想說的話,那就算了!」她眸中漸漸激起水光,他不懂她!

「蔻兒,你有苦衷吧!」序廷走向欄干,蹲看著蔻兒。

「為何要問我,就不能一開始相信我?」她不是痛心自己被關在這兒,而是心碎於他對自己不如她所想像那般信任。

「你已被崔棋抓到證據,要我如何相信,我是可以包庇你,但你能忍受自己心里

的指責嗎?」

序廷快發狂了,他可以承受她接近他是有企圖的,但卻忍受不住她這種逆來順受、如同心死一般的神情。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折磨!

「我是承認我偷帥印,但我絕不承認自己有罪,你為何要逼我?你處我死罪呀!快呀!要不,我一頭撞死給你看好了!」她強扯著腳踝上的鐵瓖,那種自我戕殺的景象讓序廷見了心髒躍上喉間,幾欲噴出!

「別做事!」他狂吼,因拉扯到傷口,血液又從潰瘍中泛出,序廷臉色因而幾度呈灰白。

她為何要如此固執?軍中有法令,若已掌握證據,認罪表示懺侮,可從寬發落;倘若頑劣不靈、死不承認則處以重罰。

序廷雖明白此條律令極不合宜,也不公平,但這終究是由先皇所頒的旨合,他怎能違背。最後,他深吸了口氣,強自壓抑住心上倏揚的激昂,做出斷然的決定,「我偷偷放你走,出去後先藏起來再說。」

蔻兒聞言,驀地停止了掙扎,轉首,以一雙灰蒙的眼神循聲看向他,「不,這一走,我豈不是承認了自己有罪?不,我不要!」

「蔻兒听話。」他為她的執拗而心慌;憤懣之心亦狂飆而上!

蔻兒緊緊蜷曲起自己的身子,躺在地上那堆雜草上,「我好累,想睡了,你走吧!別再來了。」

牢內雖暗,但尚有余光殘燈,為何現在她什麼都看不到?她競看不到他的瞼!或許是她太累了吧!他寧可冒叛國罪名救出她,卻不願相信她,她能說什麼呢?真的好累又虛月兌無力。

見她蓄意的避開他,序廷益加想喚她,但他還是收回這樣的念頭;牢外守衛異樣的眼神,讓他想起自己的身份,他得顧全大局呀!

「你睡吧!我會再來看你。」

他啞聲說道,望了她好一會兒後才舉步離去,在臨去時,他不在意手下眼底的詫異,吩咐他們松下蔻兒腳鐐。

蔻兒指責他不信任地!難道她另有隱情,為何又不願告訴他呢?

天,她真懂得消磨男人的耐心,使男人備感挫折與困惑!

身上的傷疼,令他頓覺無力,在心輿身俱傷的情況下,他濃灼的郁氣由鼻腔噴出,最後體力不支地倒臥在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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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你為什麼還去見那女人呢?會讓弟兄們說話的!」幸而崔棋一大早發現了倒在帳門外的序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馬大夫剛為轉醒的序廷換上藥離去,他就忍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氣,在旁喋喋不休地叨念著。

「我不在乎!」

一憶及蔻兒那惆悵萬千的容顏,序廷心底就仿綁被一股窒息氣流沖擊著;若不是理智揪住自己的行動,他早就奔去看她!

「你是葫蘆島的統帥,難道你忘了當初你是歷經多少磨難與危險才守住這地方、你們『風城五杰』為這里投下的心血絕不能為了一個女人而毀於一旦!」崔棋追隨了他近五年,這五年來序廷與風城其他俠士們為葫蘆島拚死賣力的-切,均烙在他心中,他自己也常以葫蘆島的一員而驕傲。

「她不會害我的。」無論如何,序廷就是堅信如此;恁是宇宙轉換,天地滅亡,他相信蔻兒也不會迫害於他。

「那麼她為何要偷帥印?」崔棋不改初衷,仍是不相信蔻兒,畢竟這一切均是他親眼所見,要他欺騙自己,他辦不到!

序廷無言以對,只能撫住傷口,斜倚在牆,「我不知道,她不肯告訴我。」

「那就對了,她找不到藉口。」崔棋雙手環胸,意態悠閑的說。

「為何對她有那麼深的偏見,你已將她關進大牢,沒必要再給她上腳鐐。」崔棋的閑適狀讓序廷想起牢中被錮住枷鎖的蔻兒,心底就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傷痛和嚴重的不舍。

「侯爺,你當真讓這女人沖昏頭了,難道你以為咱們葫蘆島的內奸只有她一人,沒其他人了?」

崔棋一語驚醒夢中人,序廷眯起眼,冷靜的問道︰「你懷疑還有別人嗎?」

「沒錯,所以我擔心有人會劫獄。」崔棋回答的倒是理所當然,憑她一女子,他相信幕後還有操縱者。

然,序廷此時滿腦子卻是在想如何救出蔻兒,倘若真有此人,在怕蔻兒說出真相的情況下,必會對蔻兒不利。

不,他不能讓蔻兒遇害!

「崔棋,扶我起身,我要去看地!」

「你這是做什麼?馬大夫說,再次扯拉傷口,是會更難痊愈的。」雖他的力道與武功都不如序廷,但現在序廷身受重傷,他倒還能滿輕松地制止他魯莽的行動。

「我無所謂。」他極力欲翻起身。

「是,你可以無所謂、不在乎,但若這時候天竺軍來犯呢?你憑什麼去對付他們?侯爺,不是我愛嘮叨,你當真變了,從前那個品格高尚的你呢?那時找雖嫌你太過一板一眼,但終究你是個好主帥,那種清高絕俗的人品是無人能及的!可是現在…

「可是現在的我卻是如此的漫不經心、明知故犯。」

他接續崔棋想說的話︰心感慚愧。不錯,在認識了蔻兒之後,許多事他已不講求一絲不苟,但他不後悔,他喜歡那樣灑月兌的自己。

「侯爺,我不是要——」

「我懂,你不用解釋。」他揮了揮手,阻止崔棋繼續說下去。

這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工夫,即發出聲響,「阿益求見侯爺。」

「進來吧!」序廷放聲說道。

阿益怯生生的進帳,彎身行禮道︰「侯爺,關在牢里的那個女人好像有點兒問題,所以找特地來通知您一聲。」

昨晚他親眼目睹侯爺對那女人的關切之情,想必她在他心中必有某種程度的份量,因此一早他發現有異即決定前來通報。

但他這麼做卻惹來崔棋的一陣白眼,好似罵他「多事雞婆」一般。

「什麼問題?她怎麼了?」

序廷急急坐起身︰心中泛起一股龐然的警覺,只見他神情急促,擔憂之色倏然濃郁。

「侯爺,阿益只不過是小題大作,別听他胡講。」崔棋急忙勸道,擔心他又扯動了傷口。

「崔棋,你別插嘴!阿益,你快說啊!」序廷打斷了崔棋的好意。

「是,她早上竟問我,怎麼那麼久了天還沒亮?我看她雙眼無神地看著我,我懷疑她是不是……」

阿益說到這兒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說不下去了。

「你說她是不是什麼?」序廷一把抓住阿益的雙臂,拉到眼前逼問他。

蔻兒不能出事,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阿益重重的吞了下口水,「我……我懷疑地……她好像是瞎了!」

什麼?瞎了!

序廷震驚地說不出話,而後突然翻跳下床,以迅猛的速度奔向牢房;這時候他壓根忘了自己身上的傷,就連崔棋也來不及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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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廷在蔻兒的牢房前駐足了!

她蜷曲在角落,兩個杏眸茫然的盯著地面,臉上的淚漬足以證明她哭過了,微紅的鼻尖更可證明她哭了不只一回。

一樣是白皙無瑕的面容,但已少了笑容點綴;一樣是豐潤柔軟的唇,只是不再為他亮起美麗的弧度。

他心疼,真的心疼!

「蔻兒。」他輕喚了聲,希望能得到她的回應。

蔻兒微微晃動了下,望向他這里的眼神是如此的空洞,彷佛對不上焦距一般。難道她真的……

序廷運足力道,一掌劈開大鎖,直沖到地面前,將她摟進懷中,好深,好深……

「是你?我怎麼看下到你?」

蔻兒就著他的臉龐模索著,今早她就懷疑自己瞎了,而這會兒卻證明了自己的揣測。

頓時,她幾于是籠罩在一股駭人膽 的恐懼之中︰她悒郁難平、恨天怨地!

「你當真看不到我?」序廷兩只粗大的手緊緊裹住她一雙柔荑,挪至唇邊親吻著,他已不在乎她是不是內奸,會不會害他,他唯一確定的是,他只要她!

他無法忍受她看不到他!

「不要騙自己,我知道我已經是個瞎子了,這樣是不是正合你的意,不用刑求,我已經得到最慘的結果。」她表面雖平靜︰心底卻極欲喊冤!

老天,她並沒仿錯什麼,為何要得到這種報應?

「不準你這麼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要刑求你的意思。」序廷剽悍粗魯地搖晃著她的肩,黑眸淒迷地舞動著。

即使她做出再怎麼令他發指的事,他也不會傷她,永遠都不會!

蔻兒輕輕一撇唇,回過頭,「逗弄我這個瞎子很有趣嗎?你不是一開始就認為我是奸細,何不宰了我?」

她抑下勃怒,兩眼雖已看不到,但仍能泛著冷冽無情的星光。

「蔻兒!別說傻話了。」一旦心里映著的全是她的容顏,腦海也佔滿了對她的眷戀,要她死不如由他來代替吧!

星月可佐證,此心天可表。

「你是來這幸災樂禍的嗎?」

她拭著眼角,希望將心底所有的悲愁均能輕輕一抹帶過。

「天,蔻兒!我不是這種人!走,我帶你離開這兒。」他抱起她,疾步住外走,他不能給她安全感,起碼也要醫好她的眼。

「不,你不怕大夥兒說閑話?」地極力推開他的胸,不願做他的禁臠。

他對她的只有愛情卻無信任,想不到他倆之間的關系竟是如此寒薄,蔻兒幾乎無法負荷這份愛的傷痛!

「不怕!」他口氣中有著極度的不悅,眼神中含著痛苦。

她怎麼還會說出這種話,他為了她都可放棄一切了。甚至可以不問她偷印信的理由,亦可包容她所把下的錯誤。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

「不要逞強,你是主帥,不能犯下這種錯誤。」她雖恨他,卻不希望他因為自己而遭到袍澤的怨恨。

「無所謂,大下了做個平民俠客,一樣可為國效命。」就像辰雲、石韋他們那群風城夥伴那般。

「不可以!」蔻兒雖看不到他從容不迫的眼神,但從他堅守的語氣中可听出他不是在說笑。

大唐需要他這根棟梁,他不能這麼犧牲了!

「別說話,以後的事就順其自然吧!」他快步將她帶到軍醫馬大夫的帳中,目前他首系在心的就是蔻兒的雙眼。

怎麼會突然失明了呢?為什麼?

未稍作停留,他抱著蔻兒快步闖進馬大夫的帳內。這舉動莫不讓乍見的馬大夫大吃一驚!

「侯爺,你這是干嘛?快將這位姑娘先放下吧!要不你的傷口又會復發。」他急急奔至宇廷旁想接過他手上的蔻兒。

耳尖的蔻兒卻立即听出端倪,她輕觸他的身,以確定他是完好如初的,「你受傷了?」

她驀然想起,靡波曾說過已布下天羅地網要對付序廷,並拿他與父王的性命來要脅地。事後他平安歸來,卻因自己的心痛欲絕而忘了問他經過情形。

他受傷了!是不是因為中了陷阱?

「沒什麼,一點兒小傷。」序廷安撫性的回答。心頭亦沁著甜味,因為有她的關切。

馬大夫不予苟同道︰「什麼小傷啊!都——」

「馬大夫,你還是來瞧瞧蔻兒的眼楮,她怎會突然失明呢?」序廷在心里直搖頭,是不是上了年紀的人都是那麼羅唆?

馬大夫雖知道蔻兒就是崔棋口中那個讓侯爺著了魂的女子,但憑著醫者仁心仁術,再加上蔻兒給他一種不像壞女人的感受,他極誠心的將蔻兒拉至椅上坐下,細心為她診治著。

「你就是馬大夫?」蔻兒的瞳仁對不上他的眼。

「沒錯,找就是。」馬大夫很和藹地笑說。

「我的眼已成了定局,別管我,先看封遠侯的傷口,何況他剛才抱了我使過勁兒,可能有拉傷。」蔻兒細聲說。

封遠侯!蔻兒何時改了口?序廷忙上前問道︰「你從前不是這麼叫我的。」

「侯爺,你貴為封遠侯,而我只不過是個罪犯,這種差別與區分我還是懂的。」她臉上帶著堅持,表情亦掠過悲切。

序廷心痛的重垂退了一步,胸口震懾,「你當真如此恨我?」

蔻兒搖搖頭,「不恨你,只是心死罷了。」

心死!多麼可怕的字眼!序廷回身面牆,深吸了一門氣,「馬大夫,我的傷沒關系,先醫她的眼。」

馬大夫依命走向蔻兒,輕輕扶起她的頭,「蔻兒姑娘,讓我看看吧!」

在蔻兒舉目所及處全是一片漆黑茫然,此刻她競找不到序廷所在的位置,他走了嗎?

唉,既已心死義何需眷戀?隨後她極配合的讓馬大夫看診。

經過馬大夫為時不短的檢視與探究之後,他抬頭有些遲疑道︰「她眼楮沒病,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這怎麼可能?馬大夫,你可有看仔細點呢?」序廷詫異的間道,語氣中有難以置信的驚嘆。

蔻兒微傾頭,靜默地找尋他的方向,原來他沒定,還在這兒。

馬大夫急忙解釋,「我已經檢查的很詳盡了,她的眼當真正常的。」

「那為何會失明呢?」

「我想這也許是心理因素,她或許是排拒仰或是不願見到某個人所產生的現象吧!」馬大夫面有難色說。

「不願見某個人!』序廷街向蔻兒,「你不想見的人是我嗎?告訴我,是不是我?」

他激昂的態度令蔻兒渾身一窒,地害怕的住後挪動著。

「說,是不是?」他緊緊樓住她直往後退的身子,當真害怕她的離去。

她看不到他,只能听見他的咆哮聲,以及粗魯莽撞的動作,這情形肜愈加深她的恐懼,他要殺了她嗎?

「別這樣,我不知道……」她氣若游絲般的喘息著。

「不可以不知道!在馬大夫面前你不敢說是不是,那找帶你回帳。」

他再度勾起她的身子,直往外帶。

「侯爺,不可以呀!你的傷!」

這時候的序廷哪會注意列馬大夫的話,他只是攬緊蔻兒,拚了命地往帳里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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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為什麼不想再見我?」

序廷幾欲瘋狂的嘶吼著,劇烈搖晃著蔻兒縴弱的細肩,他愛她,他要她,他亦可不計較一切,為何她不想見他?

「你干嘛?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她混沌的眼找不到他的面孔,只知道耳邊的怒吼嘯愈趨猛烈。

「你眼楮根本沒毛病!」他就著她的耳,咬牙說了一遍。

「你……」

蔻兒懂了,「你以為我裝的?」她頓感全身虛月兌無力,悲愴之情無以名狀,雙眸禁不住涌現出絲絲酸楚黯然的淚水,瞎的人是她,他競還侮辱她!

「難道不是嗎?」序廷全身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好似漲滿的弓弦,緊張,憂慮溢滿胸間。

蔻兒輕輕蹙眉,原有的深情卻落得猜忌的結果,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轉向序廷,未明的眼梭巡著他的臉,找尋他眼部的位置,「你,看我的眼,是假的嗎?」

序廷遲疑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她保持一樣的表情,美麗的盈盈秋水波紋不動、眨也不眨,她當真看不見他!

馬大夫方才說是心理因素,這麼說這是她發自心底的排擠,眼隨心變,自然就失明了?

老天,他怎麼沒想清楚,一句話將她打進地獄,難怪她會這麼恨他,寧願失明也不想見他!

「蔻兒……原諒我。」沉穩的他怎會變得莽撞粗俗呢?也難怪崔棋說他變了,變得沉不住氣又暴躁。

將她嵌進體內,好緊好緊,但願她能原諒自己。

蔻兒被動的鎖在他懷中,她多想回抱他,只是受傷的心未愈,她強自將這忍了下來。

不對,肩上怎麼有濕潤的感覺,蔻兒嗅了嗅有血的味道,「血,你流血了?」

「別管這個,告訴我,你原諒我了嗎?」他劍眉一蹙,刀鐫般的容顏寫著堅持和固執。

「什麼別管!你太不愛惜自己了,快坐下,我幫你包扎。」他的一切均牽引觸動著蔻兒的心,她怎能假裝不知道。

將他按回椅上,蔻兒憑著記憶,跌跌撞撞,模索地找尋著放置急救用的布袋,那抹擔憂的神情全部落在序廷眼底。

一絲感動的神經縴維微微抽動,漾於心底的勛悸動亦溢滿於他炯然生輝的黑眸中,原來蔻兒不是如他想像的那般怨恨他。

「來,我幫你。」序廷很快的將她要的東西找了出來,放在她柔軟的手心。

蔻兒感嘆的搖了搖螓首,吶吶的說︰「瞎了真沒用,你還是自己來吧!我看不見,會弄疼你的。」

「別這麼說,來,替我換藥。」序廷牽起她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肩窩傷口處。

序廷喜歡蔻兒關心他,即使會弄疼他也不在乎,且永遠都會玲惜這份了然的動人情懷。

無可奈何的蔻兒,只好盡可能溫柔的替他換藥包扎,往往她不小心勒住他的傷口,序廷也只是咬緊牙,吭也不吭上一聲!

靶覺白布上的濕漉感愈來愈重,蔻兒霎時停下手上動作,「弄疼你了是不是?好像流了不少血!天,我真笨!」

蔻兒自怨自艾的神情,讓序廷見了心痛不已,「不疼,一點兒都不疼。我喜歡讓你為我包扎。蔻兒,答應我,別再逃避,也別再躲我,相信不久後,你必會重見光明的。」

序廷撫上她細如白瓷的臉龐,既溫柔又專情的說;他當真決定忘掉之前不愉快的一切,無論將承受的壓力與苛責有多大?

蔻兒眼睫半掩,星眸微閃動著,「別對我那麼好,我只不過是個瞎子,又是帶罪之身,你還沒對我動刑呢!」

「我也說過忘掉那一切,咱們重新開始。」

「你難道忘了我是個內奸,會將你們的秘密全都泄漏出去?」

她澄清如水的陣子靜靜睇凝著他,雖什麼都看下到,但蔻兒想由感覺與他的呼吸,和那暌違已久的男性味道去了解他的心。

蔻兒不停告訴自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我信任你,你不會是內奸,更何況你豈會害我!原諒我之前的懷疑。」他嚴峻的五官說明了他的認真。

「你相信我了?」蔻兒開心的笑了,已經有好些日子,她沒這麼釋懷的笑過。

「告訴我理由,告訴我苦衷。」看得出她眼顰秋水、蛾眉深蹙,序廷想替她分憂,解決梗在她心底的難題。

蔻兒微怔,頓感辭窮意拙,她能說嗎?她能說是靡波潛進葫蘆島逼迫她的嗎?父王還在他手上呀!

最後她放棄坦白,雖然她將靡波恨之入骨,但這麼做至少可保住案王一命,「既是苦衷,就不要再追問了。」

「這……也好,待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只要她別再排拒他,讓視力慢慢恢復,他可以什麼都不過問。

「我看,你還是將我關回牢里去吧!否則會讓人生怨的,你身為主帥又貴為封遠侯,不需要擔待下這個責難。」

她雖非內奸,但別人可不知道,為了個讓大夥誤會序廷包庇徇私,她可以再回到大牢內。

「別說話了,好好休養,將身子養好,視力恢復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其余的由我來應付。」

吻上她的唇,覆上她的眼,在序廷英氣逼人的臉上漾有會心的笑意;今生今世,無論上天下地,他不會再對她說出半句碎心的言語,有的只是信任與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