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慕凡﹐敢不敢打賭﹐等一下你鐵定回不了家。〞雨梅搖動著小腦袋﹐大搖大擺的走到他面前﹐攔下他的腳步。
他睨了她一眼.依舊惜言如金的繞過她的身邊繼續往前走。
〞喂!你不長耳朵嗎?我在和你說話耶!〞雨梅轉過身﹐追著他問﹐恨死他這種半天打不出一個屁來的酷樣。
他頓了一下腳步這回連看都懶得看她﹐〞收起你的惡作劇﹐適可而止吧!〞
奧!他知道?她有些驚訝。〞你知道﹐為什麼不發脾氣?〞雨梅難以置信﹐她把他放在大門的單車輪胎給刺穿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太費力氣了。〞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重新調整了一下背袋﹐朝前走去。
雨梅猛一跺腳.在他身後大聲疾呼﹐〞喂!沙慕凡﹐你給我站住!沙慕凡……〞
沙慕凡霍然由床上坐起﹐冷汗涔涔,夢中影像愈來愈清晰﹐對話亦愈來愈清楚﹐甚至還有一股他無法忽視的熟悉感重重的撞擊著他不安的心﹐層層掙扎在他的胸口﹐令他無法呼吸﹐幾乎窒息!
夢里那個與世無爭的沙慕凡是他嗎?難怪雨梅會說﹐他根本不像她所認識的沙慕凡。或許她說的沒錯﹐他只是一味的排拒﹐並非完全否認這種可能﹐倘若這些全都屬實﹐他又該如何應對?滯留在心中的迷霧久久不見消褪﹐他懷疑。自己是否該認真去面對它了?
〞貝勒爺﹐貝勒爺……〞突然﹐門外傳來僕人急促的叫喚聲﹐他蹙緊眉峰、臉沉下﹐極不耐煩地︰〞什麼事?〞
〞奴才听見您的叫聲﹐我不放心﹐所以問問。〞門外的僕人﹐怯生生地扯著嗓門說道﹐深怕會觸怒了這位年輕主子。
〞叫聲?〞沙慕凡揉揉太陽穴﹐懷疑自己方才曾在夢里狂喊嗎?陰沉的嗓音表明他正處于被激怒的前兆﹐〞沒事.你下去吧!〞
〞可……可是貝勒爺﹐王爺出遠門去了﹐大廳有客來訪﹐您可要接見?〞僕人雖沒見到他陰晴不定的臉色﹐光听那低啞森寒的聲音﹐就禁不住全身打個冷顫!
〞誰?〞大清早的是誰那麼不識趣?沙慕凡發覺自己的怒氣已經開始醞釀了。
〞德紹家的習大人。〞
沙慕凡雙眼一瞇﹐嚴峻的氣勢益發冷冽﹐諸多疑問也在心頭蔓開﹐他們兩家可謂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他前來的目的是什麼?
〞可有說明來意?如果他要找的人是爹。〞
〞他說他要找的人不是王爺。而是貝勒爺您。〞戰戰兢兢中,僕人傳達了意見。
〞找我?你請他稍坐﹐我馬上到。〞罷了﹐就讓他瞧瞧那位習大人的目的為何吧!〞是。〞
僕人領命離去﹐他亦起身著裝.瞬間斂去臉上睡眠不佳的晦暗﹐換上一身的神采奕奕﹐在外人面前﹐他習慣表現出最好的一面、最佳的狀況﹐再融入自己無礙的辯才﹐因此﹐每每開口三句話﹐便可以壓倒性的氣勢讓對方無言反駁。
整裝就緒﹐他邁往前廳﹐他瞥見習大人持杯就口﹐炯然雙目正瞪著杯緣沉思。
掀簾聲驚醒了他﹐他連忙將手中的杯子置于幾上﹐〞沙貝勒﹐不好意思﹐大清早的打擾了您了。〞事實上﹐現在已近晌午﹐若不是那場噩夢糾纏﹐他不會賴床至此﹐而習暉話里十足的譏諷意味他並非听不出來﹐只是懶得理會。
〞習大人﹐說說您的來意吧!〞他沒意思虛與委蛇﹐在朝中﹐他的冷漠與寡情是出了名的﹐他沒必要推翻它。
〞我是為了小兒之事前來。〞習暉隨即換上一副應酬似的笑臉。
〞習昶?〞
〞是的﹐這些天來我常瞧他心神不寧的﹐昨日一問﹐才知他心里有人﹐想來﹐他年紀也不小﹐是該成家了。〞
〞恭喜你了。〞在沙慕凡波瀾不興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但……〞習暉遲疑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但听說小兒心儀的對象似乎您也有意思.所以我主要是想向您求證﹐倘若不是﹐那我就放心了。〞
〞哦!這倒有意思了﹐我猜你指的該不會是瑜沁格格吧?〞他向皇上請求賜婚一事﹐朝野盡知﹐並不足為奇。
〞不是﹐小兒怎敢與您爭奪瑜沁格格﹐大伙都知道您對她是勢在必得。〞在習暉的笑痕里不難察覺出一抹精明之色。
〞那麼是?〞不知為何﹐沙慕凡突覺心瓣一陣緊縮。
〞小兒中意的是雨梅格格。〞
〞雨梅格格!〞沙慕凡狹長的細眸一瞇﹐陰郁的神情漸漸蔓開。〞難遮你不知道她在皇上面前並不得寵﹐就還她母親螢妃也不過是位失了寵的嬪妃。〞
〞我當然知道﹐不過小兒不听勸﹐硬是喜歡雨梅格格﹐事後我想了又想﹐好歹對方也是位格格﹐小兒若迎她進門﹐並沒失了我們德紹家的面子﹐所以……〞
〞所以為了顏面,你就答應習昶來做說客﹐要我成全他和雨梅格格的好事?〞沙慕凡微微上揚的下巴稍稍漏出隱藏在斯文表相下的怒意。習暉一怔﹐震懾他話語中不在意的輕狂﹐和凌厲黑眸中的不屑及厭惡;登時﹐四周籠罩著死寂般的氛圍﹐令習暉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他只好怯然響應﹐〞這……以沙貝勒的條件……〞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成全你?〞他輕描淡寫的語調簡潔有力﹐卻又像是透露著幾許料想不到的詭異。
〞我想您並不差一個雨梅格格﹐就當我欠您一個人情。〞習暉說得理所當然。
〞感悄之事我無法過問﹐倘若雨梅格格對習貝子有情﹐我當然祝福他們了。〞沙慕凡背轉過身﹐悶聲說道﹐然掩在黑影中的臉色卻難看至極。
〞那太好了﹐有沙貝勒這句話。那老夫就放心了。我在這里也祝福您和喻沁格格有情入終成眷屬。老夫這就告辭了。〞習暉作揖告辭。
〞不送。〞
待習暉出廳後﹐沙慕凡才徐徐轉身﹐不作聲地瞅著他消失的方向﹐嘴角泛起一抹冷戾之色。習昶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他是一個寧可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爛好人嗎?爛到連自己的女人都可以讓與他人?他會讓習昶知道﹐他錯得有多離譜﹐找他沙慕凡談條件﹐未兔太不上道了!
平平靜靜地。好象所有的人事物都冬眠了。影影綽綽地﹐晨曦的光彩似乎都籠上了灰蒙。
雨梅走在螢雨軒外的長廊上上享受清風拂面的自然感受。五天了﹐他不曾再進宮。沒能再見到他﹐她也著實輕松了許多。但想他的心情似乎反倒沉重不少﹐以往她不曾有過這種心思﹐更不可能有這種慌亂與無措﹐如今想來思念﹐果真甜蜜﹐只是對象是無情的﹐那份甜又變得苦澀了。
〞雨梅格格﹐來吃點兒甜棗糕﹐這是御膳房張爺爺的絕活手藝﹐吃不準爽口〞香雲捧著一盤糕點過來﹐拉著她進屋。
〞你什麼時候學會去御膳房偷東西了?〞雨梅拿起一塊﹐放進嘴里咬了一口﹐頓覺口感奇佳﹐忙不迭的贊許道︰〞咦﹐還真不錯耶!〞
〞我說不錯吧!我才不是去偷的.我是去學做糕點。〞香雲急著解釋﹐卻說漏了心事。
〞學?學著做來給我吃啊?〞雨梅故意取笑她。
〞格格您……〞香雲臉頰俏紅﹐一絲窘澀襲上心間。
〞對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快說呀﹗〞
〞我……我想送給一位幼時鄰居的﹐以前我和他是青梅竹馬﹐但被送進宮後﹐已足足兩年沒見過他了。〞香雲頓了一下﹐思慕之心明白的表現在滿是無奈的臉上。
〞那他呢?還好吧?〞
雨梅當然能了解香雲的心情﹐現在自己不正和她一般嗎?想念著一個男人﹐卻又難以表白。
〞還不錯﹐可……〞香雲眉心微蹙﹐欲言又止。
〞怎麼了?〞雨梅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我很喜歡他﹐但既然進了宮﹐哪敢再有痴心妄想;我也死心了﹐不過﹐我真的很想再見他一面﹐送上他最愛吃的甜棗糕。那我就了無遺憾了。〞
〞你想再見他﹐那該怎麼見呢?〞雨梅已在宮中待了多日﹐自然知道宮中的規矩﹐被送進這兒的宮女﹐幾乎不會有出宮的機會。
〞這兩天我收到家里捎來的信﹐上面寫著他昨天會到京里采購些東西﹐將住三天﹐所以……〞香雲的嗓音由起先的興奮﹐變成了無奈與沉聲的低咽。她說了又有何用?學會糕點又有何用?她根本還是走不出宮去見他呀!一思及此﹐她就忍不住地趴在雨梅的肩頭上低泣。
〞香雲……別哭﹐你別再哭了。〞雨梅摟緊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她雖身為格格﹐但也不能說出宮便出宮呀!上回溜出宮是在半夜﹐這次總不能又故計重施﹐一計多用﹐總會出紕漏的。
〞這麼說﹐他明兒個才會離開是吧?那我們還有時問可以想想法子﹐不是嗎?千萬別太早絕望呀!〞雨梅試著撫平她眉間深鎖的皺褶﹐腦子也不停地轉動著想主意。
〞格格這麼說﹐您是願意幫我羅?〞香雲的眼瞳突地一亮!﹐〞我……讓我想想吧!你先下去﹐有了主意我會找你。〞雨梅心嘆。她都自顧不暇了﹐該如何幫她呢?這可有得傷腦筋了。
〞是﹐奴婢這就下去。〞香雲屈膝後退下。
不久﹐小莫子急匆匆的進來了。〞格格吉祥。門外習昶貝子求見﹐不知格格願不願意見他?〞
〞他來干嘛?〞雨梅蹙眉﹐不悅的臉色擺明了不想見他。
〞他說今兒個天氣不錯﹐想請格格去鎮上看看熱鬧﹐听說今天是一年一度市集交貨的日子﹐有許多新鮮事可看。〞小莫子做了番解釋﹐這是難得的機會﹐他也希望雨梅格格能出去散散心﹐別再一心系在那個沙貝勒﹐瞧她這陣子瘦了許多。
〞你是說可以出宮?〞雨梅的心口猛地生出了一個想法﹐這應該是幫忙香雲的大好機會呀!怎能平白無故地舍棄掉。
〞對﹐習昶貝子已和梁總管請示過了。〞難得見格格臉上出現喜悅之色﹐小莫子便急忙附和著。
〞好﹐我見他。〞為了香雲﹐她可以背叛自己的感覺和習昶出宮走一趟。
整埋了一下儀容﹐雨梅緩步走出螢雨軒﹐經過多日的練習﹐她已經很習慣這種宮鞋﹐不會動不動就出糗了。珠簾輕掀﹐她看見站在前廊上﹐正在欣賞微風吹柳的習昶。
他聞聲回頭﹐在看見雨梅的同時連忙趨向前﹐〞雨梅格格﹐沒想到你還願意見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上回.我一時……〞
〞算了﹐只要你別再犯﹐我可以既往不咎。听說你要帶我出宮去看熱鬧?〞雨梅當下便開門見山的問。
〞是呀!今兒個北京城里可熱鬧了﹐有市集﹐還有請戲子上台作戲,全是在宮里難得一見的。〞見雨梅格格一臉興致﹐習昶也愈說愈起勁兒了﹐能博得佳人一笑﹐這可比什麼都讓人得意的。
〞那什麼時候能出宮呢?〞
〞隨時都行。〞他笑意盎然。
〞我可否帶位宮女同行?〞雨梅私下已經開始為香雲鋪路了﹐竹馬青梅會面這是何等浪漫之事呀!
〞當然可以﹐格格出府﹐找個宮女隨侍這是理所當然的﹐不知雨梅格格願意幾時動身?〞習昶一雙色迷迷的眼不懷好意地直勾著她全身上下瞧。
問來機靈的雨梅由于心思完全擱在香雲身上﹐絲毫未曾注意到有股隨伺而來的危機正在等著她﹐她僅說︰〞你等我一會兒.咱們立刻出宮。〞
招來了香雲﹐她叮囑她把糕點放在楓竹籃內﹐覆上布巾後﹐雙雙換下宮服﹐偕同習昶貝子坐上轎子。
〞香雲﹐你說你舅舅住哪兒?〞在轎上﹐雨梅故意說著她倆早已套好的詞兒。
〞在來福客棧。〞香雲低首道﹐有種戰栗不安的顫動。
〞那你順便把要給他的東西拿去給他﹐我想習昶貝子應該不介意送你一程吧?〞雨梅瞥了習昶一眼﹐露出一抹比春日還絢爛的笑意。沒辦法﹐有求于人嘛!
〞這是當然。〞習昶不疑有他。
〞香雲謝過習昶貝子。〞香雲感激不已﹐更感謝雨梅格格的幫忙﹐她明白格格一向討厭習昶貝子﹐之所以願意與他出游﹐全是為了她呀﹐〞哪里﹐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習昶正希望能趕走這個礙事的人呢!送她去和親人會面﹐不過是正巧圓了他的計劃而已。他欣賞雨梅格格不同于其它女子的爽朗和率真﹐更不平于自己在她心里不及沙慕凡的屈辱﹐既然沙慕凡已自願將她拱手讓出﹐他打定主意今天要得到她的心﹐還有…………人!
〞雨梅格格想去翠湖看看嗎?反正順路﹐我們可以順道去那兒瞧瞧。〞他突然提議道﹐翠湖是德紹家業的所屬之地﹐環境清幽怡人﹐最重要的是﹐無人打擾。
〞也好。〞雨梅無啥興致的道﹐反正她的目的又不在玩樂。
到達來福客棧外﹐香雲下了轎﹐感激地看了雨梅一眼後﹐迅速轉身離去﹐興奮局促的神情溢于言表﹐就連雨梅也感染了她的喜悅之情。
〞現在我們可以去翠溯了吧?〞礙眼的人已走﹐習昶情不自禁地按住雨梅的小手﹐卻被她霍然抽回。
雨梅怒視著他﹐沉聲道︰〞習昶貝子﹐請你自重。〞
〞好好﹐我不踫你﹐難道你還在想著那個惡魔?〞習昶噙著鄙夷的笑。
〞你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她怎麼也忘不了那天他的卑劣行徑﹐口頭上雖說既往不咎﹐但她卻記憶深刻﹐如果不是沙慕凡實時趕到﹐後果真不堪設想。如果沙慕凡是惡魔﹐他便可謂之魍魅。
〞爽!我就是喜歡你這種調凋。〞他霍地揚聲大笑。
〞習昶貝子﹐你是不是眼晴有毛病呀?別說宮中﹐就連外面隨便一抓也全是才貌在我之上的女子﹐你干嘛老對我糾纏不清?〞
雨梅不耐煩地低斥﹐心煩意亂的她著實沒心情與他好言相向﹐尤其是在這個曾經欺侮她的男人面前。
〞你果真不同﹐不像其它女人﹐老是自以為是全天下最美、最的女人﹐只會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他看著雨梅的眼神中滿是炯炯的野心﹐一心想斗垮沙慕凡﹐他定要她對他降服。
〞你!爆里有不少格格、郡主﹐論氣質、美色﹐都比我要好得太多﹐你就不能多看她們幾眼嗎?〞雨梅沒好氣的強調。
〞她們?〞他滿臉不屑的又說︰〞老是偽裝成一副唯命是從、軟軟弱弱的模樣﹐像極了一捏就碎的搪瓷女圭女圭﹐惡心!〞
雨梅瞥向窗外﹐雙手擰著手絹﹐已不願再做無謂的勸說﹐還是對他多挺防點兒較好﹐免得他又故計重施。在馬車的顛簸下﹐雨梅感到有絲反胃﹐若嚴格說起來﹐今天還是她頭一次坐馬車呢!所以非常不習慣這種震動的滋味。仿若胃都提到了胸口似的躍躍欲出!
〞你瞧那里就是翠湖。〞習昶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緒﹐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有片碧綠如茵的原野。再往前眺望﹐則是閃耀著金光瀲瀲的翠湖。
哇!她著實被眼前的美景給吸引住了﹐靜謐、怡人、幽然﹐古人不懂得何謂環保﹐卻能將風景區保護得如此完美﹐真是令她感動!這里沒有藝術家鬼斧神工的刻意雕塑之美﹐純自然的景象更能捕捉每個人的目光。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在這里駐足。
馬車停下﹐雨梅不自覺地跨下馬車﹐走向那片金光閃爍的湖光山色。
〞只要你跟了我﹐這里就是你的了。〞習昶看出了她滿臉欣喜與心怡的眼神﹐于是很有把握的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雨梅收回戀戀難舍的眼光﹐濃眉深鎖中隱約透出一股靈氣﹐煞是迷人﹐更加強了習昶急欲得到她的心。
〞你應該懂才是。〞他愈發靠近她﹐光看她是無法滿足他的胃口。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雨梅跨前兩步.逃過他那雙令人作嘔的眼光。
〞你應該懂得才是。〞他仍亦步亦趨的接近她。
〞我想回去了。〞風景再美﹐身旁有個討厭的跟屁蟲﹐一樣會破壞心情。
忽地﹐一道黑影閃過前方的樹蔭下!奇怪。怎麼她突然覺得心口怦跳不休﹐仿佛有雙利眼老在監控著她?不可能的﹐八成是她心里的不安在作祟。
驀然﹐她感覺到大大的不對勁兒﹐這麼美的地方﹐為何就只有他們兩人呢。
〞這里到底是哪兒?〞她臉色驟變﹐有絲慌亂的問。
〞翠湖呀!〞習昶依舊在嘻皮笑臉地打著哈哈。他喜歡看一向冷靜自持的她露出慌亂的一面﹐這才有點兒女人味嘛!
瞧她現在這種驚惶失措的表情﹐還真是合了他的胃口。
〞你別給我裝傻﹐我要知道這里為何沒有別人?〞她清澄的眼瞳夾雜著憤怒與擔憂﹐尤其在看見他倏變的表情後著實詭異!雨梅氣極敗壞地揪緊領口﹐雙腳因緊張而拐了一下。被那雙翹頭履扭傷了腳踝。
〞哎喲!〞她半跪在草地上﹐手撫著傷痛處﹐隱忍著淚水。
〞我看看。〞習昶終于逮到獻殷勤的機會了。
〞別過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話。〞雨梅含淚的眸底射出強烈的憤怒。
〞好﹐我說﹐這里是屬于我家的別業之一﹐外人是不得進入的。〞他雙手交錯于胸前﹐獰著可惡的笑站在她面前。
〞為什麼帶我來這里?〞雨梅頭一次感受到孤立無援的可怕。
〞以防別人破壞我的好事啊!〞他熱血澎湃、摩拳擦掌地走向她﹐黑眼灼灼地搜尋著屬于她柔美的體態。雨梅當下楞得不能言語﹐待找回說話的力量時﹐他已攀住她的肩.準備欺上自己的嘴!她狂喊著﹐使勁往他小骯用力一踢。
習昶一陣悶哼倒仰于地﹐他撫著小骯﹐粗俗地罵著︰〞少假扮聖女了﹐誰不知通你早被沙慕凡那家伙玩弄過了﹐我還要你﹐你應當感到慶幸才是。〞
〞你走開!〞剛剛那一踢.便她受傷的腳踝更腫了﹐疼得她淚眼婆娑。
〞哈……我不會走的﹐你以為沙慕凡還會要你嗎?那天我之所以會來找你上完全是得到他的允許﹐他把你給了我﹐你知不知道?〞
听了他的惡毒之語﹐雨梅仿若陷入千年寒窯似的﹐原來沙慕凡不僅是個惡魔﹐還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看見她失魂落魄的臉色,習昶變得意了﹐〞所以﹐你還是跟著我吧!除了我﹐沒有人會看得上你的。〞
〞告訴你﹐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跟你!〞月兌了鞋﹐她僅穿著白襪﹐一拐一跛地往外走去﹐但才走數步﹐就被習昶給揪了回來。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目光冷凝﹐緊抿的唇角譏誚地上揚。
〞放開我﹐否則我要喊了。〞他那張猖狂的臉﹐擾亂了雨梅極力撫平的心﹐她輕喘著後退﹐原有的冷靜已一點一滴的喪失了。
〞你喊吧!就算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听見的。〞習昶對她擠眉弄眼﹐奸詐地笑了!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她往後退﹐一個不注意﹐居然失足滑落湖里。啊﹐游泳難不倒雨梅﹐但這套連身的窄裙錦緞服局限了她的動作﹐伸展不開了﹐她開始下沉。活命要緊﹐于是她開始撕扯著身上的外衣﹐直到僅剩一件白色襯底衣褲時,立即揮動著雙臂﹐正當她要從水中鑽出頭﹐突然腰際被一個強而有力的臂膀摟住往上提升。
雨梅潛意識以為是習昶﹐連聲破口大罵︰〞姓習的﹐你別踫我!我死了也不要你救!〞咕嚕一聲﹐她又喝了一口水﹐但猛咳之下﹐她還不忘抵抗。
〞別掙扎!是我。〞沙慕凡那抹狂猖孟浪的嗓音在耳畔揚起﹐雨梅剎那間忘了所有的動作﹐只能呆愕地讓他抱著緩緩向岸邊劃去。
此時的她發絲已散開﹐在沙慕凡頸間徐徐隨著水波飄動﹐惹得他心猿意馬。冷硬的表情更加森然了。再加上掌中自濕透的薄衫下傳來她女性柔軟的曲線觸感﹐與微涼的體溫﹐都不斷考驗著他的抑制力!他只能深蹙眉頭﹐以一種謎樣的眼光打量著前方﹐不敢多看她一眼。
兩人走出水面﹐雨梅因被水嗆著而變得急喘﹐當她瞧見躺平在地上的習昶時﹐更是驚愕的難以言語。怎麼回事?她以一雙滿是疑慮的眼眸瞅著沙慕凡。〞他自找的。〞他聲沉如鼓地說著。
其實沙慕凡早在宮外就看見雨梅上了習昶的轎子﹐當時他憤恨得想沖上前把她給揪出來﹐但他突然想起數天前習暉的造訪.因而硬是忍住了沖動﹐但他仍是拗不過那片連他也捉模不定的心思﹐跨上馬一路尾隨﹐直到他倆到了〞翠湖〞。他心中的忐忑不安才愈來愈重!她怎麼能跟著習昶進入他的私人別業﹐難道她不知道這很危險嗎?
直到他看見習昶對她那種明顯的企圖﹐和不入流的強硬手段﹐更瞧見雨梅為了躲過他的糾纏而不慎落水﹐一股憤懣不平的心幾乎躍上喉頭!
他沖了出去﹐在習昶還來不及訝異的當口便一拳擊昏習祖﹐而後縱入湖中﹐這剎那﹐他才恍然發現她的安危居然牽扯著他的心。
〞他沒怎麼樣吧?〞平復了呼吸後﹐她淺淺問道。
〞你還關心他?〞沙慕凡冷傲的眸憤怒一瞥﹐卻再也收不回眼光!
她全身濕透﹐白色絲綢呈現半透明狀﹐服服貼貼的勁在她的曲線上﹐顯露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渾圓的胸呼之欲出地挺立在半敞的衣襟下﹐微翹的臀連著修長的腿部線條,如此的令人心神蕩漾!
懊死的!他在心底咒罵了一聲。
雨梅不懂他為何要如此生氣﹐連看她的眼神都變得詭異許多。〞我只是擔心你鬧出人命﹐你雖貴為貝勒﹐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呀!〞
原來她是關心他!沙慕凡臉部僵凝的線條﹐頓時柔化了。
突然﹐地上的習昶微微蠕動﹐他眉頭緊然一蹙﹐隨即月兌下綢制斗篷為而雨披上﹐她的美只有他可以目睹﹐別人休想!
雨梅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迷惑﹐她低首一瞧﹐這才了解了他的用心良苦。她的臉上漾出緋紅﹐一股無措充塞著全身﹐流露出另一番風情﹐幾乎讓沙慕凡看傻了眼。
〞謝謝。〞她尷尬不已。
沙慕凡不語,隨即轉身瞪視著已逐漸搖晃起身的習昶﹐眼神冰若寒霜;習昶則怒意勃發。兩者間正處于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中。
〞沙慕凡﹐你雖然身為貝勒﹐但這里是我的私人地盤﹐我一樣可以告你。〞習昶咬牙切齒地道﹐胸口因怒意而急遽起伏著。
〞你要告我?請便!〞沙慕凡嗤之以鼻﹐冷峻倔傲的氣勢比人強﹐壓得習昶喘不過氣來。他看準了習昶只不過是只光會狂吠的狗。倘若真將此事宣揚出去﹐丟命的人是他﹐乘機欺凌格格的罪名他可擔待不起!
〞你太狂傲了﹗〞習昶雙手握得死緊﹐凝重的臉色好比僵尸般難看駭人。
〞是嗎﹖但怎麼也此不上習昶貝子之膽大妄為吧﹖〞
他的嗓音低沉而危險.將所有的冷靜恣意全堆上眉梢。
〞你這個食言的家伙﹐明明承諾要把雨梅格格讓給我﹐現下又出爾反爾﹐算不算英雄?〞習昶激昂起伏的問句勾起了雨梅的一陣驚怵﹐她垂睫企圖掩飾眸中輕閃而逝的落寞﹐卻逃不過沙慕凡犀利的雙眼。
〞我當初的意思是只要雨梅格格願意跟著你﹐我絕不干涉﹐但很明顯的﹐剛剛你根本是用強迫的。〞沙慕凡振振有詞的質問聲將習昶身上的氣勢洗劫一空﹐只見他支吾其詞。〞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你怎知雨梅格格願不願意接受我﹗〞
〞你這個王八蛋、渾蛋﹐差點兒害死了我﹐還要我接受你?你去死好了?〞
雨梅氣憤填膺地嘶嚷著﹐眼前這兩個男人全不是好東西﹐當她是什麼?秤斤論兩的東西嗎?煩死了﹐她再也不要看見他們!
猛一旋轉﹐她居然忘了自己的腳踝已受了傷﹐疼得差點趴倒地上!然最終﹐她竟是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沙慕凡將她橫抱在懷里﹐冰冷的表情中看不出他的心﹐只是往來時路走去。
習昶忍不下計劃被毀的忿恨。因而動了殺機﹐他暗自由袖中取出刀刃﹐驟然沖向沙慕凡﹐使勁插向他的背部。
沙慕凡一個彎腰﹐飛腿往後一勾﹐正中習昶的下顎﹐頓時他口吐鮮血﹐翻跌于地﹐血流滿面!
〞啊﹗他受傷了。〞雨梅大叫﹐她不是可憐他﹐只是怕沙慕凡闖下大禍。
〞放心﹐只是讓他躺個十天、半個月﹐要不了他的命﹗〞
他轉過頭.視線落在習昶身上.眉頭輕輕一皺.隨即大步邁向他的座騎﹐將她抱在身前﹐馳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