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的羽翼 第七章

書名︰浪子的羽翼|作者︰樓采凝|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接續的幾天里,顏安琪對馬亦倫可說是出其的好與依賴,讓他開心的不得了,心想就差一步,他就可以將她拐上床了。

「安琪,等下我要去中部開會,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馬亦倫臨出門前,順口約了顏安琪。

其實他哪是要去開會,而是找情人約會去。

「好啊,我收拾一下。」顏安琪笑著開始收拾桌面。

「什麼?你要去!」他只是隨便問問,沒想到她居然一口答應。

「怎麼?我不能去了?」她頓了下。

「呃,不……而是我……我臨時想起還得去一趟南部,你可以嗎?」他又開始找理由。

「這個呀!」她猶豫了會兒,「是不行,我爸今天會回家吃晚飯。」

「那實在太可惜了。」他假意地道。

「你去吧,我留下,但可別忘了給我電話哦。」她咧開嘴笑。

「嗯。」他點點頭,這才離開辦公室。

待他離開後,顏安琪這才松口氣,她早知道這男人是要去干嘛,剛剛故意說要跟,不過是想嚇嚇他。

又過了幾分鐘,確定他該離開後,她便偷偷跑到他的辦公桌底下拿掉之前裝好的電話竊听器。

看著這小型錄音帶,她不禁笑了!

她趕緊將它放入專用錄音機中听取里頭的內容——

「爸,那家伙愈來愈讓人討厭,當初他怎麼沒有跟著他爸媽一起去死呢?」在電話里不難听出馬亦倫的狠。

「別緊張,我已經派人跟著他,找機會就做掉他。這幾年我一直找他,就擔心他會查出我就是當年騙走他家所有產業的人,沒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馬亦倫的父親馬淬強笑說。

「真的!好,我就是要他死。」馬亦倫奸佞一笑。

「噓,小心隔牆有耳,你身邊有人嗎?」

「沒人,爸,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不會這麼粗心的。」馬亦倫又發出一陣低笑。「對了爸,你打算什麼時候派人動手?」

「嗯……這事不能急,我得先將岳子洛這小子的生活起居弄清楚,才能一舉成功。」馬淬強沉著的聲音,讓人听了心中一冷。

「但是我已經等不及了。」

「會的,我也無法容忍岳士陽的後代還留在世上……」

兩人接著談了些公事後便掛了電話,听不到重點,顏安琪趕緊快轉錄音機,一段一段地往後听……終于又听見另一段談話。

「亦倫,你听好,我將在明天凌晨時,趁岳子洛從打工的工廠出來時,派兩名道上兄弟跟著他,到時定會讓他永遠說不了話,你記得那時間得弄個不在場證明。」可以看出這陣子馬淬強處心積慮地策畫著一切。

「太好了爸,我早就想將他碎尸萬段了。」馬亦倫狠毒地說。

「電話里別說太多,你記住,明天晚上得找人玩去。」

「我會的爸。」

電話又掛了,這次的對話雖然簡短,卻提到了重點。

顏安琪驚駭不已,她不懂馬家究竟和岳家有著什麼樣的深仇大恨,竟要對岳子洛下此毒手?

明晚……明晚……這下該怎麼辦?

對了,她的高中學長孫同在警局擔任小組長,就找他吧!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于是,她趕緊撥了通電話。

「請問孫組長在嗎?」

「你稍等。」對方轉接中。

「喂。」是孫同的聲音。

「孫同,我是安琪,我有急事找你。」她心亂如麻,連聲音都在發抖。

「好,你說,別急。」孫同也听出她的急躁。

「我……真對不起,久未聯絡,一聯絡就有事要麻煩你,可在電話中我說不清楚,你現在有空嗎?」顏安琪緊張的緊握話筒。

「好,你別急。」他看了下表,「嗯……我過一會兒要開會,開完會大概四點,我們就四點半踫面。」

「好,就約在你們警局旁的那間茶屋。」她想了想說。

「0K,就這麼說定了。」

顏安琪放下電話,告訴自己,她一定要想辦法救子洛,一定要。

翌日深夜。

岳子洛才剛卸完貨,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拿起一瞧——

「安琪!」已經近一個月沒連系了,她怎麼會突然來電,莫非是馬亦倫那家伙對她做了什麼事?!

他趕緊按下接听鍵︰「安琪,是你嗎?」

「對。」她抿緊唇,強忍著哭聲,雖然孫同已經加派警力埋伏在四周,可她還是好怕。

本來她是想直接告訴子洛,讓他躲起來算了,但孫同說,今天得抓到馬家父子的犯罪證據,絕不能事先泄密。

如果僅拿她偷偷錄下的錄音帶為證,孫同又怕馬家勢力雄厚,幕後一些人不會放過她,因此勸她如非必要萬萬不能拿出錄音帶。

可她好慌呀!她寧可不顧自己的安危,只求子洛能平安,但孫同扣住錄音帶,不準她冒險。

「有事嗎?」岳子洛故作淡冷地說。

「呃……沒事,只是突然想到你……我們好像很久沒見面了。」她雙眸因悸動而泛出水光。

「呵,你還會想到我?」他的口氣不善。

「我說過,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她好不喜歡他這種語氣,莫非他當真已恨她入骨?

他英挺的眉緊緊一蹙,「你還會需要我這個朋友?」

「岳子洛,你不要這麼說好不好?」她受不了地對著電話吼了出來。

他卻不慍不火的回應,「那請問我要怎麼說?」

「你……」她深吐口氣,已接不下去了。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累了一天,我想休息。」他用力爬了爬頭發,聲音平靜得嚇人。

「等等。」她急切地制止他。

「小姐,我不過是個窮光蛋,你就別再尋我開心了好嗎?」他已是忍無可忍

畢竟她曾在他心頭砍下一刀,那痛太尖銳,也太徹底,強烈得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我沒那意思,我只是想找你聊一聊,好嗎?」她緊抓著電話,就仿佛緊抓著他,不讓他去涉險。

「聊天!你是不是錢太多了,手機費可不便宜。」他發出嗤冷的怪笑。

「我不在乎。」她只在乎他的安危,雖然外面已有保護,可她害怕的是那萬分之一的意外。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我那一點點的睡眠時間,就求你行行好,長話短說好嗎?」他用力抹了抹臉。

顏安琪壓下哽咽,強迫自己不能哭出來,「好,我長話短說。」

岳子洛不語,明顯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她以一種很平常的語氣說。

「你說。」

「請你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好好保護自己,好好——」

「顏安琪,你到底要說什麼,快說!」他愈听愈不明白,「我不懂你說這些話的用意,如果你是半夜睡不著想找人聊天,我勸你去找馬亦倫。」

「子洛——」

「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明天一太早我還要去接小靜上學。」他受不了地扯了一個謊。

「小靜!」她的心一抽。

「沒錯,就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小靜。」他輕吐了口氣。

顏安琪揪著心,心痛的說不出話來。

「抱歉,我要掛電話了。」岳子洛狠下心將手機一關,索性關了機。可他的心好痛好痛,就好像被五馬分尸般,痛得他直想大聲吼出來。

順手披上一直掛在肩上的外套,他腳步平穩地往外走。

就在他騎上機車沒多久,赫然發現前方有兩個黑衣人擋住他的去路。

他停下瞪著他們,心底有了警覺,「你們是誰?請讓路。」

「我們是來送你上路的。」其中一人說出這話後,下一瞬間便舉槍瞄準他——

「砰!」

幾乎在同一時間,兩記槍聲同時響起,只見黑衣人手上的槍被擊落,而他射向岳子洛的子彈也因而偏了方向,不過依舊劃傷了他的手臂。

「抓住他們。」

孫同大喊,迅雷小組立即蜂擁而上,將那兩人逮個正著。

「把他們帶走!」孫同又道,接著走向受了傷的岳子洛,「你沒事吧?」

「還好,可我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說他沒被這陣仗弄傻是騙人的,叫曾幾何時他竟惹來殺機?

「我們只是接獲密報。」孫同不想多談,「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這點小傷我自己上藥就行了。」他眉頭一擰,「難道就只是接到密報,你們就要派出這麼多人嗎?」

「呃——這是當然。」孫同笑了笑。

「可是——」

「我想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即使是小傷也不能輕忽。」

于是在孫同半強迫下,岳子洛便上了警車,一路開往醫院。

可岳子洛心底卻有著濃濃的不解和疑問……為何就在安琪突如其來的給了他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後就發生這種事,難道這件事與她有關?

他閉上眼,告訴自己不可能,看來這事他得好好查查了。

那兩名黑道兄弟在警察的問案下,果然將馬家父子給抖了出來,馬淬強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因而在第一時間和馬亦倫逃往美國。

警方也從他留存在台灣的資料中查出,馬淬強手上的產業完全是十數年前從岳士陽手中謀奪而來的。

當岳子洛從警方口中知道這消息時是又震驚又痛楚,震驚的是他找了好些年的仇家原來就是近在咫尺的馬家,又偏偏他深愛的女人愛的竟是馬亦倫!

這樣的結果,讓他不知自己該不該報仇了!

最後,他決定放棄,並收拾好行李離開了台北。

在此之前,顏安琪早就想連系岳子洛,告訴他實情,卻苦于找不到人;想請孫同幫忙,偏偏他又為此案赴美調查,她就這麼在家等了一個星期,直到孫同回國。

「孫同,謝天謝地,你總算回來了,你能不能幫我查查岳子洛住在哪兒?」

孫同回國後便打了電話給顏安琪,她一接獲電話立即問道。

「什麼?你這麼關心他,居然不知道他住哪兒?」孫同甚是意外。

「我從沒去過他家,有的只是他的手機號碼,但他又不開機,我好怕他不再接我的電話。」她想著,便哭了起來。

「好,你別哭,我查查。」他翻了下資料,馬上告訴她岳子洛的電話跟地址。

「謝謝你,我馬上去找他。」

幣了電話後,她便搭上計程車,

一路上,她的心情是既興奮又擔心,興奮的是她就要和岳子洛坦言一切,兩人將恢復以往的感情,可又擔心他已不在,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有種他已不在的預感。

好不容易到達他的住處外,她下車一看,原來是棟舊式公寓。

她隨即依地址直奔五樓的頂樓處,用力敲著房門。「子洛開門……子洛……」

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半點動靜,于是她又急敲門板。「子洛,是我安琪,我有話要對你說……」

「小姐,你找誰呀?」對面住戶的鐵門打開,一個約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問道。

「我找住在這里的岳子洛。」顏安琪急著說。

「他呀!好像在三天前就搬走了。」那人想了想。

「什麼?他……他搬走了!他搬到哪去?」听聞這消息,顏安琪差點哭了出來。

年輕人聳聳肩,接著關上鐵門。

「等等——」顏安琪想喊他,可是鐵門已關,看來他是不知道岳子洛的去處了。無力地倚在牆上,她好半晌不語。

接著她又打了通電話給孫同,想問問是否有他的其他住址,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的。

「老天,禰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快告訴我他在哪里呀……」最後,她只能對著天空大喊……

三年後

「安琪,這份資料麻煩你幫我送到十一樓給林主任。」人事室主任將一份資料交給她。

「好的。」她接過資料便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十一樓。

當資料交給林主任後,他不禁笑看著她。「你來公司也快三個月了,我好像從沒看你笑過。」

「呵呵,我現在不是笑給你看了嗎?」她苦笑著。

她轉身欲走,卻被他喊住。「這份卷宗請送到三樓好嗎?」

顏安琪接過它,轉往三樓,可一路上她愈想愈挫折,愈想愈不滿,眼眶忍不住又紅了。

這三年來,她為了找尋岳子洛的下落,已經連續換了好幾份工作,離鄉背井、四處求職,但是結果依然是空,讓她不禁氣餒又傷心。

尤其來到這家公司,幾乎每個人都把她當小妹使喚,讓她覺得委屈極了。

算了,再另外找份工作吧!只是,她該上哪兒找呢?

避他的,就買份報紙踫踫運氣,或許她會在哪兒遇到子洛也說不定。

就這麼,她從三樓一回到人事室就向主任請辭,連這個月多做了五天的薪水都不要了。

手里拿著報紙,她開始一家家的應試。

試了幾家都沒有結果,眼看已接近傍晚,她打算試最後一家,再不成功只好先回家了。

「小姐,你要應徵事務員的工作呀?」對方拿出一份空白的資料表,「我們應試主管不在,請你留個資料,我們會另外跟你約時間面試。」

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林小姐,子洛在嗎?」來人笑著問道。

「董事長在呀,正在辦公室里呢。」林小姐回道。

子洛!

顏安琪瞪大眼,眼底瞬間凝出淚霧,沒想到她終于找到他了……她終于找到他了。

「那我進去找他。」女孩笑了笑,走向最後那間辦公室。

看著她的背影,顏安琪驀然想起她不就是小靜嗎?拳頭一握,她想都不想地跟過去——

「小姐,你要去哪兒?」她被擋了下來。

「呃,我……我想借個廁所。」顏安琪慌亂地找著藉口。

「對不起,廁所在另一頭。」林小姐指著另一邊。

「算了。」顏安琪搖搖頭。「其實,我是要見你們董事長,請問他是不是叫岳子洛?」

「呃——沒錯,那你有預約嗎?」林小姐臉上的表情怪異。

「預約?沒有,可能不能麻煩你轉告他,有個叫顏安琪的想見他一面。」

「小姐,不是我不幫忙,而是……你知道剛剛那位小姐吧?她是我們董事長的女朋友,兩人已論及婚嫁,我實在不好在他們獨處時進去打擾。」

「論及婚嫁!」顏安琪雙肩一垮。

「對,所以你能不能預約一下,我——」

「不用了,謝謝你。」虛弱一笑後,顏安琪舉步往外走,走了幾步後她決定在外頭等他。

沒想到三年不見,子洛竟當上了董事長,果然,他以往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工作得這麼辛苦,不就是為了將他父親的公司重新建立起來嗎?

而小靜又真是他的親密愛人?

等了約莫一個小時,里頭的員工都下班了,可依舊等不到她思念的身影,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際,天空驀然下起雨,淋濕了她的發。

她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只是忍受路人異樣的眼光,依然等在大樓外的牆邊。

雨愈下愈大,她緊緊抱住自己,忍著雨水打在身上的剌痛感,一分一秒地等著……

終于,她听見一道久違的聲音——

「下雨了,你先搭車回去吧!」

「子洛,人家想跟你一起吃飯啦!」小靜顯然還不想和他分開。

「我還有很多事得處理,明晚好嗎?」他耐心哄道。

「好,一言為定。」小靜開心的在他頰上印上一吻。

眼看他們就要走出來,顏安琪趕緊躲到牆壁後面,此時的她不僅身體冷,就連心都寒了。

岳子洛與小靜走了幾步後,他卻敏感地發現身後有人,突地頓下腳步。

「子洛,你怎麼了?人家都淋濕了。」小靜喊道。

「哦。」他將她帶到路邊,剛好一輛計程車過來,于是將她送上車,對司機說出小靜的地址。

和小靜道完再見,望著車子駛遠,岳子洛忍不住走到剛剛發出奇怪聲響的地方。

奇怪了,怎麼沒人?剛剛他明明听見有人哭泣的聲音,而且那聲音好像……

他重重閉上眼,暗罵自己笨,為何事隔三年還忘不了她?

三年前馬家父子派人殺他的事情曝光後,他們便沒再回台灣,而岳子洛也一直以為「她」會跟著馬亦倫,畢竟她是這麼愛他。

眼看雨愈下愈大,他轉身欲走,卻遠遠地看見大雨中一抹落寞的身影——

他立刻追了過去,抓過她的身體,而這縴弱的身子就這麼順勢倒在他懷里!

岳子洛定楮一看,「……果真是你!」

「子洛……真是你嗎?」她舉起濕淋淋的手,撫上他的臉。

「是我。」

「真是你!」她興奮地撲進他懷里。

他發覺她的身子凍得嚇人。「別說話了,我先送你回去換件衣服。」

「嗯。」她點點頭。

他立刻抱著她沖進停車場,並從他的車後座找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你住哪兒?」

「我能去你那兒嗎?」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就不知他同不同意了。

只見他臉色一變,還好的是他沒拒絕。

「什麼時候你買了這麼輛好車,還當了董事長?」在車上,她突然問出口。

「這沒什麼,不過是剛起步。」他撇嘴淡笑。

「這樣就很不錯了,我相信你會成功的。」她轉首看向他,發現他比三年前更成熟也更迷人。

他沒回話,听她的嗓音還帶著抖意,可見她是真的受了寒,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將她載往他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