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吟上課時始終無法專心,不斷想著該不該去和李亦同住,最後還是決定搬過去。
她給自己的理由是——不能給他傷害表姐的機會,可是她心底卻有另一種聲音,那就是她放不下他……放不下他臉上的孤獨,和眼中的憂郁。
即便他那天狂妄的舉動讓她十分害怕,可她就是放不下他。
拿著整理好的行李來到公司樓下,希吟擔心自己提著行李會讓其他加班的同事起疑,于是特地打了手機上去。
李亦桌上的專用電話響起,他順手接起。「我是李亦。」
「你能不能下來一趟?」希吟小聲地說。
「怎麼了?」听她這種聲音,活像作賊怕被抓,讓他忍不住笑出聲。
「我……我帶了行李來,可是這樣拿上去有點怪,你……讓我把行李放進你車里好不好?」她又壓低聲,就伯被別人听見。
「你說什麼?好小聲。」其實他已經听清楚了,卻還故意逗她。
「你听不見,你那兒很吵嗎?」相反的,樓下卻很安靜,稍微大聲一點就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對,有客人。」他挑眉道。
「那我再說一次,你下來好不好?」她捂著嘴稍稍拉大嗓門。
「為什麼?」
「因為我帶了行李……」呼!這男人耳背嗎?
「那就拿上來呀!」他說得輕松。
「如果別人問起呢?」
「就說你要跟我同居。」李亦愈說愈有趣。
「嘎?同、居!」希吟不由揚聲喊道,早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直到有人路過,以一副怪異的眼神看她,她才趕緊壓低聲,卻只能仰首申吟了,「唉……」
「你又怎麼了?」他听見她的嘆息聲。
「你到底下不下來?不下來我就回去了。」她也火了。低頭瞧瞧自己提著行李干等的模樣,簡直像個乞憐的女人。
「好,我馬上下來。」掛了電話後,李亦拿了車鑰匙,嘴角隱約帶著笑意,快步離開辦公室。
到了樓下,他果然看見她提著皮箱站在牆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倍感好笑的走了過去,「決定好了,打算跟我同居?」
「請你不要再提那兩個字!」她立刻頂回去。
「要不然我該怎麼說呢?」李亦逼近她那張錯愕與羞憤交織的小臉,笑得異常開心。
「就說……就說室友。」她終于想到了。
「室個頭,跟我來吧!」他撇撇嘴,接著便往地下室走去。
「喂!你能不能幫我提行李,我從公車站提到這里已經很累了。」真是不體貼的男人!見他就這麼走在前頭,希吟在他背後大叫。
他止住腳步,回頭睨她一眼,接著步向她,「你帶了多少東西,怎麼有這麼大一個皮箱?」
「都是些日常用品而已。」她鼓著腮,「你那里又沒有女人的用品。」
「誰說沒有?」他將行李拎過來,「天呀!還真重。」往前走了幾步,卻見她沒跟上,回頭一看,只見她就站在原地,瞬也不瞬地瞪著他。
「你又怎麼了?」
「你到底有幾個女人?」她很認真的問。
「干嘛問這些?」李亦的表情也轉為不耐。
「一旦我搬進去,會不會時常遇到其他女人?」希吟垂下臉,「雖然我不是你什麼人,可是遇到那種場面總是尷尬。」
「哦!只是因為這樣?」他扯開嘴角,「不是因為吃醋?」
「誰吃醋,你最好被其他女人纏得死死的,省得……」
「省得什麼?再一次被我調戲?」他眯起一雙笑眼,拿著行李直接走到地下室。
希吟嘟起小嘴,只好跟著走了。
到了地下室,將行李放入他車子的後車廂,她又和他一塊兒上樓進公司。
嚴義東一看見她便笑說︰「希吟,你終于來了。」
「嗯,剛到。」她靦腆一笑。
「嚴董,有件事我想和你提一下,我希望希吟能成為我的私人助理。」李亦趁勢提出自己的要求。
沒想到李亦會當著她的面向嚴董提出這事,希吟一時可尷尬了。
嚴義東看看他倆,先是不解,後來似乎看出一些端倪,于是點點頭說︰「好,只要希吟同意,你就拿去用吧!」
「拿去用?嚴董,我可是人耶!」希吟氣呼呼的。
「你這個傻女孩,听不懂我說的意思呀!炳……」嚴義東笑得開心,然後揮揮手,「你跟他去吧!」
「什麼?」她不解的擰起眉。
「既然嚴董同意,那就跟我走吧!」最後還是李亦將她給拉走。
進入他的辦公室後,希吟忍不住問︰「你要我幫你什麼?」
「我自然會找事讓你做。」他坐進小牛皮椅中。
突然,她看見前面有個建築模型,「啊!那是我們新大樓的模型嗎?好氣派、好有氣勢喔!」
「沒錯,如果室內設計完成、送審沒問題的話,下個月就要破土了。」李亦看著那座模型,「整個建築都是我一手設計的,你想不想住在里面?」
「住在里面?」她吃驚地瞪大眼,「這怎麼可能?這麼好的地段……肯定很貴的,或許我工作一輩子也賺不到這些錢。」
李亦笑說︰「找個有錢老公嫁了不就行了?對了,怎麼會願意搬來跟我住?」
「我……」她支吾著,低頭作勢將松月兌的涼鞋環扣重新扣上,「還不是被你逼的,什麼第一條規定、第二條規定……分明就是威脅人嘛!」
「你在意嗎?」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從她頭頂響起。
她震了下,抬頭一看才發現他的臉就近在咫尺!
希吟的脖子一縮,「你在干嘛?突然靠這麼近,真恐怖。」
「不是我要靠得近,而是拿讓你計算的東西給你。」說完,他便將一個卷宗擺在她面前,「下班前將它做好,不許偷懶。」
「哼!誰偷懶了?」對他吐吐舌,希吟噘著嘴打開卷宗。
他睇著她可愛的模樣輕笑了下,而後走回自己的坐位,兩人便各自忙起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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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回到李亦的住處,希吟習慣性的東看看、西瞧瞧。也不知怎麼,雖然已經來過好幾次,可這里總是帶給她一種陌生的冷意。
「你一直問我為何會搬過來,那現在換我問你,你要怎麼對付我?」希吟回頭望著他英俊的臉孔問。
「問這麼多干嘛?」他月兌下外套、扯掉領帶,動作一氣呵成,散發一股無與倫比、自然天成般的魅惑力。
「我總得要有個心理準備。」
「有心理準備不見得好,反而會緊張受怕的過日子,倒不如以平常心看待,該面對的時候就面對。」他眼露炯光地盯著她,接著走到酒櫃拿出一瓶威士忌,「要不要也來一杯?」
「才不要,我得保持清醒狀態。」她深吸口氣。
「哈……」他為自己倒了半杯,坐進沙發里,「真不懂你這個女人,有時看似精明,但有時說起話卻滑稽得逗人。」
「滑稽?!」希吟瞪大眼,「算了,我從不期望能從你嘴里听見什麼好听的。」
提著皮箱進入她那天睡過的房間後,才不一會兒工夫,坐在客廳的李亦卻听見她的尖叫聲,「啊……」
他立刻放下杯子,沖進她的房里,「怎麼……」
話還沒問完,她就猛地撲進他懷里,小腦袋還抵在他胸前說︰「快……趕走它,趕走它。」
「趕走誰?」他摟著她,被她的反應給弄得一頭霧水。
「那……床邊有只蟑螂,剛剛……剛剛它還飛呢!我最怕會飛的蟑螂。」她伸長手臂指著角落。
李亦看過去,「蟑螂還在那里,你等一下,我拿鞋子把它打死。」
「不要……不要打死。」她趕緊拉住他。
「為什麼?」他蹙眉說道。
「我怕看到蟑螂擠出汁的模樣。」她捂著臉說。
「那你要我怎麼做?」他一瞼無奈。
「把它趕走就好。」希吟仍不敢抬頭。
「它已經溜走了。」他眯起一對幽邃深眸。
「真的嗎?」猛抬頭,她的唇卻精準無誤地讓他給攫了去,希吟心頭一驚,抓著他雙臂的小手居然發起抖來。
數秒後,李亦離開她的唇,眼神帶著誘惑,「故意把我喊進來的是嗎?」
「故意?」
「如果想對我投懷送抱就直說,不用要這種伎倆。」勾起嘴角、他的眼神射出一道教人不敢逼視的煽情光影。
「我才不是。」她想推開他,卻仍害怕地轉首看了看剛剛發現蟑螂的角落。
看著她可愛的反應,他又說︰「它就在你腳邊。」
「啊!」她下意識用力往他身上一跳,緊緊扣住他,「你不是說它溜了?怎麼跑到我腳邊?」
「因為異性相吸,它一定是公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鬼扯!」她用力拍著他的肩,「快帶我離開,拜托……拜托……」
瞧她的小臉直窩在他頸肩,連抬都不敢抬一下,李亦于是抱著她直接往那柔軟的床鋪一撲。
「呃!」發覺不對,她立刻警戒起來。
「我這個人向來不讓人家拜托,不過對你倒可以破例。但是要拜托可以,代價不低喲!」他發亮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她粉女敕的雙腮。
「那……那我不拜托你了,我可以去客廳睡。」她伸出手抵著他的胸。
「就這麼怕我?」他輕輕哂笑。
「嗯,怕你又胡來。」希吟一想到上回他那些動作,身子又倏然繃起,「你……你到底要怎麼對我嘛!」
「既然有膽子當替代品,為何沒膽子承受後果?」他的瞳仁直跟著她勻動不安的黑亮眼珠移動。
「總……總要給我時間適應。」她的小下巴愈縮愈緊。
李亦眯起眸,粗糙的指尖拂過她細致的臉頰,「我問你,如果你表姐要你別住這里,你會怎麼做?」
「我沒告訴她。」她緊張地問︰「她知道了?」
「紙包不住火,她遲早會知道。」這丫頭以為可以瞞林宜芳一輩子?「如果她知道了,你會離開嗎?」
「我……這問題有點難,應該說決定權在你手上。」她被他這麼壓著,腦子暈眩眩的,好難思考呀!
「怎麼說?」
「是你強迫我來的。」她小心謹慎的瞧著他。
「我強迫你?」李亦深吸口氣,離開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在你心底全然是我的逼迫,沒有半點自己的意願?」
「我……」希吟梗了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你休息吧!」皺眉看了她一眼後,他便旋身走向房門。打開門後,他又定住身回頭對她說︰「蟑螂已經從窗縫跑出去了,過兩天我會請人來將這里清理一遍。」
眼看他就這麼離開,希吟雖然松了口氣,但梗在內心的苦卻異發糾結。
轉身抱住被子,她發現自己……自己好像真的愛上了他,可是她又完全捉模不到他的心。
而他對她又是什麼感覺呢?真的只拿她當替罪羔羊,完全沒有一點點感情或情愫嗎?這該怎麼辦才好?她該讓這份愛繼續下去嗎?
可他剛剛那樣的反應又代表什麼?完了,她為何愈想心愈亂呢?
起身走到門邊,偷偷將門打開一條縫,她看向唯一有亮源的客廳,只見他孤獨的身影面對著窗外,舉杯獨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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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亦便到南部出差,可是他卻沒有告訴希吟,她還是當晚才從嚴義東口中得知這消息。
雖然有點沮喪,但是能圖個幾天輕松,她該高興才是呀!
幾天過去了,又到了星期六,頭一次她害怕放假一個人在家里的感覺,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屋子里真是寂寥!
也因為這樣,她才恍然發現自己這陣子跟個游魂一樣,心神不寧的,難道她已經習慣有他在身邊?
看看屋里的環境,雖然前兩天有位大嬸來打掃過,不過可能是主人不在,瞧她做來很隨便,連地都沒拖就草草結束清掃。
于是她索性拿了條抹布,取來水桶、拖把,打算將屋子重新整理一遍。
先抹完客廳的家具、電器,又細心的將每扇窗給擦干淨。就當她步進李亦的臥房時,里頭似乎還帶有一點點屬于他的氣味,讓她一顆心又微熱了起來。
先將窗子全部打開透氣,抹過、擦過後,她竟然在一處不起眼的三角架上發現一個小小的相框。
上頭是他年輕時的照片,臉上滿是青春的笑靨,兩排牙整齊潔白地露出,眼楮笑眯成彎月狀,像個陽光大男孩。只不過,幫他拍照的人太大意,居然將手上戴的鏈子垂到鏡頭前,一起拍進去……咦?這鏈子有些眼熟,不就是和表姐送給她的那條一模一樣?
沒錯,就是那條,表姐說這是她畫圖給金飾店師傅特別訂做的,不會有第二條相同的鏈子!
這麼說,這照片是表姐為他拍的?這麼多年來他也還留著照片……由此可知他依舊對她舊情難忘。
將相片放回原位,她深吐口氣試圖消去胸口那股酸澀,繼續擦拭其他地方。一切就緒後,她便回到客廳,開始拖地。
從屋子最里處往外慢慢拖,可拖到客廳時,她突然踩到某樣物體,嚇得她猛地轉身,「啊!」
當她看見李亦那張帶笑的俊臉時,立即揚起笑意,激動的啞著嗓說︰「你……你回來了?」
「你在干嘛?」看她頭綁布巾,還將褲管卷得高高的,活像個清潔工。
「我……」她看看自己,「你沒看到呀!我在當免費女佣。」
!幾天沒見,這男人見了她居然也不打聲招呼,一開口就質問她在干嘛,真討厭。
「我不是請人來打掃了?」他皺起眉。
「呃……」她不好意思說清潔婦做得不好,只說︰「我無聊,想再掃一次不行嗎?」
「那就請做吧!」他月兌下外套往沙發一扔就這麼步進房間。
希吟瞪大眼,看著他的黑皮鞋將她好不容易拖干淨的地面又弄得滿是腳印,立刻揚聲制止,「……你給我站住。」
他止住腳步回頭問︰「怎麼了?不讓我進房間?」
「你的鞋!」她很不解地問︰「你以前不是都會換室內拖鞋嗎?」
「哦!」李亦這才發現自己把地給踩髒了,于是又走回玄關換了鞋,「這幾天忙得沒時間睡覺,頭昏腦脹的所以忘了。」
接著他竟走向她,拿過她手里的拖把,「我來。」
「等等。」希吟立刻搶回拖把,直望著他有些憔悴的臉,「我來就好,你不是沒睡?快去睡吧!」
他伸個懶腰,「真的願意讓我走?」
「去睡啦!再不去我真不讓你去羅!」她嘟起小嘴。
「那我去睡會兒。」他對她眯眼一笑,然後轉身進房。
「對了,你午餐吃了沒?」現在剛過中午,她是忙得還沒吃。
「還沒。」回頭再深深望了她一眼後,他才步進房間。
希吟愣愣的望著他的笑容,她的心也跟著笑了。接下來她趕緊將地拖好、把屋子打理好,然後到廚房打開冰箱想看看有什麼食材。
冰箱里幾乎可說是空的,因此她又下樓到附近超市買了些肉和青菜。
在廚房里忙了好久,雖然辛苦,但希吟卻很開心地揮著汗,忍受炒菜的辛苦。
這時她也發現,原來愛他的心已經比她想像的還深,能為他打理家里、做餐點,居然讓她有種好幸福、好幸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