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請郎上花轎|作者︰梅貝爾(梅貝兒)|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得到通知的唐蕊沖出了大廳,正好和其它人在廊廳下會合。
「大師兄,听說三師兄快到了是不是?」
易牧行頷首,「我也是剛得到消息。」
「我就說三師弟一定會回來的,妳就淨會往這里瞎緊張。」女人就是喜歡大驚小敝,蔣碁失笑說。
「他才不會為了女人,連我們都不要了。」
她委實松了口氣,
「我不該懷疑三師兄的,他比我們哪一個都敬愛師父,為了嵩山派的名譽,他絕對不會和那妖女再有任何牽扯的。」
走在前頭的易牧行突然回頭睞了他們一眼,眼神十分怪異。
唐蕊覺得怪怪的。「大師兄,你怎麼了?」
「三師弟他……他這次回來還另外帶了位客人。」
她登時凍在原地,聲音微顫的問︰「誰?」
「探子回報說是一位姑娘。」易牧行不忍看她震驚的表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師妹所說的那位姓白的女子。」
蔣碁下巴垮了下來。
「三師弟竟然把她帶回來了,他心里究竟在想什麼?她可是我們的仇人,師父還險些死在她們母女手上,他怎麼會……」
「為什麼會這樣?」唐蕊不信的喊道。
易牧行也同樣想不通。
「哎呀!我們待曾兒直接問他不就知道了。」
說著,蔣碁邁著大步出門去了。
就這樣三人在莊外等了片刻,就見一輛裝滿稻草的馬車喀啦喀啦的駛近,然後扯住韁繩停住,躍下馬車的青衫男子正是他們所熟悉的臉孔,只是這回不需要依靠竹杖,行動完全得以
自王,可見得他的雙眼已經恢復光明。
眾人心頭不禁大喜,正想上前恭喜他,就見霍煦陽付了駕車老人一錠碎銀,然後伸長雙臂,將車上的白衣姑娘抱了下來。
盡避已經刻意放慢行程,白靈芝還是因為舟車勞頓而有些倦意,只能將全身的重量
倚向他,那柔弱無骨的嫵媚嬌態讓在場的人神色各異。
「三師弟!」易牧行叫道。
霍煦陽抬眼看去,滿眼笑意,「你是……大師兄,我看見你了,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沒什麼變。」
他真心的道賀,「太好了!」
相較于兩人開心的氣氛,唐蕊全身的血液都在尖叫著。
「妳這妖女還有臉來,我們俠客莊不歡迎妳。」想不到揭去面紗的她,竟擁有一張足以讓男人失神的絕色容貌,和她相比,自己的五官根本只能算是平凡而已。
白靈芝也不還嘴,只是偎在霍煦陽的胸前淺笑盈盈,彷佛在向她示威般,哼、哼!我就是來了,怎麼樣?她得意的心忖。
「不是二師兄在說你,三師弟,你、你、你怎麼把她帶回來了?」蔣碁有些口結,他沒想到妖女的真面目會美成這副德行,害他都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罵粗話了。
霍煦陽在心中輕嘆,「大家先進去再說吧!」
對于任何責難,他都甘願領受。
*****
她以為沒那麼快就見到楚雲高,可是當所有人踏進大廳,便感覺到霍煦陽全身肌肉為之緊繃,馬上就猜出此人的身分。
白靈芝也昂起下巴瞪視對方,還以顏色。
一看就知道是個冷硬無情、不知變通的老古板,她心中嗤哼道,為了即將到來的戰爭,全身的血腋也開始燃燒起來。
「徒兒見過師父。」霍煦陽抱拳揖道。
楚雲高用鄙夷的目光睥睨愛徒身邊的女子,「果然是魔姬所生的孽種,就和她母親一樣擅長魅惑男人。」
「嚇!」她倒抽一口氣,怒火瞬間高漲。
「你憑什麼這樣說我?如果我是孽種,那你又是什麼?你這個專門拆散人家姻緣的死老頭!」
霍煦陽俊眉一攏,「靈芝,不許侮辱我師父。」
「就準他罵我,我就不能罵回去嗎?」她不服的吼道。
他嗓音放軟,「再怎麼說,我師父也是長輩,妳得尊重他一點,別忘了妳答應過我的,一切讓我來處理。」
白靈芝委屈的紅了眼眸,「你比較厲害,那你跟他說。」
「師父,我……」霍煦陽斟酌著適當的語句,才要開口,楚雲高便冷冷的打岔。
「俠客莊是武林正道的聖地,絕不容許邪魔歪道踏進一步,煦陽,趕地出去!你若替她說情,就是違抗師命。」
他像挨了記悶棍,俊臉一百,
「師父,靈芝雖然是魔姬的女兒,也許曾經犯過小小的錯,可是,從來沒有真正的傷害過人,請不要將上一代的恩怨加諸在她身上,那對她不公平。」
「對嘛、對嘛!」白靈芝得意洋洋的附和。
唐蕊指著她叫囂,「我師父在跟我三師兄說話,沒妳插嘴的份。」
她皺了皺秀鼻,「妳嫉妒啊?」
「妳……」
易牧行使了個眼色,「師妹,冷靜一點,有師父在這兒,別多嘴。」
「哼!」唐蕊把怒氣吞了回去。
楚雲高瞠大厲目,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
「你居然還替她說情,當年若不是拜五毒教所賜,你師祖還有嵩山派的眾多弟子,以及許多江湖好漢也不會落個橫死的命運,這個仇非報不可!」
「冤冤相報何時了?師父,真正的凶手已經不在人世了,難道你還要她們母女來償命嗎?」霍煦陽這才發現師父心中仇恨的結打得有多深。
他冷冷一笑,"不錯,父債子還。為師正有這個打算。"
霍煦陽大驚失色,腦子不斷的運轉,想找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師父,是靈芝替我挨了一掌,才騙到玄陰掌的解藥,解了師父身上的毒,請師父看在這一點情分上,不要為難她。」
「好,要為師的不為難她可以,只要你從此和她斷絕往來,徹底的把她忘了,你仍然是師父的好徒弟。」楚雲高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挽回愛徒的心。
「為師可是把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師父,我……」
唐蕊內心深處還懷著一絲希望的力勸,「三師兄,你就听師父的話,不要惹他老人家生氣了。」
「師妹說得對,三師弟,嵩山派的將來還得要靠你,你要三思啊!」易牧行自認武學涵養比不上他,得以拋開私心,為大局著想。
蔣碁也加入洗腦的行列。
「我說三師弟,雖然她長得很美,不過,男人還是要以事業為重,為了個女人拋棄一切太不值得了,現在可不流行不愛江山愛美人,你可別昏頭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卻撼動不了霍煦陽堅定不搖的決心。
「請師父原諒,如果徒兒真的為了一己之私而負了她,也就不配成為嵩山派掌門,更不用說將來統領五岳了。」
白靈芝感動地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霍大哥,我就知道目己沒看錯人。」
「妳這妖女真是不要臉,當眾就對男人摟摟抱抱。」唐蕊逞口舌之快諷刺道。
她挑釁的媚笑,「霍大哥都不介意了,妳在那兒叫什麼。」
唐蕊作勢要沖上去和她理論,卻被身旁的兩位師兄拉了回去。「你們不要阻止我,我非教訓這個無恥的女人不可!」
「有師父在,不要放肆。」易牧行端出大師兄的架式,才讓她知難而退。
楚雲高冷笑兩聲,
「看來你已經被這妖女迷得連自己姓什麼叫什麼都不記得了,更不會記得十年前是誰害你雙眼失明,是誰讓你為了學好一套劍法,在黑暗中跌得滿身是傷,還遭受別人在背後的恥笑,不得不偷偷的躲起來掉眼淚,那些痛苦和磨難你全忘了嗎?」
他俊臉微白。「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顯的察覺到摟抱住的男性身軀一僵,白靈芝心中大喊不妙,這下完蛋了,她最不想讓他知道的事,都被這個殺千刀的死老頭說出來了。
「還記得那天夜里出現的母女嗎?」楚雲高哼笑一聲,
「就是那一夜,魔姬出其不意的用玄陰掌打了我一掌,而你的雙眼也被她的女兒灑下毒粉,從此失明,想想這些年你所受的苦,都是這妖女所害,你還要她嗎?」
霍煦陽恍遭雷磁,震懾的斜睞著一臉心虛的白靈芝。
「這……是真的嗎?」
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霍、霍大哥,你先不要發火,我──」
「只要告訴我是不是真的?」他吼道。
白靈芝驚跳一下,有些惱了。
「你這麼凶干什麼?沒錯,當年就是我一時貪玩害你變成瞎子的,可是你自己也說過了,不會責怪當年那個不懂事的孩子,現在為什麼要跟我發這麼大的火?"
他臉色霎時更難看了。「妳居然還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這件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人家就是怕你生氣嘛!反正我已經把你的眼楮治好了,不然你以為是老天爺幫你醫好的嗎?這樣總可以抵過了吧!」她心虛的咕噥著。
霍煦陽氣得臉都黑了。「妳……」
「霍大哥,我知道錯了嘛!別氣、別氣。」白靈芝撫著他的胸口安撫著。
他抓下她的柔荑,狠狠的瞪視,
「妳知道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欺騙嗎?因為我眼楮看不見的緣故,所以,總是希望彼此之間能互相坦誠相待,妳有很多機會可以跟我說明,為什麼還要隱瞞我?」
「我、我以為已經不重要了……」她吶吶的說。
「妳以為的不重要,對我卻是相當重要。」霍煦陽提高音量的咆哮。
白靈芝也火大了。「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這還用問,妳把我三師兄害得這麼慘,他當然是決定不要妳了。」唐蕊可是樂得落井下石。
「霍大哥才不可能不要我,霍大哥,我說的對不對?」她甜膩一笑,小手勾上他的手臂,可是卻被他掙開,小臉不由得呆了呆,
「你、你真的為了這種小事不要我了?」她沒想到他的器量會這麼狹小。
他怒視著她,一字一字的道︰「我只是希望妳能對我坦誠。」
唐蕊冷冷一笑,
「三師兄,這妖女滿腦子都是如何算計人,根本不懂那兩個字的意義,幸好你及時看清她的真面目,以後不必擔心再被她耍得團團轉了。」
「你……真的不要我了?」白靈芝眼圈泛紅,梗聲又問。
霍煦陽僵直著挺拔的背脊,一臉沉痛,
「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想不到妳卻隱瞞我這麼重要的事,妳能體會被人蒙在鼓里的感受嗎?」
「說來說去,你心里還是記恨著我害你變成瞎子對不對?」她珠淚婆娑的縮回小手,一步步的往後退,而他仍處在受騙的震驚之中。
她恨恨的瞪向楚雲高。「你這死老頭真是有夠卑劣,不過這招還真是有用,現在如你所願,霍大哥真的不要我了。」
楚雲高同表情冷硬的命令。「把她拿下!」
「是,師父。」易牧行和其它師兄妹馬上有了動作。
「霍大哥,你不是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不要我的嗎?」白靈芝聲淚俱下的嬌喊,
「你騙人,你才是那個大騙子!」
他不要她?
霍煦陽猛地驚醒過來,心中忖道,他何時說過不要她了?
「還不快把這妖女拿下!」楚雲高喝斥。
「師父,你答應徒兒不為難她的。」他駭然叫道。
楚雲高再次下令。「拿下!」
就在眾人出手要擒住白靈芝的同時,數條白綾夾著風聲鶴唳自廳外殺了進來,阻擋了他們的行動,不過眨眼間的工夫,幾名白衣蒙面女子就掠到她身邊。
「小姐,別怕,我們來了。」桔梗說。
苻苓觀察著她臉上慘白的顏色,「小姐還撐得住嗎?解藥已經調制好了,夫人要我們來接小姐。」
「我……呃……」張口欲言,突地一團鮮血急涌而出。
「靈芝!」霍煦陽情急的作勢上前。
她面色淒然的嬌斥,「不要過來!既然不要我,就……不要再裝出那副關心的嘴臉……看了惡心……蘘荷,我想回家了。」
蘘荷攙住她發抖的身子,「我們馬上帶小姐回去。」
見她決絕的表情,霍煦陽不禁後悔方才在氣頭上的愚蠢行為讓她產生誤解,他應該另外找個時間,單獨和她溝通才對,而不是在這個節骨眼硬要她認錯。
「靈芝撐不了那麼久,先讓我幫她運氣。」
「不必了!」白靈芝強忍住暈眩和嘔吐,「我、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話還沒說完,凝聚的意志已經飄散。
桔梗抱住了無生氣的她,嚇得大叫,「小姐!」
「快走!」數條白影不由分說的夾抱住她,倏地飛出廳外。
霍煦陽滿心焦灼的追到門口,卻在師尊的喝斥下定住雙腳。
「你現在要是踏出俠客莊,就不要認我這個師父了。」楚雲高厲聲的說。
他赫然回頭,近乎哀求的說︰「師父,請你讓我去看看她,等確認她沒事,徒兒自會回來跟你請罪。」
楚雲高勃然大怒,狠下心說︰「你真是執迷不悟,好,你要是去的話,就永遠不必回來了,我嵩山派沒有你這種不肖徒弟。」
「師父!」眾人急忙要為霍煦陽說情。
他雙膝『咚!』的跪下,「我霍煦陽今生都是嵩山派弟子,師父永遠是師父,可是徒兒也不能沒有她,求師父成全。」
「嵩山派和那妖女你只能選一個。」楚雲高絕情的拒絕他的要求。
霍煦陽放在大腿側方的手掌握成拳狀,痛徹心扉的低吼,
「為什麼一定要我選?師父,五毒教教主害死師祖是事實沒錯,但是這些都和靈芝無關,她並沒有錯,為什麼非把所有的仇恨記在她頭上?」
「為了她,你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質問我?你真是讓為師的太夫望了。」他冷沉著臉道︰
「牧行,把他押進悔過室,他一天沒有想通,就一天不放他出來。」
易牧行和蔣碁相覷一眼,只有照辦了。「三師弟,委屈你了。」
「師父……」憑他目前的武功,想離開絕對沒問題,可是又不願師徒之間真的撕破臉,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有跟著兩位師兄走了。
*****
一個月後
「他想通了嗎?楚雲高每天都問同樣的問題。
蔣碁垮著臉,「我現在才知道三師弟脾氣有夠倔的,任憑大家怎麼勸都不听,而且現在連水都不喝,打算絕食抗議。」
『砰!』楚雲高拍案起身,「真是豈有此理!」唐蕊似乎嫌火不夠旺,還在一旁搧風,
「我看八成是那個妖女在三師兄身上下了蠱,不然三師兄一向最听師父的話,也不會搞成這樣。」
「師妹,不要說了!」易牧行責難的橫睨她一眼。
這時,鐘硯書從外頭進來,「啟稟師父,有人上門求見。」
楚雲高捻了下胡,「對方是什麼人?」
「徒兒問過,他說等師父見了就知道了。」他恭敬稟告。
「請他進來吧!」
鐘硯書馬上轉身出去,將來訪的客人引了進門。「這位就是家師,現任嵩山派掌門,也是當今五岳盟主。」
乍見來人歷盡滄桑的五官,楚雲高驚愕的從太師椅上站起身。「師弟!」
「楚掌門,多年不見,別來無恙。」依然是粗布衣衫的白正剛笑說。
他怔了一下,「你叫我什麼?」
白正剛笑得坦然,「我已經不是嵩山派弟子,自然該叫你楚掌門了。」
「當年我並沒有將你逐出師門,始終等著你回來,想不到事隔快二十年,你總算出現了,以後多了師弟,嵩山派必定會再度揚威武林。」
「現在的我對于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已經沒有興趣。,白正剛淡淡一笑,
「今天我是為了楚掌門的徒弟和我的女兒的事前來,希望楚掌門能高抬貴手,成全他們這對小兒女。」
楚雲高愣了愣,「你都知道了?」
「這麼多年來,我始終不曉得她的存在,沒有盡到做爹的責任,我真是慚愧,當年我該留下來面對現實,而不是逃避,也不會造成今天的憾事,所以,我必須為她做點什麼來彌補。」
楚雲高表情一冷,「要我成全他們──辦不到!」
這個結果早在白正剛的預料之中。
「我知道你忘不掉師父是死在五毒教教主手上,連帶著也無法原諒魔姬她們母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種什麼因,便結什麼果,難道師父就不曾為了權勢而殘殺無辜之人?」
現場頓時響起大小不一的抽氣聲。
楚雲高怒吼,「白正剛,不許你污蔑師父!」
「你很清楚我說的全是真的,師父為了當上第一任的五岳盟主,曾經私下做過什麼事,當時我們也是幫凶之一,因果循環,師父會死在擁有更大野心的五毒教教主手中,似乎冥冥之中早就已經注定了。」
「住口!你給我住口!」楚雲高憤怒的咆哮。
白正剛憂傷的覷著他失控的表情,
「你只是不想承認,其實我們這些自命清高的正道人士,跟那些邪魔歪道又有何差別?為了名利,什麼事都干得出來,只是我們懂得掩飾罷了。」
「我叫你不要再說了!」他一掌擊向對方,當場將毫無招架能力的白正剛打到吐血。「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掌劈了你?」
「當我知道魔姬為我生了個女兒,那一刻真的恨不得殺了自己,可是我太沒用了,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白正剛自厭的又笑又哭,
「如果能死在大師兄手上,我毫無怨言,你動手吧!」
他咬緊牙根,舉起手刀,「你──」
「大師兄,人生有許多事是很難選擇,也無法選擇的,如果時間能再重來一次,我希望能想出更好的解決方式,而不是落個抱憾終生的下場。」白正剛定定的看著他,無懼死亡。
「師父的死是注定的,就算我們再怎麼制止,它還是會發生,五毒教教主的野心最後也沒有成功,還因為發瘋而自裁身亡,這樣還不夠嗎?是不是要再造一個悲劇你才甘心?不如就讓這些恩怨隨風而逝吧!」
楚雲高猝地垂下手腕,僵硬的轉過身去。
"大師兄……"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他的口氣有著濃濃的挫敗和無力感。"牧行,去把煦陽帶出來。"
易牧行露出一抹喜色,"是,師父。"
所有的人靜靜的等待著,直到霍煦陽頎長的身影進入大廳。
"白師叔,你怎麼來了?"
白正剛呵呵干笑,
"因為我太了解你師父的硬脾氣,心里有些不放心,所以就到這兒來打听看看,果然就听說你被關在悔過室里的事。"
"師父,我……"霍煦陽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師父。
"你走吧!"楚雲高冷聲道。
他遽然一驚,直直的跪下,"師父,徒兒不走。"
楚雲高瞠大厲目,"你不是要去找那個妖女嗎?現在你可以走了,我放你自由,這不就是你的希望嗎?"
"徒兒要她,也要師父,除非師父原諒徒兒的任性,否則徒兒願意回到悔過室,直到取得師父的諒解為止。"他堅定的道。
"說得好!"白正剛贊許的笑道。
"要是我一輩子都不答應呢?"楚雲高故意刁難。
霍煦陽面容一整,"那徒兒就永遠都不踏出悔過室一步。"
他嗤哼,"只怕那妖女等不到你,以為你真的拋棄她。"
"只要得到師父的允許,徒兒自會去跟她解釋,直到她相信為止。"就算她使出任何手段來懲罰他,他也認了。
"你……我怎麼會教出你這種笨徒弟!"楚雲高為之氣結的低咒,"為了女人,就連大好的前程都可以不要,為師原本還打算把掌門之位傳給你,結果你卻……」
霍煦陽面對這麼大的誘惑只是一笑置之。
「承蒙師父看得起,徒兒深感榮幸,只是徒兒並無心于掌門之位,何況還有大師兄在,他可比我更適合擔起這個責任。」
「三師弟。」易牧行一臉動容。
白正剛哈哈大笑,「好小子,我真是人小看你了。」這個女婿他是滿意極了。
「算了!既然你的心都不在了,留你有什麼用。」楚雲高忿忿的說:
「去找那個妖女吧!但是不準帶她到這兒來,我不想看到她。」
「多謝師父。」霍煦陽釋然的笑說。
*****
走在繁花似錦的山谷中,這對未來翁婿在原地繞了半天,還是不得其門而入。「你確定是這里沒錯?」
霍煦陽撿起地上的枯枝,撥開茂盛的草叢,「應該沒錯,當時我雙眼失明,所以不是很確定,只有踫踫運氣了。」
「好像快下雨了。」白正剛瞄了下天色說。
他猶不死心的往前走,「白師叔,不如我們分開來找,我往這邊。」
「也好,那我從這邊走,誰先找到就先叫一聲。」
為了節省時間,兩人于是分頭進行。
須臾之後──
「啊!」不遠處響起男人的叫聲,在山谷中形成回音。
「白師叔!」霍煦陽大吃一驚,正要趕去救援,冷不防的,兩條來去無蹤的詭魅白影降落到地面。「是妳們!」
苻苓和桔梗懷有敵意的瞪著他,不敢相信霍煦陽還有臉找上門來。
「你這個負心漢居然還敢來?」
「靈芝……你們家小姐好嗎?」他最掛心的就是她的毒傷。
桔梗口氣很差。「她好得很。」
「我家小姐沒死,你很失望是不是?」苻苓諷刺的問。
霍煦陽不怪她們態度惡劣,因為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我能不能見她?」
「我家小姐不想見你。」兩人異口同聲的拒絕。
他斷然的說︰「我非見到她不可。」
「你把我們家小姐害得還不夠慘嗎?」桔哽嗚咽一聲,便哭了起來。「既然不要她,就不要再上門來裝腔作勢。」
苻苓也猛吸口氣,「反正我們家小姐也看不見你了,你見她做什麼?」
「什麼意思?什麼她看不見我了?」他心髒狂跳的問。
她恨聲的說︰「與你無關,我們沒必要告訴你。」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霍煦陽顧不得避嫌,一把抓住苻苓的手腕,口氣凶惡,「快說!」
桔梗抽抽噎噎,「我們家小姐她……她說她識人不清,才會愛錯了人,所以……所以就把自己的眼楮毒瞎了!」
宛如五雷轟頂般,俊臉陡地慘白到了極點。
「我們家小姐已經夠可憐了,你就不要再去刺激她了。」她掩面哭泣道。
霍煦陽身子搖晃了幾下,顫聲的說︰「馬上帶我去見她,我要見她。」
「可是小姐她……」桔梗不敢做主。
苻苓擦去淚水,滿口怨氣,你都不要她了,還要見她做什麼?」
「誰說我不要她的?」他快急瘋了。
「我要她,就算她真的瞎了,我還是要她,不然現在就帶我去見她,我可以證明給妳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