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窗外悠悠白雲,她縹緲的神思,似乎也隨之遠揚。
雹靖懷倚在門外,靜靜看了她許久,她仍沒發覺。
無聲嘆了口氣,他移動步伐來到她身後。「妍,我們談談。」
杜心妍一震。「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出聲?」
他輕扯唇角,別有暗喻地回她。「你若有心忽視我的存在,出聲就有用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避開眼,沒勇氣迎視他灼亮的眼瞳。
「又要逃避了,是嗎?」他苦笑。「我並不意外,這幾天,你一直都在這麼做。」
「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請你離開。」他的步步逼近,教她幾乎無力招架。
「可以!只要你告訴我那天的事,只是一出無聊的肥皂劇,親過就算了,那我二話不說立刻離開。」
杜心妍吶吶地張口,卻擠不出半個字。
她的心明明為此而悸動,那樣的違心之論她說不出口。
「你不能,對不對?因為我們都投注了無比的真心,它不是兒戲,而是最神聖的許諾。」他扣住她縴細的肩頭,再也不容她逃避。
「放手!」她又羞又惱。「你以為在干什麼?這是我家,不是你能亂來的地方。」
「我在干什麼?」他緩慢地重復,口吻苦澀。「你又認為我在干什麼?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早就明明白白的宣示著︰我愛你!而你還問我在干什麼?」
一句「我愛你」,震麻了她的心。
他愛她,他說他愛她……
這是一段什麼樣的愛?沒有明天,沒有未來……但是他明白嗎?
咬咬牙她狠下心腸推開他。「你夠了吧?誰規定你愛我,我就一定要愛你?」
雹靖懷臉色一白,心往下沉,「什麼意思?」
「還不懂嗎?我們認識才多久?你怎會如此自信的認為,我的選擇一定會是你?再說——我又憑什麼相信,你有足夠的真心而不是另有所圖?」
「我另有所——」耿靖懷愣了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心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就因為太清楚、太理智了,所以我沒忘記自己是杜承霖的獨生女兒,得到我,就等于得到一所年利潤上億的醫院……你真的認為我該相信你嗎?」
雹靖懷退開一步,感覺心已寒透。「這就是你想說的?原來……你一直是這樣看待我對你的好?既是如此,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但是心妍,你听清楚!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除了你,我什麼都不稀罕!」
說完,他毅然決然的邁開步伐,沒再回頭!
杜心妍依舊沉默,腳步沒移動半分。
她成功了,她應該笑的,笑,表示她很開心,所以她該笑,她要笑!
輕輕地她笑了,笑得空洞。
很奇怪對不對?她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麻麻木木的,一點都不痛哦!誰說失戀就應該痛苦呢?她覺得那是種解月兌呀!
臉上有冰冰涼涼的感覺,她探手模去。為什麼她臉上會有水,那是淚嗎?是她的淚?
不!才不是,誰規定水由眼楮里冒出來就一定是淚?她一點都不想哭,怎麼會有眼淚?
她拚命的想抹去,結果卻反而更糟,成串的淚珠奪眶而出,淹沒了她清麗的容顏,她終于放棄掙扎,任由自己崩潰的痛哭失聲,深刻的悲傷,全都載著同一個名字。「靖……懷……」
一雙臂彎伸來,將荏弱無依的身軀輕輕扶起,溫柔地攬入懷中。「明明不是真心的,卻硬要把話說絕,你就不怕我被你傷透了心?」
「你——」她震驚地推開他,他卻不再允許,她只能徒勞無功的掙扎。「你到底回來做什麼?」
「尋找我遺落的心。」耿靖懷絲毫不理會她的抗拒,牢牢扣住縴腰,一手似有若無的在她身上輕撫。
「你丟了什麼東西都與我無關。」她頑強地死撐著,極力忽略那雙在她身上游移的手所造成的魔力。
「那倒未必。」大手順著玲瓏的曲線游走,覆上她胸口,輕輕搓撫。「我將它交給你了,就在這兒。」
「你——」她細細地抽了口氣,陣陣酥麻戰栗的感覺,幾乎令她站不住腳。
雹靖懷一刻不差地餃接柔唇,吞沒了她的申吟。
她的感覺依然是這麼的甜美,他無法自抑地索求更多,火熱勾纏的唇舌,釋放出源源不絕的愛戀。
陌生的情悸流竄身心,嬌弱的身軀,承載不住餅深的激情,她雙腿一軟,跌入身後的大床,耿靖懷順勢覆上她,悸動的身心密密疊合。
「還想再否認嗎?」他柔情萬千地輕啄芳唇,一下又一下,存心讓她無力說話。
她鼻息不穩,逞強地回道︰「你想強暴我嗎?」
他不以為意。「我還沒那麼急,你就別用話挑逗我了。」
「你不急?」她淡哼。「睜眼說瞎話!」
他當她下月復所感受到的灼熱壓迫是幻覺啊?
雹靖懷低笑,倒是大方承認了。「男人就這點吃虧,這種事永遠瞞不住女人,尤其是他最親密的女人。」
「誰、誰是你最親密的女人。」她微紅了耳根。
「嗯哼!」他淡應,輕吻她一記,感受柔軟美好的觸感。
「耿靖懷!」明明不該任他予取予求,偏偏不爭氣的身心,卻早已沉淪。
「別在床上逞強,否則下場如何我很難預料。」他語調輕柔,卻透著毋庸置疑的堅決。
他、他好可恥,居然用這招威脅她!
「你、你到底要我怎樣嘛!」她委屈的紅了眼眶,她只是不希望他以後傷心,他怎麼就不明白她的苦心呢?
「噓,別哭,我會心疼的。」他舌忝吮粉女敕的朱唇,阻止她的淚流下來。
廝磨了好一會兒,深怕再接續下去會一發不可收拾,他趕緊停手。
「你的顧慮我都知道,但是愛情並不是以生命的長短來衡量的,如果我現在立刻往窗外跳下去,不是也能早你一步離開?」
「別說傻話!」她听得心驚不已,急忙掩住他的唇。
雹靖懷微笑,拉下小手親了下。「縱使如此,那也是下一刻的事,而那並不能改變我們這一刻相愛的事實,不是嗎?所以心妍,別想這麼多,是苦,是悲,是流淚,是心碎,那都是以後的事,至少現在我擁有你,我知道這是我要的幸福,既然是我的選擇,我就有那個勇氣去承擔後果,更何況,血癌也未必是絕癥,我們還是有機會的,無論如何,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來保住你。」
「靖懷——」她淚眼朦朧,哽咽的喉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答應我——」她吸吸鼻子,將淚逼回。她知道他不愛看她哭。
「嗯?」
「不管未來如何,你千萬不能做傻事,要很堅強、很認真的為自己的生命負責,不放棄任何能讓自己快樂的事物,好嗎?」
他皺了下眉。「別用交代遺言的口氣跟我說話。」
「答應我!」她堅決要听到他的承諾。
心知她有多固執,耿靖懷將臉埋進雪頸之間,悶悶地低應。「我答應你。」
她放下心來,不再遲疑,全心全意的擁抱他,將心交付。
她,已為他們找到完美的出路,她深信,這會是最好的安排。
???
「不!妍妍!」
倏地由夢中驚醒,瞪大著雙眼,有一瞬間茫然地不知身在何處。
「是夢……又是夢……我又夢見她了……」她喃喃自言,起身下了床,再無睡意。
記不得這是第幾回了,從小到大,她總是夢見這名沉靜典雅的女孩,只知道她叫杜心妍,在夢中,兩人一道成長,有著相同的面貌、相同的年齡,宛如來自同一道契合的靈魂,分享著彼此的悲歡心情,以及成長過程。
心,隱隱的泛著疼意,仿佛來自她強烈的呼喚,她在盼她,並且告訴她,她沒多少時日可等了……
她也想找她,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這名喚杜心妍的女孩究竟在哪里!
就在剛才,她強烈的察覺到妍妍的意念︰她要將心愛的男人交付給自己,然後她才能了無遺憾的離開!
「不,你不可以,听到沒有!你必須活下去,自己的男人自己愛,別妄想我該死的會答應你什麼,放任你無牽無掛的走!」胸口悶得發痛,她有種很不祥的感覺,她必須盡快找到她,不然就來不及了……
威尼斯,美麗的水都,然而這一刻,她再也無心欣賞美景。
游遍世界各地,從來就不是為了貪看美景,而是想尋她,然而,妍妍,你究竟在哪里呢?
???
杜心妍的精神一日比一日更為虛弱,健康狀況直走下坡,看在杜承霖和耿靖懷眼中,著實憂心如焚,卻無計可施。
太多的恐懼在胸口發酵,誰也不敢輕率的訴諸于口,只能陪伴在她身邊,竭盡所能的疼她、愛她。
她愈來愈容易疲倦,憔悴的臉龐幾乎失了血色,耿靖懷想勸她上醫院做完整的治療,她總是不肯,只說想與他多相處些時日,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剝奪了屬于他們的光陰……
這近似遺言的話語听進他耳中,心痛地難以成言。
掩飾淌血的心,他依了她。日里、夜里、清醒時、入眠時,他時時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心妍夜夜的夢魘更頻密了,時常夜里驚醒,總是面色死白,手腳發冷,然後便再也不敢合眼,深怕醒不來。
看著她入睡,再看著她驚醒的耿靖懷,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深情的撫慰、擁抱,告訴她,她還擁有他,一切都沒變。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而懷中的人兒,他還能擁抱多久?這些,他都只能藏在心中,不敢問也不敢想,更不敢讓淒傷的淚泛濫——
他只清楚明白一件事︰他愛她,苦亦無怨。
洗完澡,他回到房中,見她靠坐床頭,一臉專注的摺摺疊疊,他好奇地走近。
「你在做什麼?」
「紙鶴。听說摺一千只紙鶴,許的願望就會實現哦!」
雹靖懷隨手把玩床上零零散散的成品,本想嗤聲無稽之談,旋即,欲出匣的話卻讓酸澀的悲意淹沒。
如今的他們還能求什麼?
不能求人,也不能求已,除了求天,他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明知這樣的舉動有多傻氣,但是如果這小小的期待能滿足她,他何忍剝奪?
「你許了什麼願?」
「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她認真的搖頭,將手中剛完成的紙鶴放在他掌心。
「加上你手中的這只,我已經摺了三百五十七只了,雖然我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聲音愈來愈小,幾乎听不見。她甩甩頭,重新振作精神。「但是沒關系,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對,我會幫你,有我們共同的信念,我相信你的心願一定會達成。」強忍發熱的喉間,他硬是將話逼出。
「嗯,我也這麼認為。」她恬靜的微笑。「靖懷,我有點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好。」他拉開被子上床,將她納入胸懷,密密呵憐。「好多了沒?」
「嗯。」她將微涼的小臉貼上他胸膛,滿足地閉上眼。「你知道嗎?如果有什麼地方最讓我依戀,那便是你的懷抱,我好喜歡、好喜歡讓你摟著的感覺,很溫暖、很安心,天崩地裂我都不怕。」
「你呀,傻呼呼的!」耳畔呢喃,帶著最深的憐愛。「我又何嘗不是如此?除了你,我不知道我還能摟抱誰,我的胸懷還能供誰倚靠。」
「會的,會有的……」若有所思地低喃,隨風飄散,他听不真切,只當她是倦了。
「想睡了嗎?」
「有點累……」她仰首相視。「你會陪著我嗎?」
「當然。」他回她一記輕吻。「有你在的一天,必有我長相左右。」
于是,她安心的閉上了眼,而他,以最深的柔情相伴,床畔散置的紙鶴環繞著他們,個個承載著她衷心的祈願,也見證著他們淒美的愛情。
???
雹靖懷萬萬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這一天早上,她精神看來特別好,膩著他說了一整天的話,聲音格外甜美,也特別愛撒嬌,分分秒秒賴在他懷中不肯離去。
「妍,你再這麼黏著我,我可能真的會克制不住,直接‘送入洞房’哦!」他戲謔地調侃她。
「我不介意。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我什麼都不介意。」柔情萬千的表白,當下听得耿靖懷口干舌燥,心愛的女人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嬌柔似水的依偎著他,說的話又這麼纏綿無悔……他當下動情地貼上她的唇,狂熱廝磨起來——
「咳、咳!我很不想當殺風景的飛利浦,但是你們知道的嘛,這里是客廳,所以還是克制點好。」
激纏難休的兩人聞言,立刻羞紅了耳根,備覺無地自容,誰都沒勇氣看向站在樓梯口的杜承霖。
心妍那份嬌羞之美,是那麼地令人眩目,他們都滿心以為一切都會漸入佳境,沒想到——
耳鬢廝磨的熱度未退,他的美夢卻得被迫醒來!
傍晚,她纏著要他陪她看夕陽,院子里風涼,他便摟緊她,不讓她吹到風。
「靖懷,我有點冷。」
「那進屋去吧!」
「不要。你不覺得這滿天的彩霞好美嗎?我想再看一會兒。」這輩子,她能看的時間不多了,她想趁有限的生命中,好好看一回她從沒認真看過的夕陽。
她的生命也好像這片絕艷彩霞,有著暈染過後的淒美,努力揮灑最後的光熱,呈現出最終的美麗……
「那我進去倒杯熱茶來給你暖暖身子。」說完,他站起身。
殊料,她卻反常地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答應我,你會很快回來,不能丟下我。」
他縱容地微笑。「給我三分鐘。」他還得上樓替她拿件外套。
她依依難舍地松了手。「好——」
雹靖懷當真抬起手,盯著腕表計時,當他下樓來,並且倒了水出來時,超過三十秒,他正想微笑地向她「自首」,眼前的景象,令他嘴角的笑意完全僵住——妍妍荏弱的身子就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
玻璃杯自手中月兌落,劃開令人驚悸的調子,像在為某種可預見的悲厲情絕揭開序幕。
「妍——」掏光了胸腔所有的空氣,盡岸于這一聲吶喊之中。耿靖懷緊摟住她冰涼的身軀,腦海一片空白。
???
病房內,待著兩個人,各自默然無語。
他的臉色與病床上的她,幾乎是一樣的蒼白。
「靖懷——」叫喚聲弱得幾不可聞。
他抿緊了唇,不發一言。
「靖懷。」她又喊了聲。
雹靖懷無法說出一句話,他是該痛哭流涕的感謝上蒼沒有真的奪走她,但是這一刻,他還停留在以為已失去她情緒當中,他甚至不敢再去回想,那股毀天滅地、幾乎逼得他發狂的可怕感覺……
狂悲與狂喜之間的極度落差,教他飽受摧折的心髒幾乎無力負荷,至今他仍然恍惚得回不了神。
見他不言不語,表情一片麻木,她正打算再度叫喚。「靖——」
倏地,他出其不意地死命地摟緊她。「可惡的你!你怎麼能這樣嚇我!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兒被你嚇死了!」他激動地陳述著,幾欲魂飛魄散的驚悸,至今猶在胸口激蕩。
他抱得過緊,杜心妍差點兒就要透不過氣來,但是她沒抗議,很努力的將話逸出。「我答應過會等你回來的。」
「嗯。」他急切地吻著她的發絲,將臉埋進縴頸之中,聲音悶悶地傳出。「答應我,再也別這樣嚇我了——」
「靖懷,你在哭嗎?」頸側有著濕意,她極力想看清他的表情。
「誰說的?我開心得不得了,有什麼好哭的。」他低低咕噥。
「那你把頭抬起來。」
「不,我還想再抱你一下。」
靜默了一會兒,她幽幽開口。「靖懷,你老實告訴我,我的病情並不樂觀,對不對?」
雹靖懷輕輕一震,將她抱得更緊。「別胡說!」
「那就抬起頭來,看著我!」
他深吸了口氣,微微松手。「妍,你听我的話,好好配合醫生做治療,我真的希望能與你長相廝守。」
杜心妍閉了下眼。「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
「不許你放棄!」他都沒絕望,她怎麼可以露出那樣的表情,他不許的!「你靜下心來,好好听我說。事情並不是沒有轉機的,只要找到基因比對與你吻合的骨髓做移植手術,你就能活下去!」
「骨髓移植……」她慘澹一笑。那是多麼渺茫的希望啊,就連她的父親都無法救她了,天地之大,又要到哪里尋找能延續她生命的契機?
「是的,起碼是一線希望。從明天開始,我就前往各個醫療機構探詢……」
「不,別走,靖懷,別在這個時候離開我,我怕——這一回,我再也無法等到你回來……」
雹靖懷心口一慟。「好、好、好,你別急,我不離開,我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真的?」她驚疑不定。
「嗯。」反正教授已經動用醫院的人脈尋找,不差他一個。「妍,我什麼都可以依你,惟一的要求,只是請你為我堅持下去,別辜負了我,好嗎?」
「靖懷……」她淚意朦朧。「你——可不可以娶我?」
雹靖懷渾身一震,錯愕地看著她。「心妍?」
「我好想為你披上白紗,當你的新娘,為你美麗一回……」然後,便再也了無遺憾,無悔無怨。
黑眸泛起水光,他壓下喉間的酸楚,不住的點頭。「好,好!我答應你的求婚,我娶你,不管生命的盡頭在何處,我陪你走完它!」
「別為我哭,靖懷……」
「我才沒哭。」他拚命的吸氣,不讓眸中的淚光示人,偏偏卻怎麼也難以如願,他狼狽的抱住她,不願她見著他落淚的模樣。
「靖懷……」她滿心悲淒。為了她,他淚往月復里流,嘗盡苦楚情殤,卻不曾言悔,也從不喊苦,心甘情願的陪著她受折磨,這一生,她欠他好多好多……
???
杜心妍倦極入眠後,耿靖懷悄悄出了病房,前往院長室。
「靖懷,這邊坐,我有話告訴你。」
「我也有事要說。」
「那你先說吧!」
接過杜承霖遞來的茶水,他沉默了下,才輕聲說道︰「教授,我想娶心妍。」
杜承霖一陣錯愕。「你是認真的?」
「請相信我並不是意氣用事,不管心妍還能活多久,她都是我惟一認定的人,我要娶她!」吸了口氣,他讓聲音听來不至于哽咽,才又道︰「沒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是我們能嗎?她的生命一分一秒都要向天爭,我們沒有時間可蹉跎,若不把握能擁有她的每一寸光陰,我會一輩子悔恨!」
杜承霖黯然無言。
他沒想到靖懷竟愛妍妍愛得這麼痴,明知她時日無多,卻仍堅持在有限時日中,掏空一切他所能付出的,全無保留……那是多麼痴絕的一份情啊!
「別這麼消沉,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妍妍還有個妹妹,而且還是同卵雙生的雙胞胎,如果——」
「你怎麼不早說!她人在哪里?!」耿靖懷激動的沖向前,緊抓著他追問。
「你別急,慢慢听我說。」
他怎麼能不急呢?心妍亟需做骨髓移植,而對方又是她的雙生妹妹,基因組織符合的可能性極高呀!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們姐妹一生下來就兩地分隔,一開始還有聯系,之後雖然斷了音訊,但是這些年,我從沒放棄尋找,直到這幾天,多年的尋訪終于有了眉目,但是她出國自助旅行去了,連她的養父養母也暫時聯絡不到她,我有留下一封信,希望她回來後,能盡快與我們聯絡。」
雹靖懷泄氣地跌回椅內。妍,你千萬要撐下去啊!
然而,那個惟一能救心妍的女孩,究竟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