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人家是鳥語花香、風和日麗,迎接一天的開始,而言子隻家中卻是拳來腳去、乒乒乓乓揭開一天的序幕。
「本大小姐肯煮給你吃,你沒感激涕零就已經很不應該了,還敢嫌?」
「為一顆會讓人拉三天肚子的荷包蛋感激涕零?很抱歉,有點技術上的困難。」分明強人所難,相識近一輩子,他依然無法為她的廚藝昧著良知到如斯地步。
「明明是你自己不曉得亂吃了什麼,別全賴到我頭上。」
很好,居然死不認帳,無恥地推得一乾二淨,那他也不需要客氣了。
「一盤味道像大便的食物,還需要懷疑嗎?」
「既然味道像大便,有人強迫你吃嗎?」
「因為我不想妳毒死我女兒。」
……
嘆氣,再嘆氣。
言子隻睜開眼,在鬧鐘響的前一分鐘按掉它。
有她家這對寶貝父母在,鬧鐘簡直英雄無用武之地。
拖著半睡半醒的腳步下床,她探出房門——「老爸、老媽,你們不要笑死人了好不好?」
一個煮的東西味道像大便,一個願意吃味道與大便無異的食物,半斤八兩有什麼好吵的?
都一把年紀了,他們不覺丟臉她還听不下去咧。
小時候,看他們不只吵,還會拳來腳去,她一度質疑,這麼標準的一對怨偶,當初干麼要結婚?
有一段時間,她真的覺得自己是生長在暴力家庭中。
直到後來,慢慢懂事,才發現他們斗嘴歸斗嘴、打鬧歸打鬧,卻從不曾真正做出傷害對方的事。
老媽受傷,老爸嘴里毫不留情,但心里比誰都著急心痛。
老爸工作晚歸,老媽表面上閑閑看電視,其實是在為他等門、準備消夜。
于是她明白,這只是他們表達情感的一種方式——相當詭異的方式。
拜家庭教育所賜,她嘴上功夫也毫不遜色。
外頭突兀地一陣靜默,以前她還會擔心出人命,沖出去查看,但現在——她只能說,限制級畫面看多了是會長針眼的。
唉,沒見過這麼不象話的父母吧?
用最俐落的動作刷完牙、洗好臉,她對著鏡子草草梳了兩下頭發。
她的外貌遺傳到母親,不特別美艷,也不會在第一眼吸引旁人的目光,和嬌美可人的萱萱站在一起,沒兩下就被比到天邊去了,難怪人家在年幼無知的一歲半就有護花使者一路疼惜至今,而她活到高齡十七歲,連初吻都還留著發霉。唉,人比人真會氣死人。
甚至于,她曾經質疑過,她們家的老媽要美貌沒美貌、要氣質沒氣質,論身家,更不能讓男人少奮斗三十年,她家俊帥出色、讓一群女人搶破頭的老爸,到底看上她哪一點?
私底下偷偷問過,老爸只是笑笑地模了模她的發。「等隻隻遇到懂得欣賞妳的男人,就會懂了。」
懂得欣賞她的男人?
她掬了把水潑洗臉龐,看著水珠順頰滑落。
說實在的,她真的算不上漂亮,了不起就是干干淨淨、清清爽爽的氣質,這樣,會有人喜歡嗎?
「言子隻,妳在孵蛋啊!上學快遲到了啦!」石破天驚的一吼,轟得她彈跳起來,像個失控的火車頭四處亂撞。
夭壽哦!快七點了!
左手撈書包,右手拎外套,襪子穿到一半才發現左右腳不同色,又一路跳回房間換過,再沖出來。
「啊,鑰匙!」跨出門的前一秒,又繞回來,拎了一串金屬物體往外飛奔。
「等等、等等,妳的早餐啦!」一份打包好的塑膠袋朝她臉上扔來。
啊,完蛋!
本想假裝「很不小心」地遺忘它,沒想到在劫難逃。
認命地接住老娘的「愛心早餐」,火速奪門而出。在父母長期的拳腳訓練下,她身手可也敏捷得很。
七點二十三分,安全抵達校門口。
「教官早!」提著早餐的手朝教官揮了揮,同時一心二用地盤算著,從校門口到教室只要花五分鐘,她還有兩分鐘的時間可以蹲個廁所,早上出門太趕,現在膀胱快爆掉了。
「早安,言子隻!妳早餐提那麼高,是想請教官吃嗎?教官也還沒吃早餐呢!」
「啊?」順著教官的視線望過去,她趕緊垂下手,不僅垂下,還往身後藏。
傍教官吃?開什麼玩笑,那是謀殺罪耶!
就算不死,也夠教官恨她到畢業了,她還想多過些快樂時光,沒打算讓她的美好人生毀在一份早餐上。
「好了,好了,教官和妳開玩笑的,不要那麼緊張,沒人會和妳搶。」
「呃……呵呵。」干笑。
總不能告訴教官,她是為了他的生命安全著想,而不是舍不得早餐吧?
她總算相信,有些事情真的要靠天分,無關時間。要不然,就是她家老媽夠天兵,烤了那麼多年的吐司,還是沒能研究出不讓吐司在她手中焦掉的訣竅,真要說有什麼進步,也只是焦黑的程度不同。
甚至到最後,她可以由當中的焦黑度,去判斷老媽的心情好壞。
捧高塑膠袋仔細端詳……老媽是月事不順吧?還是老爸昨晚沒能滿足她?今天焦得比昨天還黑。
老爸還真的是不遺余力在惹毛老媽,但是她也知道,不管煮出什麼樣成果,老爸最後還是會吃光它。
真不是她要說,老爸也夠無聊了,沒事拿自己的肚皮開玩笑。
咚!冷不防撞到一堵硬牆。
她悶哼一聲,揉了揉扁掉的鼻子,視線由扁掉的早餐往上移。
「笨蛋!一大早痴呆什麼?」
出口沒好話,她連想都不用想,在目光對上硬牆的主人前,話已自有意識地滾出喉嚨。「干你屁事!有多遠閃多遠去。」
江孟擎聳聳肩,繞開路。
走沒兩步,想起手上的早餐,她露出奸笑。「喂,姓江的。」
「干麼?」
「你還沒吃早餐吧?這給你!」極度不可思議,晚娘面孔一瞬間換上溫和親切的笑容,只差沒散發慈母光輝。
嘖,她的功力可以和川劇變臉絕學一較高下了。
下意識接了下來,抬眼對上她過分燦爛的笑容。
「那種豬食?妳想報復也用點妳那少之又少的腦漿吧?」江孟擎毫不掩飾對那份扁掉早餐的鄙夷。
這女人對他的態度,和灰姑娘的惡後母沒多大的差別,突然關心起他有沒吃早餐,惡整的壞心眼也未免擺得太明顯了,拿這來對付他,簡直是在污辱他的智商。
「妳該不會山窮水盡了吧?連這種幼稚的小孩把戲都拿出來玩。」
言子隻臉色一變。
耙瞧不起她媽的手藝?
她和老爸嘲笑歸嘲笑,可他算哪根蔥?憑什麼一臉不屑?
她咬咬牙,堆出一臉虛偽的假笑。「像豬食是嗎?那不正好?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適合你吃了!」
「真是多謝。但是君子不奪人所好,妳不必勉強自己割愛。」揚手正欲拋回給她——
「反正東西已經給你了,愛吃不吃隨便你!」撂下話,也不管他的反應,甩頭就走。
去到教室,已經是早自習時間,小小遲到了下,害她連尿尿的時間都沒有。
可惡!都是那混帳害的,她早晚會得膀胱炎。
她恨恨地取出記事本,在密密麻麻的「正」字上多加一筆。
數數上頭的「正」字記錄,真要認真算起來,可能得算到下輩子去。
鄰座的同班好友發現到她殺氣騰騰,轉頭悄聲問︰「怎麼了?一大早臉色那麼臭?」
「還有誰?不就那個姓江的渾蛋!」
蔡宜臻也不意外,全天下能挑惹出她火爆脾氣的人,也只有江孟擎了。
「小孟又哪里惹到妳了?」更正確地說——他們又怎麼互惹了?
「妳去問他啊!」每次見面都一副又酷又跩的死樣子,看了就是不順眼咩,不整他就是不舒坦,反正他對她也從沒客氣過。
蔡宜臻立起課本,擋住導師的視線,壓低音量聊起天來。「喂,說實在的,你們到底是怎麼互杠上的?」
怎麼互杠上的?這可問倒她了。
校內流傳了許多版本,身為當事人,居然不曉得到底是怎麼開始的。
依稀記得……好像從見到面的第一眼,印象就極差了吧!他那高高在上、完全不把人看在眼里的輕慢態度……
當然,她也不是什麼溫馴的小媳婦,他不給她好臉色,她也不會對他太客氣就是了。
再然後,最初只是單純的不欣賞對方,演變到不對盤,再演變到現在的形同水火。
「可是我記得……妳一開始並沒有那麼排斥他啊……」蔡宜臻挖空腦漿,努力回想更早之前的對話。
「有嗎?」言子隻偏偏頭。她會這麼年少無知?
「有。在還沒見過他之前,我們聊過,妳最多只是沒感覺而已,還沒那麼厭惡……」
「廢話,很多事要相處過後才會知道的,可見得姓江的做人多失敗。」這證明她可沒預設任何偏見了吧?
「有時候……我覺得小孟有點針對妳耶,他對別人的態度都還滿人模人樣的……」對女性該有的風度,向來沒少過。
哼哼!「妳也知道他對我很沒人性?」
蔡宜臻聳聳肩。「所以我才問妳哪里得罪他了啊。真的沒有內幕嗎?憑我們的交情,有第一手資料可別藏私啊!」
「去妳的!」說得像她多顧人怨一樣。為什麼全世界都認為問題出在她身上?她也很莫名其妙啊,誰曉得姓江的看她哪里不爽?
往前追溯、再追溯,他們的孽緣,開始于半年多前填選社團時,看「音樂創作社」這種東西好像挺新鮮有趣的,一時年少無知就給它填下去了,從此開始她「磨練修養」的日子。
真的!她也是遇上江孟擎後,才發現原來自己脾氣這麼差。
如果當初她早知道社長是他,打死她都不會加入這個社團!
「快啦、快啦,小隻,妳動作好慢哦——」
任人拉著跑,她實在有滿肚子的無奈,想到要去看那張老是讓她一把火燒痛五髒六腑的臉孔,她就什麼勁兒都提不起來了。
「言、小、隻!妳阿婆啊!」愈講腳步愈慢,很故意哦。
她懶懶抬了下眼,笑哼︰「馬上就能見到面了,妳急什麼?」
「我哪有急著見誰?」蔡宜臻不自在地否認。
「嗯哼!最好是沒有啦!」睜著眼說瞎話。
還沒進到教室,斷斷續續的旋律先傳進耳朵。
「是小孟在彈吉他耶!」
順著蔡宜臻的視線看過去,江孟擎斜靠在窗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動吉他弦,哼著不成調的旋律,極度地漫不經心,卻仍自成一股瀟灑閑逸的風采,不經意引來窗邊經過的女孩,一雙雙佇足流連的目光。
哼,就會誘騙無知少女。
「小孟好帥哦!我再也找不到彈起吉他比小孟更有型的人了。」即使是信手彈來,也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這大概就是屬于他的個人風格吧。
拜托!言子隻翻了翻白眼。
「蔡小臻,妳可以再更花痴一點。」不就那死樣子嗎?哪里慵懶?哪里帥氣了?她瞪瞎了眼都看不出來。
「本來就是咩——」
「有家室的人還敢看著別人流口水,要不要我去告訴妳家阿銘啊?」
此話一出,性情直爽的蔡宜臻竟然臉紅了,別扭地低嚷︰「妳、妳在亂講什麼啊,我們才不是——」
「不是?很好,我馬上去告訴阿銘,叫他不用再白費心機到妳家站崗了,什麼溫馨接送啦、愛心早餐啦,全都免了!反正什麼都不是嘛——」
「喂、喂、喂!」蔡宜臻急忙拉住她。
「什、麼、都、不、是?」她賊賊地笑。
「小隻,妳很壞耶。」
兩人一路笑鬧著進來,江孟擎指尖頓了下,抬頭瞥了她們一眼,又視若無睹地繼續挑弄吉他。
算了,反正他本來就那副目中無人的跩樣,不需太意外。
教室另一方,琤琤瑽瑽的琴音透過靈活的十指,流泄在黑白琴鍵與縴白素手間,長及腰部的烏亮長發披瀉在肩背,古典的瓜子臉,白淨細致的肌膚,鬈翹濃密的睫毛輕輕搧動,像對翩翩飛舞的彩蝶,水汪汪的明眸,微彎淺笑的女敕唇,自然流露出無可比擬的典雅氣質……這才是真正的視覺美感嘛。
言子隻出神地欣賞聆听。
琴音驟停。
迸典美人站起身,走到江孟擎面前低語了幾句,他挑了挑眉,而後挪開吉他,隨她走向琴座。
「哇,四手聯彈耶!小孟真酷,好像什麼樂器都難不倒他。」
「嘖,閉嘴。」沒事干麼找那家伙來破壞畫面啊!敗筆。
「妳想否認?」
……好吧,她承認他彈得還不難听就是了。
「嘿!我突然發現,小孟和小柔還滿登對的耶,才子佳人,完美組合。」蔡宜臻一擊掌,為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而興奮不已。
「什麼才子佳人,妳瞎啦?明明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蔡宜臻張了張口……「算了,不跟妳講,妳有偏見。」
「去去去!」遠遠看見柯嘉銘朝這里走來,立刻揮手趕人。她這人可是很知情識趣的,不阻擾小倆口醞釀小愛苗。
身後傳來低低的笑聲。「小孟听到,會和妳沒完沒了。」
哼,誰怕他?
她頭也沒回,率性地將身子半倚靠過去,拋回一句︰「小柔真的是你們男人渴望的夢中情人,對吧?」
「也許吧。」鐘劭勤——他們家副社長,順手揉揉她的發,遞來一杯西瓜汁,她也老實不客氣地湊上前吸個幾口。
「如果我有小柔的一半美麗和氣質就好了。」她欣羨感嘆。
順著她的目光,定在那對出色的少男少女身上。「小孟也是妳們女生夢寐以求的理想情人吧?」
「他」言子隻咳了咳。「你想害我嗆死就直接說!」
鐘劭勤笑著拍拍她的背。「同理,不是每個人都愛氣質美人的,陽光女孩也有讓人心動的地方。」
言子隻斜瞥他。「你安慰我啊?」
「不相信?那算了,西瓜汁還我——」他伸手要搶。
「喂,你小孩子哦?給人的東西還要討回去。」她一閃身,避了開來。
「反正妳又不相信我,那還不如拿去把妹,說不定還能拐來幾顆純情少女心,好過浪費在妳身上。」跳起身,急起直追。
「誰理你,貨物既出,概不退還!」東閃西躲,滿教室亂竄,遠離土匪的同時,不忘順道吸上幾口西瓜汁。「哈哈,我喝光它,看你怎麼搶。」
「不準喝!妳給我吐出來——」
「不要、不要、不要——」回頭吐舌挑釁,一轉身絆到椅腳,身體穩不住平衡地往旁邊倒去。
「呀!」琴聲戛然而止,細細的驚呼聲下,吳韻柔本能地跳起身避開。
畫面靜止。
等言子隻意識過來,人是跌坐在陌生的大腿上,雙手停靠處,是一堵平坦的胸膛。
「很好。早上是焦掉的吐司,現在是冰冷的西瓜汁,那晚上呢?我能為我的胸膛期待熱騰騰的牛排嗎?」淡淡地、一貫嘲弄的諷語飄進耳畔。
呃呃呃?這畫面實在很尷尬……
但,他那是什麼死人調?她敢賭,今天要是跌下來的是小柔,他絕對不會是這種態度!
他會輕輕扶住她,幫她擦掉濺灑到手上的西瓜汁,低問一聲——
「沒事吧?」
咦咦咦?她有沒有听錯?還真問了?
一張面紙湊到眼前,她愣了愣。這家伙轉性啦?
抬起頭,是鐘劭勤溫暖關懷的臉龐。
她就說嘛,這家伙哪時轉性,太陽就哪天從西邊出來。
依他的行事作風,只有可能——
一把抽走阿勤遞來的面紙,自顧自地擦拭起來,嘴上得理不饒人。「坐得很舒服哦?要不要送一張VIP卡,外加按摩服務啊?」
看吧,又讓她料中了。
「起來就起來,稀罕咧!」面紙被搶光了,阿勤兩手空空,對著她無奈苦笑。
「還來啦,你是惡霸還是土匪啊!」搶回被用掉半包的面紙,捍衛哥兒們的愛心。
「廉恥之心,人皆有之?」頓了頓,瞄她一眼。「古人說的話也未必準確。」
擦拭的手頓了頓。「江孟擎,你什麼意思?」
「妳所以為的意思!」似有若無地引導她看向他胸前一大片慘不忍睹的紅漬……
「噗——哈哈、哈哈哈!」她當場噴笑,站著笑還不夠,甚至笑到很沒形象地彎下腰,只差沒拍桌叫好。
從沒看他這麼狼狽過,那片濺暈開來的血紅,完完全全佔據了整個上半身,活像決斗失敗的忍者,切月復自殺後的效果,這要是讓他那群愛慕者看到,他瀟灑俊帥的形像保證毀于一旦。
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很榮幸取悅了妳。」他咬牙,陰陰說道。
「不、不用客氣。」她還在笑,笑得接不上氣,整個人趴靠在鐘劭勤身上。
以前怎麼惡斗他都不變臉,沒想到無心插柳,倒正中紅心。
認識他半年多來,就今天最爽。
砰!江孟擎霍然起身,椅子順勢翻倒,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一室瞬間靜默。
所有人忘了動作,全看向他們。
雖說兩人向來不合已是眾所皆知,但,江孟擎會怎麼做呢?該不會……打起來吧?
江孟擎一揚手,火大地月兌了上衣往她臉上丟。「妳給我洗干淨!」
她愣了愣,抓下臉上的衣服往回丟。「髒鬼,誰要幫你洗!」
「妳最好記得這是誰造的孽。」二度甩回她臉上。
「喂,你——」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輕輕柔柔的嗓音加入火爆對峙中。「我來洗,誰都別吵了。」
「小柔,這不關妳的事。各人造業各人擔!」江孟擎卯上了,態度極為堅持。
「好啊,我洗!明天再還你。」哼,看你怎麼果著上身走出校門兼逛大街,最好以妨害風化罪名被條子杯杯抓走!
「嗯哼。」江孟擎慢條斯理地由書包中,拿出平日騎機車用來遮陽擋風的薄襯衫,隨意套上。
唉呀,居然還留了一手,算她失策。
「別生氣了,把臉擦一擦,小隻又不是故意的。」吳韻柔出來打圓場,沾濕手帕幫他擦拭污漬。
一直都是這樣,小柔扮演著潤滑的角色,就像一彎清淺柔和的溪流、像午後燻暖的清風,消弭一切爭端。
如果不是小柔,她和江孟擎早不知打上幾百回了。
「他們,真相配。」耳邊,不曉得是誰輕輕吟嘆。
實在很不願意承認,但……
溫柔如水的美麗佳人,半仰首凝視,舉手投足盡是說不出的溫情蜜意;他對小柔說話,語調永遠是輕柔的,彷佛怕會驚嚇到她……
好吧,這畫面……其實不算太難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