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的午後,關梓齊維修完最後一輛車,檢查一遍確認無誤,由汽車底盤鑽出,將沾滿黑油的雙手洗淨,離開前交代員工一聲︰「我晚上不回來了,你們下班記得收拾好拉上鐵門。」
「老大,要去約會啊?」學徒阿國追出來,問了句。
「屁啦!老大連個馬子都沒看過,約什麼會?豬腦!」隨後一只佛山無影腳招呼上少年白拋拋、幼咪咪的臀部。
「哎喲!死人渣,跟你說多少遍了,不準再拿你又粗又硬又長又強壯有力的那根來戳我純潔的小屁屁,听不懂人話喔?」
「那就不要一副看起來就很欠戳的樣子,否則只會讓我有強烈想測試你充滿彈性的純潔小屁屁!」當然——是用腿。
「去你的頭啦!離我遠一點,不要妄想我純潔的!」
「頭?有啊,還上下兩個,你要哪一個?」答得很邪惡。
這兩個人……
在年少輕狂的時期,什麼辛辣重咸的話題都見識過,如今這個只能算小場面,關梓齊完完全全處變不驚,並且四平八穩、面不改色地糾正︰「腿是算條,不是算根的,你量詞用錯了,你的國文老師听到會哭。」
「哎喲老大,這人腦殘兼智缺,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他。老是一座魚、一根腿、一條橋,他前天還說一頭客人!」人是算頭的喔?又不是牛!
「你也一樣!彼政勛,管好你的頭,要是讓我知道你在我的地盤上亂搞,後果自行承擔!」
這兩個人,一個慣性留級生,一個累犯逃家王,同樣沒藥救,七爺笑什麼八爺?
懶得再听他們鬼扯些五四三的沒營養廢料,拎起桌上那盒芋頭酥,長腿跨上重型機車,安全帽往頭上一套,催動油門呼嘯而去。
「好Man喔……」真不愧是他們的萬年偶像啊,隨便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好有味道,帥到掉渣。
小彼眼神無比陶醉向往,要是他有老大的一半就好了……
「喂,老是用下面那個頭思考的畜生,別把主意打到老大身上,連意婬都不許!」阿國一巴掌呼上發花痴的某人後腦勺,企圖打醒他。
「最好我有那個鳥膽啦!」回丟一記白眼。老大是他的偶像,要一輩子放在心里尊敬和崇拜的,只能遠觀,豈可褻玩焉?
再說,老大身手比他好上幾百倍,他敢把歪腦筋動到老大身上,最好先有身首異處的心理準備,他可不想又被打斷肋骨或是斷只手臂斷條腿的。
「喂,人渣顧。」阿國踢踢他。
「干麼?腦殘國?」回踢幾腳。
「你有沒有覺得,老大怪怪的?」
「哪里怪?」
「當然怪,你看看,我們家老大條件那麼好,說臉蛋,帥!說身材,贊!說氣質,亂有味道一把的,走在路上多少辣妹釣他……可是從我們認識他以來,你看過他和哪個女人走得比較近嗎?」
「嗯……」小彼模模下巴沉吟。「好像沒有。」
「那就是了!看看你,人渣顧,男女通吃、老少咸宜,三天不交配就會欲火焚身、失去理智,連七十歲阿婆都照上不誤,老大也是男人,怎麼可能都沒有需求?」
「有道理。」點頭認同,一臉沉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懷疑老大不舉?」
「死畜生,你好膽給我再說一遍!」一腳踩上那張專招爛桃花的臉蛋。人渣顧以為他在說誰?老大耶!他霹靂無敵完美、一出現就光芒萬丈瑞氣千條閃到眼楮睜不開的神人老大耶!豈容這只用下半身那個頭思考的畜生說一字一句的侮蔑,那大家除了抄家伙見血外,沒有第二條路!
「跟你講多少遍了,不準動我的臉,我以後還靠它吃飯。」推開臉上的大腳丫,揮了揮灰塵,由牛仔褲後方口袋模出小鏡子左右審視一番!嗯,很好,依然舉世無雙地俊美。
嗯——
受不了,一天到晚顧影自憐,淨干娘兒們行徑,還隨身攜帶小鏡子咧!沒見過比他更愛美的男人。
「你想當小白臉讓人包養?」就知道!除了出賣靈肉的生涯,再也沒有更適合這禽獸的行業了,工作還兼顧個人興趣!
「可不是,多美好的遠景。」小彼皮笑肉不笑。那時他大概也被老大打死了!
「你再作踐自己,小心老大不用你!」
「……」明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父母、不怕條子,更不怕進感化院,這輩子唯一怕的就是最崇拜的老大對他看破失望。死阿國,偏挑他的痛處戳。
「還說我,你的英文咧?不會又要被當了吧?老大前天還在問你今年到底畢不畢得了業,他不想七老八十才拄著拐杖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互挖牆腳。
兩方各自靜默,相顧無言,幾乎流下感傷的男兒千行淚。
「所以老大是不是一天到晚煩我們的事,才會沒心思交女朋友?」上學期好像又不小心被當掉一種國父思想……很懂得自我反省的腦殘國陷入低潮,努力傷春悲秋扮憂郁。
「咦?會嗎?」啊!上個月沾到街頭混混的女人,人家上門找麻煩,害得老大為他干了一架……」第二尾憂郁小生捧著自認為無敵完美的左半邊臉,也開始邁入懺悔之路。
「決定了,我要發憤圖強,國文,我來了!避他是一根腿、一條橋還是一頭人,反正孔子、孟子、老萊子,我來了!」朝空中揮拳,無比豪情壯志地宣告。
是老子,老萊子是彩衣娛親的。小彼忍住再度糾正的沖動。
「好!我也甩掉上個禮拜剛釣上的編號一百零七號女友,和一百零八號男友,開始修身養性,讓老大把心思空出來思考他的終身大事!」他們再不爭氣些,萬一老大出家當和尚,罪過可得他們背。
老大,你也要爭氣點,我們想要一個大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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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前,關梓齊順道多繞了條街,前往某間座落于黃金地段的知名律師事務所,停紅燈之余,抽空撥了通電話,知會一聲。
穿梭車陣中,原需半個小時的車程,關梓齊只用了十五分鐘便到達目的地。
他站在門邊,輕敲了兩下半啟的門。「在忙嗎?二哥。」
必梓群掃了桌上的電子鐘一眼,比預計的時間早上十多分鐘。「又飆車?」
必梓齊攤攤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坐。我讓助理泡杯咖啡。」
「不了,我晚點要回雲林一趟,大哥婚期訂得很趕,很多事情需要籌備。」
「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記得說一聲。」一目十行閱覽委托的case資料,頭也沒抬。
「目前還OK,不過媽說,下個禮拜天得回去一趟。」靜默片刻,注視忙碌中的兄長。「你要是抽不開身,我跟大哥講一下。」
「不用了,我會回去,還有品婕。」
見他不吭聲,關梓群停下手邊的工作,由文件中仰首。「這麼排斥她?」
「我沒說。」語調硬邦邦的。
他是沒說,但是那股互斥意味,再沒神經的人都能感受到,只要有品婕在的地方,他一定無法久留,他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麼過節,但梓齊真的無法和她和平共處,他觀察過好一陣子了,那種水火不容的對立,不是玩假的。
「別這樣,好歹你將來得喊她一聲二嫂,有什麼事,看在二哥的面子,別和她計較。」
必梓齊一頓。「你是認真的?」結婚?他們已經討論到這麼長遠的未來了嗎?
必梓群失笑。「我和她本來就不是會玩愛情游戲的人,我們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從一開始就很認真,不是玩玩而已的那種,他們都有共識。
大學時代相識至今,整整十年,開始是學長、學妹關系,畢業後是朋友關系,緣分使然在同一處工作時成了同事關系,于是最後的三年成了男女朋友關系。
那是極自然而然的事,他們都太熟悉彼此,也考量到對方的性情、思想還有人生觀,認真地確認對方是能陪自己走完一生的人。
「再說,我們年紀也不小了,結婚是早晚的事。」
「是嗎……」關梓齊垂眸,不知在思索什麼。
說性情、說人生觀,實事求是,很「關梓群式」的回答風格。
不該太意外的,畢竟這人是叫六法全書,不叫羅曼史小說,實在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那麼,愛呢?」同樣一所大學、同樣的職業,但是習慣並不等同于愛情。
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問,關梓群訝然失笑,答得毫不猶豫。「我當然愛她。」
沒有好感,怎麼會一交往就是三年,他是成年人了,有沒有愛情,自認還分得出。
凝視他沉默不語的神情,關梓群輕嘆。「我不要求你接受她,但最起碼別一見面就和她吵。品婕其實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聰明、獨立、有主見,你要是用心去觀察,也會喜歡她的。」
必梓齊繃著臉,冷言道︰「她好不好關我什麼事?女朋友是你的,你高興就好了,管我喜不喜歡!」
轉身扭開門把,差點與迎面而來的曹品婕撞成一團。
動作迅速地抓住她敲門幾乎敲到他胸前的手,皺眉甩開,迅速退避,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吧麼?她是瘟疫呀?
冷冷瞪了遠去的身影一眼,甩上門板。
這一來一往,關梓群看在眼里,嘆上一口氣。
算他白費唇舌,這兩個人要和平共處,簡直比母豬飛天還難。
梓齊的厭斥那麼明顯,品婕又是自尊心強的人,難怪惡性循環,心結一日比一日更深。
只是,他真的不懂,品婕到底是怎麼得罪人的?她並不是那種會無理取鬧的女人,她很講道理,更正確地說,就是太理智、太講理了,凡事就事論事,連對自己的男朋友也不會耍賴、任性、小小刁難什麼的。
有時吵完架,冷靜下來後會自己反省,是她的過錯絕不推諉,主動前來道歉。在她的觀念里,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男人該遷就女人的道理,他從來都不需要去應付女人的鑽牛角尖和情緒化,永遠體諒、懂事又包容,他想,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男友當得比他更輕松快活了。
但是,梓齊也不是那種小心眼會去和女人計較的人,更別提無故排斥一個人了,有什麼天大的恩怨過節,會讓他厭惡到一見面就不給好臉色?
他很好奇,真的非常、非常地好奇!
「哪有為什麼?他是我見過最沒風度的男人。」等到曹品婕回答,他才發現自己不經意問了出口。
「沒風度?妳說梓齊?」頭一回听到有人這麼形容他家四弟,關梓群錯愕地回不了神。
「廢話,不是他還有誰?」就為了一盒芋頭酥!喔,好吧,可能還加上第二回相遇時小小誤會了他一下,但是第三回合,她是真的有心要道謝,化干戈為玉帛了,誰知他每回一見面就不給好臉色,不過就一點小誤會而已,需要記恨這麼深、這麼久嗎?
這不是沒風度是什麼?
她知道自己或許不怎麼討人喜歡,但他也不必如此大剌剌地表現出來,明擺著「妳很礙眼,請離我遠一點,少來惹我」的態度,一點都不曉得要遮掩,他不知道這是很失禮的一件事嗎?
她再怎麼好脾氣,也會被惹毛!
既然他們看彼此都不順眼,那正好,也不必費事去維持什麼天下太平的虛偽調調,大家識相點,井水不犯河水!
「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關梓群無法反駁女友的指控,因為梓齊在這件事的表現上,真的很沒風度,但——他明明就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才說很怪呀!可怪在哪里,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隱隱約約,似乎有個癥結點等他深入探索,只是一時之間,還接不上那個思緒斷層……
「梓齊……真的沒妳想的那麼糟糕……」他無力地申辯,就像垂死之人,死撐住那最後一口氣。
「嗯哼?試舉例說明之。」事實勝于雄辯,法律是講求證據的,關先生,你的呈堂證供很薄弱。
「好吧,我承認他國、高中時有過一段叛逆期,蹺課、抽煙、喝酒、飆車、打群架,什麼都學會了,讓我爸媽很操心,但是玩過一段時間,大概自己也倦了吧,覺得沒意思了,最後一次被我爸的家法狠狠教訓過後,突然發憤圖強,拿起課本讀書。」
「這是什麼戲碼?浪子回頭金不換嗎?」目前為止,真的听不出一丁點「他很不錯」的跡象。
「梓齊很倔強,他想做、不想做的事,誰都不能勉強,就算那段荒唐歲月幾次被我爸打得半死也一樣。他有自己的想法,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他說要讀書,就真的是全力以赴,從此之後再也沒見他抽過煙、喝過酒,狐群狗黨斷得干干淨淨,當年聯考,以妳無法想象的高分上榜,但卻放棄了一流大學,反而對那些機械零件感興趣,選擇去讀技術學院,因為他覺得,書永遠讀不完,而他學歷拿得再高還是這樣,他只走他想走的路,吸取他想吸取的知識。我爸對他也沒有更多要求,只要他別機械玩到去販賣槍枝,他完全無所謂。」
「怪人。」好好的書不讀,她實在搞不懂弄得自己滿手黑油去修車有什麼好玩的?
「妳不覺得很有個性嗎?總是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有所為,有所不為。」所以呀,他連學歷、旁人的看法、社會所認定的價值觀都不拘泥了,又怎麼會惦著陳年恩怨,和一個女人計較這麼久?
「我覺得他是笨蛋。」她要是關家父母,絕對掐死他。
必梓群嘆氣。偏見這種東西,真是全天下最可怕的思想凌虐。
「就我所知,妳口中這個笨蛋,在女人眼中還滿受歡迎的,他高中時還有個長他三歲的大姊頭學姊想強上他,被他丟出門外。」
原來真有這回事?她還以為他隨口唬爛的。
「誰那麼不挑食?瞎了眼嗎?」
必梓群現在才知道,原來女友嘴也挺毒的,還怪什麼梓齊沒風度?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若不配合怎吵得起來?
「最起碼長得夠俊俏。」外面一群女人,迷死他那股冷冷的、帥勁十足的氣質。
「咦?有嗎?」她像是剛睡醒。
他好笑道︰「別告訴我,認識這麼久,妳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好吧,或許是遺傳的功勞,關家的男人天生好相貌,無論是溫文、沉靜、冷漠,都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個個得天獨厚,在女人堆中很吃得開。
「誰有空理會他長怎樣。」光吵架都來不及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蠢,浪費口水。
這兩個人,怕是到老到死都這副德行了,他徹底投降,決定再也不試圖把死馬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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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不順心時,最不想遇到的,自然是那個討厭自己的人,誰都不想在倒楣時,還要面對來自死對頭的幸災樂禍。
當車子在半途熄火,忙了半天仍無成效時,她已經沮喪到情緒煩躁了。放棄再做無謂的掙扎,直接收拾好相關文件,下來攔計程車。
可壞就壞在,車子拋錨在產業道路上,往來車輛稀少,這里離市區還有一段路,換句話說……她是不是得步行上半小時了?
現在就算打電話叫梓群來接她也來不及了,何況男友也有工作在身,根本走不開,她不該拿自己的事情來煩擾他。
沒時間抱怨了,她加快腳步,邊留意往來車輛,幸運點說不定有便車可搭……
腳下一痛,她蹙眉,後悔今天鞋跟穿太高。
但是,人在倒楣時,愈是不想踫到的人,就愈會踫到。
拜他的好視力所賜,關梓齊遠遠就瞥見那道熟悉的身影,本想不理會,偏偏不受控制的車頭就是違反了預定方向,朝她騎來。
「曹大律師,妳真好的興致。」大熱天里,汗流浹背地逛大街啊!
「滾開!」她連回頭都不想,那道含諷嗓音,令她情緒又壞上幾分。
明知見面從沒好話,她干麼要停下來任人奚落?
眼看時間逼近,她忍著腳上的疼痛,加快步伐,一點都不指望這個沒風度又結怨已深的男人會突然良心發現,助她一把。
必梓齊皺眉,留意到她走路姿態不大對勁,將車停在路旁,三兩步上前,扣住她手臂。「妳逞什麼強啊!開個口請人幫忙會死嗎?」
他口氣很差。沒見過這麼倔強的女人,實在會被她氣死。
曹品婕也被惹毛。「那也得看這個人有沒有幫忙的意願。」
「沒錯,我非常地不願意,最好我真有這麼狼心狗肺!」關梓齊狠狠瞪她一眼。她到底把他想得多不堪?真以為他會視而不見,在一旁拍手叫好?
被他不爽地吼上兩句,她聲音莫名地弱了。「我……趕時間……」
他月兌下擋風外套往她身上丟,沒好氣地道︰「上來!」
他……真的願意幫忙?!
她還以為,他至少會嘲笑個兩聲,再刁難個幾句……
愣愣地回過神,她會意地將外套蓋在腿上,遮去窄裙下的長腿與春光。
「要去哪里快說!」
「……板橋地方法院,十一點以前要到。」
他瞄了腕表一眼,沒表示什麼,只丟下一句︰「坐穩,摔下去我不負責。」
油門一催,她才想起,男友說過他這個弟弟曾有過一段年少輕狂的歲月,與人飆車從沒輸過……不過,這一刻她寧可她听到的是,與人飆車從沒出事過……
「那個……」她後知後覺地補上幾句︰「時間……很夠的,你慢慢來,如果時速能夠不超過七十,不甩尾、不吊孤輪是最好……」
擺明了不相信他就是了!
必梓齊抿唇,報復地油門狠狠催到底。
「啊!」她驚叫,一時重心不穩,雙手急忙攀住穩定重心,定下心神才驚覺自己正摟緊了他的腰。
「拿開妳的手!」他身體微僵,冷冷地道。
瓖金鑽的嗎?誰稀罕!
她迅速移開。
「關梓齊!」這人就是不放棄整她是嗎?早知道的,他不可能這麼好心。
「麻煩閉上尊口,我保證妳一根寒毛都少不了!」她難道不知道,質疑男人的騎車、開車技術,簡直和質疑他的性能力沒什麼兩樣,都是莫大的羞辱,任誰都會和她卯上的。也不瞧瞧她現在在誰的手上,不識相的笨女人!
其實,他也只是嚇嚇她而已,不一會兒便平穩地維持在時速六十之間。曹品婕很快地發現這點。
他趕在十點五十分的時候,平安將她送達目的地。
「那個……我的車……」她跳下機車後座,遲疑道。
「鑰匙給我。」
她翻出鑰匙,順道將外套還他,張口欲言︰「那個……」
「有完沒完?快滾。」她快遲到了,笨蛋。
表情凝住,她吞回欲出口的謝意,二話不說,繃著臉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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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關梓齊將車維修好,順便做了基本的保養,檢查各零件確認萬無一失,才親自將車開來還她。
本是打算將鑰匙親手交還她後就要走人的,誰知竟撲了個空,讓他被拒于門外枯等了一個晚上。
十一點五十八分了。他打算再過兩分鐘,十二點整再等不到她回來,他就要走人了。守在這里像白痴一樣,又不是苦候女友回頭的痴情郎,感覺很蠢。
才剛這樣想,熟悉的車身駛入眼界,停在那棟大樓門前,車燈暗了,但他1.2的好視力仍然看清楚車內男女擁吻的纏綿景象。
他垂眸,避開視線,無聲地、遠遠地避開,沒去出聲驚擾。
他想,他知道車鑰匙該怎麼交還給她了。
「要不要上來坐坐?」離開男友懷抱,曹品婕輕聲問。
「不了,明天要出庭,我還得回去準備一些資料,妳早點休息。」關梓群松開她,輕聲道︰「妳自己早點睡,晚安。」
「那好吧,你開車小心點。」伸手要開車門,關梓群忽然想到什麼,喊住她,由後座撈來一盒物品。
「這個,妳帶回去吃。」他記得,芋頭酥是女友的最愛。
「咦?哪來的?」還是台中那家最道地的百年老店。
梓齊給的,他不特別偏愛,就轉送給她了,這是當男友最基本的寵愛。
但他不會笨得照實說,以她對梓齊的不爽程度,恐怕不會收。
「一個朋友送的。」
她點頭。「嗯,那我上去了,明天見。」
也許是認識太久,也或許是太頻密的接觸,彼此從來都不會有什麼特別思念的感覺、患得患失的心情,更不會在分開時依依難舍,想听听對方聲音什麼的……他們都離那種夢幻戀愛的年紀太遠了。
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平日不會刻意安排什麼約會,反正在同一個地方工作,每天都會見面,中午或晚上如果有空,就相約一起吃飯!然後再各自回到工作崗位。
這是他們的交往模式,沒有刻意營造的浪漫,很平凡,也很生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