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風勢而來的無冕,以勢如破竹之勢,先是在仙海之外輕易地甩開了奉天帝之命參加競逐神之器的眾武將神,來到了仙海之上時,再一舉打敗三界之內也有意參與這場斗宴的對手,可當他一腳踏上孤山之時,他萬沒想到,在天帝解開了置于仙海的結界之後,拔得頭籌踏上孤山的,竟另有其人。
事前他原以為已是十拿九穩,絕不會出現在此與他競爭的子問,早已站在遠處的桃林里,狀似恭候他的大駕。
她居然……沒死?
那只收留她的鬼輩,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才讓她苟延殘喘至今?還有,她先前不是把話說得挺好听的嗎?什麼斗神之位非他莫屬?若真是如此,她沒事還來這湊什麼熱鬧?
「很訝異我會出現在這嗎?」能夠看到他那張出乎意外的臉,也不枉她夜半即來到仙海之外,使出她幾乎不曾用過的佛法入侵天帝的結界了。
「我只訝異你居然還活著。」無冕不屑地撇過臉,兩眼不疾不徐地搜索著四下,「刀靈與劍靈呢?」
她搔搔發,「我叫他們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去了。」雖然她在一登島後就向那兩位神色不善的男女清楚說明了來意,只是她還是不認為,那個滿面殺意的劍靈,真會听從她的建議。
「躲?」他听得兩眉直朝眉心靠攏,沒好氣地問︰「你究竟還想不想得到神之器?」大費周章踏上這座孤山的,哪個不想獲得那至高無上的力量?就只有她這個客居神界的怪胎老是對常態反其道而行。
「老實說,不想。」難得在他面前坦誠的她點點頭,也不管他的臉上是否又再次冰霜覆面。
「你來這兒的目的,就只是為阻止我?」無冕挑了眉峰,看向她的眼神盛著十足十的猖狂。
「你的面子沒那麼大。」她一把澆熄他老是過剩的自尊心,「我想阻止的,是任何一個想得到神之器的眾生。」
壓根就不訝異她會這麼說的無冕,沉吟了一會兒,以指輕點著面頰。
「讓我猜猜,這回你又是為了那座小小人間?」哼,說來說去,她還能為了啥?那座獨獨只有她才會去在意的人間,簡直就是她的心頭肉!
「不然,你以為我還會為了什麼而來?」他以為他是頭一日才認識她嗎?
「你以為我會成全你嗎?」無冕狀似不經意的輕笑,而後迅雷不及掩耳地起掌。
試著接了他幾掌後,隱約中,某種怪異的感覺,隨著無冕的每一個欲置她于死地的動作直泛上子問的心稍,她強忍住自身子里傳來的陣陣疼痛,不希望她身上的舊傷在這時為她多添亂子之余,掩飾性地贈了他幾記佛印。
眼尖的無冕,在注意到了她欲隱藏傷勢的一些小動作後,悶聲哼了哼,眼看她似乎毫不掛意她自身的情況,甚至連劍也拔出來了,他隨即抽劍架在她的劍上,止住躁動的兩方。
瞪看著她那張義無反顧的面容,他不禁心火四起。
「今日,你是特意來送死的嗎?」都已是半死不活了,她居然還敢拿最後一點的小命來這里護衛她的人間?
「就算會死,我還是得盡全力搏一搏。」她旋過身,一劍直朝他劈下,而後隨之一愕。
就連用劍也不必,只單單一掌就握碎了她手中之劍的無冕,慢條斯理地拍去手中的碎劍,心情甚好地朝她揚揚眉。
「就憑你這點本事7’
子問難以置信地張大了眼,赫然發現這名舊日同僚,此時此刻在她的面前,簡直就是判若兩神。
「你究竟做了何事7’不可能……這不可能,倘若他只是閉關修練,絕不可能在短短數月內神力精進成以往的兩倍。
他就算再修練數百年也不可能有此成果。
「待你到了黃泉之下,我再考慮要不要知會你一聲。」無冕揚起左掌,虛應一招,待她全心全意地防備著他的左手之時,在暗地里,他在右掌蓄滿了神力,看準了時機,在她一掌襲向他的喉際,而他偏閃而過時,下一刻,他的右掌已來到她的額際之前。
即將罩頂的掌心,並沒有來得及拍下,在那命懸一線的當刻,自她的袖里竄出兩條色澤有若黃玉的滕蛇,只在眨眼瞬間就分成兩處爬竄至無冕的袖里,措手不及防的無冕,只來得及在兩蛇自他的衣領竄出,張口欲往他的頸間咬下之前,及時捏死其中一只,卻沒法阻止讓失了準頭的另一蛇咬上他的肩頭,不得不因此松手放開子問︰
遭咬一口的他,在肩上的滕蛇還想咬下第二門時揚掌拍開了它,趕在毒性發作前,他一劍削去了肩上的一塊肉。隨後劍尖轉了朵劍花,直往子問的胸月復之間刺去。
「你以為那只多事的鬼輩還能救你第三回嗎?」
做好了準備,打算赤手空拳接下這一劍的子問,眼前的景物忽地一亂,身子亦遭來者一掌給擊退了原處,而不及收勢的無冕,難以置信地瞧著手中之劍就這般生生地刺進了繁露的月復間。
「你……」
受了一掌後,按著傷處勉力站直身子的子問,雙曰止定在繁露身上不斷沁出鮮血的傷門上。
「繁……繁露?」
繁露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地在毫無防備的她身上再轟出一拳,直將她震離她與無冕的眼的,跌落至山坡腳下那一處靠近海邊的岩岸上。
因她兩手緊捉住劍身,怎麼也不退讓,抽劍不得的無冕才打算在劍柄上施力,但在這吋,他卻看見繁露面上的笑。
「你笑什麼?」
唇邊溜下一縷血絲的繁露,緩緩地抬起頭。
「你不是說過……我們這些神,也真夠自私了?」那日他所說過的話,她從無一日曾遺忘過,也因此無一日不後悔過。
「那又如何?」
「現下我就回答你,這就是我對友情的深度。」她笑了笑,覆在他劍上的雙手,驀地強拉著劍身直往自己的方向刺去。
不惜以身就劍縮短他倆之間的距離後,僅只在一瞬間,繁露已來到了無冕的面前並傾盡全力擊出掌。沒料到她競這麼做的無冕,在胸口挨了她一掌後,頗為錯愕地低首看著她的月復間,只見手中的長劍劍身已穿過她的身軀,原本掛在她面上的笑意,在無冕回過神來吋,很快就化為烏有。
穿在戰袍底下的天絲軟甲,緩緩自無冕的戰袍里掉了出來,化為一地的塵與灰,繁露睜大了眼眸,沒想到那件由天帝在神魔大戰後親賜給他防身用的軟甲,他竟會穿在身上。
在繁露能來得及再補上一掌之前,無冕快她一步地將五指扣鎖住她的喉際,再一鼓作氣地將手中之劍往前推,再次拉開了他倆之間的距離,無動于哀地看著她嘔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只可惜你的死並不能改變什麼,當然,也不可能阻止我得到神之器。」說起來,以前他還真是小看她這個天女了,今日能夠讓他大開眼界,也算是不枉他先前插手管過她與子問的閑事一回。
「無所謂……」面容上盛滿痛苦的繁露,仍不死心地奮力伸長了雙臂,直想再給他一擊,「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我在乎的,只是子問……」
他微微一哂,「既是如此,你說,我怎可不再助你一臂之力?」
前來仙海孤山的沿途上,備受各界無法踏入神界仙海一步的眾生騷擾,因此大大延誤了時辰的兩名神界戰神,在總算擺月兌了後頭的追兵終于能踏上孤山時,所見的頭一個景象,即是繁露自高處墜落的身影。
「不好,來遲了……」藏冬滿頭大汗地看著遠處那個遭無冕一掌打飛的女人,一時半刻間,並沒有將她的容貌給認出來。
「這還不都怪你一路上拖拖拉拉?」深怕無冕已得逞的郁壘使勁瞪他一眼,而後心急地在四下尋找著,「神之器呢?」
「不在無冕的手上。」曰光仔細地在遠處無冕身上搜過一回後,藏冬眯細了眼看向一旁,卻在瞧見坐在海崖之畔,雙手緊抱著繁露的子問時猛然一頓,「她……她們為何會在這?」
「別愣著了,這事等打倒了無冕再問也不遲。」在無冕發現了他倆,也以無人能阻之勢前來時,郁壘可沒空去管性命以外的事。
早就算準他倆定會趕來的無冕.非但不對他倆的/ 現感到憂心,相反的,在他的面上還刺眼地掛著躍躍欲試的神情。
「你們可終于來了。」他倒要看看,天帝倚重的這兩位戰神,該怎麼與已月兌胎換骨的他匹敵。
不假思索地,藏冬與郁壘在無冕快速地躍至他們面前時各自揚起一掌,當無冕左右掌心與他們對上的那一刻,整座孤山隱隱地顫動,驚飛了一林的飛鳥,亦震懾住奉天帝帝諭而來的兩位戰神。
整只手臂麻痹得幾乎什麼知覺都沒有的郁壘.很難相信方才與他對上一掌的,即是那個往日埋首于武將林內,不在戰事上爭功,也不與任何神計較的小小武將神,在這一刻,他倏地回想起那一日無冕站在天帝的面前,揚聲放話要天帝刮目相看時的模樣.以及無冕又是如何地讓武將林中大多數的武將神敗倒在地的景況。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士別不只三日後,一晃眼,無冕已月兌胎換骨變成了一個神力高深莫測的陌生人,再不是當年那個在天帝面前委曲求全的小小武將神。
實力相差太多了……哪怕他再閉關數百年,也恐怕……
「你做了何事?」接下一掌後迅即退開的郁壘,將掌心移到身後兀自握緊,不願承認地看著勝券在握的他。
「秘密。」懶得再隱藏實力的無冕,邊說邊賞了他兩記掌風,而後將兩眼橫向也是一臉詫異的藏冬,「怎麼,就連戰神都不願當了,你還有興致來這攪和?」
壓根覺得自個兒又在暗地里被坑的藏冬,面上盡是一派的悔不當初。
「我是奉天帝之命。」誰想來這兒賭性命呀?若不是擔心郁壘會在無冕的身上栽了個跟頭,沒法達成天帝之命遭到重責,他哪會舍命陪君子的來這?
無冕冷冷一笑,「那你們今日可真來錯了地方。」
劃破天際的刺眼金光,在三造紛揚起手中的神兵利器一同躍上天際之時,蠻橫地搶走了春末穹蒼的豐采,躺在海崖崖處桃樹下的繁露,回避地別開了眼,溫柔地看著受了她生重一掌,仍是拚盡全力也要找著她的子問。
「別怕,不用那麼害怕……」她伸手輕拍著子問以扯下的衣袖緊壓著她傷處的手。
「為什麼你要來這?為什麼你不好好待在天女宮里繼續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你來這究竟想做什麼?」萬般不舍她這般的子問,邊責備她邊連點她數大穴,以期能夠暫時阻止那涌出的血勢。
她低聲輕嘆,「因那樣的我並不快樂。」
比起始終站在原地等待著的夢,四處流浪過的夢,或許較易實現。
曾經,在無冕出聲點破之前,她活在一個保護得極為安適的圈圈里,從沒看過什麼風雨,也不知道什麼是眼淚,直至無冕令她無地自容,令她看見她的幸福競有一部分是建立在子問的保護下之後。她才明白,子問總像要在風雨里淡去的身影,其實有多麼替她著想,而身處在那座神界里,又有多麼地為難。
面對著無冕的奚落,她無法反駁,因事實就是這般,她就和其他眾神一般,只要能滿足現狀,就不看不聞不問,也不管時常為他人一力承擔的子問,代他們做了許多不該做之事時,是否不願,是否只想安慰著他們,她從來就沒有為別人付出過什麼,她只是一味地接受,也認為理所當然。
在于問離開了神界後,她雖急于尋找,可那日與無冕一見後,她清楚地知道,她沒有辦法鼓起勇氣再見子問一面。
比起難以面對慚愧的自己,或許刻意迫她面對現實的無冕,還較她來得了解子問,因她,看不見始終都不讓她瞧見眼淚子問。
「別動,不要動……」眼看她傷處不斷汩汩沁出的鮮血染紅了春草,怎麼也沒法止血的子問只好用力壓住她的傷處。
「不要怕。」等待了那麼久,也準備了那麼久後,她總算,可以在今日釋然地開口說出這句話。
「繁露?」子問不確定地看著她的眼眸。
「不要怕你早晚都要與人別離,所以心事都不敢交給別人。你可以說的,你也可以放心的,因我們從來就不打算棄你而去。」
聞言的子問當下怔住。
「我只是……」她試著想開口解釋,卻被繁露的低語給蓋去。
「你不想連累我們的心情,我明白,只是這般看著孤獨的你,我會很心痛的。」回想著她記憶中的子問,繁露怎麼也不想再看往事一回。「從今以後,要愛、要恨,都放手去做吧,不要怕沒有時間、不要怕沒有機會,更不要怕在你得離開時你會放不下。」
恍然間,仙海里的這座島嶼上,什麼私心與利欲仿佛都不再存在,時光就靜止在這一刻,清楚听見她說了什麼的子問,身軀微微一怔,而後在繁露知解的目光下,不得不與她心中的脆弱面對面。
為什麼……
怎麼會這樣?她明明就藏得很好的……
子問兩手緊掩著唇,哽咽得難以成言,因她怎麼也沒想過,她最是不想讓人知道的那一份傷痛,在繁露的眼里,竟是那麼地透明,即使是她只敢放在心底偷偷仰望,卻從不敢指望它能成真的希望,自繁露的口中說山後,仿佛就成了日後真可以實現的救贖。
記憶中,總是害羞膽小躲在她身旁的繁露,笑意就像春天,就像每一日自雲海那一端升起的暖陽,繁露總是在她最寂寞的時候守在她的身旁,就算是從不明白,卻也從不開口過問她不願提及的一切,繁露就像是一種安心的存在,雖不能提供一具像是滕玉可以倚靠的胸膛,可總默默地瞧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走過的每一個腳印。
側首看著草地上那一雙為了救她的滕蛇,一蛇已死,一蛇雖也已遭傷,仍是恪盡職責地一心想要爬至子問的身畔。
原本先前還有一絲擔心的繁露,心中最後的重擔總算是放下,她抬手輕撫著子問的臉龐。
「我和那對滕蛇的主人,都是心甘情願的,你真的不欠我們什麼,相反的,是我們硬要給你的,所以你不要自責也不要怪任何人,是我選擇了今日,因此我不後悔。」
「我帶你回神界,我去求天帝救救你,」再也無法多听一句的子問,一手緊按著她的月復間,一手勉力地要將她扶起,可繁露面上卻帶著滿足的笑,拉來她的雙手緊緊握在掌心里。
「不,我累了,也不想再回去了。」在離開神界後,頭一回,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放松與自由,再也不必為了心上的懊悔,而在黑夜的影子里,暗暗地責備著自己,是否與他神一般,從來沒有伸手拉過子問一把。
「別這樣……」子問任由淚珠一顆顆跌墜在她的身上,低低地向她請求,「繁露,別這樣……」
繁露直視上方正值花季,爛漫地盛綻遮蔽了天際的繽紛花兒。
「我想在這兒,再陪你看看桃花,听听海潮,就像我們以前曾有過的天真歲月一樣……」
也許在未來,在某個日光明媚的日子里,她們可以放下一切的心事,盡情迷失在森林中。
去探訪那些在她們不得不選擇之前,天真的心情。
去發掘那些在她們不得不長大之前。純粹的表情。
或許沿途上她們都變了,在不知不覺中;或許她們都對不起自己,或對得起自己地成長了。
只是在長大了後,她們究竟知道了些什麼?
是否勇敢些了?
是否不再害怕了?
抑或是,仍舊,什麼也不知道……
「子問。」她微笑地叮嚀,目光一片清純干淨,「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也永遠不會問,我只知道,你是我很重要的一個朋友,因此你要好好善待你自己,好嗎?」
「繁露……」低首看著她愈來愈蒼白的臉龐,滿心恐懼的子問連忙再按緊了她的傷口一些,「繁露?」
深深吸了口氣後,慎重地再望她一眼,繁露滿足地合上眼,任由枝啞間的溫暖日光灑落了一身,以及拂面而來的海風,是如何地卷走了子問心若刀割的泣音。
「繁露!」
不知情的海風,吹揚起一地落在殘辦上的珠淚,吹散所有不舍,帶走所有眷戀,在那凋零的時分,一朵花辦款款飄過藏冬和眼前,不語地看著他身上又遭銳劍所劃下的新傷。
「喂,你能不能爭氣點?」眼見他又不小心挨了一劍,郁壘忙不迭地縱身至他的面前,揚起劍再替他擋下無冕全然不留情的另一劍。
藏冬邊喘著氣,邊不客氣地回那個傷況只比他稍稍好一點的同僚一槍。
「少在那五十步笑百步……」臭小子,有本事說大話,那就憑一己之力撂倒無冕那家伙啊,在這節骨眼上逞口舌之快哪會有什麼用處?
同時左右開弓還游刀有余的無冕,不以為然地看著他兩百年難得一見同心協力的模樣,有些分心的他,很快地回過神來,才想一鼓作氣解決他倆時,不意卻瞧見在底下的海邊崖岸上,子問那一頭迎風飄揚的長發,以及在海面上,那一艘不該出現在此處的船只。
隨著無冕的目光看去,赫見無冕所看為何時,藏冬只思索了半晌,即在擊回無冕的一掌後,扭頭大聲朝郁壘交代。
「這兒就由你先頂著!」
「什麼?」郁壘忙以兩手撐住手中之劍,勉強抵擋住無冕的下一擊,「慢著,你上哪去?」
沒空交代細節的藏冬,一拋下了他孤軍奮戰,即以從未有過的速度趕至崖岸邊,朝那個面無表情的子問情急地吩咐。
「別呆愣愣的杵在這了,能走就快走!」她還賴在這作啥?
她以為今日能夠活著離開這座孤山的幸運兒能有幾個?
在繁露已然走遠後,面上淚水不知為何已干涸的子問只是靜站在原處,不為所動地瞧著遠處的無冕。
扁看她的模樣,藏冬也知她在想什麼,他沒好氣地探出一掌拖回舉步欲走的她。
「不要傻了,你不是他的對手。」現下她再過去,也只是去扯郁壘的後腿而已,他可不希望他們三個的小命,在今日全都葬送在那個不知是練了啥蓋世神功的無冕乒上。
她揚手掙開他,「我不走。」
「這可由不得你。」沒時間在這上頭與她爭執,他索性直接在她的後頸處賞了她一掌。
不甘地瞪望著遠方的子問,即使萬般不願,雙眼仍是不敵地合上,急著打發她的藏冬一把抱起她,快步走至崖邊,動作飛快地將她往海面上一拋。
「下頭的,接著!」
幾乎耗盡了滕玉所有法力才造出數只能夠踏進仙海的鬼魅,站在飄浮于海面的冥舟之上,紛紛伸長了手臂及時接住差點墜至海面的子問。
在親眼確定她已安全後,藏冬方回過身,冷不防的,一道稅利的劍氣自暗處里朝他撲來,千鈞一發之際,他雖及時閃躲過去,但卻沒料到後頭竟尾隨著另一道來得更快並一舉劈裂了崖岸的劍氣。
面頰被劃下一道深長的血口,既火辣又疼痛,藏冬在踩穩了步伐後,飛快地架劍在手,只是隨著來者一步步地接近,他手中的劍卻像是有了生命般地不停顫動,令他愈來愈握不住它。
「是誰允許你們擅闖孤山?」不願一味躲藏的劍靈雷頤,高站在岩石上方,輕輕一彈指,即令藏冬手中之劍飛奔向遠方落至海里,而後,他慢條斯理地掃視著下方的不速之客。
遭他懷有敵意的目光一掃,頓時全身有若被利劍割傷,藏冬緊咬著牙關,忍著遍身的疼痛朝他送出一掌,豈料高站在上頭的雷頤連閃都不閃,壓根就沒把他的掌勁給看在眼里。
只用了一掌即大約探出來者的底細後,一顆冷汗緩緩地滑下藏冬的額際,他愕看著眼前修為與無冕不相上下的雷頤,並在雷頤的眼中找到了與生俱來的強烈殺意,生平頭一回,他第一次感覺到。生死之間的邊緣,竟與他距離那麼近。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遠處兩抹交戰方酣的身影,在其中一方愈來愈居上風,另一方神力明顯不堪負荷時,漸漸有了變化,藏冬分心一看,雖是很想趕緊前去支援愈來愈不敵的郁壘,可阻礙在他面前的雷頤,有若一座高大難以橫越的山巔,令他再怎麼心急,也無法往前擅動半步。
樹梢上盛綻的桃花,在雷頤拉出手中長劍直指天際之時,毫無預警地在同一時刻四散飄落,整座島上的花兒有若海潮波又一波地謝去,似雪的辦辦落花,任由海風將它們吹至波濤不定的海面上。
那景況,遠遠看去,像極了一首……被迫訣別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