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著孔仲言忙了一整天,家曼累得簡直就快虛月兌,沒想到辦一個展覽竟然這累人,難怪公司在挑選來參展的人員時,要求除了要有足夠的專業知識,更要有過人的體力。
今天她才發現,孔仲言的確有當一個稱職領導者的風範。他滿月復的知識,真可說是見天說天、見地說地。就連與科技資訊不相關的自然生態,他都能和他人聊開來,對方一開心之下,立刻就先簽下一年的合約,讓公司為他們的營業軟體做控管。
孔仲言真是厲害!她差點要為他鼓掌喝采。一天下來,她對他既佩服又崇拜,甚至還有一份驕傲。
不論對誰,孔仲言都是談笑風生,和人談生意時更是冶靜穩重、不卑不亢。就算遇到了生意上的強勁對手,他仍保持風度,主動和他們打招呼,甚至在離開對方的攤位之後,還把對手成功的原因細細分析給家曼听。言語中,她听得出他的虛心,他沒有將對方當成敵人,而是當作學習的對象。
她想,他能在二十八歲就讓公司上市,一定就是因為有這顆下自滿、勤于學習的心。因此這一整天,她除了忙到手腳發軟,其它時間幾乎都是在驚嘆聲中度過。
而孔仲言不但一點疲態也沒有,還精神奕奕地堅持一定要送她回家。
「不用了,不順路。」今天他一定也很累了,家曼不想再麻煩他。而且他對她愈好,她就愈矛盾,也愈慌,還會下意識地想逃避他。
「沒關系,上車吧。」孔仲言替她開了車門。「等一下,你的外套呢?」
「外套?不知道,應該還在服務台吧。」孔仲言下提,家曼根本忘了自己有帶外套。
「我去幫你拿。」
「不用了。」她拉住他。「明天再找。」
「那先穿上我的好了。」他月兌下自己的薄外套替她套上,輕握她微微溫熱的手。「冷嗎?」
「不冷,我好熱。」她好感動,眼眶熱呼呼、身體熱呼呼,心也熱呼呼的。
這幾天氣溫沒有回升,她卻再也沒有那種冷到骨子里的感覺了。
「快上車吧,晚上氣溫下降,可能會降到十度以下,滿冷的喔。」
家曼臉上出現一堆問號,她不明白自己對氣溫的反應怎老和別人相反,明明氣溫下降,她卻覺得暖呼呼的……
是因為他的關系嗎?她怔怔地看著孔仲言。
孔仲言轉過頭來看了家曼一眼,笑了笑。「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再叫你。」
「你……你真的不累嗎?」
「這是對我的關懷嗎?」孔仲言很開心。
「誰管你呀!我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
「你生氣的樣子好可愛。」
「我沒有生氣。」家曼噘著嘴辯道。
他點了點她的唇。「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他親昵的動作,令她的心狂奏。
「睡吧。」他替她調整好椅背,再為她系上安全帶,開了輕音樂後,才發動車子。過程中的每一個動作,都溫柔得像是在保護一尊易碎的瓷女圭女圭。
「我沒這嬌弱,你不必什都替我做好。」她好感動,卻又隱約地害怕起來……如果,如果有一天,身邊這個呵護她無微不至的男人消失了呢?那她要怎辦?
她還來不及細思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悲觀的想法,孔仲言平靜的語氣卻令她發顫的心穩定了下來——
「順手而已,睡吧。」孔仲言淡淡地說道,心卻揪緊。
你就是這需要人保護,你用遺忘來逃避你的痛苦和掩飾脆弱,我們這些明白的人,看了只奮。更心疼。
已經累癱了的家曼只好任著他,她听話的閉上眼,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去。眉心雖然還是微微皺著,但睡容里已沒有了不安。
「家曼,到了。」
家曼醒來,下了車,才發現眼前的房子不是她家,但她認得出來,這里是她家附近新建的別墅區。
這里的房子采中日混合式建築,都是獨立透天的三層樓別墅。特色是每一戶都有一個大約二十坪的日式庭院,庭院里小橋流水,還有青石立燈點綴。一到夜晚,燈就會自動亮起,感覺好溫馨,潺潺的流水聲更令人身心舒暢。
因為喜愛這里的建築風格和幽靜,所以她每天回家都會多坐一站的公車,繞到這里來,然後再慢慢散步回家。
「怎帶我來這里?」
「你覺得這里如何?」孔仲言不答反問,神情有些緊張,就怕她不喜歡。
「很溫暖、很幽靜、很舒服。」她深吸了一口氣。
看到家曼喜歡的神采,孔仲言的臉上出現了少許的驕傲,當下決定明天就買下它。
這幾天,他向賣方借了鑰匙,已經在不同時間看過這棟房子,在清晨天剛亮時、日正當中時、黃昏時、深夜時、晴天時、雨天時……而這棟美麗的建築果然下負他所望,不論在任何時刻,都會呈現出不同的美。
包令他歡喜的是,這里竟然離家曼家很近!
「要不要進去看看?」他推開矮門問道。
「不行,這是私人地方,被管理員發現就不得了了。」家曼緊張地拉住他。
孔仲言好笑地亮出一串鑰匙。
「這是你的房子?」
「就快是了。」
家曼終于懂了,難怪今天他要她幫忙搬家,將功贖罪。
她跟著他進去,孔仲言打開主屋大門,開了燈,牽著她進入。
「這棟房子從外觀到室內設計,全是由日本名設計師設計的,因為他非常的喜歡中國風,因此他的一系列作品全是中日混合的風格。」
「嗯,中式的精巧、日式的幽靜,他都掌握得很好……」家曼好喜歡這屋內的設計,以檜木為王要材質的客廳加上暈黃的吸頂燈,感覺奸溫暖,淡淡的檜木香,令人神清氣爽。
「你覺得這屋里還有什不足的嗎?」
「沒有……」家曼忽然凝住笑容,轉頭看著他。「為什要問我?」
「我希望你也喜歡這房子,希望它夠溫暖,能給你安心的感覺。」他握著她的手貼在他胸口,暗示的眼神里有太多的柔情,和好多的包容。
家曼驀地哽咽,看著他深邃的眼神,不能自己。
她側過臉,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你想太多,我又不會住這里。」
「如果我想讓你住下來呢?」他認真地看著她。只要能讓她快樂、走出傷痛,付出任何代價,他都在所不惜。
他知道自己喜歡她的心,已經以光縴傳輸的速度瘋狂陷落。但他不後悔,他喜歡她、心疼她、憐惜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快樂。
「你在開玩笑吧?」家曼抽回手,心因他的話語而狂跳著。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可是,我……我們才剛認識……」
「但我卻像是認識你很久很久了。」
是的,可能是因為她的傷痛和初秋那道沉痛的背影相似,所以他才會有種已經認識她很久的感覺。
「你根本不了解我!就算是交往也該有過程,而不是一開始就給我這大的甜頭——」
「現在就是過程。」
他將她拉回懷里,吻住她,不讓她再說任何拒絕他、逃避他的話。
家曼想掙月兌,可是他厚實的懷抱奸溫暖;她想給他一巴掌,可是她又舍不得離開他那有著魔力般、能讓她安心的唇。
她奸矛盾,心想向他靠近,但是卻掙扎著︰他的溫柔令她感動,卻也令她發慌,她不懂自己為什這害怕接受,和拒絕接受,但是頭腦似乎就是這命令她的!
靶受到她的慌亂,孔仲言用堅定又不失溫柔的吻,吻去她的不安,直到她完全迷失在他的柔情里……
結束了吻,家曼脆弱地靠著他,淚水忍不住滑落。
「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好?」
「對你好不行嗎?」他輕輕地吻去她的淚水。
「我好怕、好怕……」
「你在怕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好慌好慌……」她緊抱著他,又開始發抖了。
「家曼,看著我!」他執起她的下巴。「有我在,什都不必擔心。」
見她這痛苦,孔仲言也開始矛盾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喚起她痛苦的回憶,他忽然覺得這做,實在是太殘忍。
難怪,這照顧家曼的石凱寧願用十年的時間等她平復,也不願逼她回憶,因為這做,真的太殘忍了。
家曼輕輕點頭,但她知道,除非她弄清楚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懼和慌亂從何而來,否則她永遠都不可能放開心,接受孔仲言的心意。
送家曼回去後,孔仲言一踏進家里,立刻打了電話給石凱。
「三更半夜,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被吵醒的石凱在電話那端吼著。
「現在才十一點。」
「為了你這個家伙交、代、的東西,我已經好幾天沒睡了!好不容易能好好睡一下,又被你吵醒!」
「好啦,放你三天假讓你狂睡。」孔仲言釋出大利多。
「這還差不多。」石凱打了個呵欠,滿意地點頭。「找我有事?」
「嗯。我想問你有關家曼的事。」
「我不是都說了?」
「是嗎?至少她下班後兼差一事,你沒說。」
「啊!你知道了?」本來還有些睡意的石凱,立刻清醒過來。
「嗯。今天在展覽會場遇到她的學生。」
「仲言,听我說,這不能怪她的。」石凱急急地想解釋。
「我找你,就是要知道理由。」
「吳承書死後,雖然家曼忘了過去,但她變得很怕一個人獨處,也很怕靜下來。所以除了睡覺,她總是讓自己保持忙碌,末進公司前,她一天兼了三份工作,連假日也不放過。我和蘇媽媽怕她累壞了,又剛好公司在招考員工,于是就建議她來考,我也好就近照顧她。誰知她考進公司後,又開始找兼差,我明知道這違反公司規定,但是為了怕她閑下來會胡思亂想,所以默許了她。」
「她都不知道,她這是在折磨自己。」孔仲言听得好心疼。
「你會開除她嗎?」
「我雖然對公司的規定要求嚴格,但不至于沒人性,她的情況是可以體諒的。不過幸好其它人不知道,否則這就難解釋了。」他下可能向眾人說明家曼的情況。
「對了,」孔仲言又道。「家曼今天的情緒很反常,我很擔心。」
「你是不是欺負她,還是說了什話,惹她生氣了?」
「沒有。」孔仲言回想了當時情況。「當時我們兩個正在開玩笑,她踢了我一腳,我說她謀殺親夫,又說我已經算是她的未婚夫——」
「你踩到她的痛處了啦!」石凱哇哇大叫。「你這個笨蛋,我沒說過吳承書就是她的未婚夫嗎?」
「並沒有。」孔仲言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說道︰「看來她並不是遺忘,而是拒絕回憶。」
「你想做什?」石凱一下就听懂孔仲言的意思了。
「既然是拒絕回憶,那就讓她回憶……」
「不行,家曼會崩潰的!」
這點,孔仲言今天已經領教過了。「我自有分寸。」他掛上了電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唉——看著家曼痛苦,他此她更痛苦,但那根令她痛苦的剌下拔除,她永遠解月兌不了。
他搖搖頭,開了電腦上網,準備將今天的參展心得傳送到 谷分公司。
才上網,就立刻有郵件訊息。是小梳子寄的,他打開它。
子日
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男人,他說他喜歡我,他溫柔體貼,學識豐富,他的眼神讓我心安,他的一舉一動令我覺得備受呵護,我知道自己正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他,可足每每當我的心想靠近他時,心就會莫名地抗拒。
看著他失望的眼神,卻仍堅持的心意,我好抱歉。
我真的好討厭這不誠實的自己,我該怎辦、該怎辦才好?
我好亂、好無助,希望在他身邊,可是又害怕失去他,我不知道自己為什會這患得患失?
我想告訴他心里的恐懼,但是那恐懼雜亂無章,又無任何依據,連我都不知道為何而恐懼,所以,我根本不知該怎說出口。
我怕他會以為我無理取鬧,這情緒化,只是故意想引他注意,我不是這樣的女人,我喜歡他,真心想喜歡他,但是面對他的愛,我真的感到好痛苦、好痛苦。
一想到他濃濃的情意,我的胸口就快被痛苦炸開,我好想嚎啕大哭,可是我哭不出來,除了流淚,我真的哭不出聲音……
子日,我的心足不足病了?
我內心的掙扎和旁徨,不是不想對他說,而足怕他擔心我,我不要他擔心,我要他認為我定快樂的,定無憂無慮的,所以只好向你傾吐。
鍵盤濕了,手指在發抖,腦海里想著他,心卻進退兩難地掙扎著。
今天晚上變得好冷,四周的黑暗,好象圍牆似地將我困住,我看不列方向,我好怕自己一個人獨處,黑夜,我不敢睡,怕惡夢來擾……
這封又慌又亂的求救信,看得他的心緊緊揪起,這種感覺,在看到初秋雨中那淒惻的側臉時,也仿佛出現過?
他突然異想天開地聯想著——小梳子會不會就是秋雨中的她?
他的心為這懷疑鼓動著,他甚至希望,小梳子和她就是同一個人!
直到今天,秋雨中有著痛苦神情的女孩,仍令他掛懷、不安。
每每看著照片,他都想知道她心情是不是好些了?他真後悔當時沒追上她,如果小梳子就是那道背影,那他很想為她分憂,讓她看見這多彩的世界,不要心隋沉重到只想閉上限,拒絕與這世界接觸。
可是小梳子信里的痛苦,又為何這像滿心痛苦,卻吶喊下出來的家曼……
又看了一遍信件,他忽然好擔心今晚情緒脆弱的家曼,于是他忍不住撥了她的手機號碼。
「家曼,是我,睡了嗎?」
「還沒。」
「怎鼻音這重?」他們分開後,她又哭了嗎?
「沒什,只是氣溫突然下降,鼻子有點過敏。有事嗎?」家曼吸吸鼻子問道。
「沒有,只是想知道你睡了沒?」
「你今天交代了一堆的工作,如果明天開展之前沒做出來,你又有理由要我做苦工將功贖罪了。」家曼故意輕松地說道。可是她旁徨的心正在狂泣,才向「子日」傾訴完自己的掙扎,競立刻接到孔仲言的電話,她不禁更慌亂了。
「嗯,那別太累,早點睡。」
知道她沒事,他放下了心,卻也突然好擔心「小梳子」,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好些了?他視她為朋友、妹妹,不想她和家曼受到同樣的痛苦,于是他回了信。
小梳子
你的痛苦我能明白,愛說不出口真的定一種折磨。
或許女人對愛本來就患得患失,你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順其自然地接受,愛得簡單,才能愛得自由自在。
如果你選定無法放得開,你盡避對我傾吐心事,沒關系的。如果有能力,我會盡量為你解憂的。
希望你快樂。
按下了傳送鍵,他不禁嘆氣。
勸慰了小梳子,但他又該怎做,才能讓家曼也能自由自在的愛他呢?
在商場上運籌惟幄的他,此刻卻感到無計可施。
「家曼?怎這早?」才要出去散步的蘇恩德,看了一下表。六點零九分?他皺了眉頭。家曼很少這早起的。
「爸,我和你一起去走走。」家曼的聲音有些沙啞,精神不是很好。
昨晚她又一夜難眠,腦海里想的全都是孔仲言。
思考了一夜,她還是無法找出自己如此害怕失去的原因,如果無法放開心愛他,對孔仲言真的很下公平。
所以為了他好,她是不是不該太接近他,以免他對她用情愈來愈深?
「今天仲言不來接你?」
「爸,他是我的老板,和我不是很熟,你和媽還是別這叫他了。」
「家曼呀,我看得出你的老板是真的喜歡你——」
「我不喜歡他,我也不要他喜歡我!」她心里感到很難受。
「怎了?你們昨天出去後吵架了?」
家曼搖頭,沉默了一下,才淡淡地開口。「爸,我好害怕,我總覺得如果和他交往就會失去他似的,我很怕這種感覺。」她的語氣苦澀。
蘇恩德嘆了一口氣,他的女兒還是沒有完全從回憶里走出來。
「想開一點,世上的事本來遇到就不一定能擁有,最重要的是,在過程中你快不快樂……」
「爸……一她知道父親說得有道理,可是那恐懼是無來由的,她根本無法忽視、也無法壓抑。
「你還是在家等仲言吧。他是個可以信賴的男人,相信爸。」蘇恩德拍拍她的肩,走了出去。
她沒想到才見過一次面,孔仲言就成功地擄獲父母的心,他就是這的好,連她都動心,只是愈覺得他奸,她就愈覺得慌。
奇怪,愛不就是要安定、安心,為什明明在孔仲言身上,她都能感受到,但她就是覺得旁徨?
「家曼,我才要叫你起床。你看誰來了。」陳玉蘭開心地提著早餐進來。
「你——」看著精神奕奕、風采迷人的孔仲言,家曼知道自己根本無法下愛他,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躲著他,一定也會受相思煎熬。
看著他,她決定試著放開心去愛。父親說得對,也許她和他真只有「過程一沒有結果,但只要她認真愛過,即使未來她真會失去他,她也能擁有回憶。
「我想早點來。」看到正要出門的她,孔仲言凝重的臉上沒有任何喜悅。
他就知道,家曼經過昨晚在矛盾中掙扎後,曾受過傷害的她一定會選擇逃避他。因此,為了不讓她有機會躲開他,他很早就出門。
如果是他多心了,家曼根本還沒醒,那他就靜靜地看著家曼睡,在她身邊守著,不讓她被噩夢侵擾︰而如果家曼醒了,那他就陪她吃早餐,到公園散步……
「小梳子」說得對,任何傷害都能用「愛」撫平,他相信,只要他堅持,家曼總有一天能自由自在地愛他。
「那好,一起吃早餐吧。」家曼漾出了極溫暖的笑容。
孔仲言因那笑容而迷眩,認識她這久,從來沒見過她如此美麗的笑顏。他的心下禁涌起滿滿的感動,看著她眼里的光彩,他知道這朵快樂的花朵正是為他而開
早餐雖然只是饅頭、豆漿,但是吃在相視而笑的兩人嘴里,卻成了人間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