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高天臨決定陪沐融回家,和她父親說清楚。
「別擔心,我會好好和你父親談。」車子到了路口,高天臨又再一次對她保證。
「你要好聲好氣地和他說喔。」她擔心極了,一輩子沒這麼緊張過。
到了沈家門口,只見沈志銘拿著米酒瓶,就坐在門外的石椅上,似乎正在等女兒回家。
此時他背後的大門開了一條縫,融雪怯生生地露出一點點小臉,她朝沐融和高天臨揮揮手,意思是要他們遠走高飛,不要回來了。
沐融和高天臨對看了一眼,然後搖搖頭。他們不會在沒有任何祝福下結合的。
融雪見狀,又泄氣地關上了門。
鱉異安靜的氣氛中,有一場暴風雨正在醞釀著。
「爸……」沐融怯怯地開口。幾年來,她從沒見過父親如此安靜。
「下班了?進來吧。」沈志銘始終沈著眼色,無視於高天臨的存在。
沐融看了高天臨一眼,拉著他往屋里走,卻在門檻處被沈志銘用拐杖擋在門外
「我家不歡迎陌生人,所以請你離開。」沈志銘淡淡地下逐客令。對於客人,他始終不會惡言相向,但也不會有好臉色。
「伯父,我只是想和你談談——」
「除非我死,否則我女兒不可能和你交往。」他打斷高天臨的話,意思表達得很清楚。
他又轉向沐融。「你也一樣,除非我死,否則你別想我會改變心意——」
此時高天臨突然插嘴——
「既然你這麼想死,那為什麼還不趁早了結自己?反正你的存在,對沐融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你說什麼——」沈志銘氣得發抖。
沭融錯愕,忍不住大聲制止他。「你住口!」沒想到高天臨竟這麼不尊重她父親。
斑天臨不理沐融的怒氣,繼續說道︰「瘸了一條腿,你還有兩只手和另一條腿啊!你又不是癱瘓了,卻不出去工作,整天就只知道喝酒。沐融說你愛她,我看你根本是在折磨她!」
「夠了!我不許你這樣說我爸,你回去!」高天臨愈說愈失控,沐融已經動怒了。
「讓他說。」沈志銘阻止女兒,他倒想看看高天臨是怎麼的大膽法。
「那我就不客氣了。」
此時此刻,箭已在弦上,向來最敬老尊賢的高天臨也顧不了他是不是長輩,他只想要替沐融把心中的委屈全說出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能把女兒綁在身邊到什麼時候?你去世的妻子要是知道你是這麼愛女兒的話,她在地下一定會傷心難過的,既然你不管妻子的感受,為什麼還要把妻子的照片掛在最醒目的地方,天天想念著她?我看你根本不愛你的妻子,你只想控制你的兩個女兒罷了!」
「臭小子,你哪里懂什麼是愛!」听到有人提到他最愛的妻子,沈志銘立刻失去冷靜地罵道。
而站在一旁的沐融嚇了一跳。因為父親從來下對外人吼的。
「那你又懂了嗎?」高天臨反問。
「當然!我愛我的妻子,愛我的女兒,你這個外人少來打擾我們!」
「我是外人沒錯,但也只有我這個站在你家門外的人,才能看清你是怎麼意志消沉,你的女兒又是怎麼努力地為你而活!」
斑天臨又道︰「你身體上的殘缺,如果真是代表世界末日,那麼那些沒手沒腳的人豈不是等於活在地獄?他們都可以為自己找一條出路,為什麼你卻不行?難道你不想當一位讓女兒驕傲的父親嗎?」
聞言,沈志銘忽然情緒失控地吼道︰「我要怎麼讓她們驕傲?是我拖累了她們的母親,是我害死她的!如果不是我沒用,她也不會到處去打零工,積勞成疾而死,你說說看,像我這樣沒用的人,有什麼好值得她們驕傲的!」
他對自己不是自卑,而是深深的自責,這條殘廢的腿,每天都在提醒他,是他害死妻子的。所以,他只好每天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茫茫然的,什麼都不知道最好!
「爸……」沐融好難過,原來這些年來,父親仍不斷地為母親的死而自責。「爸,媽媽不是你害死的,媽媽本來身體就不好……」
「是我!」沈志銘淚流滿面,陷入痛苦的回憶中。「我已經害自己失去最愛的妻子,我不要她們再離開我了!我不要!」
「可是她們已經長大,總有一天要嫁人的!」高天臨見沈志銘痛苦,語氣也不再咄咄逼人。
沈志銘突然大吼起來。「她們什麼時候長大了?她們永遠是我的小孩!永遠不會和我分開!」
「天臨,算了,你走吧……」沐融再也不忍心見父親如此痛苦。要她一輩子守著父親,就一輩子守著吧!守著她愛的父親,她無怨無侮。
見沈志銘好不容易在他的刺激之下,面對自己的回憶,高天臨才不願中途放棄。
他無視沐融懇求的眼神,繼續說道︰「你妻子去世都快五年了,而你卻一直還活在過去。你看看你的房子,你有多久沒注意它了,它老了、舊了,你有多久沒仔細看看兩個女兒,她們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沈志銘和著老淚看著房子外觀,驚訝的神情仿佛是離家多年剛回家的浪子。
他怎麼沒發現牆外那棵和妻子一起種的樟樹已經長高了?他怎麼沒發現他和妻子一起油漆的鐵門已經褪漆且生銹了?他怎麼沒發現屋子旁邊多了這麼多棟大樓?他怎麼沒發現,女兒已經長得比他還高了?他怎麼……怎麼沒有人告訴他,已經過了五年呢?
這些年,他活在自己築的痛苦圍牆里,他只想要記住妻子的模樣,從沒真正看過周遭的人事物,就連他身邊最親的兩個女兒,他也都沒仔細瞧過。
他低垂著頭,心里忽然感到很抱歉。
他愛他的女兒,執意地想緊守著女兒,不讓她們離開他,但是她們長大了,該離開的,他永遠也阻止不了。
「……爸,我扶你進去吧。」
扶父親進房後,沐融又走了出來,指責高天臨——
「你不是說會好好和我爸談嗎?你看看你把我爸氣成那樣!」
「如果不這麼做,他永遠不會正視自己。」
「夠了!我不想再听,我不想刺激我爸,他年紀大了,禁不住的。」沐融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看我們還是先不要見面好了。」
「你——隨便你!反正我該努力的已經努力了,如果你不重視這份感情,不想為這份感情努力,那我無話可說!」說完,高天臨氣極地轉頭就走。
她和她父親都一樣固執!
「天……」沐融想叫住他,但屋里的父親又令她放心不下。
她掙扎著,最後還是放棄了高天臨。
她不能沒有父親,也不能沒有高天臨,但如果只能選其一,她只能選擇愛她、養她的父親,至於高天臨的情,只好下輩子再還了。
沐融難過地回到屋里,看見父親兩眼茫然地盯著母親的照片,她自責不已,輕輕地在他面前蹲下——
「爸,我答應你,永遠不再和高天臨見面了。」
陷入沈思的沈志銘,沒有理會女兒的叫喚,他對著照片發呆,而沐融則靜靜地陪在他身邊。
一整晚,兩人都沒再開口。
「沐融啊,要上班了,你好了沒有?」一大清早,葛大媽就在門外催促著沐融。
沐融看看一夜沒睡,仍陷入沈思中的父親,走了出去——
「大媽,我以後都不去上班了。」
「為什麼?」葛大媽頗為震驚。
沐融咬著下唇,拚命地想忍住不哭出來。
「好孩子,你是不是在公司受了委屈?來,跟大媽說,大媽替你討回公道。」
「大媽……」
沐融終於忍不住心底的難過,哭著把她如何愛上高天臨,又如何被父親阻止的一切經過,都告訴了大媽。
「孩子,你管你爸那個老頑固做什麼?喜歡就去追呀,你總不可能一輩子待在你爸身邊吧?」
「我爸不喜歡我離開他,我就不離開。」
「沐融呀,說忌諱一點的話。人都有百年老死的時候,難道你要等那時候才過自己的生活?」
「我不知道。」才剛滿二十歲的她,看不到那麼久以後的事。
「別這麼消極,我認識的沐融從小可是愛笑愛鬧,永遠都比別人勇敢,遇到事情也絕對不會退縮的喔。」
沐融搖搖頭,以前賺錢只要花勞力,所以愈積極就賺愈多,但是愛情和親情不同,她愈積極就愈感到痛苦和掙扎,選擇哪一方,都會傷害人,所以她根本不敢想,只能消極面對。
唉——愛情和親情是她的兩道致命傷,她真的無法那麼樂觀。
「可是我爸的個性……大媽,你是知道的……」
「那就求到他答應呀,就算他不答應,你也可以和高先生偷偷約會呀,反正你爸足不出戶的。」
「我不想騙我爸,而且如果要和天臨在一起,我一定要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唉——你和你爸一樣頑固,大媽真是說不過你。」葛大媽不禁嘆了一口氣。「大媽要去上班了,你好好想想吧。」
目送葛大媽離開後,沐融進了屋子,可是父親卻已經不在客廳,她嚇了一跳,不禁立刻叫喚著父親——
「爸!爸!」
「我在這兒。」
還奸,父親正待在他自己的房里。沐融松了一口氣,還真怕父親受了昨夜的刺激後會想下開。
「爸,你在找什麼?」沐融不解地看父親趴在床腳,把床底下一箱一箱的東西全打開翻找著,那著急的模樣,好像是丟了什麼貴重物品一樣。
最後,他拉出一個厚重的大木箱,臉上露出了笑容,那一瞬間,沐融愣住了,感動得直想哭。
自從母親死後,就算她的考試成績得到全校第一名,也不曾見過父親的笑容。
她陪父親半跪在地上,看著他緩緩地打開厚重的箱蓋。
箱里是一對青色的裂釉花瓶,兩只花瓶的造型簡單,質地古樸沈靜,而瓶內瓷面細滑不扎手,不用行家來看,也能知道是對奸花瓶。
看著這對花瓶,此刻平靜的沈志銘和以往簡直判若兩人。
「這是你媽當年唯一的嫁妝,本來是擺在客廳,有一年發生大地震,幸好沒摔下來,但是我和你媽嚇了一大跳,趕緊把它們藏在箱子里。唉——一收就是十幾年……」
就像他一樣,回憶一封就是五年,但花瓶是愈久愈值錢,他自我封閉愈久,卻只會讓身邊的人更難受。
昨晚,他在愛妻的靈位前想了一夜。
斑天臨罵得沒錯,他不能再把過去的陰影加諸於兩個女兒身上,他有他的過去,可是她們有她們美好的未來。
於是他想起了愛妻生前常掛在嘴邊的願望,就是要把這一對陪嫁花瓶,讓兩個女兒當嫁妝。
妻子是這麼地渴望女兒長大當最美的新嫁娘,他卻因為害怕失去她們而拚命地阻止!
他愧對妻子,也愧對兩個女兒。
所以,想了一夜後,他決定放手了。
雖然心中還是有不安和萬般不舍,但他相信自己一定會習慣的,而且,就算女兒嫁了,她們這麼孝順懂事,也一定不會棄他於不顧,一定還會再回來看他的。
「喔,收起來這麼久了,難怪我沒印象……」沐融看著它們,也愛上了它們古樸的質地。
「你媽媽常念著要把這對花瓶傳給你們姊妹倆,看著你們出嫁,可是……」
「爸,別難過,媽雖然走了,但你還有我和融雪呀,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
「孩子,你真想一輩子陪在我身邊下嫁人嗎?」沈志銘取笑著。臉上有種難以形容的滄桑。
「不嫁!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昨晚父親的模樣讓她嚇壞了。
「我準,你母親也下可能會準的。」沈志銘嘆道︰「昨晚那個臭小子說得對,我不能再因為怕你們離開我,而想自私地留著你們一輩子。你們長大了,該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目標了。我和你媽媽這輩子的緣分淺,我相信,下輩子她一定會等我,我們的緣分一定比這輩子長的。」
「爸……」見父親終於從失去母親的傷痛中走出來了,沐融開心得紅了眼眶。
「現在,爸就把一只花瓶交給你。」沈志銘小心翼翼地把花瓶交給她。
「爸,你的意思是……」沐融眼中閃著淚光,緊張地看著父親。
「昨晚那個臭小子雖然自大、沒禮貌,但我看得出來他全是為了你。我不再生他的氣了,你們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爸爸祝福你。」
「爸……」沐融再也忍下住地哭出聲,她激動地抱住案親,睽違了五年的慈藹父親終於回來了,這個擁抱,她也足足等了五年。
「不過,如果你哪天嫁人了,也要常常回來看爸喔。」
「我才不嫁!我要永遠陪著你。」沐融口是心非地說道。
「是嗎?那花瓶還我,我要沒錢買酒,還可以當了它。」走出傷痛的沈志銘也開始懂得開玩笑了。
「爸!」沐融緊抱著花瓶,不依地撒嬌著。
呵——能這樣跟父親撒嬌,真是一種幸福啊!
斑天臨一夜沒睡,也沒回家。
他整晚都窩在辦公室,氣惱地瞪著至今仍殘留在牆上的油彩畫。
一想到沐融在他萬般努力後,竟然決定要放棄,他就惱得全身是火,而這一把火再也不是拚命健身消弭得了的!
他想罵人、想揍人!
沒想到樂觀、熱情、天不怕地不怕的沐融,竟是這麼的傳統孝順,不敢反抗父親的意思,不敢爭取自己的未來,算他錯看了她!
還說什麼要捍衛愛情,全都是騙人的!他怒極地把水晶紙鎮砸向那面牆,水晶碎片頓時落了一地。
「高天臨!」剛進門的高正琛驚險地閃過紙鎮,忍了一夜的怒火就快爆發。他兩道眉毛緊鎖,不悅地看著像剛經過世界大戰的辦公室。
斑天臨抬頭看了難得出現在公司的父親一眼,沒心情理他。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高正琛生氣地指著一室混亂。「看來,我真得替你找個老婆,好好地管管你了!」
「我這輩子都不結婚了!」他賭氣道。
「這句話要是讓你母親听到,她會氣成什麼樣?」
想到溫婉美麗的母親,高天臨的火氣稍稍降了下來。
「你今天來公司,不會是特地來叨念我的吧?」高天臨看了父親一眼,無力地趴在早已空無一物的桌上。
「我來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這麼重要,不能在電話里問?」
案親如果有空閑時間,通常都會陪在母親身邊,絕對不會因為一件小事,而親自跑這一趙。
「昨天我在趙老的研究室遇到了依依。」
「然後呢?」肯定沒好事!
「她說她已經是你的人了,而且還懷了你的孩子。」
「嗄?!」高天臨怒不可遏,大吼道︰「我像品味這麼差的男人嗎?我連她的指甲都不屑踫!」
斑正琛看著神色坦蕩的兒子,相信了他的話。
「可是,趙依依為何要誣賴你?」
「是她心眼小,見不得我愛別人。」
斑正琛不禁微微動怒。這個趙依依真是不簡單,竟敢演戲騙他!
「那你那個……歐巴桑級的女朋友呢?」
「沒有這個人啦!」高天臨賭氣地否認。
才說著,高正琛就看到一個打扮極俗的清潔女工走進門來,待她走近,他看清了她的臉後,就猜到兒子愛的「歐巴桑」一定就是這個女孩。
她哪是歐巴桑,分明就是一個粉女敕女敕的女娃兒!只是真搞不懂,她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是E世代七年級生的流行嗎?唉——看來,他這個三年級的老人,已經跟下上時代的變化腳步了。
「呀——天哪,喂,你想懲罰我也不用這麼殘忍吧!」沐融看著滿室瘡痍,差點沒昏倒,這要花她多久時間才能整理好呀引
「你又來做什麼?」一見到沐融,高天臨好開心,知道一定是事情有了轉機。但一想到她昨晚的無情,他又氣極了。
「上班呀。」沐融笑嘻嘻地像個沒事人。「咦?你是……」一進門,沐融被滿室的混亂嚇了一跳,完全沒發現落地窗邊還站了一個年過半百,依舊風度翩翩、氣勢不凡的長者。
仔細一看,他的五官還和高天臨有幾分相似……啊!他該不會是……她愣住,然後開始感到緊張。
真是的,早知道會遇見他父親,她就不要穿成這樣,好丟臉喔!
看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化,高正琛知道這聰明的女孩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他是我爸。」高天臨看著沐融緊張局促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報復的快感。
哼!誰叫她昨晚那麼無情。
「高伯父你好。」沐融一回過神,連忙禮貌地打招呼。
斑正琛看了一下她的名牌,故意開玩笑道︰「葛小姐,看你的模樣,我才大你十幾歲,你怎麼叫我『伯父』?」
「呃……」沐融呆掉,用求救的眼神看著高天臨。
難得看到伶牙俐齒的沐融也有吃癟的時候,高天臨看得津津有味,故意假裝不懂她的求救訊號。
「听說一直以來,你都很照顧天臨?」
「也沒有啦……」沐融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繼續回答,不知高正琛正一步步地逗著她。
「那我兒子結婚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見——」
「他要結婚?跟誰?」沐融驚愕地看向高天臨。
「是我老朋友的女兒,趙依依。」
「什麼?!他不喜歡她的!」沐融叫道。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她?」高天臨故意不否認,只是討厭父親怎麼會用趙依依來舉例。
「我知道你喜歡的人只有我!」
「哼哼!請你仔細、努力地回想一下,昨晚是誰提分手的?」
「等、等等……天臨,你怎麼會愛上一個歐巴桑?」高正琛努力地插進他們之間的小爭執,故意問道。
「我不是——」沐融倏地住口,有苦難言。
斑正琛看著她,等著她承認。
「是呀,我不可能會愛上歐巴桑。」高天臨幸災樂禍。
「既然這樣,那你和依依的婚期,就訂在過年後的二月十四日情人節。」高正琛撿起被掃落在地上的行事歷,說道。
「不可以的!」沐融連忙阻止,她已經快急出眼淚了。
「為什麼?」高正琛臉上滿是笑意地問著。
「因為……因為……」
她不能說,因為她還想在這里工作,而且她也不想害葛大媽沒工作。
雖然高天臨已經查出介紹她進來的人是葛大媽了,但目前只有他知道,她向他求情,說不定葛大媽就不用走了。如果讓他父親知道,他一定會立刻把她和葛大媽趕走的。
可是,不說的話,他父親又要讓高天臨娶趙依依,她該怎麼辦呀?
「那,沒事的話,請葛小姐到時候一定要來喝一杯喜酒。我先告辭嘍。」
斑天臨從來沒想過,父親耍起人來,還真不輸年輕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