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龍有一刻的怔忡。
判若兩人的楚子藍,像愴惶失措的小鹿,眼底流轉著極度的不安。面對他的審視,她不敢開口也不敢稍動,就怕他會看出什麼端倪。
「你好像……」
她的心髒仿佛要停了。
神啊,別讓他想起來、別讓他想起來!
「我好像在哪里看過你……」頓了頓,再看她一眼,玉龍眸底的疑雲堆得更高。她真的很像某個人,他一時間想不起來她像誰。
那種熟悉感太強烈,應該不只是看過和她相像的人。
「你當然看過我,不然我現在怎麼會在這里?喂喂,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忘了我是誰吧?」聲音里充滿諷刺,她卻難掩眼底的心虛。
不管她的挑釁,玉龍逕自以修長的手指托起她的臉瞧。
雖然她上妝後極為艷麗,足以勾動男人的三魂六魄;但她不化妝的樣子真的很美,那份清純的美感,大概也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抗拒。
老實說,他更愛她現在這股不染塵的氣息。
「你是誰?」他不自覺月兌口問。
她真的很像一個人,像一個他認識的人,
「我是藍紫,你……忘了嗎?」壓力重重的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老天,他看出她的身分了嗎?不會吧……不要啊!她還沒做好坦誠的心理準備,這下鐵定會死得很慘。她怕得動也不敢動。
「藍紫?」他看得更專注。
「懷疑什麼?我當然是藍紫。」硬是別開臉,楚子藍拼命在心底禱告,故意裝出輕松的語調道︰「不然我還能是誰,你是哪里不對勁了,變得神經兮兮的。」
某些記憶中的片段飛馳過玉龍的腦海,他漸漸鎖起眉頭。
眼見他就快想起她的身分,情急之下,她忽然攬下他的脖子,在剎那間封住他的唇,以熱烈的吻企圖讓他分心。
玉龍只愣一秒,立即被本能牽引著,無法抗拒地攬住她的腰,回應她的吻。
此刻,他懶得深思她主動獻吻有何目的,只知道他壓抑許久的渴望全她挑逗出來,再也無法隱藏在強裝的不在乎之下。
他要她!天哪,他真的好想要她、愛她!
楚子藍迷亂了,難以控制升起的情愫,單純引他分心的熱吻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他順手將她抱起走向房內的床,不停地在她身體各處烙下細吻。
忘了一切,顧不了誰的感覺,他只知道現在若不要了她,他絕對得找個無辜的倒楣鬼大干一架,方能舒緩那份激烈的渴望。
他對她仍有感覺,她能感受到。為此不住的開心。
不知道算不算意外的收獲,為了封住他的記憶,她感受到他的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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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請自來的青龍,帶著心愛的古紅顏,就這麼出現在玉龍眼前。
「你來做什麼?」玉龍的臉上不見歡迎的神色,但他對古紅顏十分紳土。
「怕你想我想到寢食難安,所以我自己來給你看!」攬著古紅顏的縴腰,青龍咧著大嘴笑著,擺明是來炫耀可愛的另一半。玉龍覺得很刺目。
經過第二次的魚水之歡後,由于上官郡彥特意的「配合」,動不動要求他陪藍紫,制造他們獨處的機會,縱使對上官郡彥有滿懷的內疚,他卻再也無法壓抑對她的情愫而偷偷和她在一起,一次又一次沉溺于無法抗拒的里。
目前,玉龍還在思考怎麼解決這個三角習題,才能不傷害到任何人。
在他得偷偷來的時候。青龍卻正大光明帶著女伴來炫耀,簡直是白目得過火。對古紅顏他不改對淑女的體貼,對青龍就……
「想你?你當我腦子被白蟻蛀了個洞,有多余的空間了嗎?」玉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擺明他覺得青龍的話有多可笑。
要人想叫古紅顏想就夠了,干嘛要他浪費寶貴的時間。
「喂,我都有空想你,想到專程跑來給你看,你說這種話太無情無義了吧!」青龍不滿地抗議,指控他沒感情。
下一站是「黑門」,希望老大別那麼沒感情才好!確定彼此的感情之後,他不過想早點讓大家見見他未來可愛的老婆而已嘛!
玉龍撇了撇唇,懶得回應。
迸紅顏見狀,不禁擔憂地問︰「瑾,你是不是不歡迎我?」據她所知,九龍之間的往來雖不熱絡,但感情一向甚篤,難得見面不該冷言相向才對。
不知道玉龍和楚子藍之間的事,她不知眼前他只是借題發泄復雜的情緒罷了。她怕玉龍是因為不喜歡她,所以才會對青龍這麼冷漠。
但,她可不明白何時得罪過玉龍。
「怎麼會呢?我這里永遠都歡迎像你這麼可愛的大美女。」玉龍故意伸手去踫她的臉,惹得她雙頰一陣燥熱。
五官端正的她,並不是那種絕世美女,但氣質讓人感覺極為舒服自然。
「喂,上官兄。朋友妻不可戲,君子動口不動手!」青龍急忙撥開狼手,像個標準的守護神。開啥玩笑,他的女人豈能讓人隨便踫。
這混小子,分明是在挑釁!
「我是君子沒錯,但我可沒承認你是我的朋友。」玉龍聳聳肩,說得很干脆。
「哇……你這沒心沒肝的家伙,也不想想從以前到現在我幫了你多少次忙,竟然說得出這麼沒血沒淚的話!」青龍夸張地跳腳。
由于個性相近,他和瑾從小就走得比別人近,他可不接受說出這種無情的話。
「好了啦,你們別斗了……」
迸紅顏看不過去,急著緩和兩人互不相讓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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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他肯帶老婆來給瑾看,是瞧得起他耶!
「小顏,這不關你的事,我今天要和他把話說清楚。」將古紅顏推在一旁青龍不打算就此罷手甘休。
「別這樣啦,瑾只是開你玩笑……」
「好熱鬧喔,這里發生什麼事了嗎?」走進玉笙居楚子藍,環顧幾人後好奇問著,也引來六只眼楮的注視。
雖然還沒把事情解釋清楚,但她最近和玉龍相處的情況極好,刻意不提敏感問題,讓她幸福到忘了,還有一場棘手的婚禮等著她善後。
每天上玉門找他,已成了她的例行公事。
玉龍不喜歡她濃妝艷抹,又不見玉龍想起她的身分,所以她的妝淡了許多,整體給人的感覺也截然不同,連上官郡彥都極為詫異,笑說白白把她讓人太可惜。原來,男人喜歡清純佳人,還是勝過艷光四射的大美女。
敝雖怪,她倒不討厭恢復自我。
眼前的她白衣長裙,一身輕簡的衣著,打扮得格外樸素。
看見出現一個可人清麗的美女級人物,青龍的眼楮快迅亮起來。
「听傳聞說你最近‘安靜’不少,沒有再收集‘藝術品’,我還當你收斂了哩,原來還藏一個這麼漂亮的珍品在玉笙居里。」
有新的焦點,青龍立即將之前要抗議的事拋到腦後。
誰都知道玉龍喜歡美的東西,所以常參加宴會鎖定「獵物」。青龍向來「關心」玉龍的動靜,這陣子沒听說有新的「受害者」,他還覺得匪夷所思哩。
不過,這個女人不是那個黑不隆咚的……變化可真大。
「藍紫,過來,我給你介紹些人。」
看到她,玉龍不自覺神情愉悅,毫不遲疑上前牽住她的小手。雖然她和郡彥的婚約還沒解決,他仍不避諱。
對話不客氣是一回事,玉龍百分之百相信青龍不會出賣他。
「藍紫?」青龍听到玉龍所喊的名字,立即疑聲乍起。他的記憶力是沒有很好啦,可是他如果沒有記錯,她不是姓楚叫什麼藍的?當年那段墜機的小插曲,當然不構成他生命中的大事件,不過他對兩個小家伙極感興趣,也就自動將他們擺在記憶庫一角。
多年不見,她改了外貌,沒必要連姓名一起改吧!
她那個漂亮的弟弟,不知長成啥樣;會不會成了小時了、大未必佳的範例?看到她,讓青龍好奇地聯想到另一個人。
正臉面對青龍之後,楚子藍也愣住了。他……青龍——擎亞季……慘了……看他盯著她思索的樣子,該不是還記得她吧?
「干嘛盯著我的女人看?」玉龍伸手推開逼近她的青龍。
听見玉龍的話,楚子藍霎時百感交集、感動不已。
他承認她是他的女人……
「你的女人?」在楚子藍提心吊膽的當刻,青龍眸光一轉,調侃道︰「奇怪了耶,若是我的消息來源沒有錯誤,‘藍紫’是你們家上官郡彥那小子未婚妻不是嗎?怎麼,你打算不顧兄弟之情橫刀奪愛啊?」
他原先還沒想到,她就是傳聞中要嫁給上宮郡彥的「藍紫」。
青龍的話恰恰刺中玉龍的要害,讓他霎時鐵青了俊容。
想起未解釋清楚的情況,還有即將伴隨攤牌而來的種種煩惱,楚子藍也慘白著臉,卻又因青龍沒想起她是誰而松了一大口氣。
「你說話小心措辭。」玉龍冷冷警告。
從他的手掌,楚子藍能感覺到他的僵硬。
迸紅顏扯扯青龍的袖子,暗示他別玩過火,該收斂一些。
不然,她會怎麼沒了伴都不曉得。
「我說錯話了嗎?還是你們兄弟協議好了,準備來個二夫一妻?」無視古紅顏的憂心忡忡,青龍玩得興致勃勃。
楚子藍好想封住青龍百無禁忌的大嘴,玉龍的臉色則是沉到最低點。「擎亞季,你是不知道陰曹地府的捷徑怎麼走是嗎?」
教青龍感到意外——瑾真的動了肝火、動了怒。
為一個女人?這是少有的新鮮例子,可見有人陷得不淺喔。
「嘿嘿,那條捷徑我沒興趣走,玉門的出口在哪告訴我就可以了。」青龍哪會不知道玉門的出口在哪里,丟下話,他就逕自拉著他的寶貝古紅顏離去。
識趣,絕對是保命的最佳方法。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前往日本找老大賞櫻去吧!
玉龍冷眼送客,一點也沒有挽留他們的意思,第一次覺得青龍走得愈遠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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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兄。藍紫真的是藍紫嗎?
玉龍的臉色稱不上美觀,籠罩著陰沉。
離去的青龍,在日本傳真給他一紙汛息,讓他看著傳真上簡單、充滿玄妙的暗示思忖許久,亦發現他對藍紫的認識少得可憐。
楚子藍。
伴隨著不知早丟在哪個角落的記憶,這個名字清楚地躍現在玉龍的腦海里。這是他第一次派人去打探她的底細,誰知會查出這個教他意外的結果。
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竟派人去查一個自己供養十多年,比誰都了解其來歷的女人。她的底細,還有誰能比他更清楚?他萬萬想不到,藍紫和楚子藍會是同一個人。
落差未免太大了。
她到底在搞什麼鬼,玩什麼把戲?從頭想到尾,玉龍每想到一個環節就會一陣火,那個女人將他耍得團團轉,還去招惹郡彥是何居心——為了報復他九年前的玩笑嗎!好,她要報復,他會讓她知道報復必須付出什麼代價。
他會讓她等著瞧耍他的唯一下場!
從浴室盥洗完走出來,楚子藍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到,小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怎麼不太好……」她洗澡時出了什麼事嗎?
自從前幾天青龍來訪之後,他就一直心事重重、抑郁寡歡。
唉,是不是該當機立斷,和他說明一切比較好?可是她真的好怕哪,怕眼前幸福的一切一切,會隨著她的坦誠如泡沫般消逝,她好怕會這樣。
縱使郡彥和音都要她找機會說出實情,上官雪也說拖下去不是辦法,以瑾的個性,愈在乎的事被欺騙,愈難得到他的釋懷與諒解。但她怕會永遠失去他,實在鼓不起要命的勇氣向他說清楚,冀求他的原諒、
因為他表現得在乎、愛她,還對青龍承認她是他的女人,給她明確的定位,讓她更舍不得破壞眼下的幸福。
「沒什麼,我很好。」他緩緩調整情緒。
調查她原本是想對她多幾分了解,誰知會有這種結果;
「可是你的臉色真的不太對……」走到他跟前,她十分擔心的詢問︰「你有心事嗎?是不是玉門出了什麼問題?」
玉龍突地直視進她眼底,「我問你,你有沒有什麼事瞞我?」
無法抹煞對她的愛意,這是他唯一能給她的機會
「沒……沒有啊」她嚇得本能地否認。
不到幾秒,她便懊悔錯失可以向他坦白的機會。
天哪,她怎麼會這麼笨!乘機說出來,說不定他就會原諒她的。
「是嗎?」他的眼神肅冷下來。
「當然是呀,你為什麼這麼問呢?」她硬著頭皮笑。
此時,她總不能自打嘴巴。
「沒什麼,心血來潮問問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該死的女人,難道非要他把所有調查的資料全攤出來,她才肯說實話?可惡!
不行,進一步的調查結果還沒出爐,他要沉住氣。
「瑾,你是不是有事想問我?」猶豫一會後,她拉住他的手猜測。
她在浴袍下的雙峰,因為她向前傾身而若隱若現,惹得他的心猛然一悸。剛出浴的她猶如出水芙蓉,看起來嬌艷可口,引人垂涎欲滴。血液里的狂熱因子仍為她沸騰跳動,這是讓他最懊惱的事。他放不下對她的感情。
「我沒事想問你,倒是很想要你。」
正經地把話說完,在她的錯愕中,他將她一把拉上床。
癌身壓住她散發著沐浴後清香的嬌軀,他以燙熱的唇舌吻著她的每一處敏感帶,貪婪的手指也沒有閑下來。或許是在發泄心中無處可縱的怒氣,他以比往日粗魯的方式對她,動作極大且狂熱,卻讓她陷入更狂亂的快感里。
沒有機會再詢問不解的疑慮。很快,她便在他的刺激挑逗之下,陷入無法自拔的激情當中,並以相同的熱情回應著他的汲求,再度和他共赴巫山雲雨。
所有的不安,也再度被她暫時拋于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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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弄著玉龍落在額前的頭發,她愛極了他熟睡時毫無防備的模樣。
「別玩了。」扯住她的手,他突然睜開眼楮。
這女人是存心逗得他心癢難耐,好讓他再次撲到她身上嗎?看她的表情也不像,那……她就是在做很白痴的事。
挑起他的欲火,他可不會讓她笑笑就算了。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抱歉。」羞澀地笑了笑,她想抽回手,他卻緊抓著她的手不肯放開,她疑惑問︰「怎麼了?」
「沒什麼,我在想些事情。」他把玩著她的指頭。
「想什麼呢?」太幸福不知道算不算一種罪呢?
玉龍望她一眼後坐起身,放開她的手。「我在想,時間也差不多了,許多事好壞似乎都該做個了斷。」
「什麼意思?」他是指她和上官郡彥的事嗎?
上官家族所訂的婚期一天天逼近,是不是他決定和郡彥攤牌,將他們的關系公諸于世,好取消那場婚禮?如她所想的話,他就是在乎她的。
玉龍躊躇著,看著她的臉好一會,沒多說什麼就下床穿起衣服。
「瑾,你為什麼不說話?把話說清楚,我才能明白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她的思緒翻攪得七上八下,開始產生不好的預感。
難道不是她所想的,他另有決定……
看她一眼,他仍繼續穿衣的動作,開始扣上襯衫的鈕扣。
「瑾!你別不說話。」用雪白的被單裹住身體,她跟著跳下床追著他問。
「郡彥還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對吧?」他忽然看著她直問。
「當……當然。」他的態度讓她好擔心。
「喔,那就好。」
「好什麼,拜托你,別再和我打迷糊仗了。」不安在她心底急速擴散,再不弄清楚他的意思,她肯定會把自己急瘋。
「藍紫,你該不會對我們的關系有所期待吧?」瞥向她,他似乎十分訝異,
她整個人在瞬間凍結。
在這段甜蜜的時光里,沒有外人時他一直喊她紫兒的。
慢慢地,她在恍惚間明白,他所謂的「了斷」是指何意。
他要了斷的,是和她之間的關系。
「你不打算……對我……負責?」她一字一句問得好辛苦,聲音像是快哭出來。
現在的瑾,與不久前那個和她相愛的男人,幾乎判若兩人、他的表情好冷淡,就像在看一個與他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個將與他再沒有任何瓜葛的陌生人……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他怎麼能這樣看她,怎麼可以……
她一直以為他對她是認真的,才會背著郡彥和她交往哪!
「負責?」他冷笑,讓她看得絕望。「難道你真以為,我會為了你和郡彥扯破臉,破壞我們多年的兄弟之情?」看著她臉上最後的期待,他顯得更冷淡,聲音充滿嘲謔。「別忘了,這次是你自己投懷送抱,說你愛我、要我。就算我沒拒絕,但我也沒對你說過啥海誓山盟和給過你承諾吧,你憑什麼期待我有感情上的回報?」
玉龍無情輕嘲、狠毒的話如炮火集中火力地擊中她的心。
听著他絕情冷意的話,她面如死灰。
這回,她徹底崩潰了。
他不愛她、他不愛她……哈……他一點都不愛她……不愛她。
老天,她有多蠢呢?一直以為他就算不愛她,至少也在乎她、他在乎她嗎?當然也不,再遲鈍的人也能明白——如果如果他還有那麼一點點在乎她,就不會說出如此殘忍的話傷害她,是不……是不?如果他在乎。
望著她心碎的神情,玉龍感到心被狠狠地揪緊,卻始終沒有再說話。
這是她應得的報應!
可惡!他應該更確定這一點,別再為她的難過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