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置在行宮里的某處廂房已有一天一夜,那被人從河中救起的不明女子,一直到現在仍未醒來,奉令看守她的水護法曲玲瓏不得已只好將此情況通報于君無塵,請他再作定奪。
「還沒醒來?今早令大夫可有前去探視?」君無塵自將那名女子帶回,也不曾前去看過,徑自就將人交給五護法中唯一的女子水護法。
本以為早該醒來,倒是沒想到情況不如預測的理想。
「令大夫自昨日起便告假回村。說是家中妻兒身染風寒,憂心之余只好告假離去。」
「是嗎?那就等令大夫回行宮後,再前去探視一番吧。水護法,她既然一直未醒,妳自是不必再寸步不離地看守著她,去做妳的事吧!」他可不準備為了一名來路不明的陌生女子,而讓自己的護法累垮。
「是,水護法告退。」曲玲瓏也樂得卸下看管病人的職責,自是匆匆退下,溜之大吉。
曲玲瓏才造退不到半晌,曲廊上突然傳來丫鬟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水護法?水護法?病人醒來了,正號咷大哭呢!」丫鬟一連串的腳步聲,不斷在廊道上響起,急忙找著水護法。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君無塵出現在曲廊上,瞇著眼不悅地盯向早已驚慌失措的丫鬟。
「廂房的姑娘醒來了!一醒來就嗚嗚咽咽地直哭個不停,奴婢安撫不了她……」丫鬟怯怯地回道。
君無塵細薄的唇線不悅地抿起。早不醒、晚不醒,偏在水護法不在時醒來,果真是名麻煩人物!
「教主?」
「走,妳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速速將水護法請回廂房,好生安撫一下病人。」交代完畢,君無塵掉頭回身正準備走回書齋。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條瘦小的身影直直沖進他的懷里,君無塵直覺想推開來人,那人卻先發制人地緊緊抱住他的腰不放;那力道雖不大,但總是股莫名的壓力,更何況一向拒絕任何人接近自己的君無塵,對此可是厭惡得直想宰掉這大膽之徒!
「放肆!」他一聲怒斥,右手運起掌風就要將賴在他身上的人兒打離。
拼命往他身上直鑽的人兒,毫不知自己死期已不遠,竟哇啦哇啦地開始痛哭起來。
听到這毀天滅地的哭泣聲,君無塵首次意識到自己懷中的人兒有一身柔軟的嬌軀。
而這也讓他意外地發現原來膽敢放肆接近他的人,竟然是那名從河邊帶回的女子。
「放手。」他沉著聲道,不費事抓下她。
「嗚……嗚……」小人兒哭得甚是淒慘,直搖螓首就是不肯放手;不肯放開令她感到安心的支柱。
「我說放手!」君無塵咬牙道。這該死的女人,她不知他可以一掌就劈得她粉身碎骨嗎?
「不放……不放……」她邊說邊哭,邊哭還邊搖頭,淚水直浸濕了他的衣袍。
「妳--」君無塵正待發火。
「教主!」水護法曲玲瓏正好趕到,身後跟著先前那名丫鬟。
「妳來得正好,水護法,將這女人帶走。」正確說法是帶離他的身體。
曲玲瓏自然明白教主的忌諱,遂上前趕緊想抓下徑自將教主抱得死緊的少女。
「不要!不要!」像是八爪魚黏得好緊,小人兒就是死也不肯放手。
最後迫于無奈,也實在是忍無可忍,君無塵一掌劈昏了她,這才讓她平息了下來,身子癱軟地離開了他的身軀,水護法及時接住了她。
「教主。」曲玲瓏知道教主被惹惱了。向來不接近女人的教主,如今讓人破了例,無怪乎教主一臉的氣郁難乎。
「把她帶走,不要讓她再出現在我面前!」君無塵臉色陰沉,瞥了眼臉龐上依然掛著兩行清淚的佳人,神情厭惡地走進書齋,決定眼不見為淨。
扶著小人兒的曲玲瓏神情是慶幸的。所幸教主沒有發太大的怒氣,不然此時這小人兒哪里還有命存在?怕是老早就去和閻王會面了。
「算妳運氣好。」曲玲瓏喃喃道,看著又昏睡過去的美嬌娘,心里實在奇怪,
她何以一清醒就賴在教主身上?是自然而然地尋求保護?還是另有預謀?不管真相為何,曲玲瓏都希望經過這一次她能放聰明一點,不要一醒來又跑去糾纏教主,免得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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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這是藥汁,妳趕緊喝下,傷口很快就會痊愈,也許妳就會想起自己是誰了。」曲玲瓏端著藥汁,好生安撫著一臉病容的杏兒。
躺在床楊上的杏兒,小臉蛋鼓鼓的,倔強著不肯喝下藥汁。
這杏兒就是前些天被人從河邊帶回行宮的那名少女,因為一醒來之後就什麼也想不起來,連最根本的姓名也忘得一乾二淨,曲玲瓏只好喚她作杏兒,表示她是被人從杏花村救回的奇跡。
「杏兒,妳不听話了?昨天妳不是才表示要乖乖听水姐姐的話嗎?」曲玲瓏板起表情,故意不悅地睨著床上的侑人兒。
這杏兒果真獨具魅力,曲玲瓏一直對同性不曾有任何特別好感,但自從杏兒醒來,那水靈靈、清澈見底的明亮大眼,卻一下子就攫獲曲玲瓏的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對她好,舍不得對她生氣。
「水姐姐,我真的不可以去見他嗎?」杏兒微嘟著小嘴兒,吶吶地問道。
「不是跟妳說過了,這里沒有妳說的那個人嗎?我看八成是妳痛得胡涂了,把夢境當成是現實了。」曲玲瓏面色不改,熟練地睜眼說著瞎話。
「是這樣嗎?可是那夢境好清楚唉!」杏兒還是不願相信那溫暖且讓人感到十分安全的懷抱,只能在夢里出現。
「水姐姐不會騙妳的,來,趕緊把藥汁喝下,我帶妳四處走走。」曲玲瓏哄道,適時轉移話題。
「真的?水姐姐要讓我下床了?」杏兒一臉期盼地問,身子一下子便爬了起來。
「只要妳把藥汁喝完,水姐姐就讓妳下床,如何?」只是四處走走無妨吧!只要不將杏兒帶到會撞見教主的地方即可,她可不敢忘了教主不想再見到杏兒的命令。
「好耶!水姐姐最好了。」杏兒歡呼出聲,雙手接過曲玲瓏的藥汁,二話不說喝得一乾二淨,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和以往的不合作有如天壤之別。
見狀,曲玲瓏只是微笑著搖首。不知杏兒在受傷前的性情是否也如此可愛,天真單純到令人打從心底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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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是由一個主院及五個堂院所匯集而成的大莊苑。
主院為非塵院,是為君無塵所居住休憩的地方。
金廂院則由金護法柴漠然所掌管居住,柴漠然的職務即是掌管杏花村的安全,也就是說村民的安危,皆由他全權負責。
木廂院為木護法武悔所掌事,職責是行宮的內外安全,概括了行宮將近百名丫鬟、奴僕的管理統籌。
水廂院乃交予水護法曲玲瓏所負責,職務不外乎是掌管一些財務上的分配。
火廂院是由火護法封士磊所護衛,他也是五護法中武藝最精湛的一名護法,是以他的職務是負責保護教主的安全,是所有護法中最教人看重的護法。
土廂院由土護法薛崛掌事,他是五護法中經常流連在外,鮮少回絕塵谷的護法,這是由于他的職責便是四處替獨孤教的子弟解圍,提供絕對的保護。
是以獨孤教雖對外揚言已隱退江湖,但在絕塵谷中,甚至整個中原,他們的勢力仍是呼風喚雨、威震八方,是不容忽視的一大教派。
退隱江湖是為不想再繼續侵略、擴張領土下去,但這並不表示他們可以容許他人侵犯他們的地盤。
「金護法,土護法的消息可否正確?」坐在議事廳的主椅上,君無塵驚猛的眼光射向一旁報告消息的金護法柴漠然。
「根據土護法的消息傳來,在江南蘇州方面的確有不少份子蠢蠢欲動,一再傷及咱們的弟子,揚言要一統獨孤教,因為都屬一些烏合之眾,土護法表示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應付他們,請教主放心,不用派人前去支持他。」金護法柴漠然呈報著。
「我相信土護法有能力應付,不過,必要時還是需派人前去支持他。金護法,此事交由你負責,隨時和土護法保持聯系。」敢侵犯到他們獨孤教,唯一的下場即是死無葬身之地。
「是,教主。」
「若沒別的事--」君無塵起身正待把話說完。
議事廳外的廊道忽然傳來水護法的驚呼聲︰
「杏兒!那里不可以去--」
話才落下,議事廳的門便接著被人推開,一道小小的人兒正帶著十分好奇的臉孔站在門口。
杏兒最先是以著打量的眼光環看屋內的一切,一直到她的星眸接觸到正坐在正中央、帶著陰沉神色瞪著她的男子時,她已經夠大的眼眸頓時睜得更大。
「你……你……我找到你了!真好,水姐姐還騙杏兒說你是假的,只會在夢中出現,可我這不是找到你了?」喜孜孜的杏兒小小的身子飛奔向前,忙不迭地想靠近他。
「杏兒,不要啊!」曲玲瓏焦急地喊著,卻已然來不及了。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朝教主接近的杏兒,在靠近教主的前一刻被教主一掌打飛了身子,遠遠地被拋至空中。
「杏兒--」曲玲瓏叫著,搶上前想接住杏兒。
昂責掌管宮內安危的木護法武悔,已先她一步騰空接住差不多被打昏的杏兒,落地後便將這麻煩人物塞進曲玲瓏的手里。
「看好她,水護法。」武悔可不想每次都跟在這小麻煩後面保護她。就為了她也住在行宮,是以連帶地受他保護,否則要他出手解圍,難矣。
「好疼……為什麼打我……」杏兒記得這不是她第一次挨打了,只覺一陣委屈涌上心頭,酸澀的淚水早已決堤而出,滾滾落向腮邊。
抽抽噎噎的啜泣聲,立即引來在場男士厭惡的咕噥聲,君無塵更是難忍地咆哮出聲。
「把她送回河邊,水護法!」當初就不該將這來路不明的麻煩人物帶回來,敢闖進絕塵谷就別想有命活下去。
一听見自己要被人送走,杏兒倒抽一口氣,小小臉蛋兒立刻慌亂起來,哭得更是呼天喊地、風雲皆為之變色。
「水姐姐……」杏兒緊抱著曲玲瓏當依靠。
雖然她真正想抱的人是那表情像是要吃人的教主--但他卻是下令要把她送走的人。
為什麼他不喜歡她?
是不是她什麼也想不起來,所以他才不喜歡她?
可是要怎麼做才能想起所有事呢?
心里有好多疑問想問,可才抬起臉看向他,卻見他一雙利眸正惡狠狠地瞪著她,她頓時嚇得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連忙將臉又埋進曲玲瓏的頸項里,沒膽再抬頭來。
「教主,是屬下的錯,是我沒將她看好,若要責罰,請教主責罰玲瓏吧!」曲玲瓏請罪道。
「水護法!」火護法封士磊上前想制止她魯莽的行為。為了這來路不明的少女,她竟然情願向教主請罪。
「教主,杏兒她已喪失原有的記憶,根本想不起自己姓啥、叫什麼,更不知道家住哪里,連怎麼落崖她也忘得一乾二淨了,玲瓏膽敢還請教主不要送走杏兒。」對于已相處幾天的杏兒,曲玲瓏無法放她不管。
「忘了一切?這麼說就更該送她走。水護法,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更不清楚她是真摔落山崖,還是另有企圖,更別提她的失憶也許是假的。在尚未弄清她的來歷以前,她就不被允許留在行宮。」為保教主安全,封士磊也主張將她送走。
「不,火護法,杏兒不是禍害,我相信她是真的忘記所有事!令大夫不也提過她頭上的腫包,可能會為她帶來嚴重的後遺癥嗎?我想令大夫指的便是這件事,我可以向諸位保證,她絕對沒有其它意圖。」曲玲瓏像是一名保護者,挺身為杏兒說話。
難道他們看不出杏兒的率真、單純是打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
那無邪的單純,毫不矯揉造作的自然舉止,不正說明了她的一切都是真正的杏兒所表現的自我嗎?沒有虛偽,沒有謊言,這些全都可以從她不受世俗污染的清澈大眼里瞧出真偽來呀!
議事廳里一片沉寂,水護法的言語令在場人士一陣頭疼,這曲玲瓏一味保護杏兒的做法,在教主眼中看來可是不忠于一主的罪行啊!
注意到各護法不贊同的眼光齊落在自個兒身上,曲玲瓏這會兒也意識到她犯下多大的無心之罪,連忙又往下護道︰
「教主,我只是不忍心看見杏兒一個人孤苦無依地被送走,不是不把行宮的安危放在心上,相反的,若杏兒有任何危害行宮安危的舉動,甚至意圖,我曲玲瓏會親手了結她,絕不讓她苟活到明天,請教主明察!讓杏兒留下來,我不會讓她再添麻煩的,教主,請放心將杏兒交給玲瓏看管。」曲玲瓏見教主一直默默無言,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好是不安。
就怕在她這番陳辭下來,教主仍執意將杏兒送定;一想到無依無靠的杏兒被送定,往後的日子不知如何安排,她的臉就愁苦了下來。
「水護法,我記得我提過我不想再見到她這句話吧?」君無塵冷冷地開口。水護法哀求了半天,仍不見他的表情軟化下來。
「是!是屬下失職,玲瓏願意接受教主的責罰。」曲玲瓏暗一咬牙,心里明白這是唯一留下杏兒的方法。
「那麼她可以留下來,水護法則必須受五鞭責罰,由火護法來執行鞭打的重責。」君無塵向來說一就是一,既然身為水護法還是做不到他所給予的指令,責罰是必要的。
「教主--」各護法各自上前想為水護法說情。
「我願意接受責罰,謝謝教主讓杏兒留下來。」曲玲瓏以更快的速度截斷眾人開口說情的機會。
「水姐姐,不要,杏兒可以離開、可以不留下來,你們教主不喜歡我,是因為我很笨,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所以只要我想起以往的事,杏兒就可以回來了。水姐姐,妳千萬不要替杏兒受罰,教主討厭的人是杏兒,不是水姐姐呀!」杏兒一雙盈盈秋水閃著水光,顫巍巍地說道。
她的話才落下,眾人隨即猛翻白眼,一副承受不住欲要昏倒的樣子。
是誰教她說這麼白痴的話來著?
水護法倒是說對了,像這種小白痴真要有所意圖,恐怕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吧!
眾護法腦中一致閃過這疑慮,好奇地想知道教主在听見這毫無建設性的話時會有何反應,于是眾人動作一致地轉向君無塵,無聲地齊望著他。
只見君無塵眼中閃過一抹慍色,不一會兒便面無表情,一度令他們以為是自己看走了眼。
「教主……」杏兒趁眾人兀自發愣之際,退離曲玲瓏的懷抱,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君無塵。
見她如此不知死活的舉止,君無塵眼中一簇小火焰燃燒著,嘴角開始上揚--是沒有溫度的笑意;是欲置人于死地前的仁慈。
「教主……」杏兒不知自己離死期愈來愈近,仍一步步走向他。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首先回過神並留意到此現象的曲玲瓏,在這情勢非常危急的一刻,搶先將杏兒抓了回來。
這杏兒要再接近一步,教主鐵定不會手下留情的,必然會一掌劈死她。
任何女子是不能近教主半步的,上回杏兒抱住他,教主沒一掌劈死她,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怎麼杏兒就是受不夠教訓呢?
「看好她!水護法,再有一次,她的性命就注定結束在我手上。」冷絕地撂下狠話,君無塵拂袖離開。
「不,你別走,你沒說要放過水姐姐啊!」杏兒在曲玲瓏手臂上喋喋不休地嚷著。
她不過是想替水姐姐求情一番,為什麼他又氣沖沖地大步走開了?
他就真那麼討厭她嗎?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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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房里火護法封士磊手執皮鞭,揮下第五鞭後便匆忙地上前想接住曲玲瓏。
暗暗咬緊牙關,曲玲瓏沒讓自己倒下,身子骨站得直直的,一副不受皮鞭之痛所影響。
「妳這是何苦呢?玲瓏,妳知道教主可以讓向來公正無私的武悔來執行這次任務,教主沒有這麼做是不想讓妳為了一個外來人而白白受罪,妳又何必硬是要攬下這個麻煩?」封士磊頗不以為然的口氣。
「你不要同我說教,封士磊!我還要感謝你在議事廳上指明杏兒有所意圖的言語呢!」曲玲瓏冷哼,毫不領情地挺直腰桿走出刑房。
「妳這是在怪我?」封士磊口氣跟著硬起來,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這真是「狗咬呂洞賓」了,一再的關切在她眼中竟是如此的渺小?
「不敢,火護法!你可是教主身旁最得力的護法呢!」曲玲瓏走了幾步,背後一陣火燒般的疼痛,使她的腳步踉蹌了下,身子失去平衡。
「小心!」封士磊大步搶上前扶住她,所有的怒氣早已化為烏有,他現下滿心滿眼都是被鞭打後是否能承受的她。
「走開!」曲玲瓏嬌叱。
「妳現在這個樣子,還想要跟我鬧性子嗎?玲瓏?」他軟下口氣,在她面前他就是耀武揚威不起來。
注定被她吃得死死的,早在同教主一起打天下時,他的心就遺落在她身上了。
會拖延這麼久是因為她堅持著水火不容,遲遲不肯正面回復他的感情。
「我之所以會這個樣子是哪個混帳東西的錯?若不是你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杏兒會危害到行宮、危害到教主,一心要將她送走,我犯得著為杏兒請命嗎?我會受這種罪嗎?」曲玲瓏忿然道,努力想推開他。
「我有我的立場,玲瓏,教主的安危一直是我們五個護法最注重的,不是嗎?江湖上有多少派系利用各種千奇百怪的策略,伺機接近教主想暗暗除去他的性命,這種事我們不早司空見慣了?妳為什麼就是不能替我的立場想想?我的職責就是要保護教主,所以任何有可能危害到教主的人、事、物,我都會一一鏟除。如果妳要為此事怪我,我無話可說。」封士磊終于被她推開,見她因推開他而重心不穩地跌坐在地上,眼中閃過一抹心疼神色,卻仍把心一橫,掉頭大步離去。
愣愣地坐在地上,曲玲瓏不敢相信他封士磊真的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好哇!還說什麼願意等她到天荒地老,原來都是騙人的!這筆帳她記住了。
「封、士、磊,我恨死你了!」氣忿地用力搥著地上出氣,曲玲瓏一張嬌容氣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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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已經在水廂院等上很長的一段時間,遲遲就是未見曲玲瓏回來。
因為已經等了很久,這會兒再也等不下去的她像是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好,小小的身子不停轉著圈子,半刻也停不下來。
「杏兒,妳先坐下來,水護法很快就會回來的。」一旁的丫鬟香君好生安撫著。
「香君,妳告訴我,為什麼你們教主不喜歡我?是不是我在受傷前曾經惹他不高興,所以他不喜歡我?」杏兒精致的五官全皺在一起,只要一想到那個令她感到無比安心的教主不喜歡自己,她就高興不起來。
她並不喜歡忘掉所有事,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她好努力、好努力地用力想過,可就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她自己也很懊惱啊!
「杏兒,妳不要這麼想,教主不是討厭妳,教主只是不允許任何女子接近他,而妳又偏偏老愛靠近教主,所以教主才會大發雷霆的。」香君可為她的勇氣敬佩不已呢!
這里舉凡是丫鬟、侍女,甚至是水護法,都沒有人敢像杏兒一樣不知死活地靠近教主;這是行宮里唯一的大禁忌,若有人犯上此禁忌,往往都是要賠上一條小命的。
如今杏兒還有命在,這教眾人都感到相當意外呢!香君在心中如是想道,不免替杏兒的好運感到慶幸。
「香君,妳對你們教主很了解嗎?」杏兒突然一掃臉上的陰霾,興匆匆地問起。
「不,教主是個極為神秘的人,入行宮以來我只知道不能靠近教主,以免惹來殺身之禍,其它的,就都照上頭的指令做事了。所以,杏兒,妳想要留在行宮就千萬不要再去接近教主,妳這麼做是會害了水護法的,妳明白嗎?」香君趁此勸著杏兒打消再接近教主的危險念頭。
水護法為杏兒要被責打五鞭的事,一早就在行宮傳遍了,為了水護法設想,現下最重要的是確知杏兒不會再跑去見教主,要不水護法這職位可就保不住了。
「我明白,香君,我不會再去接近教主了。」至少在他喜歡自己之前,她都不會去見他,她不想再連累水姐姐為她愛罰。
但她一定會教他喜歡她的,這樣她去見他,甚至靠近他,他都不會大冒肝火了。
嗯!沒錯!就這麼辦。
「杏兒,妳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哦!」香君急于得到她的承諾。
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杏兒不會這麼輕易就打消念頭。雖然只和杏兒相處幾天,且杏兒又喪失所有記憶,但根據這幾天的朝夕相處,她就是認為杏兒骨子里仍有她的自我,也許固執就是其中沒被她遺忘的自我。
若真是如此,那就糟了!看來她得替水護法好好看管杏兒的行動才行。
「我知道,我會做到的。」杏兒水靈靈的眼波轉了轉,心里正為自己的主意得意得小嘴兒都笑咧了,連頰旁可愛的梨渦都露了出來。
見狀,香君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測,看來行宮有杏兒這麼一個麻煩人物在,恐怕是難以恢復以往的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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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十余日的奔波趕路,官紹慕以及方舫芸終于趕回竹屋,在瞧見竹屋就在眼前,方舫芸更是迫不及待地加緊腳步,沿路呼喊著。
「紫嫣,我們回來了,妳快出來啊!」她可等不及想看看官紫嫣有無餓著了自己,身子是否更荏弱了。
一路叫喊,竹屋仍未見有人奔出來,官紹慕和妻子相視一眼,兩人都覺不對勁,不禁大步奔向竹屋,一走近才發現竹屋的門是敞開的。
「紫嫣?」官紹慕大喊,沖進屋里,心里仍抱著期望妹妹紫嫣會在里面,正熟睡著。
可竹屋里空蕩蕩的,哪里還有他妹妹的人影?家中物品散成一團、椅子倒了、氣窗是開著的,可是就是沒有紫嫣的人影,竹屋里像是許久不曾住人了。
「不,紫嫣一定是到林子中散步,傍晚時分會回來的,紫嫣她會回來的……」方舫雲不相信眼前所見是事實,一味地搖首,並一再安慰著自己。
闢紹慕不願放棄希望,身子朝林子的方向奔去,一面回頭大喊︰
「妳留在這里等紫嫣,我四處找找看。」
方舫芸頷首,目視著官紹慕消失在林子里,心里一面祈求著上天,能讓丈夫找回了妹妹。
隨著時間的流逝,眼見天際漸漸被黑幕所取代,方舫芸的心就更加充斥著不安。
那不祥的預兆像是塊大石緊緊壓在她的心頭上,令她跡近喘不過氣來。
她擔心紫嫣早已遭到不測,想到向來天真單純的紫嫣,不知遭遇了什麼麻煩,方舫芸一顆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她雙手交握不斷地祈求著,可當她看見出現在林子那頭的就僅僅只是丈夫一人時,她所抱的期望頓時化為泡影,所有支撐她不倒下的動力,隨著官紫嫣的失蹤,在這一刻崩塌潰決了。
「不!」痛呼出聲,方舫芸兩眼-翻,昏厥在地。
「舫芸!」官紹慕驚喊,沖過來抱起妻子,見心愛的妻子昏厥,他禁不住痛心疾首地朝天大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先後失去爹娘,妹妹,連妻子都承受不住一連串的打擊而昏厥,官紹慕再也無法掩其悲愴,朝上蒼嘶吼出他的苦楚。
「為什麼?究竟是為了什麼?」
將臉埋進妻子的頸項,官紹慕嗓音已顯喑啞,語氣間夾帶的哭音,令人鼻酸。
可惜的是,他的悲鳴始終只飄送在林間,無法順利傳達至已落崖的官紫嫣耳中。
秋風徐緩吹送著,微風中隱約可听見一道又一道悲泣的哀號聲,在林子間傳送著。
夜,漸漸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