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第一天,由于柳浩揚是在沙發上度過,是以當他醒來看見他的床上躺著一名女人時,有一度他曾以為是自己仍在睡夢中,所以產生了幻覺。
就宛如三個月前那一場他始終認為是夢境,但又真實到令他記得些許片段的春夢。
夢里的女主角由若盈逐漸讓盈盈所取代,是以當他因為那一場春夢而滿足睡去,他的腦海其實早已讓罪惡感充塞得滿滿。
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會夢到那樣的情景,令他相當不解的是那場夢何以如此清晰,就像是真實一般?
由于突然接到祺炎的噩耗,他什麼也無法細想,顧著趕去醫院。兩天後再回到公寓,屋里早被鐘點女佣清得一干二淨,房里的換洗衣物,以及床單煥然一新,令他找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問題是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偏偏想不出是什麼重要環節被他忽略了。
走到床邊,柳浩揚盯著蘇盈盈沉睡的臉,想從她的睡容看出個端倪來。
結果是除了發現她睡覺的姿勢很奇特外,他沒有特別的收獲。
他嘴角帶著笑意,饒富興味地打量著她的睡姿,她側躺著身子,將棉被卷成一團,外形看來像春卷,然後她的雙手、雙腳很自然地圈在棉被上。
見此情形他忍不住思及到,倘若昨晚是他躺在她身旁,她這會兒雙手所抱、雙腿所圈的人,豈不就是他了?
心里才這麼想,那曖昧的畫面便自動浮現眼前,接著像是連鎖反應,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產生生理的變化,他驀然打住思緒,低咒一聲。
說好要等她做好準備的人是他,他卻在才結婚第一天的早上,站在床的旁邊望著新娘子滿腦子的綺思?
看來要做到真正的尊重之道,恐怕不是容易之事。
壁上的掛鐘輕輕發出聲響,是把她叫醒的時候了。柳浩揚于是跨到床上,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輕喚道︰
「盈盈,該起來喝牛女乃了。」
由于他是個醫生,是以她的健康情形早由他全盤掌握在手。
「嗯。」她輕嚀了一聲,轉身又睡去。
「盈盈。」他加重聲量。
「嗯……」還是沒有見效。她昨晚因為半夜曾經爬起來看著他的睡相,直到天色剛亮她才又躺回床上,是以這會兒別想能叫醒她。
「盈盈,不要賴床。」他無奈。結婚才一天他竟得開始過著哄老婆起床的日子。
「好……」她呢喃著,將臉埋進柔軟的棉被里。
見狀,柳浩揚又是一嘆。試著扯開被她緊緊纏住的棉被。
不一會兒棉被是月兌離她的雙手,然而這會被緊緊纏住的反而是他自己。
望著躺在他身上,雙手緊掛在他脖子上,雙腳跨在他腰間的蘇盈盈,柳浩揚一時不知該不該推開她。
眼前這一幕格外熟悉,像極了曾經在他那場春夢出現的畫面……
到底是夢是幻,他此刻早已沒心思去弄明白,現下當務之急是趕緊讓她的人離開他才是。
「盈盈……」他的聲音變得粗嘎,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不要吵嘛……」她微微抗議,移動嬌軀尋找更舒適的位置。
殊不知她此刻的任何移動方式,都極有可能引來一場無法抑止的風暴。
柳浩揚倒抽口氣,咬牙忍住到口的喘息,懷疑她到底清不清楚她的動作對他充滿了挑逗。
她再要如此以身子摩挲著他,就休怪他在她尚未作好心理準備之前,硬是要了她。
男人的自制力畢竟有底限,更何況這躺在他身上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正當柳浩揚的自制力潰決之前,蘇盈盈突然從他身上跳起來,快速沖進浴室里大吐特吐起來。
緊跟而起的柳浩揚則明顯松了口氣。他從未想過自己向來引以為豪的自制力,會差一點就毀在他的小妻子手上。
而最好笑的是,她本人根本一點也不明白在她跳下床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才剛經歷一陣強烈的嘔吐,蘇盈盈攤在浴室的地板上,渾身發軟使她連自己站起來的力量也沒有。
就在此時一雙強而有力卻不失溫柔的手臂,滑過她的腰間,將她抱了起來。
「還好嗎?」他的聲音從上頭落下。
「不好,一點都不好。」她放松身子偎在他懷里,虛弱地抱怨著。
「這是懷孕期間的癥狀,也是由于你本身的體質關系,不要緊的。」他緩緩安慰她,眼里有著暖意。
「懷孕的人是我,你當然不要緊。」她嘀著嘴,忿忿不平地指出。
她記得那一晚他很享受,偏偏這會兒受苦受難的人是她,不公平。
而她又不能老實將心里的不滿說出來,所以更教她心理不平衡到了極點!
柳浩揚只當她是小孕婦發發牢騷,笑著由她又吸嘴又抱怨的。
抱著她回到房間,才將她放回床上,卻見她立刻又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下來。
「怎麼了?」他輕問。
「我忘了一件事。」她小聲低語。
「什麼事?」
「我要……」她附在他耳邊不好意思地說。
低頭望著她略顯蒼白的嬌容,考慮她才剛經過一陣嘔吐,柳浩揚終于再次抱起她走回浴室。
被放在馬桶上,蘇盈盈注視他走出浴室,嘴角突然往上勾勒出一抹微笑。
原來自己懷孕之後,浩揚變得這麼小心翼翼地寵著她啊……
看來她得好好利用這一點。
享用過一頓簡單又極富營養的早餐,不想勞動孕婦動手收拾,柳浩揚迅速整理一切,這才準備前往梵天盟了解近來組織狀況。
「你要去哪里?」
見他像是要外出,她趕緊叫住他的步子,表情就像是個棄婦一般。
今天是他們結婚的第二天耶,他就要把她一個人丟在家里?
略為蒼白的臉垮下來,蘇盈盈炫然欲泣地緊瞅著他,想借此使他感到良心受到譴責。
「盈盈……」柳浩揚轉回身,表情是又好笑又無奈。
「你要去哪里?」她又追問一次。
「梵天盟。」他也不打算隱瞞他的去處。
「我不可以去嗎?」見他很肯定地搖首,她咬了咬不唇。「你要把我一個人留在家里?」
「盈盈,我是去辦事。」他知道她情緒不穩。畢竟她是小孕婦,所以他盡力去縱容她。
「我不要一個人留在家里,萬一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不小心跌倒了,那要怎麼辦?你不是說懷孕初期最危險,要我特別小心嗎?」她一副只要他一出門,她隨時有可能會跌倒地看著他。
她就不信他放得下心丟下她走出這扇門。
不是不清楚她在玩花樣,柳浩揚依然沒有拆穿她的把戲,只見他走向衣物間拿出大衣。
「浩揚?」她直視著他的動作,不明白他這代表著什麼意思。
他還是不讓她跟嗎?
一顆心直往下沉,她決定再使出絕招時,卻看到他的左手在同時也拿出她的外套,才沉至谷底的心立刻又飛揚了起來。
「浩揚!」她笑逐顏開,小跑步地奔向他。
「小心——」他像早有預料地大步上前,張開手臂接住她往前撲來的身子,接著眼中露出責備之色,道︰「不是要你不準用跑的嗎?」
「對不起。」她歉疚地低下頭,暗暗吐了吐舌頭,一副她很笨拙的樣子。
又來了!柳浩揚腦中硬是閃過一抹熟悉,惱怒自己在這時候還會產生這種錯覺。他放開她要她站好後,直接將外套交給她。
她不是若盈,不要再搞錯了。在心里斥責著自己,柳浩揚握緊拳頭的手逐漸放松,這才穿上大衣,轉身看向她。
見她仍抓著外套,傻傻地看著他,他索性直接動手替她穿好外套。
既然她已是他的妻子,面對她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需要他的照顧,他也只能無奈地接受。
他在生氣,蘇盈盈很明顯就能看得出來,所以在前往梵天盟本部的途中,她一句話也不敢多吭,靜靜地坐在駕駛副座上,像個透明人。
「感到不舒服嗎?」反倒是柳浩揚注意到她的沉默,以為她身子不適,遂問道。
「沒有。」她悶悶地說。
本來沒有什麼感覺的,經他這一問,她反而升起一股想哭的沖動。
「盈盈?」他立刻將車停在路邊,側身探視她。
不料,他車子才停下,都尚未來得及了解情況時,她已「哇」地一聲,先哭給他看。
「你不理我……結婚才一天你就不理我……」她嗚咽地控訴出聲。
他幾時不理她了?
柳浩揚一時百口莫辯,也不準備和一個孕婦爭辯這種小事情。
「你不理我,你在生氣……」她哭叫著,不忘偷覷他一眼。
卻見他正專心地盯著她哭,她反而感到十分怪異地停止哭泣,看看自己之後又看看他。
「你在看什麼?」
他沒有回應她,徑自一再盯得她心兒發慌。
「你到底在看什麼?」她的口氣開始有點急躁。
「看你哭呀!你不是說我不理你嗎?」他指出,眼里似有笑意。
「我現在不哭了。」她賭氣地回道。
他分明是在看她笑話,蘇盈盈心想著,一面吸吸鼻子伸手想找面紙,他的臉卻在這時候朝她靠近,她納悶地張大嘴,正想問他想干嘛,他的唇已經輕輕地觸及她的唇瓣,讓她在瞬間忘了自己想說什麼,腦里「轟」地一響,只覺茫茫然……
此時她暈眩的腦波只重復著,他在吻她……她不是在做夢吧?
他的吻一如往昔般是如此銷魂,溫暖而有力的接觸驅使她張開雙唇,接受他一連串的挑逗及吮吻。
她很快地忘了周遭的一切,雙手很自然地抱住他的頸子,手指伸進他的頭發里,將他拉得更靠近自己。
柳浩揚則將她整個人緊摟在雙臂中,抱著她越過排檔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無數個碎吻落在她柔軟香甜的唇瓣上,在每個吻之間他抵著她的粉唇,似乎正說著話,她卻茫茫然地听不出個所以然來。
「嗯……」她輕吟著主動吻住他松開的唇。
「盈盈,我們……唔!」他身子一僵,感到她柔女敕的粉舌頑皮地鑽進他試著想說話的唇間。
她嘴里不時發出的嬌喘使他情難自禁,于是他放棄保持理智,低吼一聲,便將腿張開,身子往後躺,然後將她舉起來,直到她幾乎是半架在他緊繃的大腿上;她在他懷里扭動著嬌軀,渴望著更大的滿足……
「盈盈……」柳浩揚輕喚道,突然車外傳來鳴按喇叭的噪音,將他的理智喚醒。緊接著他咒罵出聲︰「該死!」
懊死!他竟然就像是個狂一樣,大白天的就在車子里面侵犯他的老婆。
猛然被放回座位上的蘇盈盈,雙頰火紅,雙唇像是被吻透似的嬌艷欲滴,令人渴望再一親芳澤。
「對不起,盈盈。」他用手耙過黑發,見她一雙眼淨是不解與迷思,他更是厭惡自己的理性不夠。
「呃?」她眨眨眼,不明白他何以這麼說,正想問清楚,已教他先開了口。
「我不會再踫你了,你不必再感到有罪惡感。」這五年來她是第一個使他產生欲念的人,除了若盈,她是另一個令他想真心疼惜的女孩。
或許五年前從她繼父那兒將她買下,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他也曾因為對她的格外在乎,而升起對方若盈一股無法言喻的罪惡感,是以他以為蘇盈盈此刻肯定也有著和他相同的感受,因為他們心里同樣存著另一人的身影。
「罪惡感?」她瞪圓了眼,適才各種感受都有,就是不曾有過罪惡感。
他怎麼會這麼認為?
「我說過會等你做好準備,是我不對,你不必因此對祺炎感到疚歉。」
聞言,她這才明白他的意思。說了這麼多,他就是覺得對不起祺炎就對了。
不過她該怎麼告訴他,在和他熱吻當頭她可從沒想過這麼做會對不起祺炎呢?
就不知她若當真這麼告訴他,他心里會怎麼想她?
暗暗吐了舌頭,她決定什麼也不辯解,坐在那兒靜靜地听他一再地向她保證不會再踫她的承諾。
他愛保證、愛承諾,就由他去吧,她才不會乖乖听話當個安分的小妻子呢。
他的嗓音真好听,既低沉又富有磁性,是催眠的好工具,嗯……好,還是睡覺吧……
「你不會是在告訴我,你就這樣放著大好春宵不去享受,反而冷落新娘子,自己在沙發上度過新婚之夜吧?」高子昂咋舌道,接著瞟了柳浩揚的那話兒一眼,一副「他是不是太久沒使用,所以不行了」的表情。
「子昂。」柳浩揚只能哭笑不得地警告他。
「你不能怪我這麼猜測,在國外這幾年也不見你開過戒,當真要為方若盈守身一輩子。可是你現在都娶老婆了,也不打算給人家‘性福’?」高子昂當他是同伴才這麼關心他。
「不要開玩笑了,子昂。」他如果打算守身一輩子,方才也不會在車子里差點強要了蘇盈盈。
一路上見她始終保持著沉默,想必是心里很難過吧?
「不打算度蜜月?」
「子昂。」他沉聲警告,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斑子昂見他陰沉著一張臉,得知他是認直一的,便識趣地打住話題,將柳浩揚想要的檔案從電腦里叫出來。
「你一定等不及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操控了那一次的意外事故吧?」高子昂坐在椅子上,滑開椅子讓柳浩揚能看見螢幕上的人物。
「是他?」柳浩揚臉色一冷,肅殺之氣瞬間而起。
這世上惟有一人可以讓他產生想要責人于死地的念頭;一直只有一個人能讓他從斯文轉為凶狠,而他以為自己和那個人早已沒有任何牽連。
這些年他以為他和那人之間的仇恨結束了,沒想到還是有人不願就此放下仇恨,在幾年後再次找上他,且這次更是直接找上他的親人。
「沒錯,當年他運用關系讓自己免受牢獄之災,然後逃到國外避難,現在他回來了,而且他並不打算就此罷休。」高子昂觀看著檔案內容,嘖聲道。
「現在就算是他打算罷休了,我也不準備饒過他!」柳浩揚眯起眼,從牙縫中迸出此話。
「你預備怎麼做?」
「我要親自去會會他。」
也該是他和陶佑民將他們之間的帳好好清算的時候了。
他回來了,那個將她和浩揚害得不得不分離的人回來了!
用不著听見他的名字,蘇盈盈就能立刻猜出這會兒在梵天盟本部的會議室里,柳浩揚和高子昂他們口中談論的對象是誰。
他回來了,在她和浩揚好不容易結婚的第二天,他又陰魂不散地出現在他們的生活里。
再思及他一回來就找上柳浩揚的親人,從柳祺炎的身上下手,繼而害死柳祺炎,蘇盈盈的胸口不由得燃起滿腔怒火。
他到底要害死多人少的性命他才甘心?
他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她和浩揚?
她都已經因為那一場誤會付出代價了,他還想怎麼樣?
渾身漲滿怒氣,蘇盈盈眼里閃著決心,尤其是當她听見柳浩揚說出他要親自去會會陶佑民這句話,她的腦中更是飛快地閃過一道念頭。
沒錯!是該去會會他了,而且是由她去走這一趟才是。
心里一有此打算,蘇盈盈正待轉身跑開,不料一條強壯的手臂在此時揪住她的後領子,將她像只小雞似的持了起來。
「啊!」她訝呼一聲,原以為是被柳浩揚給發現了,抬頭一看才知拎住她的人是個陌生男人。
視線才往上移,她立刻嚇得忘記呼吸!捉住她的男人有一雙冷絕駭人的眼,臉上雖沒有任何表情,卻異常地教人打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很奇怪的是,這人明明長得很出眾,卻讓人一見到他就感到危險,不敢輕忽他的存在。
愈想心里愈加害怕,蘇盈盈開始尖叫著要他放開她。
「放手!放開我——」
「你是什麼人?」嚴少梵沒有溫度的語氣落下,冷眼看著她一再地掙扎要從他手上下來。
「我……」
「梵老大,她是我的妻子。」在里面听見他熟悉的尖叫聲,柳浩揚馬上奔出來。
看見她被拎在梵老大手上,他的表情只錯愕一秒,便急忙開回為他的小妻子解圍。
嚴少梵瞧見他略為緊張的神情,表情頗覺興味,將手上的小女人交至他張開的手臂里。
「你知道你的妻子剛才做了什麼嗎?」嚴少梵勾了勾嘴角。
「啊——」蘇盈盈暗叫一聲,就怕這叫梵老大的男人說出她站在門外偷听的事。
「梵老大?」柳浩揚適時搗住她的嘴,等梵老大說下去。
「她應該是懷有身孕吧?」嚴少梵指出。最近他的小女人也正是個美麗的孕婦,是以他很了解一些孕婦準則。
柳浩揚肯定地點頭,不解梵老大何以提起此話題。這跟盈盈適才做的事有何關系嗎?
「方才若不是我拎住她,她肯定是宜接跌倒了,小心點。」嚴少梵善意地提出警告,接著轉身走開。
不過他這番話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光看柳浩揚此刻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又給我用跑的了,對不對?」他看起來像是在考慮要不要掐死她。
「才沒有!」她噘著嘴,心里真是嘔死了。那個叫什麼梵老大的男人,竟然陷害她!太可惡了,她就覺得那種長相太陰險,果然她的預感沒有錯。
「你的意思是梵老大說謊了?」柳浩揚眼一眯。
「本來就是他——」
「住嘴!做錯事還不承認,你這小壞蛋。」他板起臉,將她攬腰抱起。
「我才不是小壞蛋,你不要用把我當小孩子的口氣跟我說話。」她大聲抗議。
「如果你不是小孩子,為什麼每次都說不听?」柳浩揚一面說,一面抱著她走開。
「我又沒有……」她扁扁嘴。說來說去他還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就是了。
「還說沒有,剛才是誰差點跌倒,被人拎住領子的?」一想到那情景,他就忍不住橫眉豎眼。
「那是那個人故意陷害我的啦!」
「不準胡說!」
「真的啦,他一定是抓到我躲在門外偷听,才故意——哇!我沒有說,唉!我這白痴!」她一副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似的。
「你躲在門外偷听?嗯?」
「沒有哇!」
「蘇盈盈,你這……」
斑子昂倚在門板上,再也沒听見愈走愈遠的柳浩揚接著又說了什麼,他只是抱著肚子笑個不停。
梵老大這招真是太高明了。
若要說這一對男女彼此沒有感情,只要見到眼前這一幕,恐怕沒有人會信吧?
蘇盈盈被禁足在公寓里,哪里也不能去,所以這會兒她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生悶氣,連柳浩揚為她泡的牛女乃也不肯喝。
「把牛女乃喝完,盈盈。」他的聲音從書房傳出。
她當作沒听見,繼續看電視。
「我給你兩分鐘的時間,盈盈。」他的口氣不慍不火。
誰理他!蘇盈盈握著遙控器,四處轉台,心思根本不在電視節目上。
「盈盈,再一分鐘。」
她翻翻白眼,只看了桌上的牛女乃一眼,又把視線轉開。
「還有三十秒。」
好煩耶他!她索性拿起牛女乃正要往垃圾筒里倒,他的聲音這會兒竟從她上方傳來——
「你在做什麼?」
端著牛女乃的手一時僵在半空中,要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場面好尷尬。
「是誰說不拿掉孩子,拼了命要留下孩子的?」他的語氣首度出現火氣。「你這是想當媽媽的樣子嗎?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以為這樣將來孩子生出來,他會健康、會有好抵抗力嗎?」他就是太縱容她,把她給慣壞了。
蘇盈盈被訓得低下頭來。浩揚說得沒錯,她的確太胡來了,在嘔氣的同時竟忘了孩子是無辜的。
「對不起,我馬上把牛女乃喝完。」她說,急急忙便一口氣灌下牛女乃。
不料,太急躁的結果反而使她因此被牛女乃給嗆到了,一時之間猛咳個不停。
「你這呆瓜!」柳浩揚見狀隨即以手掌輕拍她,幫助她順氣。
「你別氣我,我不是故意要拿孩子開玩笑的,你不要逼我拿掉孩子。」她抓住他的手,仰頭央求他。
「我沒有生氣,也不會逼你拿掉孩子,這孩子是祺炎的骨肉,我珍惜都來不及了。不要再這麼想了。」他伸手撫了撫她的發。
「如果我說這是你的孩子呢?」她話含在嘴里嘟噥地說。
「你說什麼?」他一時沒听清楚。
「沒有。」她搖搖頭,畢竟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告訴他。
再過一陣子吧!等她找到適當時機,又確定他會相信她所說的話,她就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今晚想吃什麼?」
「你願意讓我煮飯了?」她喜孜孜地問,以為他終于放心讓她進廚房了。
「不是,我們出去吃。」他一口回絕她。
「你就是不相信我的廚技就是了。」她努努嘴,忿忿不平地。
她記得在她還是方若盈的時候,他最喜歡吃她為他煮的食物;為什麼換作是蘇盈盈,他就連讓她下廚也不肯?
雖然她就是方若盈,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為以前的自己感到醋意。
如果他可以在不要忘記以前的方若盈,又同時為現在這個蘇盈盈動心,她就不會煩惱這麼多了。
「盈盈,你忘了你自己是什麼身體嗎?」他轉過她的身子,視線來到她的月復部。
「什麼身體?」她不解地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才恍然大悟道︰「不過是懷孕罷了,哪來那麼多忌諱。」
他也太保護她了吧?雖然如此,抱怨歸抱怨,她心里還是感到甜滋滋的。
「是誰一聞到油煙味就反胃的?」他反過來調侃她。
所以近來為了她的身體著想,他連煙都戒了,就她自己反而比他更不安分。
「我才沒這麼虛弱。」她抗議。
「是哦!不知道昨天又是誰因為和我嘔氣,因而氣昏過去了?」他斜睨著她。
「才不是我!」她干脆掩住臉,死不認帳。
為此,柳浩揚不禁哈哈大笑,而笑容使得他臉上那道早已隨著歲月逐漸淡去的傷疤更加柔和,更加吸引人。
這幾天蘇盈盈早打定主意,無論浩揚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絕對不讓他將她一人丟下。
她可沒將她在梵天盟本部偷听到的那段話,隨隨便便就忘記。
她猶記得牢牢的,浩揚打算一個人單槍匹馬去見她和他共同的敵人——陶佑民。
所以她無論如何也要緊跟著他,她絕不希望再冒著失去他的危險。以陶佑民那種奸詐小人,浩揚去見他肯定會吃虧,她不放心,也不打算讓他走這一遭。
要去就由她去,她必須親自和陶佑民說清楚,絕不能再讓他毀了她和浩揚的生活。
「盈盈,你這是在干什麼?」望著始終拉著自己衣服一角的她,柳浩揚頗為無奈。
這幾天她像黏皮糖似的黏著他,就連上洗手間她也怕他會從浴室窗口爬出去,硬是要拉著他的皮帶站在門邊守著他。
實在弄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麼,問她所得到的答案就只是笑笑,卻什麼也不肯說。
以前她或許就是這樣黏著祺炎到處走,但他可不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辦。
在他和陶佑民之間的事尚未解決之前,他無法真正感到安心。
包何況他現在身邊已有個他想要守護的人兒,所以他更不能不防陶佑民在暗處可能會有的舉動。
「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著去。」
「你怕一人孤單,我要媽媽過來陪你好嗎?」
「不要。」她很快地一口回絕。
她拒絕得太快,反而引起柳浩揚心里的疑惑。
到底她和爸媽瞞著他什麼事?或許他該找個時間好好問個明白了。
「盈盈,你是否有事瞞著我?」最好她是現在就老實告訴他。
「沒有呀。」她眨眨眼,不明白他所指何事。
嚴格說起來,她瞞著他的事可多著呢,比如她是方若盈的事,她始終未能說出口。
還有她和祺炎不是男女朋友,以及她肚里的孩子是他的,有太多太多的隱瞞,不是三言兩語可說清楚的。
柳浩揚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也不打算逼她說出來,旋身就要往外走。
「浩揚!」她叫。以為他當更要丟下她。
他停下腳步,自動往後伸出手,等她捉住他的手掌,沒一會兒她已經來到他的身邊,小手和他交握在一起。
「告訴我,我是不是太寵你了?」他的口氣有著無奈。
「不會呀,我覺得剛剛好而已。」她眉開眼笑地回道。
「問你是白問了。」他喃喃著,手臂將她攬得更近。
由于實在拗不過蘇盈盈纏人的功夫,柳浩揚要去見陶佑民的計劃,一直停在原處不動。
而基于他們通常都把時間花在公寓里,鮮少外出,是以即使陶佑民幾度派人埋伏在外,隨時準備偷襲柳浩揚,也一直找不到適當機會好下手。
這一天蘇盈盈終于等到柳浩揚先行睡去,她才小心翼翼地下床,並躡手躡腳地走過他睡覺的沙發旁,動手輕輕地拉開房門,悄悄地離開了屋子。
說她纏著他一點自由也沒有,其實在這同時她不也被限制了行動嗎?所以好不容易達到機會,她決定先他一步去見陶佑民。
也許在他醒來之前,她就把事情順利解決,而他完全沒有留意她曾短時間不在屋里呢!嘴角帶著異想天開的笑容,蘇盈盈趁著夜里偷偷溜出了公寓。
當柳浩揚真正發覺到她失去了蹤影,已經是隔天傍晚的事了。
在四處尋找,並苦等不到她回到公寓,柳浩揚這才意識到她是真的失去消息,而不是四處走走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