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在他燙人的懷里顫抖,驚悸地問︰「你要……做什麼?!」
「懲罰一只玩火的貓兒。」誰要她挑逗他,他不介意她玩火自焚。他傾身,唇壓住她的,灼熱的舌狂猛地與她糾纏,激烈且帶著懲戒之火,焚燒她的身心。
茵茵被吻得昏眩,身子癱軟在他強壯的臂上,紫色的披肩滑下腰際,但她沒有抗拒,放任自己沉陷在他誘人的吻中。
「我……會跌倒。」她無助地呢喃。
「你不會的,寶貝。」他圈緊她,調戲的吻烙在她縴白的頸項上。
他善于挑情的唇滑過她的頸項,流連在她動人的鎖骨上,惹得她全身戰栗,雙目迷眩……
「放……開我,不然……」她像只落難的貓兒,楚楚可憐地請求。
「如何?」他邪魅地問,聲音沙啞低沉,對她的渴望之情已填滿他每個細胞,但她的反應更令他感興趣。
「我會永遠都不放開你。」茵茵低喃,眼中流露著痴迷與認真。
杰斯死盯著她迷夢般的小臉,听出她話中的涵義,不得不狠狠把自己由危險邊緣拉回現實。
他怎能輕易讓女人拴住!無論是因為喜歡她,或者想馴服她,他都清楚不必為了喝牛女乃而在家里養牛的道理。他極力克制,不再踫她。
茵茵顫抖地靠向冰冷的窗欞,雖然她的身體因此得到救贖,可是心靈卻糾結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可以了解他這人不但有使命感更有責任感,若他無法負起任何責任,那他一定不會輕易踫她,可是她卻悄悄地感到失落。
杰斯留心到她突然黯淡的雙睫,但他無法向她說明些什麼,望向窗外,深吸了口氣道︰「有件重要的事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茵茵低著頭問。
「黑克強提前在昨天就已回到開羅的住處。」
茵茵抬起頭,詫異及歡笑同時在她的小臉上漾開,「你怎麼知道?」
「我一直派人在他家附近等待。」他暗自欣慰,她眸中的黯淡被笑靨取代。
「謝謝你,謝謝你!」茵茵開心又興奮,忘情地再度投入他的懷中,摟著他又叫又跳。
杰斯苦笑,沒有拒絕她的謝意,「你想用什麼方式去和自己的父親相認?」
茵茵從沒想過這問題,這可考倒她了,她若貿然出現一定會嚇到爸爸的。「也許……只是遙遠地看他一眼吧!」
「大老遠跑到這里來,只為遙遠地看他一眼?」杰斯不苟同,「至少也該讓他知道有你的存在。」
「不,不!不能讓他知道,那會對他造成困擾的,我不希望攪亂他的生活。」茵茵放開杰斯,急促地解釋,「如果一個人平靜地活了大半輩子,突然不知哪里殺出了個女兒半路認爹,那一定會因此天下大亂的。」
杰斯深深地凝視著她,她竟能抽絲剝繭地分析事實,令他大感敬佩,「沒想到你這麼偉大!」
「我只是顧全大局,如果我認了他,那對我媽媽和現在的爸爸也是困擾。」方才你不也避免了不必要的困擾嗎?茵茵把後面那句話放在心底深處,也許令她失落的因素是——她發現他並不愛她,可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愛上了他。
他有權勢、有力量,充滿男性氣概,雖然有時野蠻了點,但她確實愛戀上如此的他。
「好吧,就依你的決定,不和他相認。」他尊重她這樣的抉擇,「不過,我倒不覺得你需要遙遠地看他。」
杰斯走向床頭,拿了一本英文精裝原文書,又走向茵茵,把書放到她手上,「你不妨假裝是女學生,因為仰慕他的大名而來,請他幫你簽個名。」
茵茵瞧著書皮上燙金的英文字,不懂杰斯拿這書給她做什麼,「這是什麼書啊?」
「黑克強的著作,寫他生平對野狼的研究。」杰斯的話催化了茵茵心底的情感。
「你怎麼會有這本書?」她沒想過父親還著書立說,顫抖地捧著父親的著作,仿佛父親就在她眼前。
「自從接下這個任務,我就命人幫我找和黑克強及相關的資料,這本書是資料之一,征信社從美國空運到我手上。」
茵茵淚眼迷蒙地望著杰斯,「你的大恩大德,我真不知要如何回報。」
「回報什麼,能找到黑克強,我也替你高興。」杰斯伸出手指撫去她滑下臉龐的淚。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呢?」
「要就現在,不然就得等到傍晚。中午太熱了,我怕你會受不住非洲令人瘋狂的熱浪。」他的體貼及設想周到如同無形的暖流,溫暖了她的心窩。
如果他只是喜歡她就對她這麼好,那麼被他愛上豈不幸福上了天!她真希望他也能愛上她,可是見過父親後她就得回日本,而他要回去了,往後他們不可能再相見。
還未別離她就開始依依不舍,但他呢?怕是很快就會忘了她吧!
「想什麼?」杰斯低聲問,喚她回魂。
「就現在吧!我回房去換件衣服。」茵茵回過神來,走向桌子,拿了沙威馬和果汁遞給杰斯,「我幫你買了早餐和果汁,你先吃。」
「我等你。」杰斯接在手上,淡然一笑。
「嗯。」茵茵點了點頭,朝房門走去。
杰斯看著她離去,坐在窗台上打開紙袋,咬了一口沙威馬,發現滋味極美妙,就連果汁都如此香甜濃郁。
但,是食物的美味令他好心情,或是見她開心他也跟著好心情?答案該是後者吧!
十點,杰斯和茵茵到了市郊,黑克強獨幢的寓所前,房子不大,以白石砌成,前方以竹籬笆圍成一方小院子。
「哈哈哈……」籬笆內傳出小男孩的歡笑聲,茵茵心跳得好快,好奇地從竹縫往里探看。
「拉卡,把球丟過來。」一個身形高大健壯,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子身著T恤、牛仔褲,正和一個小男孩在院子里玩球。
那是……她的爸爸!非但沒被野狼同化,還是個活生生的人!茵茵情緒激動得無以復加。
「是。」小男孩皮膚黝黑,生得聰慧靈巧,蹦蹦跳跳地撿起球,很快地傳給他。
茵茵听不懂他們說些什麼,也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卻能從他們的笑聲得知,他們玩得很開心;但她的爸爸和那小孩是什麼關系呢?
「嘿,你們該進來了,我準備好清涼的果汁哦!」
溫柔的嗓音突然介入,門口走出一個體態優美、笑意甜美的女人。屋里居然有個女人?茵茵瞪大了眼楮,但距離太遠怎麼也看不清楚。
「這麼看人,會把人看扁了。」茵茵的耳畔傳來杰斯的調侃。
「我只是想先睹為快啊!他們在說什麼?」茵茵離開籬笆,揉揉酸疼的眼楮問。
「阿拉伯語,黑教授在書上提過他的太太是埃及女人。」杰斯說。
「什麼?!」茵茵自幼就深知黑克強是自己的父親,卻從沒想過他已另組家庭,這使她的心靈受了不小的沖擊,好似原本屬于她的完整東西忽地被瓜分了!
「小心!」杰斯忽然推開她,接住從籬笆內飛出來的球。
「糟了!我丟太高了……」男孩在里頭驚叫,很快地自院子跑出來。
黑克強和兒子拉卡、愛妻吉兒同時笑著跑出籬笆外,看見了外頭有兩個陌生人。
茵茵終于親眼見到父親,他就在她面前,可是她突然感到好遙遠,她怔忡地看他們「一家人」笑容滿面的樣子,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原來是多余,她不該出現的,她不想破壞這一切,她掉過頭想臨陣月兌逃,手臂卻被杰斯扣住。
杰斯將她的反應看在眼底,可以體會她此時復雜的心緒,「既然打了照面,何妨過去問候一聲。」他鼓勵她,拉著被動的她走過去。
茵茵緊抱著書,心在隱隱啜泣。
杰斯把球放在指尖轉,傾身交給男孩,用英語說︰「我想這是你的。」
「謝謝。」男孩很有禮貌,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好奇地問他︰「你們為什麼站在我們家外面呢?」
杰斯推推茵茵,提點該她開口說話,她卻低頭不語,他只好替她說道︰「我‘妹妹’對黑教授景仰已久,特地想請他簽個名。」
妹妹?茵茵沒想到杰斯這麼會編劇情,她變成他的妹子了!
她困難地抬起眼,眸光落向黑克強,他濃眉大眼,眼楮炯炯有神,身穿格子襯衫、牛仔褲,看來干淨清爽,充滿活力,一點也沒有狼人的樣子,雖然臉上有絡腮胡,卻讓他顯得性格出眾。
茵茵更發現他深刻的雙眼皮和自己一點也不像啊,惦念了好多年的爸爸竟令她感到萬分陌生……
「你好。」黑克強打一開始就留心到茵茵,她細致秀麗的小臉,及那雙特殊美麗的眼楮,喚起沉澱在他心底深處一抹美麗的記憶,但他卻想不起曾在誰的臉上看過這樣一雙眼楮。
茵茵的心被他的開場白敲疼,她微微哽咽了,深怕自己會激動落淚,但她卻只是平靜地對他說︰「黑教授您好,我真的對您很仰慕。」她行個禮,遞出他的著作。
黑克強接了過來,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從口袋里模索出一支鋼筆,翻開書,不吝在書名旁寫下自己的中文名字,遞給她,還說了聲︰「謝謝。」
「姐姐,你長得好像日本人哦!」拉卡指著茵茵的臉說。
茵茵看著「弟弟」,他跟爸爸長得好像,剛才他們玩球時愉快的歡笑聲仍在她耳邊回蕩,真是有子萬事足啊!
她對他一笑,卻無法回答他,她的心像一葉浮萍,飄蕩在無邊無際的苦澀湖泊中。曾經她以為自己是狼人的女兒而擔心受怕,如今想起真是啼笑皆非。
其實哪一國人對她已不重要,因為她已無法替自己定位,也許她連自己是誰都弄不清楚了。
「要不要進來一起喝果汁?」一旁美麗的「師母」吉兒微笑邀約。
茵茵看著她,心底百感交集,這麼幸福的畫面原本該屬于她及媽媽的,卻不知何時已被人取代,但她也只能永遠當個陌生人,對他們寄予祝福。
「謝謝,我們還有別的行程,再見。」茵茵向他們全家人點頭致意,且唏噓地在心底說︰「再見了,爸爸!」
但她深知自己永遠不會再見到他了,心底酸酸的、苦苦的。她神情淒迷地和杰斯一起離去,知道他們一家人正揮手道別,但她沒有回頭,心如刀割,已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