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九點,藍斯洛載著雪橙回到家。
「我的愛藏在你的背影里,像渺小卻堅定的恆星,天黑的時候,我遠遠陪著你,再小的閃爍,也努力放光明,當有天我在夜空里面,偶爾被發現,希望我眨眼,能感動你視線,想把小星星,排成愛的圖形,為你的天空,點綴一些驚奇……啦啦啦……」
(曲名︰小星星作詞︰嚴雲農)
雪橙一路都心情開朗地隨著車上的CD唱流行歌。車停在院子里,她下了車,快樂地勾著藍斯洛,指著天空說︰「主人,你看今晚星星好多喔!」
「是啊!」藍斯洛好心情地抬頭看看滿天的星斗。
「我們回房去洗個澡,晚點再出來院子數星星好不好?」她問他。
「跟你在一起當然好。」他樂意陪做她浪漫的事,在沒認識她以前,他覺得看星星是幼稚的事,之後他不再排斥,甚至還覺得充滿情趣。
兩人進到屋里,手拉著手一起上樓。
「要不要一起洗?」他大手定在她背上,俯身在她耳畔問。
「不要……」她嬌喘,俏皮地笑,溜回自己房前。正要開門,見他跟上來了,她來不及躲,他已逕自入內。
他擁著她親吻,魔魅地引誘她說︰「老公幫你邊洗邊按摩。」
「你會嗎?」她揚著美眸巧笑。
「會,你教過我嘛!」
「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她努力地回想著。
他偷笑,乘機關上門。
她還搞不清楚,他已摟著她往浴室走……
「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教你的?」她問。
他盯著她那雙無邪的眼楮,他親愛的管家,總是用她的天真可愛就能牢牢抓住他的心。他好心地告訴她︰「以前你都幫我按摩,久了自然就記住了,沒听過久病成良醫啊!」
「真的,你好聰明哦!被我‘抓龍’過,就會了,不給你機會小試身手怎麼行呢!」她呵呵笑。
「太感謝老婆賞個機會給我了。」他性格地笑著,湊過去吻她嫣紅的唇。
兩人進了更衣室,本來是要進浴室,但卻同時止步。
「主人……我的禮服……」雪橙瞪大了雙眼,她掛在更衣室里,後天結婚時要穿的禮服都破了。
她不可思議地走過去,她心愛的白紗新娘服,竟然從領口裂損至曳地的裙擺,其他的也無一幸免。
「怎麼會這樣?」她輕撫那一件件她精挑細選的禮服,眼淚涌了上來,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藍斯洛大步上前,心里震驚、憤怒,但他冷靜地檢視劃破的痕跡。「這像是銳利的刀子或剪刀劃破的。」
「怎麼辦?我們後天就要結婚了,這些禮服是一個多月前訂的,就算再訂也不可能在明天送到!結婚只有一次,我不想隨便上街買件禮服就穿……」她淚漣漣地說。
「乖,不哭。禮服的事待會兒再想辦法,現在必須查清楚是誰干的。」他安撫她後,立即走到門外,拿了對講機按佣人房,怒不可遏地下令︰「所有的佣人都上樓來!」
雪橙雙手交握,哽咽又難以置信地問︰「你認為是我們家的佣人……做的?說不定是小偷……」
「傻瓜,若是小偷一定是偷東西,你房里沒有被翻動破壞的跡象,只有這些禮服被破壞,你進房時沒發現嗎?」他已經察覺,拉著她進房里看。
雪橙走到櫃子前,打開抽屜,里面的結婚鑽飾全都還在原位,果然一切完好,他的觀察果真十分犀利。
她驚駭著,慌忙地問︰「可是我們家的佣人怎麼可能這麼做?」
「當然不會是每個佣人。」藍斯洛臉色沉了下來,小梅那雙不坦誠的雙眼,一副心虛的樣子,鮮明地映在他腦中。
不過沒有證據不能誣賴任何人,他勢必要查個一清二楚,以現場的狀況看來,絕非外人所為,所以罪犯很肯定就在家中。
他們的家不容再有破壞者,若是下次目標不是衣服,而是傷害了雪橙,他會心痛而死。
他絕不容許雪橙受到傷害。
雪橙看他一臉嚴峻,眸光駭人,她無措地拉拉他的衣袖,求情道︰「主人,別對佣人們太凶了。」
「我自有分寸。」他抱她,撫撫她背,進到更衣室里。
很快地,家里五名女佣都上樓來了,小梅也在其中。「主人有什麼事?」
「誰干的好事?」藍斯洛坐到更衣室的單人沙發上,雪橙立在一旁,他指著破損的禮服厲聲問,默默審視佣人們的神色,尤其是小梅。
「哇……怎麼會這樣?」
「是哪個殺千刀的!後天就要辦婚禮了,居然壞心地把這麼貴的禮服割破?」
「太壞了,簡直不是人。」
老佣人們全都張著嘴巴瞧著那些禮服,搖頭嘆息,順便開罵。
小梅垂著雙肩,眼眸低低,她裝作沒事,走馬看花地也跟老佣人一起翻那些禮服,心想只要她不承認,就算是主人也拿她莫可奈何。
藍斯洛發覺小梅根本沒有注意在看那些禮服,而且一點驚訝的反應都沒有,這並不合常理。
見到好端端的禮服突然變得殘破,怎可能會沒反應?
他頭一次認真仔細地瞧她,驚奇地發現,她低斂著眼的神態,怎麼跟寒苓芝有幾分神似?
寒苓芝也是中部人,他記得這小梅說她也來自中部,難道她們之間有所關聯?
他保留自己內心的疑問,冷靜地問道︰「新來的,你怎麼沒有發表一下感想?」
「不是我做的,怎會有什麼感想呢?……我絕不會做這種事,雪橙管家平常待我們像自家人,你們要結婚我們都很開心,怎麼可能破壞呢?」
小梅聲音細小,一臉無辜,本來她以為干了這一票後膽子壯大了不少,可是此時此刻面對藍斯洛,她才知道,她並沒有克服自己的膽怯,他那雙銳利的黑眸老像要看穿她似的,教她惴惴不安。
「那你說說看,有什麼工具可以把禮服布料劃得那麼利落?」藍斯洛緊迫盯人地問,沒有錯過她心虛的表情。
「我……不知道。」小梅手指顫抖著,她緊握自己的手,要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
「想也知道是剪刀還是刀子,怎麼會不知道?」藍斯洛嚴峻地說。
小梅陣陣昏眩,他似乎直指她就是破壞這些禮服的人,而那些老佣人也對她投來懷疑的眼神,諸多壓力下,她害怕得快昏厥。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嗚……說不定是修水管的工人做的……」小梅哭了起來。
老佣人們紛紛搖頭,修水管的工人根本沒上樓過。
雪橙的手按上藍斯洛的肩,要他別再問了。小梅本來就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現在又當著大家的面哭得那麼可憐,她實在于心不忍。
「不會是小梅,她很乖巧,幫了家里很多忙,也不是其他的人,大家都是多年的老佣人了,怎可能做這種事。」雪橙走過去,抱抱小梅。
小梅很吃驚,雪橙居然來安慰她,便乘機倚在雪橙懷里,哭得更可憐,盼著逃過這一劫。
藍斯洛傻眼,雪橙怎麼可以打斷他的責問,他得查個水落石出,毋枉毋縱,她的善良心軟很可能造成更可怕的後果。
不過,雪橙也許做對了一半。就算是小梅干的,她應該不會承認,就讓小梅以為躲過一時,松懈她的心防,讓他有更多機會查清楚她的底細。
「你們都留在這里,听雪橙的命令收拾善後,阿清嫂隨我下樓。」他起身說,走出更衣室。
阿清嫂快步跟上去。「主人有什麼吩咐?」
「帶我去看看你們平常用的剪刀或刀子之類的工具。」藍斯洛下令。
阿清嫂趕緊帶路,來到工具間。
藍斯洛檢查過工具盒里的小刀和兩把剪刀,小心不踫刀柄,拿起了其中一把剪刀,瞪視著殘留在上面的絲線……他找到線索了。
「這些剪刀平常用來剪什麼?」他問。
「剪郵件包裝的膠帶,其他時間幾乎很少用得到。」阿清嫂答道。
「下午那修水管的工人幾時離開?」
「下午四點。他工作的時候,我和阿霞她們都看著他,他修好後領了工資就走了,是門房一路將他帶出去的,他絕對沒問題。」
藍斯洛仔細看著剪刀上的絲線,判斷是用來剪膠帶的刀鋒上留有膠帶的黏性,所以干壞事的人,也沒料到,剪破布料時,布料的織線會殘留下來。
只要比對那些禮服的布料便可以明了,這把剪刀是證物。
他相信如他所料,可疑的人就在家中。
「主人,你發現了什麼嗎?」阿清嫂蹲在他身邊,主人盯著剪刀,她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沒什麼。」他拿了塑膠袋,裝進那把剪刀,問阿清嫂︰「你知道小梅的全名叫什麼嗎?」
阿清嫂想了一想,回道︰「不知道耶,雪橙大管家請她來時就說她叫小梅,我們就跟著叫了。」
藍斯洛咬咬牙,甩不去小梅和寒苓芝神似的念頭,他得查清楚小梅這個人才行,但這當下去問雪橙,她也不一定會告訴他。
「你幫我特別注意小梅的一舉一動,就算她請假外出,你也暗中跟著,無論你發現了什麼可疑的事,一定要立刻告訴我,但千萬別讓雪橙知道,她太信任人了。」他派了新任務給阿清嫂。
「我知道,主人,我會注意小梅的。她確實很奇怪,平常都不言不語,在房里又常發呆不知在想什麼。」阿清嫂叨念了幾句。「要是她真的是來搞破壞的,我絕不原諒她。」
「還有,先鎖上工具間,你買一把相同的剪刀放在這里之後,再開鎖。」
「為什麼?」
「照我說的做。」他不讓犯罪的人知道他帶走她的凶器去比對布料,也要她再回來看時,有把相同的剪刀在這里,以為事情沒被拆穿,就這麼簡單。
阿清嫂只好點頭照做。
藍斯洛起身離開工具間,將剪刀掖在外套底下,上樓到雪橙房里,佣人們已把殘破的禮服都用大垃圾袋打包好了準備丟棄。
「東西擱著全都下去。」他要佣人把垃圾袋都留下。
雪橙很意外,而佣人們不敢多問地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小梅心里毛毛的,不知藍斯洛留下禮服做什麼?他剛才和阿清嫂下樓又是去做什麼?會不會發現她用的那把剪刀了?
糟了!她都忘了,那剪刀上留有她的指紋,萬一他報警該怎麼辦?
她提心吊膽地低著頭,跟別的佣人一起退了下去,心想一下樓就潛到工具間,把剪刀上的指紋擦掉。
她下樓了,看老佣人們都回房去了,她偷偷模模的走到工具間,打算開門,卻發現門上了鎖,平常這里是不上鎖的。
怎會這樣?一定是那些老糊涂的佣人不小心鎖上的,一定是這樣。
她明天再來,她得擦掉自己的指紋。
她不斷安撫自己不安到發狂的心,眼神散亂,木然地走回房里。
阿清嫂人就在工具間對面的茶水間里喝水,她為了省電沒開燈,恰好就看到小梅鬼鬼祟祟地在工具間前開門,發現上鎖,又走掉了。
她走出茶水間,看小梅走路的樣子直直的,手也不擺動,像中邪似的,真是怪胎一個。
她馬上到客廳去,用對講機把她看到的告訴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