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羽醒來已是黃昏,一睜開眼就看見墨忍風在身畔,感覺好幸福,他正看著她,像是沒睡著一樣。她心情愉悅地問他︰「你一直是醒著的嗎?」
「嗯。」他輕吻她。
「為什麼不睡呢?這是我睡過最舒服的午覺了。」她倚著他,腿自然地和他交纏,他的身子倏然一繃,低啞地說︰「我喜歡看著你。」
「我們還有兩天可以見面啊!」她迎接他深邃的目光,覺得他有心事。
「兩天太短促了,我想天天見到你。」這是他心底的渴望。
她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了。「我也想。」
墨忍風低笑一聲,搖頭。「我的意思是……把你娶進門。」
恬羽震懾著也驚喜著,可是……「我老爹那關怎麼辦?」
「我會先找人跟他談。」
「……」恬羽訝然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墨忍風起身,下了吊床,隨即也把她抱了下來。
「如果他不同意呢?」她很擔心,總感覺困難重重。
墨忍風輕摟著她安撫。「先別擔心,還記得我跟你提過下周六有個長輩的壽宴嗎?」
恬羽點頭。
「我會請那位長者出面提親。」
「就在壽宴上提嗎?」恬羽問。
「沒錯,無論如何總得先讓你老爹知道我們的意願。」墨忍風握住她的雙手,認真地盯著她說︰「還沒問你,願意嫁入墨家嗎?」
「當然,只是我希望提親的過程,不要傷害老爹,也不要傷害你。」恬羽投進他的懷抱,小臉貼在他的心窩。
「我沒有那麼容易受傷。」他酷笑,安慰她,她的心思他完全明白,畢竟她老爹得知後會有什麼反應,是可以預料的。他握住她的雙肩,輕輕推開她,慎重地說︰「答應我,無論有多少困難,都讓我一個人來承擔,你只要安心地等待結果。」
恬羽心一緊,熱浪沖上雙眼,她並不依他。「我們必須一起承擔困難,一起分享結果。」
他瞅著她滿是淚霧卻十分堅定的雙眼,心底交雜著苦澀和感動,無言地低下頭吻她,她閉上雙眼回應他,心和他緊緊相扣。
雖然未來充滿變數,但他們已給了對方充足的愛和勇氣。
夜幕低垂後,墨忍風生營火烤肉,配上可樂充當晚餐,兩人同坐在火堆前享受美食。晚餐後,兩人隨興地並躺在草地上看滿天的星光,心底亂甜蜜的。
「我送你回家去。」他說。
「我不想回去。」
「那你想去哪里?」他側過頭,火焰映在他眼中,星空下看來更神秘多情。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覺得開心,就像現在這樣。」恬羽心悸地看著他熾烈的雙眼。
他伸出臂膀,她倚偎向他,讓他將她抱緊,兩顆熱烘烘的心點燃了身體的渴望,他們自然地唇辦交纏,不舍分離。
難道今晚你不回去嗎?」他灼熱的問。
「就讓我留下來一晚好不好?」她想這麼依戀著他。
他默許地深吻她,解開她胸前的衣扣,吻遍地細致如絲的肌膚,她也探索他堅實的身子,撫觸他狂熱的心跳,直到兩人之間完全密合,在靜夜星空下盡情的歡愛。
午夜,墨忍風將她載回豪宅中,手下看見兩人一同進門,個個都顯得吃驚,不知大哥為何又將這小俘虜帶了回來?
「以後見了她要叫嫂子。」墨忍風對所有人說,直接摟著恬羽上樓。
「……是。」手下們深感訝異,真不知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也只能唯命是從。
恬羽和墨忍風一同走上弧形樓梯,進了他的房,這個寬敞的房間她並不陌生。
「先去洗個澡。」墨忍風關上房門,從她身後圈住她說。
「換洗的衣服呢?」恬羽嬌羞的問他。
「立刻為你送到。」他在她耳畔溫柔耳語,和她一起進了浴室,她見他開始寬衣,小臉暈紅地問︰「你……不出去嗎?」
「我為什麼要出去?」他魔魅性感地說,繼續寬衣,直到剩下黑色底褲。見她一逕的臉紅卻還沒動手卸不衣服,他攥住她,悄聲問︰「要老公服侍你嗎?」
恬羽心慌卻也覺得甜蜜,小小聲地說︰「老婆我可以自己來。」
墨忍風笑了,很滿意這個回答,放開她,走向座落在窗邊的圓形大浴池,為她放了一池水加上溫泉浴粉,清澈的水隨即化成乳白色。仔細地試了水溫,他回頭瞥向他的小女人,她赤果果的立在門邊,雙腿羞澀地並合,長及腰的發掩在粉女敕的胸前,模樣十足誘人。
「來。」他伸手邀她。
她青澀地走過去,看了看池水。「水還沒滿。」
「坐下。」他要她坐在浴白的外緣上。
她坐了不來,不知他要做什麼,結果他取來洗發精,倒了些許幫她清洗頭發,她很驚奇,卻挺樂意接受他的服務。
「手勁會太重嗎?」他加了水,十指輕揉她的發,直到滿是泡泡。
「不會……可是……」她格格的笑著說︰「好癢!」
他也笑著,手指滑過她長而柔順的發,撩起,輕揉她的頸背,她笑得雙肩顫動。「你怎麼忽然想到要幫我洗頭呢?」
「因為它們太美了,我一直很想這麼做。」大哥他可從來沒幫人洗過頭,只有她有這能耐,讓他做了這樣的嘗試。
恬羽欣喜地閉上雙眼,舒服地發出輕吟,享受他有力卻溫柔的手指在她頭上揉動。墨忍風仔細地為她搓揉,試了水溫沖洗後,還細心地拿了毛巾為她包裹長發。
「該我來為你服務了。」她巧笑。
「不,我要你進去浴池里,泡泡澡。」他沒同意。
「為什麼呢?」她嘟起小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拒絕。
他沒有回答,只是噙著笑,走向淋浴間里。她不死心地追過去問,阻止他關上玻璃門。「為什麼?」
他拗不過她,只好低聲說︰「我怕癢。」
「啊?」她一愣,噗哧地笑了出來。
他盯著她開懷的笑,無可奈何地問︰「我可以關上門了吧!」
「原來飛鷹也是有罩門的!」她頑皮地說,退開了。
「快去泡澡,別吵。」他低聲催促,關上門。
恬羽一路笑著進到浴白。
梳洗過後,她換上他的浴袍,他打著赤膊,兩人一起窩在床上看電視,直到深夜還舍不得入睡。
「風……」她喚他。
「嗯。」他俯頭看她,發現她快睡著了。
「明天一早你就送我回去。」
「想通了?」他笑說。
她點頭。「明天下午我們可以再去山上嗎?」
「當然,記得先打電話給我。」他的手背輕刷過她的頰。
「我好喜歡跟你在一起。」她將臉頰貼近他的手,像貓兒一樣磨蹭。
「我也是。」
「我真的很快樂。」這是她心底的唯一感覺。
「唔……」她並不想睡的,可是睡神就硬纏著她,她很不情願地閉上眼楮,緊揪著他的手,睡去。
墨忍風看她睡了還不放開他,打心底笑出來。他等她熟睡了,才將她放在枕上,關掉電視,熄燈,和她一同入眠。
早晨六點,街道相當幽靜,他親自開車送她回家,車子直接停在後門。
「下午見。」她湊過去和他吻別。
「等你。」他說,看著她下了車,等她進了門才將車子駛離。
連續兩天他們一起度過晨昏,沒有被人發現,直到第三天。華峻鴻原本預計次日下午才到台灣,卻提前在今天下午回來。
「恬羽,快下樓來,看看老爹給你帶了什麼禮物回來。」他一進家門就開行李箱,拿出一個盒裝的日本女圭女圭,在樓梯口往樓上喊。
「老爺,小姐在睡覺呢!」女僕走過來對他說。
華峻鴻笑著,親自上樓去,想給女兒一個驚喜。一進房,看她就蜷在被窩里,他悄聲走過去,笑咪咪地輕喊︰「小鮑主,老爹回來嘍!」掀開被子,里頭竟是一個大抱枕,他的女兒並不在。
華峻鴻吃了一驚,心一沉,獰起面孔朝門外吼︰「我女兒呢?」
這聲可怕的吼叫,讓整座屋子幾乎搖晃。管家和一群女僕聞聲,慌慌張張地從樓下奔上來,看到老爺就站在床邊,手里還揪著被子,但床上的小姐竟變成一個抱枕,她們大驚失色。
「恬羽去哪里了?」華峻鴻面色泛青的質問。
「雪天使早上還上了三堂課呢!」管家和眾女僕們相互看來看去,沒有人知道。
「哦,那阿捷呢?怎麼沒看見他?」華峻鴻氣急地扔了被子和女圭女圭,走近她們吼道。
女僕們嚇得縮在一起,這個答案沒人敢說,管家則是一點也不知情。
「阿捷呢?」華峻鴻吼得眼珠子快凸出來了。
「他……兩天前就走了。」年紀較大的女僕硬著頭皮說。
「什麼?沒有我的命令他怎麼會走?」華峻鴻瞪視她,女僕們全心虛地低著頭。
「說話啊!」華峻鴻很不客氣地問。
年紀較大的女僕顫抖地說︰「雪天使騙他您要回來了,要他走人。」
華峻鴻大震,眯起眼狠狠地問︰「那小子就真的相信了?」
「是……是啊!」她說。
華峻鴻低啐了一聲︰「那個沒用的家伙!」就連他要制造機會給他,他都不會把握,還被他女兒給騙了,這個阿捷真是愈來愈中看不中用了,這樣的人不夠格配他的女兒。
不過當下他最在意的是,他女兒究竟跑哪兒去了?
看她把枕頭藏在被子里,顯然是瞞過這些女僕,自己又溜出去了。
為什麼老是要溜出去?她不知道他會很擔心嗎?為什麼她不懂為父的心呢?要是再落入飛鷹那小子的手里該如何是好?都怪他太溺愛她了,上回沒有嚴厲地警告她!
「去看看家里有沒有摩托車不見了,還有去問問那個笨門房,是不是又把我女兒看成阿霞了。待會兒到書房來向我報告。」他下令,拂袖而去,女僕們趕緊分頭去查看。
華峻鴻心急如焚,但他這次沒有傳喚阿捷或任何手下,他在書房里調閱了院落里隱藏式的錄影記錄,這套設備是他在恬羽上回離家後就加裝的,但他的用意並不是要監視女兒,而是要確保屋子的安全。
現在他得利用錄影記錄,先確定女兒是何時離開、從哪里離開的?
他追查了前三天的日期,發現她從後門離家時間是下午一點三十分,隔天清晨六點進門。錄影機清楚地拍攝下她從一輛休旅車出來,接連兩天在同樣的時間出門、回家,其中雨天那輛休旅車還在後門接走她……
怎麼會這樣?她整個下午直到隔天都在外面,且夜不歸宿!
華峻鴻極度震驚,反覆看過錄影,很想看清楚休旅車的車牌,或者看清楚車里的人究竟是誰?但就是那麼湊巧,車子的角度使錄影機無法攝下車子的正面和車牌!
他怔然地看著熒幕,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蒼老。查看桌上的鑰匙盒,後門的鑰匙果真不在。
「老爺,家里沒有摩托車不見,門房十分確定的說小姐沒有從大門走。」管家前來回話。
華峻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揮手,要她不去。
「要叫阿捷和手下們過來,分頭去找小姐嗎?」管家問。
「不用了。」華峻鴻垮著臉說。
避家走後,他起身,居高臨下的立在窗邊望向那道寂靜的後門,一向慣于呼風喚雨的他竟感到雙手在發顫,難以冷靜。
他沒有要阿捷那個呆子和手下找人的原因,是因為他相信女兒仍會回來,依照時間記錄看來,明早清晨六點,那輛休旅車會再將她送到門口,他只需要耐心地等待。
可是里頭的人到底會是誰?他的女兒幾年都沒出過門,同學也幾乎斷了連絡,她哪會認識什麼人?
最好她的「同伴」是個女人,如果是個男的,他會打斷那男人的腿!
他沉住氣地走向女兒的房間,翻找過她的每一個抽屜、每一個櫃子,試圖得到一些線索,就連更衣室也沒放過!
不可思議的是,他在她的窗外發現多了一串可疑的風鈴,在衣櫃里發現一件男用白襯衫,他差點昏倒!他的女兒哪來這件男襯衫?他瞠目的瞪著,雙眼噴火。
他開了她的電腦,認為可疑,但糟糕的是他不會用電腦!
難道女兒是認識了什麼網友?會如同社會新聞報導的,網友相約私奔的例子發生在她身上嗎?
事到如今,他打算一不做二不休,部署精良的手下,「留住」那輛車和車里的人,他要看看誰敢那麼大膽,敢和他女兒在外頭混了整夜。
他踅回書房去打了電話,直接忽略掉辦事不牢的阿捷,傳喚幾個精良的手下來議事,分配好攔截的位置後,他怒不可遏地等待,度過最難熬的一夜。
清晨六點,墨忍風仍親自送回恬羽。
「我一定會說服我老爹,讓我去參加這個星期六的壽宴。」車里恬羽挽住墨忍風的手臂說,給他信心。
「我會一直等著你出現。」他擁抱親吻了她,才放她下車。
恬羽頻頻回顧,這三天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了,下午她老爹就會回到台灣,她不能再擅自出門,而三天竟是那麼的短暫啊!
她看著他把車開向另一個車道,看見他在車里向她揮手,示意她進屋里。她紅著雙眼向他揮別,進到門內。
她踩著草坪走向屋子,心好難過,恍神中,她听見不遠處傳來砰砰兩聲像鞭炮的聲響,心也跟著驚跳,怎麼這麼早就有人在放鞭炮?
她狐疑著,進了屋里,女僕們還沒開始工作,她溜上樓去。樓上一如昨天那麼安靜,守夜的女僕也回去補眠了,她順利地回到房里。
一踏進里頭,她心頭一震!她放在床上用來偽裝的抱枕已不見了,床是平鋪的,有個陌生的盒裝日本女圭女圭在床頭櫃上。
是……老爹回來了?
她顫栗地往老爹的房間走去,門一開,他並不在里頭,床上也沒有睡過的痕跡。
老爹為什麼不在房里?
她往書房走去,推開門一看,里頭也沒人。她愈想愈不對勁,一名女僕正好上樓來撞見了她,驚訝地拉著她叫道,「雪天使!你怎麼來無影去無蹤的?我們都不知道你出去了。老爺昨天下午提早回來,知道你又出去後很生氣呢!而且他把你的房間翻得好亂,我們整理了好一會兒才恢復原狀。」
什麼?恬羽當下怔住了,老爹竟然在昨天下午就回來了,還搜過她的房間!
她想起放在更衣室里墨忍風的白襯衫,驚詫地往房里走,一進更衣室,怎麼找都找不到。
難道是被老爹拿走了?他發現她和墨忍風在一起了?剛剛她听到的那兩聲奇怪聲響,也許不是鞭炮聲,而是……槍聲!老爹早意料到了,所以在外頭逮人,他對墨忍風開槍!
恬羽臉上血色盡失,腦子里轉著情況最壞的畫面。她用最快速度下樓,往後門跑去,跑到全身虛月兌,胸口疼痛。她匆匆打開門,外頭的街道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她瘋狂地跑到十字路口,張望兩側,沒有看見墨忍風的車,她又跑回屋里打電話給墨忍風,非得確定他是平安的!
可是手機空響著,無人應答!她手心泛涼,心陣陣絞痛。
她不死心,大約隔十秒就打他的手機,他一直沒有接听。焦急地等了一個小時後,心想他該到家了,她打了他家里的專線,響了很久,一名手下代為接听,答案立見曰正——
「老大沒有回來!」
她不知如何是好地跌坐在沙發上,整顆心慌亂不已。
「小姐,早餐準備好了。」管家走來對她說。她搖頭,毫無胃口。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她又打了墨家的電話,手下的回答依舊是沒見他回去。她心底惴惴不安的感覺逐漸擴大,相信他是出了事,老爹一定是對他出手了,而且很可能對他不利!
她滿眼是淚,失了魂似地僵坐在沙發椅上,內心的沉痛強烈到令她發顫,要是墨忍風有個不測,她將會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她立刻打了老爹的手機,想請求他放過他。電話一撥,手機鈴聲卻是在樓上響起,老爹並沒有把手機帶在身上。
她放下電話,臉上滿滿是淚,極度的擔心和悲傷使她幾乎快無法喘息地蜷在地上,感覺手指的末稍發麻,有股力量一直要將她的意識抽離。
「雪天使,你怎麼了?」打掃的女僕一進到客廳,發現她的異狀,趕緊扔了雞毛撢,沖過去扶她,一邊大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恬羽要自己別昏倒,別那麼脆弱,她得去救她最愛的人,卻敵不過那股強大的黑暗力量,它硬是將她吞沒了。
在即將失去知覺時,她心底唯一的牽掛是墨忍風的安危,完全忽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