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美女!」劉大為好意倒來兩杯飲料要招待她們,這一喊,惹得兩人是嚇破膽似的尖叫,害他手上的飲料差點打翻。
「劉大為,你干麼嚇人?!」全小賢拍著胸口,對他嚷。
雲兒一臉驚嚇,額上冒出冷汗。
「我沒有啊……」劉大為看著兩人,無辜地苦笑,把手上的飲料放到桌上。
就在這當口,男生宿舍的房東太太正好來收租,看見房里有女同學,臉色怪怪的。
「她們是來看對面那幢房子的。」劉大為在胸口劃了十字,急巴巴地解釋,就生怕房東太太誤會。
房東太太笑了一笑,以外八字走了過來,她是個四十出頭的歐巴桑,燙了個釋迦頭,穿著小碎花洋裝,手捻著錢包,看上去就知道是個精打細算的女人。她頭探出窗口,看了看對面的樓,唇角下垂,語氣很酸地說︰「哦!一定是賣出去了。」
「什麼賣出去了?」雲兒問。
「昨天以前我還看到對面那幢樓貼了斗大的售字,不知何時拆了,肯定是找到買家了。」房東太太說著,像是不經意地瞧著雲兒,其實是在打量她。
雲兒震驚極了!若是如她所說的,那麼她的那位房東太太是在昨天才買下的嗎?怎麼可能,房子過戶也需要一段時日,而且房東太太明明說她就住在三樓,還有一位公公和女兒啊!
「妳確定嗎?」雲兒真的很納悶。
劉大為的房東太太像是挺不甘心被人質疑,下巴高高昂起,鼻孔朝天噴氣,相當自信地說︰「當然,我在這里收租快二十年了,對這附近房子的動靜還能不清楚嗎?對面那幢樓是新蓋的,四樓還有間樣品屋,我還去參觀過,是三房一廳……」
雲兒駭住!
房東太太見自己鎮住局面,樂得繼續說︰「本來那是間法拍屋,我當時還參加標購,想買下來翻新,租給學生,但是被財力雄厚的嚴氏集團標走了,之前屋外的銷售廣告還印有嚴氏的mark呢!」
嚴氏!雲兒感到天地動搖。台灣有幾個嚴氏集團?她讀企管系,對台灣的企業體略有研究,就她所知只有一個啊!她腦子忽然脹痛,不靈光了。「難道那不是專門租給學生的宿舍嗎?」她多不希望那是事實。
「學生宿舍?我只听說銷售對象是鎖定學校教授!」房東太太維持著自信。
雲兒強烈地不安,她急于找到一個合理的答案。如果房子是嚴氏所有,那女房東和那個女學生又做何解釋?
難道……她所遇到的人,包括住進那房子都是嚴斯默的安排?!他一向擅于安排,樂于操控她,難道在她不知覺中他其實主掌了一切?
是這樣嗎?那個她在路上偶遇的女學生和房東太太,也許就是他的部屬或雇用的演員,他這麼周詳縝密的計劃為的是什麼?難道他認為她不會拆穿一切嗎?
她愈想,心愈冷,全身都感到冷絕!既然對她放手了,既然讓她承受刻骨銘心的傷痛,何不就此結束,是不是……他以為他可以繼續主宰她的生命,主宰她的情感,只因他收留她二十多年?
在這之前她還是對他充滿感恩的啊!他雖舍棄她,將娶別人令她傷心,可她從沒恨過他啊!
此刻她卻無法理解他的專斷獨行,他若是有計劃地留她在此,恐怕只有一個目的──他想要婚後還劈腿吧!他要她成為他的情婦,要她心甘情願地和何詠詠共事一夫……
不不!她可以選擇退讓,但她不能讓另一個女人也跟她一樣痛苦,更不能和另一個女人共享他,他不能把她看得這麼一文不值。
第一次,他的強勢和可怕震懾了她,他給她的感受再也沒有一分一毫的溫暖,而是讓她打心底感到心灰意冷,逼得她不得不徹底的和他決裂!她得搬走,不惜休學,決定讓他永遠找不到她。
「謝謝你劉大為,還有房東太太……」雲兒道謝,轉身木然地離去。
全小賢看雲兒的臉色不對勁,趕緊也向他們道了謝,跟上她。「雲兒,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沒……沒事……真對不起,我不能幫妳找宿舍了!」雲兒沒有止步,她下樓走回嚴氏所有的那幢樓。
「那不打緊,重要的是,妳到底听出什麼?那宿舍到底是怎麼回事?」全小賢真想弄明白。
雲兒無言的看著全小賢,她只告訴過全小賢,她心中有個王者,卻從沒說過他的姓名,是故全小賢不知她和嚴氏集團的關系,此時此刻更沒有說明的必要了,她和嚴斯默之間的一切,必須徹底的做個了結。「別問我……我們在這里道別好嗎?」
全小賢望著雲兒深不見底的雙眼,擔心地問︰「妳不要我介紹打工機會給妳了嗎?」
雲兒搖頭,落寞地說︰「再見,小賢。」她雙腿微微顫抖地走進嚴氏所有的「宿舍」。
這個下午,她再度收拾了行李,獨自辦了休學,從此不知去向,再也沒有人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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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嚴先生!緊急事件,文小姐不見了!你要我來替你看看她,可是她不見了!」假扮房東太太的機要秘書梅萍,方寸大亂地站在雲兒的房里,抓著行動電話向嚴斯默報告。
辦公室里正在和外國廠商洽談的嚴斯默即刻終止談話,情緒緊繃地走進私人休息室接听電話。「妳怎麼斷定的?」
「鑰匙在房里,門是反鎖的,而且在她的房里沒有看見她私人的東西。」
「找找看有沒有留下書信?」
「是……」梅萍找了床鋪、書桌,能翻的全翻過一遍,終于在窗台上發現一張短箋。「有封信……要我代您看嗎?」
「不,擱下……我立刻到。」他拋下廠商,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住他,拿了車鑰匙便離開辦公室, 車前往那幢樓。
梅萍見嚴斯默到來,不敢發問,將信交給他就退到門外。
嚴斯默獨自立在雲兒曾住餅的房里拆開那封信,信里只有三個字,簡短,有力,也無情,她寫著──
我恨你
恨?!
他把那封信掐在手心,奔出房外,他要親自到學校,請她當面說這三個字!如果她真說出口,他也認了,據他所知,她今天上午應該有一堂經濟學。
他一路奔進T大,在商學院攔了一名學生問明教室所在,學生指了華新三樓,他三步並作兩步上樓,大剌剌地推開教室門,原本好端端在上課的教授和學生,全望向突然被打開的門。
「我找文雲兒。」嚴斯默神情凜冽地開口。
所有人望向文雲兒常坐的位置,全小賢一眼認出那個無敵帥哥是雲兒的王者,雖然他的頭發像是因為奔跑而微亂,但無損他的英俊,反而有種豪放不羈的帥勁;難道他也不知道雲兒去了哪里嗎?
全小賢站起來對他說︰「她休學了。」話剛落下,見他表情僵化,像是震驚得要命,她只好說得更清楚點。「我是問了教務處才知道的,因為我一連幾天沒見到她,去她租屋的地方找,她也沒應門,只好去教務處問問她有沒有請假,沒想到她是休學了……」
「謝謝。」說完,嚴斯默帶上門,轉身離開教室。
他心底震驚莫名,沒想到他心中那個小小女人、慣于受他保護的雲兒,竟會做出這麼令人措手不及的事,他焦慮萬分,立刻直奔教務處,想親自查明雲兒休學的事是否屬實。
而一問之下,果真如此!
他走離學區里古老灰澀的建築,在一棵無人的大榕樹的石椅坐了下來,原本十萬火急的心情緩緩地、緩緩地沈靜,沈靜到只剩一片死寂,他知道自己已完完全全失去她了!
她是因為發現房子是他的,或是他的秘書們在執行命令的過程被她發現了什麼,以至于令她消失得如此徹底?
他重重地搖頭,原因是什麼不再重要,他只想知道現在她人在哪里?
人在哪里?
他的心在狂吼!急切和擔憂充滿爆裂般的威力,強悍地撞擊著他,他的心頓時空洞了,他始終知道自己的心是完全屬于她的,從小到大,二十多年的情感,緊緊地牽系著他們彼此……
他仍會盡力找到她,他絕不放心她一個人,他仍深愛著她,盡避……她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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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後──
英國倫敦著名的法士德大樓土地拍賣,將于上午十點在漢普頓飯店舉行,這個土地標購案由英國政府主導,特別開放外商公司投資興建,由于土地面積廣大,又位在倫敦精華地段,吸引了許多財力頂尖的財團躍躍欲試,紛紛投入這場競標賽。
十點整,會場涌進來自世界各國的財團代表,其中不乏公司的精英份子、及重量級的人士親自到場,最受矚目的莫過于台灣嚴氏財團年輕總裁──嚴斯默。
他本人就在英國進行考察,在六年前他全面接管嚴氏財團後,積極地吸收具有實力的銀行家,在全球設立金控公司,投入油田開采等多項精準的跨國投資,年年為財團創下獲利新高。
在他手中嚴氏財團已是橫跨歐美亞的龐大金融企業體,他本人更是全球商業界知名的資本家,在財經及股市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今晚他的出現讓在場的競標者們都備感壓力,而他正如傳聞中那般冷峻、犀利,尤其是他高大英挺的外表、俊美的東方臉孔,更是讓女人羨慕、男人嫉妒。
「是嚴氏的大人物耶,好俊美的東方男人。」
「他在中東的油田股份足以買下一個小柄,實力雄厚。」
「真是了不起,令人傾慕呵!听說他還未婚……」現場中有人小聲地評論著。
嚴斯默一派淡漠的神情,和三名隨行秘書坐在前排座位,他看重這片土地的商業價值和遠景,有極高的興趣,恰好他人在歐洲視察各金控公司,就撥空前來。預估價碼若在五千萬英鎊之內,就下手標購。
肅靜中競標開始,官派主席上台宣告以「一千萬英鎊起標」,合台幣大約五點六億。
「兩千萬英鎊。」一開始立刻有人加碼。
「兩千五百萬。」喊價的人毫不手軟。
嚴斯默不動聲色,他的起標價設定在四千萬英鎊,很快地在一連漫天喊價聲中,價錢飆升到三千八百萬,是他出手的時機了,他身邊的助理才要舉牌叫價,卻有人動作比他的人馬更快──
「四千萬。」
嚴斯默微微一震!出聲的是位女子,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聲音乍听之下竟那麼像……雲兒?
不,雲兒說話的口吻向來是軟軟的呢噥,剛才那音韻是那麼的自信滿滿,雖然他清楚聲音方向是出自右後方的座位,但他並沒有側過頭去追尋,因為雲兒再也不在這個人世間,他的雲兒……死了!
六年前,他不斷透過警界朋友幫忙找尋她,雖然一直都沒有消息,但他從未放棄希望,不幸的是一個夜里他接到警界友人的消息,說她被尋獲了──中部一家化學工廠半夜發生大火,警方查到她就在那家工廠打工,人住在工廠里,在熟睡中來不及逃生……
一接獲這不幸的消息,他整個人就像被一股黑暗的力量拉扯進無底的深淵,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感受力,待他再有感覺已是心神俱焚,絕望悲慟。
他連夜前往中部,就為了見她的最後一面,他要將她帶回來,絕不再讓她一個人流浪,他要讓她的魂魄有所依歸!
他親眼見到那個面容難分辨,只能從衣物、證件相認的她,他懷疑這是上天開的玩笑,他愛她勝過一切,疼她像珍藏的寶物,結果卻是他親手毀了她!
他抱起她,瘋狂地自責,剛毅的臉上滿是淚,卻已喚不回那個甜蜜的、活生生的她……向來自持的他情緒崩潰,當晚他徹底失控,被悲慟吞噬,不惜和母親起沖突,堅決取消和何詠詠的婚約……
雖然他把她帶回,將她安葬了,多年來,他卻一直沒有原諒自己,他的心思仍和她纏繞一起,夜半他常心痛地醒來!
世上女子之多,他卻獨鐘愛她,用情如此之深,但她將永遠不會知道他對她的愛,而他這一生也再沒有機會表白,對她的愛將一直深埋在油桐樹下,和她一樣長眠。
「為什麼要等十年後才能打開看,我現在就好想看呢!里頭裝的什麼到底是什麼?我好希望一眨眼十年就到了……」她恬靜地笑著,蹲在他身邊和他一起把禮物埋在上中,臉上那抹笑甜得醉人,柔軟的嗓音像一陣清風,幾年來不停地縈繞在他心頭,他懷念她、想她……在沒有人知道的內心深處,他永遠孤獨地想念著她。
「四千五百萬。」嚴斯默的助理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四千八百萬。」喊價的仍是那女郎的聲音,嚴斯默不著痕跡地把自己從極悲的情緒中拉回現實,仍被她那酷似雲兒的聲音敲痛了心。
「五千萬。」助理喊出上限。
「五千五百萬。」女郎自信又篤定。
「總裁……」助理神情謹慎,低聲問嚴斯默。
嚴斯默沒有立刻回答,眸光更幽冷了,那女郎竟以高于成本價標購,可見實力不容小覷。「六千萬。」他親自叫價。
「六千五百萬。」那女郎一點也沒有讓步的意思。
「七千萬。」嚴斯默眼眨也沒眨地說了,其實就拆樓和規劃興建的成本估算,他只願意投入五千萬資金,就算他看好法士德的前景,亦不可亂了投資原則,但他一定是瘋了,竟因為想再听她的聲音而喊價。
「八千萬。」她清脆的聲音說出天價,且絲毫听不出有一丁點緊張的意味,反而是信心十足,勢在必得的態勢。
嚴斯默倒想看看是何方女流之輩,有如此豪情壯志?
他側過眼去,瞥向右後方,驀然間雙目瞪直了!在眾多高頭大馬的外國人士中,舉牌的竟是一名嬌小的東方女郎,她發長過腰,額前蓄著浪漫的劉海,面容清秀動人,粉唇上噙著自信的淡笑,她的模樣根本就是……雲兒!
不!他瘋了嗎?雲兒不在人間了,況且那女人戴著墨鏡,他根本沒看清楚她的眼楮……
就在這之際,官派主席已重復喊價三次,敲下成交槌。「法士德大樓開發案由貝爾格萊德公爵家族企業得標。」
現場有人拍手,有人哀嘆,人們紛紛離席,那女人的身影被人們擋住,嚴斯默倏然起身,見人潮中她也正要離開,目光著魔似地追隨她,她縴細勻稱的身影和身高竟也和雲兒如出一轍,除了多一點嬌媚的成熟風韻,分明就是那個教他魂牽夢縈的小人兒……
「慢點走──」他的心焚燒般的灼燙,激動的血液在全身竄流,克制不住自己大步朝她走過去。
然而他才一上前,五、六名穿著同一式黑色皮夾克的彪形大漢不知打哪兒冒出來,團團將她包圍,禁止他靠近她。
「我們是貝小姐的保鑣,您有什麼事嗎?」其中一名走上前來,高挺胸肌,很屌地問他;而她維持著優雅、莊重的姿態,對他露出一抹陌生而客氣的笑意,在其他保鑣的護送下走了。
嚴斯默的心情已不是震驚可以形容,她為什麼那麼像雲兒?除了復制人,不可能生得一模一樣!他得看看她的眼楮,他的雲兒有一雙盈如秋水、皎潔如月的美麗眼楮,那女子是否也如同雲兒一樣?
他不發一語,以極強悍的力道推開保鑣,跨大步追上前去,保鑣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受到人身攻擊,踉蹌退後險些跌倒,待站直了,趕緊大步上前,展開雙臂阻攔他。
「別一見到美麗的小姐就想搭訕,你要弄清楚她是我們家小姐,受我們的保護。」保鑣出言恫嚇,沒想到失效,人家還是繼續往前走來,他只好頻頻倒退走,沈不住氣地咬牙切齒警告︰「她是貝爾格萊德公爵的小千金,中國話說的『掌上明珠』,請不要擅自接近她,否則,我真的會不客氣。」
「你說她是誰?」嚴斯默驀然止步,一雙鷹眼銳利逼人。
「她……她是貝爾格萊德公爵的千金……這這樣夠清楚了嗎?你若想見她,請親自問過我家爵爺。」保鑣暗自心驚,心想眼前的人物真的有點難纏,回首見小姐安然離開會場,他也不多說,立刻跟上去,閃了。
嚴斯默無法再上前一步,心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過,難以平靜,一個理智的聲音重復著剛才所听到的──「她是貝爾格萊德公爵的小千金……」
莫名的期待黯淡消失,他漠然池看著她和一群保鑣離去後空蕩蕩的門口,意識到自己的沖動和可笑。
他是瘋了嗎?雲兒早已不在人世了,就算是思念過度,他也不該如此失控,那個女子不是雲兒,她是位公爵千金。
或者他還想印證什麼?
不,他什麼也不能做……他心中一片淒然。
「總裁,那女子好像……好像……」三個秘書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探看嚴斯默的神情,就是沒敢大聲說出「雲兒」二字。
他們正是當年接下任務把雲兒帶進宿舍的三人,他們也看到那女子,雖然萬分好奇也不敢放肆地過問,畢竟在經歷過痛失所愛的打擊,加上嚴家鬧家變後,總裁已不是當年那個好相處的上司了。
這些年來他像變了個人似的,時而陰鷙,時而暴躁易怒,性情就像天氣一樣多變,高深莫測,最要命的是他對自己很殘忍,從來沒放自己一天假,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財團是日益壯大了,可他根本不曾享受過成果,他似乎把自己當成「seven-eleven」了,可累慘了他們三個呵!
這幾年來他們三人輪流上小夜班、大夜班,還得擔心自己哪里出狀況惹來總裁咆哮,可說是伴君如伴虎,神經緊繃得快斷了。
嚴斯默沒有開口,神情冷峻地離開了。
三人互看彼此,小聲地問對方︰「現在是什麼情況?」
「低氣壓,隨時可能形成台風。」
「那……」
「我們最好什麼都別再提,因為我們是凡人,對抗不了大自然的力量。」
「對對,就當做剛才什麼都沒發生,噓……」這是他們得到的結論,也是共識,三人噤聲跟著大人的腳步前去,再也不敢把心底的好奇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