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月夜下,嚴斯默和雲兒遠離城堡里熱鬧的人群,相偕在城堡的水池邊散步。他們手牽著手,眼眉之間全是甜甜的笑意,月光投射在他們身上,連影子看來都密不可分。
「你為什麼不對我提起嚴媽媽?」雲兒挽著嚴斯默的手臂,貼近他仰著小臉問他。
「我跟她六年沒說過話了。」嚴斯默眼色變得漠然,臉上的笑容淡去。
「什麼?!」雲兒很訝異,可想而知都是因為她,他為了她沒娶何詠詠,嚴媽媽一定不肯諒解。「都是我不好!」
「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是我媽太過堅持己見,漠視別人的感受。」嚴斯默淡然地說。
「也許……我們在結婚前該先回台灣一趟,你們的關系總不能一直這麼僵持下去,何況嚴媽媽年紀也大了,一定希望看到你成家,即使……她可能一下子不能接受我,但我會盡力去討她歡心的。」她想過了,既然她已答應嫁他,總得去面對嚴媽媽,畢竟她是自己心愛人兒的母親啊!
「我知道你並不是個不注重孝道的人,我不能讓你因為我而一輩子背負不孝的罪名。」
嚴斯默摟抱住她,他可以了解她的善良,但……「我媽並不好相處,她變得很孤僻、很陰沈。」
「我會有心理準備的。」雲兒抱持著樂觀的想法。「只要有你在,我就會有勇氣去面對。」
他揉揉她的頭,有她的支持,他怎還能說「不」,他很感激她這份心,他和母親的關系是需要改善,只要母親願意接受雲兒,要他退讓並不是難事。「妳想什麼時候回去?」
「愈快愈好,最好她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雲兒充滿希望。
「我待會兒就差人訂機票,回家前會先打通電話告訴她這一切。」嚴斯默決定了。
「嗯,總得知會她老人家一聲,否則她會被我嚇到的。」雲兒俏皮地說。
嚴斯默捏捏她的小臉。
雲兒笑著親吻他,為他加油,也為自己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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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下午,飛機從倫敦飛抵台灣,但可不只雲兒和嚴斯默同行,貝公爵也來了。他一听他們小倆口要回台灣,就嚷著要跟來瞧瞧女兒從小生長的嚴家,順便見見那個「听說」很難搞定的親家母。
既然貝公爵親自出馬,自然是家僕、保鑣隨行侍候,所以這一行人加加減減算來共有數十人,可組成旅行團了。
到達嚴家,文管家夫婦和家僕都出來迎接,文管家和文大嬸見到「女兒」回來喜極而泣,三人擁抱在一起。
「雲兒妳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們還以為妳已經……噢!真是老天作弄人啊!」文大嬸又是哭又是笑地說。
「女兒,以後要喊妳少女乃女乃了!」文管家也喜極而泣。
「不不……當然得叫我的名字,你們永遠是我的爸爸媽媽啊!」雲兒沒敢忘記他們的恩惠,趕緊要隨行的僕人提來厚禮,親手送給他們,也把公爵爸爸介紹給他們認識。「爸,他們是從小照顧我的爸媽。」
貝公爵咬著煙斗,熱烈地和管家兩夫婦握手、擁抱,並以英語答謝他們夫婦倆。「THANKYOU!THANKYOU!」
「人家跟我們說『三Q』耶……我們該怎麼說?」不會英文的文管家小聲問文大嬸。
文大嬸想了想,小聲說︰「那你就說NOQ、NOQ,代表不必謝,就成了。」
文管家一听有理就回說︰「NOQ、NOQ!」
貝公爵有听沒有懂,一旁的雲兒和嚴斯默已是笑得肚子疼了;一群人在門口互相寒暄,就是沒見到嚴家媽媽許穎芳。
「我媽呢?」嚴斯默問了文管家。
「老夫人在樓上,我請過她,她說她人不舒服。」文管家說。
嚴斯默心緒一沈,只好先請貝公爵入內休息,僕人們也跟著進去,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就移進了嚴家大宅內。
雲兒一直恬靜地跟在嚴斯默身邊,雖然他沒說,但她卻敏感地覺察到他的心情並不好。在安頓好老爸爸的住房後,他也領她到他隔壁的房間,在兩人獨處的空間里,她才開口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嚴媽媽?」
「不急,才剛下飛機,時差都還沒適應過來,我要妳先去休息,等精神好點再見她不遲。」嚴斯默親自提著她的行李。
「那你呢?」
「我會待在書房里看一些文件。」
雲兒看得出他精神繃得太緊了,她不要他逼得自己用工作來掩飾情緒。「不,我不讓你去,難道你就不需要適應時差嗎?」她挽著他到床邊,溫言軟語地撫慰。「我要你在我身邊,陪我一起休息。」
「寶貝,我很樂意陪妳,但是……」
「我替你把外套月兌下,你需要完全的放松。」她不讓他繼續說下去,輕卸去他的外套,在他肩頭微微施壓,要他坐到床沿,蹲為他取下腳上的皮鞋、襪子。
嚴斯默愛笑不笑地盯著他的小女人,看她仔細把鞋子擺在一旁,襪子卷好整齊的放在鞋內,弄好了抬眼對他笑,還率先爬上床去,對他伸出手。「我們一起午睡,在醒來後,才會有力氣一起去面對未來。」
他瞥著她甜美的笑臉,她的善意他完全能體會,更不忍拒絕,大手一伸穩穩地握住她的小手,一把拉她過來吻個夠,身子前傾將她壓抵在床和自己之間盡情地探索她口中的芬芳,在兩人差點要目眩神迷時,他一翻身,牽著她的手和她並躺著,吁了口氣說︰「午休時間開始了。」
她愜意地笑著,和他手指交纏,頭和他抵在一起,滿足地合上雙眼;他看著她安逸的小臉,漸漸地感到寬心,當真放松自己和她一起人眠。
她傾听他平穩的呼吸聲,偷偷睜眼瞄他,很開心他接納了她的意見,她靠得他更近,安穩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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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嚴家媽媽許穎芳,把自己鎖在房里,獨自坐在搖椅上,十分的不甘心。那個雲兒竟然活著回來了,而且還搖身一變,成了英國公爵的女兒,光從院里陸續進出的車聲听來,就知悉她的陣仗不小,難不成是回來向她示威嗎?
最可惡的是她在三天前才在電話里從兒子的口中得知,雲兒根本不是管家的女兒,沒想到管家夫婦竟和兒子串通,聯手騙了她那麼多年!
當年她的兒子未經她應允,就向何詠詠退婚,全是因為那個雲兒,兩人差點要斷絕母子關系,也是因為雲兒!雲兒這兩個字,就像肉中刺一般讓她抓狂,現在這女人大剌剌地回來要跟她搶兒子,她更是恨之入骨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承認那女人是嚴家的媳婦,就算拿英國公爵之女的頭餃來壓她,她還是不吃這套。
都怪自己的兒子鬼迷了心竅,好端端的大家閨秀何詠詠不要,就要那個媚態橫生的雲兒,她真的氣不過。
「老夫人,我們送妳的茶水和點心來了。」兩名年紀尚輕的小僕人捧著點心和茶水進了房。
許穎芳沒有開口,仍是坐在搖椅上。
「老夫人,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回來了耶,剛才樓下好熱鬧哦!」其中一名小僕人把托盤里的點心小心地擺放在茶幾上,順便把剛才的見聞告訴許穎芳。
「少女乃女乃的父親也來了,我生眼楮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公爵耶,他抽著煙斗,衣著很體面,雖然不會說中文,但他一直都笑咪咪的,很和藹可親哦,我想他年輕時一定很帥……」另一名小僕人也一臉驚奇地說著,小心放下英國進口昂貴的瓷器水壺和茶杯。
這兩名女僕才剛來嚴家工作不久,對嚴家的「歷史」並不了解,也不太懂得察言觀色,更不知兩人的「閑話家常」已觸怒了許穎芳,尤其是那左一句少女乃女乃、右一句少女乃女乃,簡直听得許穎芳怒火攻心。
「我們听說少女乃女乃以前是在這里長大的,老夫人,那您對她一定很熟悉嘍!」不知好歹的小僕人把托盤挾在腋下,繼續說︰「少女乃女乃是混血兒,難怪她五官特別美,皮膚特別白皙,不過我想她應該是華人的因子較多一點,總之她好特別,少爺一定很愛她。」
兩名小僕人站在那里說個不停,還和對方開起玩笑來了。「妳知道嗎,我也是混血兒耶!妳猜我是混哪里的?」
「我怎麼看都看不出來呢!」
「我是混華西街和西門町的,哈哈……」
許穎芳終于受不了的爆發了。「太放肆了,妳們兩個說夠了沒,全給我滾出去!」
兩名小僕人這才噤聲,瞪大眼楮嚇呆了,連連鞠躬退下。「是是……老夫人。」
小僕人才一走出房外,就听見里頭有東西被砸碎的聲音,接著整個茶幾翻覆的聲音傳來,她們這才察覺情況不對,老夫人竟把她們送來的點心給砸了?!她們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只好快快溜走。
房內,許穎芳咬牙切齒地看著一地的碎杯盤,她真的是氣不過,什麼少女乃女乃,她才是這個家的老祖宗,最不象話的是雲兒,既然跟她的兒子回來了,也沒來向她請安問好,難不成是要她低聲下氣先去問安嗎?根本沒把她這個老太婆看在眼底,可惡、可恨……她氣炸了!
她套上拖鞋,氣沖沖地開門走出去,就算把這個家鬧得天翻地覆,她也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老大!
而就這麼不巧她門一開,對面房的門也正好打開,一個西裝筆挺的英國老紳士嘴上咬著煙斗也正走出來,兩個人在走道上撞個正著!
「小心,淑女。」貝公爵反應快,緊急扶住一臉怒容的女人,從她身上質感不錯的衣著打扮看來,判斷她應該就是嚴斯默的母親,雖然一張標準的瓜子臉上有些細紋,但看起來保養得宜,不像有六十歲這麼大的年紀,看上去了不起只有五十歲吧!
許穎芳不用猜,也知道他正是雲兒的父親,早年她也是商場上叱 風雲的女企業家,不只見過無數場面,英語說得可溜了,她本想揮開他的手,不客氣地破口大罵,但人家已稱她是淑女,害得她不好以潑婦罵街的方式來破壞自己的形象。
「謝謝。」她忍氣吞聲地說。
貝公爵笑著,放開她,听她有禮的口吻,發現這位親家母好像也沒有那麼不好親近。「想必妳是親家母,我是雲兒的父親,很感謝妳照顧她二十多年,妳真是仁慈的人……」他執起她的手印上一吻。
許穎芳呆了那麼一下,她本來是要出來找他女兒算帳的,他反倒感謝起她來了?!而且她以為他來是為了替他女兒助陣,向她施壓的呢!怎麼跟她所想的竟有天壤之別?這又害她所有的辣勁和狠勁全都退縮回去。
「本來我听斯默提起妳,還以為妳年紀很大了,沒想到妳還是這麼年輕美麗,而且妳不只把自己的兒子教得那麼好,還能照顧別人的女兒那麼多年,真是世間少有的好人,我真的很敬佩妳。」貝公爵真心誠意地贊美她。
許穎芳這下不只呆住,被親吻的手也忘了收回來。
「听說妳很年輕就守寡,還獨自撐起家業,我個人認為妳一定不只是善良,還很有見地和凡人所不能及的毅力,妳若有空,可否向妳討教討教,妳是怎麼辦到的?」貝公爵向來就擅于溝通,無論是年輕時還是現在都還很有女人緣,加上富有及爵餃這些「附加價值」,使他仍獨具魅力。
許穎芳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不自禁地臉紅,她很多年沒听到有人這麼「誠實」的贊美她了,而且仔細看,這位公爵竟有點像她年輕時的偶像史恩康納萊,讓她的心莫名地怦跳著。「你是說現在嗎?這……」她遲疑地低下頭,這才看見自己急沖沖地要出來興師問罪,連拖鞋都穿出來了,這一點也不符合社交禮儀。
「你得等我一下,我……」她得進去換雙得體的鞋再出來正式跟他打交道。「請等我一下。」她匆促地重復道。
「我很願意等一位淑女。」貝公爵說得不疾不徐,展現英國紳士的風度,對她微笑。
許穎芳頷首行禮,踅回房里,小心翼翼地開門,不讓他撞見她房里一地狼藉的點心、茶漬……她走進更衣室,在上百雙鞋中找出一雙最能搭配她身上洋裝的淑女鞋,試著在鏡子前走幾步,又攏攏頭發,這才自信又優雅地走出房外。
貝公爵一見她走出來,一手拿著煙斗,另一只手臂很紳士的彎起,對她說︰「我真的很榮幸。」
許穎芳覺得自己備受重視,沒有拒絕這位很多禮的公爵,莊重且不失風度地挽住他的手臂。「我們可以去庭院里喝茶、吃點心,以前我做生意時常有賓客來訪,他們對我嚴家的點心是最贊不絕口的了,保證你會喜歡上獨特的台灣風味點心。」
「哦!我真是太榮幸了。」
貝公爵和許穎芳就這麼「結緣」,一下樓,她便差來文管家送上等的點心和茶水到庭院。
「這蓮子酥是我娘家的家傳點心,蘿卜絲煎餅也是,這茶具是全世界最好的英國瓷器,是我以前去英國旅游買回來的。」許穎芳如數家珍。
貝公爵熄了煙斗,仔細吃過一道道美食,贊嘆不已,兩人就這麼在院里子吃點心、聊天,氣氛是意外的好。
文管家在一旁服待,心底真的很訝異,本來還擔心老夫人會不給面子,她竟這麼客氣地招待親家,看來他是窮擔心了,他得去向少爺先通風報信說這好消息。
他悄悄地退下了,上樓去找少爺。「少爺,雲兒,有好消息哦!」他急促地敲著嚴斯默的房門。
嚴斯默就在隔壁房正準備和雲兒一起去面見母親,听到文管家的叫喚,他走出門口。
「什麼事?」
文管家走過來,報告好消息。「老夫人請貝公爵在院子里吃點心,兩個人聊得很開心。」
「真的?」嚴斯默感到不可思議。
房內的雲兒也听見了,跑出來問︰「爸,是真的嗎?」
「真的,看來只要好好跟老夫人溝通,她不會為難你們,總得大家各退一步,好讓對方有台階下。」文管家說明個中道理。
嚴斯默點了頭,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他對雲兒說︰「走吧,我們就一起去請媽到倫敦為我們主持婚禮……在這之前,我會先向她認錯,我不該一直跟她僵持不下。」
「你怎麼做,我都全力支持。」雲兒好開心,握住他的手,隨他一起下樓去。
兩人還沒走出門口,就听見院落外的休閑餐桌那端傳來歡笑聲,驚奇地開了門,遙看過去,嚴斯默果真看見媽媽臉上久違了的笑容,他握緊雲兒的手,腳步堅定,神情慎重地朝他們走去。
許穎芳正和公爵聊起她經商的往事,一見到兒子和雲兒一起朝她走過來,頓時有點來不及反應。
「媽。」兒子竟主動地叫了她,要朝她下跪,她的心一震,一種出于母性的本能消融了她所有的怒意,她僵硬的心瞬間全然軟化下來,立刻伸手,阻止他。「男兒膝下有黃金啊!」
「媽能原諒我嗎?」嚴斯默問。
許穎芳望著兒子,多年來她首度听見兒子當面這麼叫她、請求她啊!本以為在自己有生之年,他永遠也不會再跟她說上一句話了,沒想到她還能盼到這天!
此情此景她還有什麼好跟自己的兒子計較的?他是出自她肚子里的一塊寶,一手培養出來的王者,她以他為榮啊!
是她太自負,怎能要他娶誰就娶誰?
她輸了,輸在自己眼楮長在頭頂,疑心算計的只有利益,她不曾認真去發現他的內心世界,不曾好好跟他一起坐下來談心,或者和他一起欣賞美好的事物,她一直都是利欲燻心,金錢掛帥,直到自己年華老去,不再參與事業經營,才發現沒有人肯主動來親近她,自己身邊連一個能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她是那麼孤獨,是她自己把自己給孤立了!
「我也有錯。」許穎芳感慨萬千,如果此刻她還來得及彌補,她很樂意為兒子做點什麼,甚至試著去愛他愛的人都可以。許穎芳看向雲兒,她就站在兒子身邊,恬靜地注視著自己,瞧她出落得如此美麗,氣質高貴婉約,怎麼這樣一個好女孩,以前自己都不懂得疼愛她?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許穎芳主動握住雲兒的手問。
雲兒驚喜莫名。
嚴斯默心底滿是對母親的感激,兩人眼波交接,欣然一笑,所有的對峙瞬間全都在這笑容中化解開來。
「在月底,嚴媽媽您一定要來倫敦,和我爸爸一起主持婚禮。」雲兒溫婉地說。
許穎芳一听搖著頭,蹙起眉來。現場氣氛突然變得緊張,連在座的貝公爵都瞪大了眼楮,瞧這親家母是怎麼回事?
「不能叫我嚴媽媽。」許穎芳舒開了眉,好言好語地對雲兒說︰「要叫我媽。」
緊張的氛圍這才解除,大家全都露出笑容來。
「媽。」雲兒柔聲喚她。
「好媳婦。」許穎芳輕拍她的手,也笑得好開懷。
一家人終于言歸于好,坐定下來談論婚禮細節,連躲在屋內偷偷瞧著的文管家和文大嬸也感到好欣慰。
「雲兒終究還是嚴家的人,你想我們可以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嗎?」文大嬸望著窗外,紅著雙眼對老公說。
「少爺和老夫人若是沒提,我們也只能在這里默默地祝福,畢竟咱們是下人。」文管家這麼對老婆說。
「可是雲兒就像我們的親生女兒,我好愛她呵!」
「我也是啊!」兩夫妻感觸相同,就怕自己不能去參加雲兒和少爺的婚禮。
然而,就在晚上九點多,兩夫妻忙完大屋的工作,回到後院的家里,打開雲兒回來時交給他們的禮物,才發現禮盒里居然是兩張隨時可飛往倫敦的機票和她親筆寫的邀請函,她邀他們一起到倫敦去觀禮,而且是以女方主婚人的身分。
「這孩子真是貼心。」文大嬸流著淚,很感動她有這份心;文管家也感到很安慰。
「底下還有一包東西不知是什麼?」文大嬸取出一只像是文件的牛皮紙袋,打開來,兩人湊上前去看,居然是一紙房地契,上頭載明位于天母某精華路段的獨幢房子,他們震驚得張大嘴望著對方……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電鈴聲,雲兒興奮地在外頭叫喚──「爸,媽,我回來了。」
兩夫妻驚喜著,趕緊一起上前去開門。
「媽、爸,你們看見我的禮物了嗎?」雲兒一進門,就像以前一樣奔進文大嬸懷里。
「孩子,房子我們不能收。」兩夫妻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一定要收下,那是我的心意,是我用這幾年做生意掙得的錢買下的,為的就是要你們能好好地安養天年。我多年來的心願,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啊!」雲兒請求。
「這……」兩夫妻沒想到她會如此知恩圖報,內心的感動溢于言表。
「就收下嘛!爸媽。」雲兒撒嬌地拉著文管家的手臂搖,又摟著文大嬸耍賴。
「妳這孩子。」兩老被她給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雲兒知道他們願意收下她的禮物,好開心地挽著他們問︰「今晚我可以住在家里嗎?」
「當然,妳的床,東西我們都沒動過,就盼著有一天妳還會回來。」文大嬸說著又哭了。
雲兒輕拭去她的淚,輕聲說︰「媽,對不起,我是該早點跟你們聯絡,但是那時我和斯默的事沒有解決……」
「我們能了解,別解釋了,和妳媽進去房里聊聊,她天天都想著妳。」文管家諒解地說。
「走吧,孩子。」文大嬸牽著雲兒的手,母女倆一同進房去重溫舊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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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雲兒躺在舊時的床上,看著屋里熟悉的一景一物,想著自己人生的際遇,覺得自己好幸福,她身邊充滿了愛她的人,她也好愛他們。
她伸了伸懶腰,嘆息地摟著被子正要入睡,有人來輕叩她的窗,她起身點燈,看到窗外的人,甜蜜地笑著走過去打開窗。
「我就猜妳在這里,怎麼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嚴斯默隔著窗傾身吻她。
「我知道你會猜到啊!」她笑著。
他伸手進來撫撫她的腦袋,問她︰「要不要出來散步?」
「嗯!」她關上窗,走出房外,到了大門口,門一開,他就像往昔一樣等在那兒。她快樂地投入他的懷抱,跟他一起走向靜謐的林間,那里有他們熟悉的油桐樹,有深藏地底下的神秘鐵盒,有他們兒時的回憶。
他們沒有說話,只安靜地依偎、漫步,她心底仍對那個鐵盒充滿好奇,但她沒有再問,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為她打開那個禮物盒子,里頭一定有份意外的驚喜。
他很有默契地猜出她的心思,他也很期待那天的來臨,那將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是他給她最特別的心意。
兩人沿著樹林走下去,將來他們也要一起攜手走過人生的旅程,留下令彼此懷念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