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炎尊在媽的床頭櫃找到依紗的日記。
炎尊上樓到書房,獨自倚在寧靜的窗邊,打開她的日記,再次從她寫下的字句中探索她的心事。
這次他不再把X君當成假想敵,而是他自己,他也試著撇開對虛榮女先入為主的觀念,足足兩個小時之後他有了不同的答案——
杜依紗確實愛他。
他竟然把一個愛他的女人、想吸引他注意的女人,當成他所厭惡的那種女人。
都怪他對虛榮女的恨意太深,她和她們根本不一樣。
他還等什麼?有人愛是幸福的,何況她也是他想愛的女人,他該主動把她找回來,絕不跟她離婚。
他放下日記本,再也顧不得什麼自尊,立刻拿電話打她的手機,說什麼也要道歉,挽回她。
但她拒接,根本沒有回應。
他一不做二不休,奔下樓去,直接開車上杜家找她。
「姊夫!」應門的是杜玫玫。
「我找依紗,我來接她回去。」炎尊說。
「什……麼?我姊不是應該在你家嗎?」、杜玫玫表情古怪。
「她沒回來?」炎尊心下一沉。
「沒啊,她怎麼了,你怎麼會以為她在我們家呢?」
「我們吵架,她走了……」炎尊額上冒出冷汗,這下才發覺事情已不在他掌控的範圍,她沒回娘家會是去哪里?
「那那……該怎麼辦?」杜玫玫一臉著急。
「你先別告訴爸媽,我會請警界的朋友幫忙找人,有消息我會跟你聯絡。」炎尊沒有久留,上車離去。
「啥!」杜玫玫驚訝地張著嘴呆站在門口,但她可不是因為听到姊姊失蹤,而是姊夫的樣子像是一定要找到姊姊,這下可不好了,姊姊很快會被姊夫找到的。
其實……她剛剛是演給姊夫看的,她知道姊姊人在哪里,姊離開杜家也只有跟她聯絡而已,家里的爸媽確實不知情。
而且,她很不幸地,成了他們共同委托的聯絡人。
姊夫剛說會跟她聯絡,姊姊也交給她離婚協議書,要她跟姊夫聯絡,把協議書拿給他,她猶豫半天還沒行動,很害怕要是爸媽知道後怪她,離婚可是人生中的大事耶!
噢!她真被他們攪得心頭亂紛紛的,快兩面不是人了。
她看著姊夫走遠了,趕緊模模口袋里的鑰匙,進門去牽機車,發動了立刻趕往姊姊的租屋處找她,她得去告訴她姊夫來過了。
***
小巷內的出租公寓三樓里——
杜依紗愁眉不展的站在小浴室里看著驗孕棒發呆,她竟然懷孕了。
算算日期,炎尊和她上床的日子,正是她的危險期,該怎麼辦,怎麼會這麼剛好?
那天……過程太美好,她竟然一點也沒想到懷孕的問題,以她現大的生活條件和身體狀況,並不合適生寶寶。
這些日子她都在應征工作,打算獨立生活,懷了身孕,有哪家公司還會請她?
「姊,我來了。」杜玫玫敲著公寓的大門。
杜依紗听見了,放下驗孕棒,前去開門。
「姊,你臉色好蒼白喔!是不是又吃不下、睡不著了?」杜玫玫閃進門內,察覺姊姊的異樣。
杜依紗關上門,憂慮地說︰「玫,我……懷孕了。」
「啊!我要當阿姨啦!」杜玫玫胡亂地叫著,直到看見姊快哭了,她才收口。「不對喔,你要和姊夫離婚,那這個寶寶怎麼辦?而且你現在懷孕得不是時候,你忘了嗎?醫生交代過你的傷好後,最安全是兩、三年後再懷孕,要不然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會壓迫到你的舊傷,你會無法承受胎兒的重量,那對寶寶和你都有危險。」
杜依紗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這正是她擔心的事。
「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找姊夫商量,姊夫剛剛來家里找你耶!他說要接你回去,我看他有點頹廢耶,好像很想你,想到沒時間刮胡子,我一說你沒回來,他緊張得要命呢!說要去找警方幫忙,看來你不回去是不行的,到時成了失蹤人口,包準事情會鬧大……」杜玫玫小心地坐到她身邊說。
「哪有可能?他不會在乎我的,我也不會跟他回去,只要你不說,他也找不到我……」杜依紗只要想起他咆哮著,要她出炎家門就別回去,心就徹底冷絕。「你把我的協議書給他了嗎?」
「我……一時之間忘了。」她不想當壞人啊!
「快幫我拿給他。」
「喔!那寶寶怎麼辦?」她很擔心姊姊的健康。
「我會想辦法。」
「你會有什麼辦法?」
「總會有的。」杜依紗疲倦地倒在椅子上,心里根本亂到毫無頭緒。
「那我也要想個辦法才行……」杜玫玫看不下去了,姊姊身體那麼差,一個人孤單地住在這里,又沒人照顧,現在又懷孕了沒辦法找工作,她干脆去告訴姊夫,而且姊夫看來很有誠意,應該會對她負起責任,她暗自打定主意要這麼做。
姊夫是姊的老公,應該不是「任何人」這種不相干的人吧!
***
晚間,杜依紗離開公寓,一個人搭捷運到鬧區,步行在一幢華廈外的人行道上。
她查了網絡,這附近有家知名的婦產科診所,她想去問問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留下寶寶?
她剛剛走到診所前,有人叫住她——
「杜小姐,我家老爺想請你上車談一談。」
她回頭望向叫住她的陌生男子,他是個長相斯文的年輕人,而且西裝筆挺,她再往他指的座車看去,後座開著窗,里頭坐的是炎爸爸,他目光嚴峻,倔傲地看著她。
杜依紗知道他不喜歡她,但他總是長輩,她沒有失禮,對他點個頭,走過去。
那名長相斯文的男子趕在她前面,替她開了車門,她坐了進去。
「你能走了?」炎家爸爸淡漠地問。
他二房太太的家就在這幢華廈十樓,他的座車等在這里,要接他的二太太去參加一個晚宴,好巧不巧,竟瞧見杜依紗迎面走來,而且炎尊沒有跟她在一起。
眼見這大好機會,他便要司機下去把她叫過來,他可有很多話得和她當面且單獨的談才行。
「是。」杜依紗淡然地說。
「其它的功能呢?」
「什麼功能?」杜依紗一時听不懂他指的是什麼。
「你能生嗎?」他問得很直接,完全不考慮她會有什麼感受。
她心里感到受傷,可是奇怪的是她很想笑,在他如此不尊重人的問話下,她怎麼可能大剌剌地介紹自己的「功能」?
「我不知道。」
「那就是不能。」炎爸爸取出支票,填上一筆天文數字,拿給她。「我送你出國,你別再回來,近日內我會安排炎尊和適合當炎家長媳的女人相親,他是長子,得負責傳承炎家的香炎,我希望你能主動退讓,別讓他難做,也別讓我為難。」
杜依紗看著那張支票,無可奈何地笑了。
「謝謝你,你不用付我任何費用,也不必擔心我會讓他為難,我不會妨礙他,事實上我已經簽好離婚協議書了,就等他簽名。」
炎爸爸老眼乍亮,收回支票,頭一次沒有用傲慢的目光看她,還夸她道︰「你真是識大體的女人。」
「哪里,我可以下車了吧?」
「去吧!」
杜依紗噙著苦澀的笑意下了車,並沒有走進婦產科,她漫無目標地往前走去,已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只覺得全身好冷,心也寒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