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回來。」
「啊?什麼?」
「原來的制服很好,不需要換。」鄭旭然毫不猶豫的反對。
鄭婉淇收起了笑容,抗議道︰「怎麼會?這件女僕裝明明就很好,是我特地找來的耶。」
「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我們走的是國際路線,不是變裝秀,換回原來的制服。」鄭旭然嚴肅命令,語氣不容置疑。
鄭婉淇還想說服大哥,正要開口,卻被大哥先截了話。
「立刻去換回原來的制服。」他嚴厲的目光落在舒蓓蓓身上,直接對她下令。
舒蓓蓓被他這麼一瞪,臉色不禁僵住了,立刻轉身走回房間,鄭婉淇忙追到房間里拉住她——
「等一下,蓓蓓,別換,這件事我會跟他說。」
「沒關系,婉淇阿姨,你別為了我跟他吵,在這里我是員工,老板有令,我本就應該要配合。」舒蓓蓓含笑回答。
「可是——」
「婉淇阿姨,我知道你對我好,但別為了我破例,也別和叔叔吵,我會難過的。況且只是換個制服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真的。」
舒蓓蓓想極力表現出她不在意,但其實她的笑容有些逞強,讓鄭婉淇看了很不舍,她本還想再勸,但又想到蓓蓓第一天來打工,可不能把氣氛鬧得不愉快,也不能讓人覺得她這個總經理偏愛她,畢竟之前為了把舒晨光弄進哥哥的辦公室,已經讓哥哥和其它主管對舒晨光有偏見了,總不好再拖蓓蓓下水。
「好吧,你換吧,我找機會再跟我哥說。他這人脾氣硬起來時很固執,你好好做,其它的不用想太多。」
「謝謝阿姨,我知道的,放心,我沒那麼脆弱。」她對婉淇阿姨吐吐舌,做了個俏皮的鬼臉。
等婉淇阿姨走出去,門一關上,舒蓓蓓的笑容就斂下了。
老實說,鄭旭然在大家面前用嚴厲的語氣命令她把衣服換下時,她的心有些受傷。
其實她很喜歡這件女僕裝,比甜點店的女僕裝更有質感,也更漂亮,女生都是愛美的,如果可以穿上這麼漂亮的制服打工,她也會很開心的。
可是鄭旭然卻當著所有人的面要她月兌掉,語氣嚴厲,跟以往完全不同。
之前的他雖然嚴肅,卻很照顧她,好幾次私下相處,他會對她笑,會流露出難得溫柔的一面,尤其他還特地到她打工的地方,從糾纏她的三個男生手里為她解圍。
再遲鈍的人也會察覺出他對待她是不一樣的,漸漸的,她也會開始想著他,想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她會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偷笑,心會怦怦然的無法平靜。
在上大學之前,她原本是不打算談戀愛的,可是他的成熟穩重和內斂令她欣賞,她發現自己好像也開始偷偷的喜歡著他。
可就在他讓自己有了情竇初開的感覺時,今天的他卻板起面孔,嚴厲的語氣帶著指責,毫不留情面的當眾命令她,要她把衣服換下,彷佛她穿了一件不入流的衣服似的。
她當場靶到難堪,只是表面上強撐著,只想立刻轉身離開,把身上這件女僕裝月兌下。
明明不是她的錯,他為什麼要對她凶?那之前的照顧和特別對待又是什麼意思?只是他心血來潮的好意,或者是她自作多情了?
想到這里,她心中悶著一股氣,更多的是難過,不過她有少女的傲氣,就算一顆心受傷了也要硬撐著,這天接下來的職前訓練,她逼自己瞼上掛著職業式的笑容。
她是來打工的,把自己分內事做好就行,其它的不用多想。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拿了背袋走出飯店,卻發現鄭旭然的車子停在路邊,搖下的車窗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他就坐在里面,而他也正朝她看來。
舒蓓蓓憋了一天的委屈,在看到他的此刻全都涌現上來,上班時她還可以忍,但現在不用忍了,也忍不了,她立刻轉身朝另一邊走,假裝沒看到他。
「蓓蓓!」
听到叫喚,舒蓓蓓身體僵住,回頭卻見爸爸舒晨光從鄭旭然的車子上下來,正在朝她招手。
舒晨光大步走向女兒,拉著她的手笑道︰「怎麼沒告訴我你來我們的飯店打工?若不是董事長跟我說,我還不知道呢。」說著,邊拉著她往車子方向走。
她急忙問道︰「爸,要走去哪兒?」
「上車呀,董事長說了,你可以一起坐,沒關系的。」
舒蓓蓓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不理會那個臭叔叔的,她當然不肯上車,正想拒絕,卻發現爸爸的腳步不穩,狀似要跌倒了,她趕忙上前扶住,同時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不由得一呆。
「爸,你喝酒了?」
「是呀,不過你放心,我喝得不多。」
舒晨光邊說邊晃,身體的重量還往舒蓓蓓身上壓去。
不多?連走路都在晃了,這叫不多?
「爸,你喝醉了。」
「沒有,只是跟客戶喝了幾杯而已。」
舒蓓蓓從沒見過爸爸喝醉,不禁有些擔憂,而且她必須用力撐著才不會被爸爸給壓得倒下去。
突然,原本沉重的負荷一輕,有人為她分擔了大部分的重量。
「幫忙扶他上車吧。」說話的是鄭旭然,不知何時他已經上前來幫忙撐扶。
舒蓓蓓不想上他的車,冷冷道︰「不用了,我叫出租車就行。」
哼!自己這話夠酷了吧,別以為她年紀輕就好欺負,她不願領他的情,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誰知道人家叔叔根本不當一回事,直接丟了句話過來——
「那怎麼行,放你一個女孩子搭出租車,我會擔心。」
舒蓓蓓一呆,這語氣分明充滿了溺愛,她抬眼望他,剛好接收到他幽深卻灼燙的目光。
她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又想到他是不是又想耍她啊,正要大聲拒絕時,卻被爸爸插話。
「是呀,我怎麼可以讓我漂亮的女兒坐出租車,那樣太危險了,走,蓓蓓上董事長的車,免錢的盡量坐!」
舒蓓蓓一張臉都黑了,還說沒喝醉,根本在說醉話,在她看來,董事長叔叔的車比出租車還危險呢。
不過她沒機會再拒絕,爸爸勾著她的肩膀不放,不得已她也只好跟著上了車。
結果,她最後還是坐在鄭旭然的車上,而爸爸上車後沒多久,就在座椅上睡著了。
舒蓓蓓實在尷尬極了,她現在坐在後座的中間,左邊是不醒人事的爸爸,右邊是鄭旭然,前頭開車的是秘書李奕。
她沉默著,什麼話也不說,即使她感覺到右邊有一道目光一直盯著自己,她也要假裝沒看到,甚至干脆把臉轉向左邊,一直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你穿那件衣服太美了。」
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她怔住,轉頭看他。
他說什麼?剛才是在贊美她嗎?
正疑惑著,又听到他低聲說了一句。
「我不想讓其它男人看到。」
她愣愣的睜大了眼,而他笑了,又露出那種只在她面前才會展現的迷人微笑。
穿得太美?不想讓其它男人看到?這些話明白表露了吃醋的意思,也是他頭一次說得如此露骨,這是在向她告白嗎?
舒蓓蓓依然繃著臉,可是她感覺到心中的怒氣正在消融,她的意志在動搖,甚至有些喜悅之情緩緩滋生。
不,她不能高興得太快,這樣太容易被安撫了,這男人以為說一、兩句甜言蜜語就可以哄她嗎?她告訴自己不能太快妥協,所以還是故意板著臉。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真不懂?」他的聲音有一種飽含磁性的低啞,手指輕揉著她的發絲,雖沒踫到她,但是那撫著發尾的動作,卻像有一股電流傳到她身上。
她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心跳又加速了些,趕緊低頭收回視線,暗罵自己真沒用,想起白天他凶自己,這氣都還沒消呢,不乘機扳回一城怎麼行,忙深呼吸讓自己冷卻下來,然後用著少女的驕傲回答——
「不懂。」
鄭旭然望著她刻意冷淡的態度。小女敕草明顯在生氣,看來當時他的語氣太過嚴厲,傷到小女敕草脆弱的心了。
他只跟熟女相處過,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哄少女開心,何況她才十七歲,心靈上仍有些稚氣,若是熟女,摟過來吻了就是,但人家還是個學生,他怕嚇到她,只好低聲哄著。
「別生我的氣了,算我不對,好嗎?」
「老板對員工有任何要求都是應該的,我有什麼好生氣的,董事長您說得太嚴重了。」
她的態度依然刻意疏離,對他的溫柔視而不見,要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
原來小女敕草倔的時候也挺倔的,擺明了故意刁難他,不妙哪,如果被她劃清界線,先前他花費那麼多心力拐她,不就白費功夫了。
算了,誰叫他喜歡她呢,即使他身為大老板,遇到單純而喜怒分明的少女,也得放段,像在哄孩子一樣的哄著她,于是他再度開口——
「別不理我,我會難過的。」
哼,就要你難過。舒蓓蓓得意的想著。
才以為自己佔了上風,下一刻她的手背就被某人主動佔據,她低下頭,盯著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大掌。
她轉頭瞪他,見他正厚臉皮的對自己笑,她想把手抽回,卻被他緊握住不放。
「叔叔。」女敕草眨著清純無辜的大眼,故意把叔叔二字叫得清脆有力。
「不準叫我叔叔。」果不其然,英俊的老牛拉下臉,嚴肅命令。
「好吧,鄭旭然,你想干什麼?」女敕草小心而戒備地盯著老牛,不客氣地直呼全名。
「我想追你。」老牛完全不掩飾想吃女敕草的企圖。
這是攤牌了,她就知道!他一直在打她的主意!
明明喜歡她,還敢在那麼多人面前對她擺架子,哼!
「可是你的年紀足足大了我一輪有余。」女敕草毫不客氣的提醒老牛兩人年齡上的差距。
不過她畢竟年輕,不懂得隱藏想法,她惡意報仇的表情全都被他看進眼中,笑在心里。
小女敕草是在對他拿喬呢,但她不曉得,她這樣對他耍任性,等于是在向他撒嬌,代表她在乎他。
老牛摟住女敕草,動作熟練地用薄唇廝磨她的耳。
「蓓蓓,你要知道,三十二歲的熟男,絕對比你周圍那些毛頭小子強多了。」
這熟男的挑逗呵氣,霎時如同一股電流竄進耳中,電得小女敕草全身發麻,只覺得腦袋瓜哄哄然。
……跟那三個臭男生比起來,叔叔果然才是最危險的。
舒蓓蓓趕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耳,即便故意瞪他,卻依然阻止不了自己整張臉紅得發燙,故意板起的面孔在此時瞬間破功。
不過區區一個摟抱,一個耳語廝磨,就讓她招架不住,這個臭叔叔,爸爸就在她旁邊,他竟然敢對她出手。
「壞人!」她捂著耳朵控訴,雙眸瀲灩,這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鄭旭然哭笑不得,他只不過是稍微抱了她一下,靠近她的耳朵講個悄悄話,她就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好像他對她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天地良心,他都還沒真正對她出手呢。
他對女人從沒這麼寶貝過,不敢踫她,不敢越雷池一步,他都覺得自己快變成吃素的聖人了。
好吧,他的確耍了一點心機,故意對她輕聲耳語,用唇瓣輕摩她的耳,做了一點小誘惑,光是這樣的程度,她的反應就這麼大,要是他做些「大人級」的事,她還不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