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著你才怪,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呀!她在心中咕噥著。
先前她是避他唯恐不及,死命的逃,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可現在木盒在他手上,她說什麼也得死跟著他!但在他警告之後,她只好把距離拉遠一點,依然偷偷地跟著他。
獨孤晦玉知道那個胖丫頭還跟著自己,他走,她就走,他停,她也停,維持著五十步左右的距離,小心翼翼地跟著他。
也不知道這胖丫頭跟著他做什麼,他己經警告過她了,居然還不死心,他索性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月復,駕著馬兒奔馳而去。
馬兒速度快,一下子就把那個胖丫頭甩掉了。他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找到那只小兔子,如果她在附近,應該逃不過他的法眼才對。他一邊快馬奔馳,同時注意著周遭的動靜,只要她躲在附近偷偷跟著他,他一定可以發現的。
可是奇了,他在這城鎮逛了老半天,卻遲遲沒發現她的身影,連個被人跟蹤窺伺的感覺都沒有,只除了那個胖丫頭。
沒道理呀,難道她不要這個玉佩了?不,不可能,那只小兔子是奉了師命,必須把這東西送到「白鶴山莊」,她不可能不拿回這玉佩。
俊逸的唇角揚起那氣的弧度,小兔子變聰明了,懂得跟他斗智,知道他在等著她,看來這是一場角力賽。
他不急,就慢慢等她來,干脆找個地方悠哉的坐下吧!
于是,他進入一家飯館,招來店小二送上酒菜,他要好好大吃一頓。
話說,梁靜拼死拼活的追著,半個時辰後,好不容易追上來,總算瞧見了獨孤晦玉的馬匹被拴在飯館旁邊的馬圈里。
她氣喘吁吁地躲在飯館旁的大樹干後,看到獨孤晦玉叫了一桌的好酒好菜,好整以暇地享受著,而她卻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加上她剛才又跑了一段路,饑餓的感覺在折磨著她。來到梅鎮後,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本來要買桂花糕的,結過後未發現錢袋和木盒被扒走,現在的她身無分文呀!
可是她又不能離開,必須緊緊跟著獨孤晦玉,想辦法伺機拿回木盒才行。模著肚子,她忍受著饑餓,在大樹旁靜靜地等待。
好死不死的,這時候天空傳來一聲晴雷,讓她有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
沒多久,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原本走在街上的百姓們開始奔跑,不是忙著收攤就是打道回府。最後,稀落的雨滴變成了磅礡大雨,嘩啦嘩啦地降下。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依然站在大樹下,雨滴從葉縫中滴落到她的頭發和衣裳上,這樣下去,肯定會全身涅淋淋的。逼不得己,她只好趕忙跑到客錢的屋檐下避雨,期待這場大雨趕快停下來。
獨孤晦玉雖然吃著酒菜,但是她的一舉一動,他全不露痕跡地看在眼底。這胖姑娘又不死心的追來了,看著她模肚子的動作就知道她很餓,難道她沒銀子吃東西嗎?
說到銀子,他看著那繡著梁靜二字的錢袋,心想這只小兔子的錢袋被扒了,此刻身無分文,她會如何處理這種窘境?
如果她肯乖乖束手就摘,然後好好地向他賠罪,他可以大發慈悲,賜她一頓酒足飯飽。他故意叫了一桌大魚大肉,就是心想若小兔子在一旁偷看,見了這一桌好菜,怕不流口水才怪。為了把她引出來,他可是會不擇手段的。沒有人可以在惹上他獨孤晦玉之後,還妄想安然地過太平日子。
而且,被毒蛇咬到之後,她竟然還能逃走,讓他後知後覺地猛然想起,既然她是令狐絕的弟子,那區區的蛇毒又怎能難得了她?
他又被她耍了!
好個小兔子,你有種!
梁靜臉色蒼白地窺看著,獨孤晦玉身上的怨念好重,重到壓在她心口上,這男人腦子里肯定正在思考著如何折磨她吧?
「喂,別站在這里,去去去!」店小二不客氣地來趕她走,一副嫌惡的表情。
看這丫頭衣服又舊又髒、又胖又丑,嫌她礙眼,怕影響了他們飯館的門面。
梁靜天性不喜歡與人爭執,被店小二一趕,只好又躲回大樹底下,就算衣服淋猩了,那也沒辦法。
她靜靜地站在大樹下,心中嘆息。她現在又髒又丑又累,到處惹人嫌,自從變成這個樣子後,受到的白眼和歧視也變多了,原來世人的眼光是這麼無情的。
「師父,您要我下山見識見識……就是這個意思嗎?」她喃喃的自言自語。
這一路走來,有殺人劫財的「山狼」,有好心幫她逃走的李慕懷,有好心收留她的純樸農家大嬸和大叔,還有壞心眼的扒手,以及想痛揍她一頓的男人。最最最恐怖的,就是像黑豹一樣,一旦鎖住她的味道,便死追不放的獨孤晦玉!真是一彼未平,一彼又起哪!
她有些冷,用雙手摩擦著手臂。雨水浸提了她的衣,貼在皮膚上,加上吹來的風,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的包袱里,除了換洗的衣物,還有就是從慕懷大哥那兒要來的藥草,她己經將它們磨碎成粉末,或是熬煮成藥水,裝在瓶子里,至于干糧都吃完了,還沒補充呢!
她在考慮要不要吃一點熱毒,可使身子發熱,也可以法寒,只要事後再吃解藥就行了……
「喂!」神游的思緒被一聲不客氣的叫喚打斷,她轉頭一看,又是那個店小二。
不會吧?他又要趕她?
「我站在這里,又沒妨礙你們。」她秀眉深擰,如果他再趕她,就欺人太甚了。
「里面那位大爺叫你進去。」
梁靜呆住,探頭往飯館里頭看。
「哪位大爺?」她好奇地問。
「就是那位穿墨色衣服的大爺。」店小二指的,正是獨孤晦玉。
梁靜不由得心虛了下。還是被他發現了?雖然她很確定自己這模樣不會被禽獸認出,但還是反射性地縮了縮身子。
「他叫我進去做什麼?」
「瞧你膽怯的樣子!你這回好運到了,人家是看你淋雨可憐,好心叫你進去呢!還猶豫什麼?走吧!」店小二不客氣地催促。
梁靜一腔疑惑,獨孤晦玉會這麼好心叫她進門避雨?
在店小二的催促下,她走進了飯館,來到獨孤晦玉的飯桌旁,站在那兒小心的招呼。
「大爺……您……叫我?」
獨孤晦玉飲著酒,並未抬眼,只是命令。
「坐下。」她本還在猶豫,一瞥見那雙漂來的利眸,立刻乖乖坐下。不一會兒,店小二送來了一碗熱呼呼的白飯和一雙筷子,放在她面前梁靜盯著這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依然不敢相信獨孤晦玉叫她進來,是要給她東西吃。
「吃。」他冷冷地命令。
被他那權威的眼神一瞪,她立刻不敢耽擱地拿起筷子,埋頭就吃。
她心中驚疑不定,眼前這個男人會是那個冷模、殘酷又沒良心的獨孤晦玉?
她一邊吃,還一邊偷偷瞄向他,料不到與他的視線對個正著,他也在看她,嚇得她忙又低頭。
他不是認不出她嗎?為什麼又露出那種打量的表情?是在懷疑什麼嗎?她應該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才對啊!
獨孤晦玉盯著這個胖丫頭,連他自己都很疑惑為什麼要對她伸出援手,難道只因為看到她可憐兮兮地在外頭淋雨,便聯想到那只小兔子此刻或許也因為沒銀子吃飯,有可能在外頭提淋淋的挨餓嗎?
一想到小兔子有可能挨餓受凍時,他就心疼了,沒來由地生起一股氣悶,他氣的是自己。大概是補償心理作用,所以才會叫店小二把這胖丫頭叫進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胖丫頭畏懼的樣子和那小兔子倒是很像,不知道為什麼看了心情很好……呢?這就對了,原來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叫她進來哪……
熱呼呼的飯吃在嘴里,吞下肚子,暖和了胃,梁靜感到好滿足啊!不管怎麼說,這禽獸還是有他的可取之處!雖然不曉得他的動機為何?至少在她走沒無路時,對又胖又丑的她伸出了援手,又叫了這麼多好吃的菜。
她正慶幸自己不會餓死之際,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霎時揮身一僵。
獨孤晦玉竟然對她露出了那惡的淺笑!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是認不出她嗎?
原來除了她,他對別人也是這般那氣逼人,他果然是……變態!
獨孤晦玉在梅鎮的一間客錢住下,一夜過去了,卻什麼事都沒發生,枉費他枯等了一整夜,期待著小兔子出現,趁他假寐時來偷回這個木盒,可結果,她沒出現,這讓他心情很糟,原本冷凝的神情看起來更加寒氣逼人,所到之處,眾人無不自動讓開一條路回避他。
他下樓用膳,銳目掃了下四周,沒瞧見那胖丫頭的身影,心想,她總算放棄跟著他了。
他的思緒又繞回小兔子身上,小兔子沒理由放棄木盒里的玉佩,她一定會想辦法拿回去的。說不定她認為半夜來偷,風險太大,所以才遲遲不出現,這麼想很合理,如果小兔子太笨的話,他還會失望呢!她如此謹慎,他反而很期待,說不定,她正在某處偷偷地窺看他。
一想到這里,他內心有說不出的愉悅。
她會藏在哪里呢?能想出毒蛇月兌困之計的人,必然會有出人意表的辦法來接近他,他此刻內心的期待,竟讓他無比開心。
用完膳後,他在客錢周遭繞了一圈,想看看是否能發現小兔子躲藏的身影,最後來到了客錢旁邊的馬房。
他走到馬兒身旁,用手模模自己的馬兒,眼角仿佛瞥見了什麼,疑惑地低頭看去,不由得一怔,在馬兒旁邊的雜草堆里,居然睡了一個人,正是那個胖丫頭!
原來她並沒有放棄,還是偷偷跟著他,晚上就窩在這里打地鋪。
她睡得很熟,整個人蜷縮著,瞧她一身髒兮兮的,手中緊抱著包袱,樣子十分狼狽。
凝視這胖胖的睡顏,獨孤晦玉挑著眉,心想真是個固執的T頭,為了跟著他,不惜睡馬房,整夜守著他的馬兒,如此一來,若他離開,她也會知道,挺聰明的辦法。
他深思了會兒,沒有驚擾她,而是離開馬房步回客伐。其實他可以用各種方式輕易驅離她,讓她無法再跟著,不過他改變了主意,有了另一種打算。
他回到客錢,找來店小二,給了他一些碎銀,交代了些事,店小二立刻听從他的吩咐,匆匆張羅去。
原本在馬房熟睡的梁靜,夾然被人叫醒,讓她驚醒過來,睜眼一看,是客錢的店小二。她原本以為被人發現自己睡在馬房,對方鐵定會臭罵她一頓,並且將她趕走,卻不料對方對她說道——「你家公子在叫你,跟我來。」
「我家公子?」她疑惑地問。
「你睡糊徐啦?連你家公子都不認得了?就是那位穿墨色衣袍、相貌俊朗的公子呀!」
獨孤晦玉?
梁靜心中驚訝,他怎麼知道她睡在馬房?什麼時候發現的啊?
在前頭領路的店小二,邊走邊說道︰「你家公子交代了,先打水給你梳洗,換上干淨的衣褲,梳洗完後再去找他。」
她半信半疑地跟著店小二,很訝異獨孤晦玉會這麼交代,而這個店小二還真叫人把水打來給她梳洗。她不知獨孤晦玉這麼做有何打算,不過她現在的確很需要從頭到腳情洗一下,她這輩子還沒這麼又髒又臭過,像個乞兒似的。
匆匆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干淨後,她被店小二領到獨孤晦玉所住的房間,店小二在門板上敲著。
「公子,我把人帶來了。」
「進來。」里頭傳來沉厚的嗓音。
店小二開了門,然後叫她進去。
她戰戰兢兢地跨進門檻,柞在門口站著。獨孤晦玉正坐在案前低著頭,見她來了,抬起眼盯住她。
他上下打量她,洗干淨後,果然情爽多了。
她低著頭避開他的視線,非常忐忑不安,不曉得他在看什麼,他應該不會看出什麼吧?若看出來,他早就大發雷霆了。
「我會在梅鎮待一陣子,這段期間,你就暫時服侍我吧。」他開口說道。
咦?她抬起頭,訝異地望著他。服侍?他要她服侍他?什麼意思?驀地,她神色一顫,雙手交叉抱著自己的手臂,連連後退好幾步。
獨孤晦玉額角浮現青筋,森冷地怒瞪她。
「你那是什麼眼神?以為我會對你這種丑女有不良企圖嗎?」
「咦?你說的服侍,不是那個意思嗎?」她竟然還很認真地反問他。
「當然不是!」他眼角微微抽了下,這胖丫頭居然給他夸張地松了一口氣。
「在我離開梅鎮之前,我會找到適合的人家,安排你去做下人,或是嫁人都行,也好過在外頭流很。」
她呆住,獨孤晦玉的話讓她訝異,原未他是打算暫時收留她,然後幫她找安頓的地方?他提出這麼好心的建議,還真的讓她驚訝得忘了回答。
俊眸眯出一抹凌厲。
「听到沒有?!」
「啊,是、是!多謝公子!」她忙道謝,對于這樣的發展感到又驚又喜,驚的是獨孤晦玉的大發慈悲,喜的是,如此一來她就不必再偷偷模模地跟著他了!
事情的發展如此神奇,本以為山窮水盡疑無路,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下子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著獨孤晦玉,找機會想辦法把木盒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