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瑪莉研究室位于縣市的郊外,地方雖然偏僻,景觀卻很宜人。研究室是一棟佔地百坪的三層白色紅瓦屋,很有北歐風味。
擁有這棟房子的主人是個中西混血兒——喬瑪莉,二十五歲的年齡,看起來卻像個十七歲的小女孩。
「你說他不到半小時就破壞了你所有的紅外線警視器?」喬瑪莉瞪大眼楮看著她。
「我洗澡前並未發現任何異樣,沐浴時間不超過半小時,因此我推斷他是在這段時間動手的。」她很篤定地說。
「他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解除我花了半年研究出的警視器?」喬瑪莉難掩氣憤地控訴,好似組合好的玩具被人一下給破壞似的。
「喂!你不先擔心我的安危,反而惋惜你的發明!」沈若冰哭笑不得地抗議。
「你人不是好好地站在這里?」
「至少也要表現出擔心的臉色嘛!」
「身為一個科學家是不做無用的事,既然你站在這里完好無缺,就表示你人沒事,既然沒事,我又何須多此一問,倒不如趕快研發更新的科技才是正事。」
若冰嘆口氣,她早就了解喬瑪莉的個性,百分之百科學家式的邏輯思考,凡事只求效率。
喬瑪莉的身世是個謎,若冰只知道她出身東歐,她的發明天分令東歐政府垂涎不已,意圖網羅她成為自己國家的秘密科技成員之一,借此研發更厲害的武器。
喬瑪莉卻拒絕所有高得嚇人的酬勞,一心只想成立自己的研究中心,研發自己喜歡的科技,卻沒想到斷然的拒絕引來一連串的殺機,各國既然無法延攬到她卻又怕她投向敵國,干脆殺之免除後患。
就在她逃亡期間,認識了到東歐查案的若冰,聰明機智且善于易容的若冰帶她闖關逃到美國,最後定居在台灣,習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因此兩人的交情匪淺,可說是生命之交。
若冰的武器全出自喬瑪莉之手,她能夠多次辦案成功及逃月兌敵人的追殺,除了本身的機智外,也多虧喬瑪莉研發的先進科技幫她度過難關。
喬瑪莉一邊埋首在研究里,一邊問著老問題。「白紹凡那家伙對你死心了沒有?」
「我們是好朋友。」
「朋友?人家可不這麼認為!」
「別老是說我,你才需要擔心自己,經年累月地待在這深山里的研究室,如果我不來找你,幾個月後說不定我看到的是發霉的喬瑪莉!」她好心數落著,提醒好友也該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
「別故意岔開話題!」喬瑪莉才不上她的當,與她相交多年早了解她轉移注意力的技巧。「其實白紹凡可說是青年才俊,對你又是一往情深,不過……就是掌握不了你,你適合冷靜狂野的男人,智慧及能力若不在你之上,是無法留駐你的眼光的。」
「是!戀愛咨詢專家說得真是精闢準確。」沈若冰拿起皮包和墨鏡。
「要走了?」
「去約會。」
「跟白紹凡?」
若冰點頭俏皮地回答︰「听從專家的意見,給他點機會啊!」
「我看白紹凡要追上你還得再花上十年的時間。」她搖頭嘆息,再次埋首于研究里。
離開喬瑪莉的研究室之後,若冰直驅市區,和紹凡約在市區里的一家咖啡屋見面,一進門就看到紹凡百年難得一見的嚴肅面孔。
可能發生事情了,她猜想。
白紹凡一見到她立即緊張地說︰「我們收到消息,王天霸請了一位世界頂尖的殺手要殺你,你得提早做打算。」
若冰不以為意地說︰「殺手找上我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何時看我怕過?」
「這次不一樣,他找的是‘黑鷹’。」
「黑鷹?」她听過這個人,雖未見過,卻常耳聞他的事跡,這人一出擊從未失手,黑白兩道都對此人心存忌憚。
她突然了悟,原來那天晚上闖入屋子的男人是黑鷹,果然如傳聞中的不簡單。
「在他找到你之前快藏起來,我已拜托我的朋友,他們會安排。」
「不用,他已經來過了。」她說得輕松自在,好似別人的事,執起杯子品嘗濃醇的咖啡香。
白紹凡瞪大雙眼,嘴巴張得比河馬還大,無法置信地問︰「你……你說什麼?他來過!黑鷹來找過你?」
「嗯。」她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他對你……你……你沒事?」白紹凡驚訝得接不上口。
「他來通知我下次要我的命。」
白紹凡激動得抓住她的手大吼︰「為什麼沒告訴我?天呀!原來事情這麼嚴重了,你為何不早說?」
面對一臉怒氣激動的紹凡,她知道紹凡非常關心她,不免心里也有那麼一丁點的愧疚,听到黑鷹來找過她就這麼激動,如果她告訴他那一晚全果與黑鷹交手,他豈不更加瘋狂?隨即想到喬瑪莉說的話,回答他說︰「我不是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嗎?這表示我人沒事,既然沒事又干麼說這些,與其說這些不如趕快做些有幫助的事,不是比較實際些?」
「你,你……我真快被你給氣死了!」
她暗自偷笑,跟喬瑪莉相處久了,連她的話都學來了。
「不行!你得快些搬走,趁黑鷹還未下手之前。」他堅持。
「如果要殺我的是黑鷹,不論我躲到哪里都沒用,不如待在自己的地方,至少這里我熟悉,在對決的時候不會完全沒有勝算。」
「若冰!」
她舉手制止,分析給他听。「你不是一向對我的智慧和判斷有信心嗎?那一晚黑鷹來找我,難道只是為了通知要殺我,給我時間逃跑?事情沒這麼簡單,我想我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我相信這段期間我很安全,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怎能確定?」他一臉不信。
「直覺。」她指著自己的頭腦,堅信地說。「殺手都有著貓捉老鼠的野性,他目前還沒有殺我的興致。」
現在,她得好好重新安裝整個房間的機關,幸好她有一個無限供應的科技工廠——喬瑪莉。
若冰仔細研究房間的格局及整棟大樓的平面設計圖,直至夜月高掛,突然一種感覺掠過,想都不想,她快速熄燈,翻了個筋斗躲到沙發後面,從沙發底下拿出事先藏好的滅音麻醉槍。
有人!
若冰相信這絕不是自己的神經質,她聞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氣氛,有人正潛入她附近,雖然今天才搬來,但可能早已被殺手跟監。
她全神貫注地聆听,觀察可能的動靜。
不知何時,一道黑影繞過沙發,空氣的流動傳達了侵入者接近她的訊息,若冰情急地朝對方開槍並躍到對面。
兩人在黑暗中隔空交手,若冰始終與對方保持距離,但奇怪的是,對方並未開槍,很明顯地想先擒住她。
幾次的發射都未打中對方,令若冰心驚不已,對方的身手利落迅速,且越逼越近,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對方已離她咫尺。
「黑鷹!」她叫了出來,同時手槍給對方奪了去。情況逆轉,黑鷹拿著銀槍對準她,將她的麻醉槍丟向一旁。
「能立即察覺到我的存在,你是第一個。」
「哦?那麼那些來不及察覺你的人又是如何的下場?」
「死得很干脆。」
「那麼,你對我應該要特別待遇嘍?」她從容不迫地挑釁。
黑鷹冷酷的唇角露出優美的弧形,這女人很大膽。
「怎麼今晚你房間沒有其他護花使者?」
「上次的女黑衣人是你派來的?」
「跟我無關,你的男人呢?躲起來了?」他的語氣中有殺意。
若冰知道他問的是紹凡,但不明白為何他的問話中有明顯的殺氣。
「我沒有男人,我沈若冰還不至于柔弱到要求助男人保護。」
黑鷹望進她挑釁不畏的深眸,笑得邪氣。
「退到陽台。」他命令,語氣隱含著嘲諷。
若冰臉色微僵,她明白他在想什麼,黑鷹故意提醒她那一晚的記憶。
他將她逼到陽台,同樣的夜晚,同樣的月色,同樣相似的地點,以及同樣一對精湛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盯視她。
「我該怎麼給你特別待遇?」他期待她的回答。
「何不直接開槍。」她冷冷地建議。
「不,我要你死的特別一點。」
「如何特別?」
「把衣服月兌下。」聲音很輕但很有威脅力。
「想看我的?」
「何樂而不為?不過……你的表情更引起我的興趣。」
丙然如黑鷹所料,那一雙無畏的大眼不諱地直視他,越是危險時刻,無畏的眸子越是清澈火亮,沒有一絲懼怕,這女人的眼楮會說話。
若冰背抵著陽台欄桿,全身上下散發沉靜的魅力,秀發隨風飄散,不馴的儀態全表現在身段上。
「你真打算殺我?」
「之前不是預告過?」
若冰雙手移至胸前,兩眼仍是直視對方。
「提到黑鷹,黑白兩道總是聞之色變。」她輕輕解開上衣扣子。「只因黑鷹殺人從不失手,看準的獵物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不過……」她淡淡一笑,冰霜絕艷得讓黑鷹有瞬間的遲疑。
當她解開第三顆扣子,露出了間的項鏈,若隱若現的胸脯非常魅惑,輕柔的語氣突然轉為堅定。「我沈若冰就是不信!」
剎那間胸口的項鏈發射數十根銀針射向黑鷹,讓意外的他差點措手不及閃避。趁著黑鷹回避之際,若冰往後倒下,任由身體拋出十層高的大樓。
黑鷹驚異地沖上前要抓住她,即使速度夠快,但只來得及抓到她的衣角。
黑鷹望著眼前令他震驚的景象,若冰在狂風中墜落,長發狂野散亂,那對奇異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特別閃亮,像是在對他展現勝利的姿態,如同那張照片所呈現的眼神,親眼見到更是怵目驚心。
快落到地面時,若冰的袖口及時射出鋼線卷住三樓的陽台欄桿,一個翻身輕盈落地,並立即潛入最近建築物內以躲避黑鷹的追殺。
看著手中的衣角,那是剛才從她身上扯下的,黑鷹眼中有著不敢置信,那女人居然從他手中溜掉,以這驚心動魄的舉動!
這是第一次,他冷靜無情的心受到撼動;也是頭一次,逃走的獵物大膽地回以他勝利的微笑。
奇異的,他並不生氣,新奇的感覺混合著興奮的情緒,這女人撩起他的興趣。
他要她!當下做了這個決定,他要得到這個叫做沈若冰的女子!
這個意念不由得牽動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冷酷的笑意,他該怎麼馴服這個挑起他野望的女人呢?
她從他手中逃走這一次,那麼,他只好擒住她一生來懲罰她了。
執起手上的衣角,黑鷹聞著她身上的馨香,記住了她的味道,開始有了眷戀及渴望。
***
若冰陷入苦惱的境地,不要說案件一籌莫展,隨時隨地都要防備殺手的襲擊,就連教書的工作也來煩她——在所有老師的大力推薦下,決定由她擔任全校老師都敬而遠之的特級班導師。
「特級班」不是成績特優的班級,而是這個班集合了所有的問題學生。該死的是這些問題學生,背後都有顯赫的家世,父母不是國會議員就是每年給學校百萬捐款的大老板,這些學生從小恃寵而驕,從不把任何一個師長放在眼里。
擔任特級班的導師,沒有人能超過一個月,而原先的導師只做了三天就借故提早退休了,使得「由誰擔任特級班導師」的問題再度成為學校頭痛的案子。
若冰之所以被推舉出來擔任這班的導師,不是她有什麼三頭六臂,而是她輩份年資最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自然就落到她頭上。即使她只是代課老師,學校也管不了這麼多。
「老大,听說這次換了個年輕的班導。」
「男的還是女的?」
「是個標致的女老師哦!」
「是嗎?」
特級班幾個嘍?圍著班上的老大,談論著第十三位導師。
「看來我們又可以享受整人的樂趣了。」
「是呀!尤其是整女老師,這個我最拿手了。」
「待會兒開班會,新的女導師會來,我們該如何給她個‘驚喜’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最後看向他們的老大——唐逸塵,興奮地期待他出其不意的答案。
唐逸塵撥起前額的劉海,一副大哥酷樣,懶懶地開口。「當然是能讓她驚聲尖叫的最好嘍!」
「老大又有新點子了?」
唐逸塵笑得神秘,預告地說︰「你們等著看好戲吧!」
這群叛逆的學生,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露出期待的神色。哈!有好戲可看了!
對于特級班整人轟動的事跡,若冰早有耳聞,至于這個班級整人的程度她也心里有數。
穿了一身輕便的服裝,她朝向特級教室走去,不知那些學生們會給她什麼下馬威?可別讓她失望才好。
一進教室,原本吵鬧的氣氛轉為肅靜,所有學生全盯著她瞧,他們的眼神充滿敵意。
「大家好,由于你們之前的‘豐功偉業’,讓你們導師不得不提早退休,所以從今天開始,由我擔任你們的班導,不知各位同學有何異議?」她親切的問候,全然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唐逸塵站起身,手捧著一只精致的盒子來到沈若冰的面前,微笑說︰「這是我們送給老師的見面禮,這學期就請老師多多指教了。」哼!不出三天一定嚇跑她。
「謝謝。」
若冰收下盒子,打量眼前俊俏的男生,這孩子有王者之相,可惜野性太強,看他的風範,八成是這班上的頭頭。
「老師打開瞧瞧吧!」他建議,全班學生也跟著鼓動,知道有好戲可看。
他的語氣透露出盒中的計謀,若冰知道這盒子里有問題,她假裝無防備地打開盒子。
一條三尺長的響尾蛇映入眼簾,毒牙早拔了,她知道。
「呀——」如大家所期待的,她驚叫了一聲。
接下來的戲碼卻是特級班始料未及,連唐逸塵都看呆了。
「好可愛的響尾蛇呀!你們怎麼知道我喜歡蛇啊?」若冰故做興奮地撫模盒中的蛇,還把它拿起來把玩。
前排有幾個女生被突來的響尾蛇嚇得往後退,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應該是嚇得哇哇大叫的老師,此刻卻愛不釋手地抓著響尾蛇把玩。
戲碼——不應該是這麼演的呀!
「你……不怕嗎?」唐逸塵不敢置信地問。
「怕?」若冰夸張地搖頭,鏡框下純真的大眼漸漸轉為犀利,閃爍危險的眸光,慢條斯理地回答︰「怎麼會怕?高興還來不及呢!因為——這是大家送我的‘見面禮’嘛。」
她的笑意深沉得奸詐詭譎,讓所有人不自覺起了一股寒意。
唐逸塵直覺這個班導,似乎不好惹哪……
***
漆黑的監牢內,關著無惡不作的犯人,致使里頭的陰暗比外頭的黑夜更加令人悚懼,穆風狂靜靜地等待,等有人與他接頭。
終于,他等到了。
一個面孔有著刀疤的陌生男子,默不作聲地委近他。
「神田幫主對于宮本健先生被捕一事非常生氣。」
「你是……」
「我只是傳話人,你不需多問。」
「是、是。」他猜想對方八成是日本櫻幫神田姬在台灣的手下,恭敬地懇求。「這位大哥,麻煩你做個牽線人,轉告神田幫主再給我一次機會。」
「給你機會?然後讓你再度栽在那個女偵探的手里?」
穆風狂臉色鐵青,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著。
刀疤男子冷笑道︰「宮本先生奉了神田幫主之命來台展示樣品,卻因你的疏忽而壞了大事,現在宮本被押回日本,對神田組織非常不利,幫主派了兩名手下來台,你準備受死吧!」說完刀疤男子即收起餐盤轉身離去。
穆風狂臉色慘白,他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神田姬下令殺他,他的命危在旦夕。
突然的,穆風狂全身抽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面暴青筋,樣子著實嚇人,立即引來警員注意,整個飯廳騷動不已。
他要復仇!他一定要復仇!倒在地上的他腦里只有復仇兩個字,他非逃離這里不可,就算會死他也要沈若冰陪他下地獄!
***
炳——啾!若冰打了個大噴嚏,感覺好像有人在詛咒她。
數學老師李邏輯關心地問︰「沈老師別感冒了,雖然現在是大熱天,但也要注意別著涼了。」
若冰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吳健朗馬上搶著說︰「我泡杯參茶給你,對喉嚨有益。」
李邏輯與吳健朗兩人互不相讓的討好,著實讓若冰有點受不了,眼尖的她瞥見對面的高鶯燕老師,正偷瞄暗戀的吳健朗,眼神難掩傷心之情。
她突然起意,何不做個紅娘幫她牽紅線呢?
吳健朗端來泡好的參茶,殷勤地勸著。「沈老師請喝,有甘甜的味道喲!」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有人比我更需要這杯參茶。」說著便將茶端向高鶯燕的方向。
「听說高老師最近喉嚨有些沙啞,吳老師泡的參茶對喉嚨有益哦?喝喝看吧!」她笑容可掬地勸誘。
「這……可以嗎?」
「當然可以,吳老師說這參茶可治沙啞,你可別不相信哦!你說是不是,吳老師?」
吳健朗尷尬地笑說︰「是呀……高老師就喝喝看吧。」沒辦法,他總不能說不呀!
斑鶯燕靦腆地點頭。「謝謝你,真不好意思讓你費心了。」
「哈……哪里哪里……」他搔著頭,面對甚少交談的高鶯燕,有些不自在。
「沈老師!校長先生來電話,請你去一趟辦公室。」訓導主任在辦公室門口叫著。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她正好乘此機會溜開,于是她對高鶯燕說︰「吳老師還有其他一些幫助身體健康的妙方,你何不現在請教他,他可是非常樂意傳授哦!」
「真的!」高鶯燕張著期待的大眼望向吳健朗。
「這個……」他笑得無奈。
「交給你嘍,吳老師!」
若冰款款生姿地飄到門外,不讓他有機會拒絕。
炳!總算擺月兌他們的糾纏,來到校長辦公室,她敲門而入。
「校長,找我有事?」
「沈冰老師,你來的正好,我為你介紹新來的代課老師,他叫殷拓,要麻煩同樣身為代課老師的你,帶他認識一下學校的環境。」
若冰順著校長指的方向看去,坐在沙發的男子站起身走過來,一身斯文的西裝打扮,戴著銀框眼鏡收斂氣息的黑鷹,來到她面前溫和有禮的問候。「你好,我是殷拓。」
「你好,我叫沈冰。」若冰盯著眼前的男子,突然有種說不上的感覺,讓她有些呆愣。
「怎麼了?」黑鷹問。
「我……見過你嗎?」
「怎麼會?我第一次回台灣。」他笑得無害而友善。
「哈哈哈!畢竟是美男子,難怪年輕的沈老師看傻了。」
被校長的話語拉回現實,若冰不禁臉紅地抗議。「校長說笑了,我只是覺得殷先生眼熟才盯著他看。」
「別害臊!殷先生長得這麼英俊,連身為男人的我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擔心校長口沒遮攔的毛病犯得厲害,若冰趕緊轉移話題。「殷先生……不、殷老師,請往這邊走,我帶你認識一下學校的環境。」
「煩勞你了。」
「不客氣。」她微笑。
黑鷹興味地欣賞若冰一身老師的打扮,完全沒有那一夜冰霜不馴的冶艷,她的易容術的確高明,更讓他對她有著絕對佔有的野心。
沈若冰!你可知道我就在你身邊?看著正專心解說學校歷史的她,黑鷹浮起俊酷的笑容。
銘陽高中突然新來一位英俊挺拔、溫文有禮的代課男老師,立即傳遍全校每一個角落。
不但女學生瘋狂愛慕,連未婚的女老師也為他一身的翩翩風度而痴迷,尤其他那一張迷死人的笑容,眯著深邃的雙眸,微抿性感的薄唇,俊酷得令女人心醉著迷,像是深具魔力般讓人無法抗拒。
好不容易出現了這麼個魅力十足的男人,女老師們個個雀躍不已,姿色不凡的未婚女性更是心花怒放。
偏偏殷拓誰也不瞧,獨獨纏著未婚女性中姿色最平凡的沈冰,讓所有人跌破了眼鏡。
「沈老師,我幫你拿作業吧。」
不知何時出現的殷拓,接過她兩手抱的作業,輕松地拿著,讓她連拒絕都來不及。
「謝謝,真不好意思麻煩你。」
「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
走廊上的學生和老師們,對這外表不搭的兩人回以好奇的眼光,沈若冰特意與他保持距離。
「殷老師待會兒沒課?」
「只有早上兩堂,托你的福,代課很順利。」他斯文地笑著。
「這樣……」若冰思考著,現在學校盛傳殷老師在追她的謠言,可是他的談話很平凡,態度也很恭敬有禮,想找個理由拒絕他都沒機會,實在很傷腦筋耶!
「在想什麼?」磁性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吹拂。
若冰嚇了一跳,回頭望他,看到的是一張友善謙禮的微笑,那種笑實在是太無害了,不由得讓她暗自責備自己剛才的多心,居然覺得他在自己耳邊挑逗,怎麼會有這種錯覺,不行!她得振作。輕咳一聲回答︰「沒什麼,我想到我還有好多考卷要改。」
進了辦公室,她轉身想拿回作業,卻「莫名其妙」地重心不穩往後跌倒。
不妙!她暗自叫糟。
耳邊傳來其他老師的驚叫,她知道自己的免不了要遭殃了。
可是意外的,踫撞的不是硬邦邦的水泥地,而是一具寬闊結實的胸膛。
她倒在殷拓的懷抱里。
「對、對不起!」若冰慌亂地爬起身。
四周響起拍手叫好及口哨聲,剛才的英雄救美讓辦公室的老師們鼓噪叫好,捕捉到這一幕的學生們也跟著起哄!
若冰迅速離開他的懷抱,雙頰布滿難為情的紅暈,這下可好了,本想保持距離的卻越弄越糟。
吳健朗和李邏輯兩人搶上來幫她撿起地上的作業,開玩笑!怎可讓殷拓專美于前。其他有心的女老師也忙著扶起殷拓,爭先恐後地問他有沒有摔著。
「哎呀!殷老師,你背後流血了!」其中一名女老師叫著。
「是嗎?」他笑了笑。
「得趕快擦藥,我送你去吧!」另一女老師乘機厚臉皮地貼上他的臂膀,絕不讓其他競爭者得逞。
「不用了。」他微笑拒絕。「只是破皮而已。」
若冰實在無法置之度外,因為是她「惹」的禍啊!
「殷老師,去保健室擦個藥吧。」她勸著。
「好吧,那麼有勞沈老師帶我去。」他答應道。
霎時周圍啞口無聲,殷拓那單純的表情很明白,他答應若冰「讓她帶他去敷藥」,而怔愣的若冰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當然也無正當理由拒絕,只好乖乖地扶著殷拓走出辦公室,留下一群自作多情的痴男怨女對望。
在保健室里,若冰拿著雙氧水和紗布為殷拓背部的傷口消毒。
奇怪!保健老師跑去哪了?怎麼這時偏偏不在,害她尷尬地面對半果的男人背部。
「真不好意思,還煩勞你幫我上藥。」
「哪里,是我害你受傷的,我還得謝謝你呢!」
她仍是不明白,為何剛才會跌倒,以她的身手,要回復身體的平衡輕而易舉,但為什麼還是跌倒了?
她當然不會明白,因為這是殷拓的杰作。
他巧妙地先絆倒她,再順勢運力讓她倒下,然後假裝救她並跌在事先擺好尖石頭的地方。
瞧!流一點血就可以抱到她馨香柔軟的身軀了,眼鏡下隱藏著他渴望的雙眸,映照出若冰無防備的影像。
「幸好你沒受傷,我這點小傷值得。」他回以她溫柔的微笑。
「但我仍是過意不去,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請我喝咖啡好了。」
張到一半的口差點閉不住,若冰很努力地掩飾自己的怔愣,請他喝咖啡,這樣不是反而引人話題?
「抱歉!讓你困擾了,我沒別的意思。」
她趕緊補充。「不,應該的!我很樂意請你喝咖啡。」
買個隨身包在辦公室泡不就得了?到時給每人一杯,這樣總不會落人話柄了吧!瞧,她多聰明!
「那麼,我想去校門口那家‘戀人’咖啡館,听說那兒的曼特寧很受學生歡迎。」
「……」若冰訝然無語。
「怎麼了?」
「沒什麼。」
她硬邦邦地擠出一個微笑,笑得很無害,內心卻要死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