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青鷹走進來,那雙眼,直盯著關玉兒恢復氣色的美麗臉蛋。痴痴的瞧著,把她給瞧得低下頭,雙頰發燙。
「你們夫妻一定有很多話想說,咱們不打擾了。」
吳夫人和兩名丫鬟立刻識相的站起身,關玉兒連阻止都來不及,她們就這麼丟下她走了。
臨走時,三人臉上還偷笑著呢。
一下子,屋內就只剩她和獨孤青鷹兩人,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獨孤青鷹就這麼站著,那眼中的欲火兒,赤果果的沒有掩飾,直把她瞧得全身不自在,都不知道該把手往哪兒擺,只能低著臉猛喝粥。
娘子沒趕他出去,就是同意他待在屋里陪著她了。
獨孤青鷹見機不可失,悄悄靠近,就在床旁那張軟椅上坐了下來。
以往,只要他靠近她五步之內,那一雙美眸就會瞪過來警告他,要他不準越雷池一步,可現在,光是坐在她旁邊,他就幸福得不得了。
見娘子依然低著頭,吃著八寶粥,對于他的靠近,並末反對,獨孤青鷹心下竊喜。
兩人之間沒有書語,靜悄悄的屋內,彌漫著一股曖昧,感受到他熱燙的視線,始終瞅著自己,不知怎麼著,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這人什麼話都不說,就只是猛盯著她瞧,讓她羞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連捧個碗,都變得笨拙了,一個不小心嗆了喉,手上的碗就要掉下來。
在打翻之前,大掌快手的包住那小手,沒讓那碗里剩下的粥灑出半分。
必玉兒驚訝的抬眼,恰巧與他熾熱的目光對上。
她不喜歡被他瞧見自己臉紅的樣子,也討厭胸口那莫名的心慌意亂,想要抽回手,卻被握的死緊,黏住不放了。
「干什麼?放開啦!」
好不容易握到她的手,他當然不放,而且娘子表情一點也不凶,還有欲迎還拒的味兒,瞧著都上火了,不乘機得寸進尺豈不可惜?
「娘子的手,又女敕又好模哩。」他笑嘻嘻的證美。
她听了又氣又好笑,這人說話,沒有一句不直到腸子里去的,連表情都不拐彎抹角的展現對她的貪戀。
她橫了他一眼,卻也由他握著,不再掙扎。反正掙扎也沒用,這人就是臉皮厚,但並不討人厭呢。
見娘子妥協了,他像是挖到了寶,欣喜全寫在臉上,大掌握著這只小手,如同稀世珍寶般,磨磨蹭蹭的,倍加寵愛珍惜。
「只準模手,不準模別的。」
他連連點頭。「好,只模手、只模手。」
今日模個手。
明日模個腿。
後天應該可以親到那櫻桃小嘴,順利的話,說不定大後天就可以圓房啦。
一想到圓房,他心兒就癢,不只夜里想,連作白日夢都在想,期待把美嬌娘摟在懷里,就算被千刀萬剮也甘心。
別看他大老粗一個,好像什麼都不介意的樣子,其實很死心眼的。
就像雛鳥將第一眼看到的動物,就認定為娘親,他也是,成親當晚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定她了。
別的女人他不要,就要她。
扁是被她看一眼,仿佛魂魄都被勾去了。
她羞澀的低下頭,手兒被包在大掌里,熱烘烘的很暖和。
心申明白,他對她很好,若非吳夫人告訴她,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原來這三天夜里,在她昏睡時,都是他在一旁守夜,徹夜末眠的替她擦汗、換巾。
這份心意,令她心頭一暖。
縫鞋,煮粥,伺候,該是妻子做的事,他反過來全包了,讓她原本打死不依的意志,漸漸動搖了。
既然他對她這麼好。又凡是依她。那麼她的要求。他應該會同意了。
「相公」
獨孤青鷹不由得驚喜,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叫他相公,心花怒放得不得了,連忙回應。
「什麼事?娘子。」
「妾身有一事相求。」
「你說,我什麼都答應你。」他是太高興了,把話沖得太快,才一說出口,就心戚不妙,忙緊張的補一句。「除了不準把我休掉之外。」
她愣住,隨即噗哧一聲笑出來。
噢——這人呀,就是這麼老實,把她給逗得想不笑都不行。
休他?她還沒想到這里呢。
迸來只有妻子擔心被丈夫休了,她這個相公卻害怕的求她別休了他。
見娘子笑了,他更是心花朵朵開。
「娘子的笑,好美,好迷人。」
他愛極了她的笑靨,比世上任何一朵花都美,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笑得如此美麗,讓他全身輕飄飄,都要飛上天去了。
他直書不諱的贊美,又教她臉紅了。
輕輕收起笑,美麗的容顏轉為憂愁。
「妾身在與相公成親前,本住在杭州,只因不幸遇上惡人,那些人將妾身擄走,逼賣為妾,這些事相公是知道的」
獨孤青鷹點頭,思及娘子所受的委屈,他是萬般心疼和不舍,望著娘子含憂的容顏,握住她小手的大掌也更加收緊。
「那群惡人,不但讓爹爹好賭成性,把家產敗光不說,連我兩個弟妹也被迫賣去給人當奴才,妾身的娘親因此受打擊,而上吊自縊」說到這,美麗的翦水大眼泛滿水光,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一瞧見娘子的淚水,獨孤青鷹可繃緊了神經,對他而言,娘子哭簡直比天塌下來還嚴重。
「別哭,為夫幫你把兩個弟妹找回來。」
「相公說的可是認真的?」盈滿淚光的美眸。滿懷期待的瞅著他。
「大丈夫一言九鼎,絕不食言。」
他喜歡看她笑,因為她笑的時候,他的世界也跟著海闊天空,她一哭,他的世界也隨即烏雲密布,只要能讓娘子展顏歡笑,他會盡力去完成她的心願。
丙不其然,娘子在听了他的話後。憂容滿面的臉上,又逸出笑顏,嬌美得如雨後沾露的牡丹。
「咳咳——」她的咳聲,提醒了他,該喝藥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廚房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她點點頭,躺回床上,獨孤青鷹為她拉好被子後,站起身,大步離去。
這段日子,關玉兒膳食的調理和煎藥,獨孤青鷹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一個大男人,全部親力親為,就連夜晚,他也要守在娘子身旁。
他的所作所為,關玉兒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經過連日調養,及相公悉心照料後,關玉兒原本縴弱的病體,逐漸康復。
她思鄉心切,加上這風寒已好得差不多,因此這一日,趁著大好天氣,她到院子里曬曬太陽,獨孤青鷹也陪在一側。
兩人坐在後花園的石椅上,她喝下相公為她煎好的藥,放下藥碗,這才向相公提出建議。
「相公,妾身好多了,咱們出發回杭州好不好?」
獨孤青鷹想了下,點頭。「也好,在這里叨擾多時,是該上路了。」
必玉兒心中欣喜,忙道,「今兒上午,向姑娘來找我,邀咱們一塊同行,從這兒回到妾身的娘家,尚有一段很遠的路程,恰好李公子他們也要離開,不如咱們就隨李公子他們的商隊一塊走好不好?」
「不好。」
她一愣,料不到他竟然一口回絕。
「為什麼?」
「他們走他們的,我們自己上路就好。」
玉兒大擰秀美,嘟起了嘴,「我只是說跟他們一塊上路,又不是什麼艱難的要求,為什麼不行?」
「我會保護你上路,也會雇輛馬車,讓你舒適些,不受顛簸。」
「可是和他們一塊定,人多比較好呀,路上也有個照應。」
「不行。」他依然一口回絕。
必玉兒惱了,把小手從大掌中抽回,怒瞪他,沒好氣地道,「就算反對,也該有個理由吧?」
他一向都順著她的,突然這般堅決,讓她好生奇怪,禁不住賭氣。
獨孤青鷹面有難色,想拉回她的手,但她收起,就是不給他踫,垮著一臉受傷的神色。
見娘子面帶愁容,他心中一緊,只得說出原因。
「我不喜歡那個李冒允。」
她呆了呆,料不到他的答案竟是如此。
「人家好好的又沒惹你,為什麼不喜歡人家?」
獨孤青鷹臉色一沉。「因為他在打你的主意。」
必玉兒心兒一跳,糗大的低斥,「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打從一見到他,我就發現他看你的眼光不一樣。」他看起來像個粗漢子,不代表他不細心,同樣是男人,他嗅得出來。
玉兒容色稍寬,語氣也放柔了。
「不理他不就得了,何況他也知道我成親了,李公子是君子,不會做出越軌的事。」
「不,我覺得這人有問題。」
「李公子會有什麼問題?」
「不知道,反正我覺得他就是有問題,總之,我們和他們分道揚鑣上路。」
說不出原因,分明是狡辯,關玉兒再度板起面孔。
「你這分明是借口,不想與他們同行,硬是栽一個罪名給人家。」
「不是。我只是擔心」
見他遲疑,沒好氣地問,「擔心什麼?」
仙不講,但臉上的神情,她恍然大悟,更是氣憤。
「我知道了,你是不相信我,怕我背著你偷人。」
美眸立即浮起水光,即將潰堤的淚,嚇得獨孤青鷹忙不迭的賠不是。
「哎,怎麼扯到這來了?這冤枉可大了。」
「人家李公子是為了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才特地要讓出馬車給咱們乘坐,並且提供宿食,這一路上的花費並不少,妾身也是為你著想,為了省著花用才建議的,你你卻懷疑我。」
兩顆豆大的淚珠,滑下臉龐,嚇得獨孤青鷹忙為她拭淚。
「好好好,就依你,別哭,我給你賠不是。」
娘子一掉淚,他心就軟了,雖說總覺得不妥,但不可否認的,他的確有醋意。
那李冒允相貌堂堂,斯文氣派,不像他老粗一個,娘子如此嬌美,又是被迫嫁給他的,所以他難免心中起了妒意。
娘子難得為他著想,他堂堂頂天立地的大丈夫,竟在這種小地方計較,變得心胸狹窄,連自己都覺得汗顏和慚愧。
「全依娘子的意思,咱們隨他們一塊上路,別生氣了好嗎?」
他又是哄,又是安慰,又是道歉的,只差沒把自己的頭砍下來給她賠罪。
見他急得滿頭大汗,她才展眉解憂,不再掉淚,小巧嫣紅的,彎起一抹笑。
這笑,比花兒嬌,總是散發一股迷惑人的香甜,誘人來采擷,他一時失了神,忍不住上前在那嘴上親了一記。
這大膽的行徑,將她嚇了一跳,搗著唇,有些無措的望著他。
在這之前,倘若他有任何妄動的舉止,她肯定是怒目相瞪,一副他如果敢對她強來的話,她隨時以死護衛自己的貞操。
可如今在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後,他對她的好,日積月累,一點一滴的侵蝕她架起的心防,漸漸對他失去戒心,把他的溫柔和體貼烙在心上,融入了心頭,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依賴。
他突然親了她,她發現自己居然一點也不生氣,反倒心頭小鹿亂撞。
獨孤青鷹等著被她賞耳刮子,自己皮粗肉厚,禁得起打,他只擔心自己一時沖動動。忍不住偷了一個吻,就怕又把她給惹哭了,氣起來三天不理他。
然而,他等到的,並非一個火辣辣的耳刮子,而足她不知如何是好的嬌羞模樣,那眼中的迷離,泄漏了她的猶豫。
這表示她對他,並非完全沒有情意。
她對他動心了。
獨孤青鷹又驚又喜,如獵鷹掠奪小鳥般,再度攫住她的嘴,火熱的吻上這誘人的兩片。
她低呼一聲,氣息被他悉數吞沒,兩手慌亂的推拒這結實熱燙的胸膛,甚至拍打他。
放肆的吻,有些兒嚇著了她。
那烙燙的唇舌,滑入她嘴里,彷佛要奪走她的呼吸似的,貪婪的糾纏。
鐵一般的雙臂,得寸進尺的摟住她的人,生怕她逃走似的緊緊環住。
必玉兒知道推不開他,原本拍打的手兒,像是不得不妥協一般,最後只好緊緊揪住他的衣,微微的抖著,半推半就之間,含羞帶怯的接受了他的輕薄。
只要面對心愛的妻子,他的臉皮便厚如銅牆鐵壁。
親吻這甜美柔軟的兩片芳唇,恍若夢境一般,讓他急著想要確認這一切是否真實?
他的小娘子,真的讓他吻了?沒有拒絕他?
這唇是熱的,軟的,還很羞澀。
恍若在沙漠中干渴了許久,總算嘗到天降甘霖,他情不自禁的想要索取包多、更多
擁著她,感受到懷中的人,心是熱的,不再對他冷淡,拒于千里之外。
這唇,是他的。
細滑的肌膚,是他的。
她是他女人,他的女人
當意識到他的企圖時,關玉兒忙驚慌的掙扎,奮力推開他,氣喘吁吁地哀求。
「你不可以我、我還沒準備好而且光天化日下的」她揪緊自己的衣襟,滿臉的不知所措,楚楚伶人的模樣,那懸在眼眶的淚水,像是隨時要泛濫成災。
毋須任何手段,他的小娘子只要用一雙無辜哀求的紅紅大眼望著他,他便舉雙手投降。
獨孤青鷹不由得深深嘆氣,盡避現在欲火焚身得快死掉,恨不得抱她進屋行房,終究還是壓下那股,若是把娘子嚇跑了,那他才要哭呢。
這圓房之事,果然還是得慢慢來。
「娘子別怕,為夫剛才是沖動了些,娘子別見怪,是我不好。」說著還打自己幾巴掌,嘴上念著,「我該死,我該死。」
堂堂一個大男人,為了賠罪,競給自己掌耳光,這滑稽的模樣,果然又一逞得娘子破涕為笑。
「別打了,我我沒怪你」
「真的?」
她羞澀的點頭,嘴角那抹笑,是他一生的眷戀。
既然娘子不生氣,大掌便又乘機模上她白女敕女敕的柔荑,咧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笑。
「太好了,娘子心疼我哩。」
必玉兒被他逗得哭笑不得,都不知該拿他怎麼辦了,小手給他模著、親著,都發癢了。
他就這麼一直陪著她,逗她開心,讓靜靜站在回廊的人猶豫著,不曉得該不該打擾他們,直到關玉兒的視線越過獨孤青鷹的肩膀,瞧見了向淨雪,才慌忙站起身。
「向姑娘。」
必玉兒一臉糗大,心想不知對方在那兒站了多久,該不會剛才那一幕都給她瞧見了吧?
向淨雪沉默的望著他們倆,臉上顯現深思,過了一會兒,才走到兩人面前。
「明日卯時,咱們就要出發了,大表哥要我來通知你們,先前表哥的提議,不知你們商量得如何?」
「相公和我明天決定和你們一塊上路,煩勞向姑娘轉告李公子,咱們很謝謝他的美意。
向淨雪點個頭,但並末馬上離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又沒說出口,關玉兒瞧了奇怪。
「向姑娘是否還有事情相告?」
向淨雪瞧了獨孤青鷹一眼,對他有些敬畏,忙搖搖頭。
「沒什麼,我走了,不打擾二位。」說完,便轉身離去,約莫走了一段路,待離得夠遠時,她躲在廊柱後,忍不住又偷瞧了他們一眼。
他們恩愛的畫面,向淨雪全看進眼里,心中好生羨慕。
夫妻,就該是如此吧?她自幼被娘灌輸,長大了只能嫁給表哥們,當少女乃女乃,小時候她不懂,心想娘說的總沒錯,也認為自己該嫁給表哥。
可現在,她不確定了。
這幾日,鷹爺對關玉兒的好,她看得很清楚,在她印像中,娘和爹爹從沒如此恩愛過,她的爹爹三妻四妾,娘成天和那些妻妾們明爭暗斗,直到爹爹最後把家產敗得不剩,娘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急著給她找婆家。
她從沒想過,一個大男人也會給妻子縫鞋,也會幫她熬粥,守在身邊,不管他人的指指點點,一心只掛念著妻子的病體。
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動,懸在她心中好久了。
向淨雪望著他們恩愛的身影,久久之後,才靜悄悄走開,往大表哥所住的客院走去。
她向大表哥通報一聲,說關姑娘他們明日會一起上路。
「知道了。」李冒允點頭,看得出來,這消息令他很滿意。
向淨雪站在原地,看著表哥,並未離去,李冒允微微皺眉。「怎麼?還有事嗎?」
「表哥,你該不會在打關玉兒的主意吧?」
李冒允的目光,緩緩轉為銳利。
向淨雪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話就直說,也不怕惹表哥生氣。
「我知道表哥喜歡她,但是關玉兒已經成親了,表哥可別做出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
李冒允並為發怒,只是哼笑了聲,道,「放心吧,奪人妻的事我沒興趣。」
雖然表哥一口否定,但向淨雪仍深感疑惑,望著表哥一如往常的態度,似乎在計量著什麼。
「還有什麼事?」
那雙銳利的目光又朝她射來,不由得令她心生膽怯。想開口,但話到嘴邊又吞回去,搖了搖頭。
「沒有。」
「沒事就退下吧。」
「是。」
向淨雪忙轉身,跨出門坎,離去前又偷偷瞄了表哥一眼,那陰沉難測的神態,令她心中疑惑不安,忙把門關上。
適才,她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似乎自己瞧的是陌生人,從未認識過大表哥。
在吳府叨擾的這幾日,大表哥整個人都變了,同樣的人,卻和往常不太一樣,她隱隱感到不妥,心中對大表哥產了莫名的畏怯。
她發現,自己並不真正了解表哥這個人,這幾日來,她禁不住自問,自己真的想嫁給表哥嗎?
此刻,她心中五味雜陳,十分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