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誓他絕對是故意的。
眼看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好不容易漸漸平息下來,他為什麼又要在眾人面前說那種曖昧的話,讓謠言死灰復燃?
提著紙袋,黃樂心痛地瞄了袋中的「土匪牌」白襯衫一眼後,頹然地將視線移往美食街內的擔仔面招牌—
「這個月除了泡面之外,這應該是最奢侈的享受了。」她垂頭喪氣地走向攤位,卻在接近目標時讓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亂了方寸。
是他黃樂不假思索地往旁邊一閃,直覺地就想避開來人,不想被瞧見。
只見席花月指著她,嘴巴一張一闔似乎在說些什麼,她沒來得及听清楚就撞上走道上端著擔仔面的婦人。
「啊!」
「哎呀!你這個冒失鬼,眼楮是沒帶出來嗎?」被撞倒的婦人憤怒的斥責引來了美食街內其他客人的注視。
「對、對不起。」甩甩手,黃樂急忙將她攙扶起身,「有沒有哪里受傷了?」
「我……」婦人頓了下,眼尖地注意到黃樂手上印著「ARMANI」字樣的精致紙袋。
「是不是哪里燙傷了?還是摔傷了?我……我送你去看醫生。」
「我的腰好疼、也好痛啊!我這把老骨頭怎麼禁得起這樣魯莽的沖撞,肯定是要散了,你一定要負責到底。」婦人一會兒模著腰,一會兒揉著,狀似痛苦不堪。
「真、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送你去看醫生。」攙扶著婦人的手臂,黃樂憂心忡忡。
「不需要。」甩開她的手,婦人轉身瞪著她,「你只要賠給我五千塊的醫藥費就好,我自己會去找醫生仔細檢查。」
五、五千元黃樂猛抽口氣,「我……」她不是不想負責,但她開的價錢好像有些……離譜。
「你是不想認帳了嗎?有這麼多雙眼楮看見,你想賴也賴不掉的。」婦人高分貝的魔音快要穿破黃樂的耳膜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黃樂想要解釋什麼,卻又被婦人一陣搶白。
「我的頭也好痛,肯定是剛剛跌倒的時候撞到了,說不定有腦震蕩的現象,要是我回去之後死了,那多冤枉啊!」婦人使勁地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黃樂無力招架。
「沒那麼嚴重吧?」席花月揚著淡淡的笑出聲道,眼底卻是一片懾人的冷然。
「你、你又知道了?你是醫生嗎?」婦人的眼神心虛地瑟縮了下。
上下看了婦人一眼,席花月沒有理會她的質問,逕自道︰「兩千元,再多就是敲詐了。」
「我、我又不是在乎錢的多寡,只是要個公道而已。」婦人說得冠冕堂皇。
席花月斂起笑,「撞到你的第一時間她就跟你道歉了,也很有誠意的想帶你去看醫生,這不是公道是什麼?」
熬人支吾半晌,說不出話來。
自皮夾內抽出兩張千元大鈔交到婦人手里,席花月淡淡地道︰「去看醫生吧。」聰明的人就該知道事情到此為止。
熬人知道再鬧下去自己也佔不了什麼甜頭,索性收下手中的大鈔,「下次走路要小心看路。」放開抓著黃樂的手嘀咕一句後,悻悻然走離。
「你是不是該去配副眼鏡了,不然怎麼老是撞到人?」縱使替她解了圍,席花月嘴上還是不饒人。
「我……我沒近視。」黃樂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
有一絲笑意自他的眼底跳月兌出來,「你難道看不出來那個婦人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想趁機敲竹杠?」笨也該有個限度吧。
「可是……的確是我把她撞倒了。」而且罪魁禍首就是他。
如果不是為了閃避他,她也不會冒失地撞倒那名婦人。
「所以,你真打算付她五千元?」事實證明她笨得沒藥救了。
黃樂默認。倘若他沒有幫她,末了,還是得要花錢消災。
「那你欠我五千元。」席花月口氣淡漠地道。
「什、什麼」黃樂瞪大雙眼。
「原來你除了近視外還有耳背嗎?」他涼涼地回道。
「明明……明明只有兩千元。」她細聲囁嚅。她看不出來他的行為跟敲竹杠的婦人有什麼不同?
「反正你一開始就這麼打算了,這功勞當然歸我。」
「……」哪有這樣的?
他又補上一句,「領了薪水記得還我。」語畢,轉身就要離開。
「……」黃樂愣了一下,而後想起手中紙袋里的襯衫。「等、等等。」
「還有事?」腳步一緩,他斜睇著她。
「這個……」她將紙袋遞出去。
瞄了眼,他沒有伸手去接。
「襯衫上的口紅印洗不掉,我買了件一樣的還你。」嗚嗚……心還在淌血。「這樣就互不相欠了。」
所以,她今天才會來逛這家百貨公司。
「還有五千元。」他不忘提醒。
「你—」他是認真的?
席花月的唇角微揚,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弧度。「下個月還。」
他他他……這個沒血沒淚的大惡魔!黃樂瞠目結舌地瞪著他,腦中好半晌呈現一片空白。
拿走她手上的紙袋之際,他才瞧見她被燙傷的手指,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另一頭已經有人揚起手,招呼——
「花月,這邊。」
他又瞧了她一眼,隨即轉身邁開步伐。
一名俊逸男子探頭張望著席花月身後的黃樂,「我剛剛好像看見你和她說話,你們認識?」
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們為什麼非得要約在這種嘈雜又擁擠的地方踫面?」
還是別讓這小子知道黃樂的事,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俊逸男子的視線在美食街內兜了一圈,「來這里有什麼不好?有很多年輕美眉呢!」
在對上一個辣妹打量的目光時,順道回以一抹魅惑人心的溫柔淺笑。
「席、桐、月。」
他連忙收回視線,「找尋可造之才為演藝圈注入新血也是我的工作啊,說不定就讓我發現一個未來的國際巨星了。」身為席家老三,年紀輕輕的他,可是國際名導。
席花月眼神鄙夷,「你根本就是假借工作之名行把妹之實吧。」
「二哥,冤枉啊……」他交往過的女友都是她們主動向他示好的,他只是沒有拒絕,應該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吧。
「是不是冤枉你自己心里有數。」他冷冷地哼了聲。
席桐月干笑地轉移話題,「我可是特地來通風報信的耶!」
席花月饒富興味地挑了挑眉,「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哪需要你來通風報信?」
「老媽已經準備好一疊名門淑嬡的照片,要替你安排相親嘍。」可別說他這個弟弟不夠義氣。
席氏財團是本地數一數二的大集團,前任總裁席承孟膝下有十二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分別以農歷十二個月的名稱命名之——
席家老大端月,老二花月,老三桐月、老四梅月、老五蒲月、老六荷月、老七蘭月、老八桂月、老九菊月、第十陽月,十一辜月,十二霜月,最小的女兒席末葉。
末葉,一個朝代或一個世紀的最後一段時期。
相親?「為什麼是我?老媽應該先找個女人來管管你才對,免得有更多無辜的女人受到你的摧殘。」真是造孽。
听听,二哥竟然這樣恩將仇報,把他說得像是婬賊似的,他可以再狼心狗肺一點沒關系!「長幼有序,二哥還沒結婚,我這個當弟弟的怎麼可以自私地只想著自己的幸福。」
說的比唱的好听,實際上,他根本就是拿他當擋箭牌,才能繼續過他逍遙的生活。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結婚哪還管什麼長幼有序。」
「別看我一副很新潮的樣子。骨子里我可是很傳統保守的。」休想挖坑給他跳。
席花月才剛喝下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最好你是很傳統保守啦。」他敢說他還不敢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