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icBakery」是一家布置得極為溫馨的店,透明的櫥窗里擺放了許許多多看起來就讓人垂涎三尺,吃起來更美味的各式面包、小餅干,還有造型獨特、美麗得讓人舍不得吃的蛋糕。
MagicBakery的營業時間為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而現在才上午八點,店門口外已經大排長龍了。
一名皮膚白皙、身材豐潤的年輕女孩排在隊伍里,第五次探頭數了數,一、二、三、四、五………二十九。
呵呵,她不自覺地揚起笑,白里透紅、吹彈可破的臉蛋上浮出兩個迷人的酒窩,更顯得可愛。
努力地連跑四天,終于讓她如願以償的排進前三十名,今天肯定可以買到那個MagicBakery每天限量供應三十個、每人限購一個的「巴黎鐵塔」蛋糕,上次同學搶到一個,分她嘗了一口,就讓她念念不忘到現在,唔……光是想到,口水就快流下來了。
本嚕咕嚕……她的肚子不爭氣地發出鳴叫聲,提醒主人早餐還沒吃。
為了趕來排隊,連母親準備好的早餐都來不及吃,嗚……肚子好餓啊!
她伸手在手提袋里一陣模索,最後掏出一包巧克力球,打開袋口,一口一粒地吃了起來,目光仍緊盯著MagicBakery的店門。
雖然還未到開門營業的時間,但是透過櫥窗,已可以看見穿著制服的店員忙碌地來回穿梭,將剛出爐的面包擺出來。
看起來每一種都很可口耶……她繼續把巧克力球往嘴里丟,一邊吃,一邊耐心等待。
終于,店門打開了,烘焙的香味立即撲鼻而來,排隊的人依序進入店內選焙。
「呼~~」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千辛萬苦才買到的巴黎鐵塔,花容心滿意足地付了帳,走出面包店。
她應該趕快找個舒適的地方坐下來,好好享用這塊得來不易的巴黎鐵塔蛋糕。
從紙盒里飄散出來的香味不斷勾引她的唾腺,口腔內的唾液急速分泌著。
好想吃、好想吃……她的眼珠子轉了轉,東瞟瞟西瞧瞧,但是這里又沒有地方可以坐下來。
好想吃、好想吃……她吞了吞唾沫,又吞了吞唾沫。
好想吃、好想吃……她的意志力終究敵不過誘人香味,徹底棄守。
一邊走一邊將蛋糕的紙盒子拆開來,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拿出來,花容著迷的眼神須臾也舍不得移開,眼楮里再也看不見其它。
就在她滿心期待準備咬下第一口之際,竟然毫無防備地撞上一堵銅牆鐵壁——「啊~~」她發出淒厲無比的哀嚎。
男子冷凝著臉,低頭看蛋糕在他的衣服上糊成一片的慘狀,那黏呼呼又油膩膩的感覺讓他的眉頭倏地打了結。
「我的蛋糕……」她辛辛苦苦早起跑來這里排隊,好不容易才買到的,結果竟然變成這樣!她好想哭……
她的蛋糕男子抬眼看向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眸底有抹精光疾速掠過,又悄悄隱沒。「你應該說的不是這一句吧。」
「那是我連跑了四天,還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巴黎鐵塔耶……」花容哭喪著臉哀悼已爛的蛋糕,表情異常悲痛。
有沒有搞錯啊?她自始至終關心在乎的,只是他身上這塊該死的蛋糕!「我管它是巴黎鐵塔還是靈骨塔,現在它整個黏在我的衣服上,你說該怎麼辦?」男子一臉嫌惡。
花容置若罔聞。巴黎鐵塔的樣子雖然有點兒慘不忍睹,不過那應該不影響它的美味吧……而且要再重買一個最快也得等明天,她還不一定能搶得到前三十個的名額……
本嚕、咕嚕,肚子里的貪吃蟲又在叫了,她沒有辦法忍耐到明天了,一秒鐘也等不了了!
男子瞧見她火熱的視線始終不曾自他身上的蛋糕泥移開,眼神甚至還慢慢轉為渴望……等等,渴——望
他沒那麼自戀,當然不會以為她的渴望是因他而起,既然她渴望的不是他,那麼——他霎時頭皮發麻。
她……不會直接撲上來吃這塊勞什子的鬼鐵塔吧?應該是他想太多了,一般人只要還有一丁點的理智,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念頭還在腦海里打轉,她忽然上前的動作卻讓他一驚,忙不迭地拍了拍衣服,免得她真的撲上來把蛋糕殘骸和他的豆腐一起吃干抹淨。
「啊!不要——」花容聲嘶力竭的阻止,不過還是遲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原本黏在對方衣服上的蛋糕順勢掉落到地上,變成一攤爛泥,她的心也重重地摔了下來,碎裂一地。
男人看傻了眼,因為她悲傷到蹲下去憑吊已經沾滿塵土的蛋糕,「你怎麼可以這樣暴殄天物,那還可以吃耶!」
他沒看錯,她剛剛果然是想撲上來吃那坨蛋糕,幸好他搶先一步拍掉了,不然她肯定會湊上來吃他……身上的蛋糕。
「那是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蛋糕耶……」
會不會太夸張了一點?「不過就是一小塊蛋糕——」
霍地起身,她怒氣沖沖地逼近他,「什麼叫不過就是一小塊蛋糕那不只是可以吃的蛋糕,也是別人的心血結晶,更是一項藝術品,都是你毀了它……」害她現在只能流口水惋惜不已!
「要是你沒有邊走邊吃的話,我們怎麼會撞在一起?」她竟然還敢怪到他的頭上來
「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賠你洗衣費……」花容的氣焰頓時滅去一半,但是視線一觸及橫尸街頭的蛋糕,氣憤頓時又冒了出來。「但是你毀了我的蛋糕,你也要賠我!」
「呷緊弄破碗」果然是至理名言,早知道她就不那麼猴急了。
賠她一個蛋糕?「我為什麼要?」他是受害者好不好!
「要是你沒把蛋糕拍掉,我現在也不會沒得吃,你當然要賠我了。」他是害巴黎鐵塔橫尸街頭的凶手!口月復之欲得不到滿足,讓花容無法冷靜理智地思考。
這真的是……他現在只想快點回家洗完澡,上床好好睡一覺,一點也不想和這個貪吃鬼繼續瞎攪和下去。「好,我賠。」男人探手掏出口袋里的皮夾,抽出一張千元大鈔遞給她。「不用找了。」
可花容沒有伸手去接。
嫌太少?雖然他想快點擺平這件事,然後走人,不過那並不表示他會容許別人把他當「潘啊」,那一小塊蛋糕就算是灑上金箔也沒有一千塊的價值。
「這是我的底限,不可能再多。」她最好不是想趁機揩油,否則她什麼都得不到。
「我不要錢。」
他挑起眉。
「你只要賠我一塊同樣的蛋糕就好了。」她可沒忘記巴黎鐵塔有多難買到,限量三十份,一旦售罄,就算有錢也買不到。
賠她一塊同樣的蛋糕……這倒也是個合情合理的要求。他朝她手上的紙盒投去一瞥——MagicBakery,這家烘焙坊他有印象,好像就在他居住的大樓再過去兩三百公尺的地方,雖然很近,他卻不曾去光顧過。
于是他率先邁開步伐。
見他轉身就走,花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喂、你要去哪?」在她還沒吃到巴黎鐵塔之前,當然不能讓他溜掉,不然她找誰討?
他斜瞟了她一眼,「你不是要我賠你一塊蛋糕?不去買難不成要我親自做給你吃?」
「現在去也買不到了。」
他倏地停下腳步。「既然買不到,你還要我賠你一塊蛋糕?」耍人啊!
「巴黎鐵塔每天只限量三十個,所以要明天去才買得到。」她認真地解釋。
明、天?他瞪著她,「你在說什麼鬼話?」
「不信你自己去問MagicBakery的店員。」真是好心被雷親。
重點不是他信不信,而是他干麼為了一塊該死的蛋糕特地跑一趟?「那見鬼的什麼塔多少錢?」
她少根筋地嚴肅糾正,「它的名字叫巴黎鐵塔。」
誰管它叫什麼名字。「我只想知道它多少錢?」
「兩百五十元。」她據實以告。
他毫不遲疑地決定加碼,「我賠你兩千元,你自己去買。」
她搖頭,「我不要。」
「三千?」可以買十二塊蛋糕了。
她還是搖頭。
「四千?」這麼高的投資報酬率,只要稍微有點腦筋的人都會立刻答應。
可她絲毫不為所動,不貪心,仍舊堅持最初的要求。「我只要你賠我一塊蛋糕就好。」
他氣得臉都綠了,很想抓住她的肩膀狠狠搖醒她混沌的腦袋。「知、道、了!你明天九點到MagicBakery,我賠你那個該死的巴黎鐵塔。」
「好。」她沒有異議,只要能吃到蛋糕就好。
氣到最高點,男子轉身就要走人,卻發現衣服下擺被揪住。
「等等。」
他旋過身,讓衣服自她的手里抽離,「你還有什麼事?」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沒有你的聯絡方式……」要是他唬弄她、放她鴿子,她上哪兒去找人啊?
「你——不知道我是誰?」他有那麼不起眼嗎?再怎麼樣,他們都在花翎的婚禮上見過一面,她居然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應該要知道他是誰嗎?花容一臉困惑地瞧著他,「我們見過面嗎?」
他早已經習慣女人們驚艷、傾慕或是畏怯的眼神,從沒遇過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在她眼里,他似乎跟其它人沒什麼兩樣。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像沒有存在感的路人甲、路人乙,徹徹底底被忽視。
這個貪吃鬼還真懂得如何刺傷男人的自尊心啊!掏出筆,他很忍耐的問︰「有沒有紙?」如果他長得像熱狗,或名字叫做小籠包,她是不是就會記得他?
「我找找看……」花容低頭在手提袋里一陣翻找,沒有找到半張紙,眼角不經意地瞥見掉在地上的蛋糕紙盒,立即趨前拾起,遞向他。「喏,寫在這個紙盒上吧。」
有沒有搞錯啊他的頭上頓時滑下三條線。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花容狐疑地瞅著他,先聲奪人的警告,「你別想用假名字和假電話唬弄我。」
聞言,他只覺自己的頭頂快冒煙了,搶過那個紙盒子在上面寫下名字和電話,就扔回給她。「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原來他叫狄闕啊……花容不客氣地當場試撥那組電話號碼。
他身上的手機立即響了起來。「行了吧?」
她這才滿意地掛斷,「明天九點,我會在MagicBakery門口等你。」
他嗤哼了一聲,旋身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地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