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下合約之後,緊接著便是為期一個月的職前訓練,讓溫栩及宿燎忙得焦頭爛額,完全沒有一絲絲喘息的空間。
「如何?」火疆掃了他們兩人一眼。
「很累。」溫栩抱怨道,「這種日子根本不是人過的嘛!」一看到另一疊尚未研讀的文件,他頓覺眼前一片黑暗,前途多難啊!
一旁開啟的計算機還在讀取宿燎所需要的資料。
宿燎慢條斯理地自計算機屏幕上將目光移向火疆,「你難道不怕我將「秋火」的商業機密高價售出嗎?」畢竟他是為了能見到火狼才留下的。
火疆扯了扯嘴角,「用人不疑。」若是自己不信任他,也就不會聘請他到「秋火」來了。
就因為那全然信任的態度和堅定的眼神讓宿燎對他的觀感有了改變,他的確是有過人的恢宏氣度,假以時日必定可以開創出一番新局面來。
宿燎不否認欣賞火疆的氣度和能力,卻無法原諒他玩弄火狼的感情。
不過,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宿燎並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思索那件事,畢竟要在一個月內完全了解龐大的「秋火科技集團」的一切營運並非易事,他必須付出全副的心力讓自己早日進入狀況。
咦!怎麼沒瞧見……「狼呢?」
「有事。」簡單的兩個字就算是回答。
經過一些時日的相處之後,對于火疆的惜言,他已經領教過了。
他肯定火疆會是「沉默是金」的最佳代言人。
「各位早啊!」伴隨著柔和悅耳的嗓音出現的是一抹碩長的身影。
宿燎和溫栩均抬頭循聲望去。
一看見那一張和火疆如出一轍的俊臉,宿燎立即呆若木雞,這是怎麼一回事?
相較之下,溫栩受到的震撼不若宿燎那般大,因為他早就察覺出些許怪異之處,只是無法確定而已。那一天蓄意激怒燎的人是眼前的這位,而不是火疆。
那四簇霸道狂猖的紅色紋印即是最好的證明。
「你……你……」宿燎的目光不停地在神似的兩人之間來回穿梭。
火夕微微笑地自我介紹,「咱們見過一次面了,我是火夕,排行老四。」
宿燎驀地醒悟出一項事實——他誤會火疆了,辜負火狼的人是火夕。
察覺到宿燎目光中的譴責意味,火夕饒富興味的一笑,「狼目前沒有心儀的對象。」
沒有心儀的對象!?「什麼意思?」難道火夕和狼不是戀人嗎?宿燎心疑著。
「從頭至尾,我都沒有說過狼和我是戀人。」火夕一派無辜的模樣。
「但是,你誤導了我。」他沒法對笑容可鞠的火夕生氣,「為什麼?」
「只是想測測你會有何反應而已。」火夕倚著門,嘴角微揚,只可惜疆和他並沒有一較高下,顯然自己用的劑量太輕了一些,下次要改進,「歡迎兩位成為「四季盟約組織」的一分子。」
「謝謝!」宿燎和溫栩異口同聲。
原來所有的人全被火夕擺了一道!
「這個見面禮很教人印象深刻。」宿燎苦笑道。
「不必客氣。」火夕微笑答說。
驀地,火疆手上的精密通訊表「叮叮」地響了起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按下收訊鈕,一片極薄的新型液晶體屏幕升了起來,屏幕上出現火狼美麗的容顏。
「三少,我剛剛出了一個小車禍。」火狼向火疆報告。
「地點?」火疆不贅言。
「市立醫院。」
火疆點點頭,「馬上到。」而後望向火夕。
「三少□□」火狼還來不及多說些什麼,立即從液晶體屏幕上消失。
「我也去。」火夕響應。照情形判斷,狼即使有傷勢也應該沒有大礙才是。
听到火狼出了車禍的消息,宿燎根本無法專心研讀手中的資料。在火疆和火夕並肩走出辦公室之前,他終于按捺不住的開口了。
「三少,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去?」
火疆不置可否地轉進快速電梯內。
火夕揚起聲音道:「走吧!」
宿燎快步趕上,恨不能立即飛到火狼的身邊,探視她的情形,因為剛剛火狼她並沒有機會提及她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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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他們一行三人已置身于病房中了。
「要不要緊?你的腳……」宿燎擔憂的目光瀏覽過火狼的全身,最後停在她那裹了厚厚石膏的左腿上。
「醫生怎麼說?」
除了上了石膏的左腿,火狼的身上仍有一些程度不一的擦傷。不過,全都已經上過藥了。
「謝謝你的關心,只是一些擦傷而已。」她禮貌性地響應。
火夕則是含笑地欣賞一切。
火疆當然也看得出宿燎對火狼的心,不過,下屬的戀情他無意插手干預,讓一切順其自然就好。畢竟,他自己的感情方面也還是一團糟,哪有資格管別人的事!
宿燎感受到火狼語調中明顯的疏離,倏地沉默了,她是討厭他嗎?
「狼,當時的情形是如何?」火夕正色道。
火狼雖然是女孩子,但是,她的身手相當矯健不輸給男子,而且警覺性十分高,否則,她如何勝任貼身侍衛一職。
「那時,我已和沃克斯公司的董事長完成簽約的手續,正準備離開,卻在地下停車場,被一輛快速行駛的轎車撞了一下。」火狼回想當時情形。
「快速行駛?」火夕提出疑問。
「嗯!」她再確定不過了。
「有任何線索嗎?」會是蓄意謀殺嗎?火夕若有所思地忖道。
火狼搖搖頭,她並沒有來得及看清車上駕駛的長相五官。
對方的目標是疆還是狼?「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狼你最好凡事多加小心,此刻你又受了傷行動不便,需要有個人來保護你。」
「四少,不必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差錯,我只是一名秘書而已,誰會要置我于死地呢?反倒是必須有人在這段時間內接手我的工作,保護三少的安全才行。」即使是此刻受了傷,她仍不忘職責。
「這你毋需操心。」火夕淺笑。「只管好好休息養傷,知道嗎?」
火狼點頭。
宿燎向火夕毛遂自薦,「四少,就由我來保護狼,你認為如何?」
「我不需要人保護。」火狼立即反對,而另一個原因是她不想和宿燎獨處。
「狼,這是必須的,也許對方的目標就是你。在一切尚未明朗前,誰都有可能是對方的目標。」火夕的話鋒倏地一轉,「燎,恕我冒昧的問一個問題,你學過任何防身術嗎?」自已是有心要撮合他和狼,不過,現實的安全問題也必須考慮到。
「柔道、自由搏擊我都略懂一二,狼的安全就由我來負責。」他一定會盡全力的。
「四少,我……」火狼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火夕柔和的嗓音打斷。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你就留在這兒守著狼。」火夕故意忽略火狼臉上為難的表情。「疆,你認為這樣安排如何?」火夕轉而征詢火疆的意見。
火疆同意這個安排。「嗯!狼,好好休養。」
連三少都同意了,她也只好認命了。
火夕不著痕跡地朝宿燎丟去一瞥,嘴角徐緩地勾勒出一抹微笑,「疆,咱們先回去吧!」
「燎,好好照顧狼。」火夕笑著旋身和火疆並肩離開病房。
很快地,病房內便只剩下宿燎及火狼兩人。
火狼清了清喉嚨。「其實你不必留下來保護我,這一定只是意外而已。」
「不論是不是有人要對你不利,我都必須留下來,畢竟你此刻受了傷行動不便,總需要一個人在身邊協助你日常生活的行動吧!」宿燎自有一套說法。橫豎他都打定主意要守在她的身邊了。
火狼無從反駁起,難道是她的拒絕不夠清楚嗎?他為什麼還要把時間浪費在她的身上。
她突如其來的沉默令宿燎有些操心,「怎麼了?腳痛嗎?」
「沒有。」不痛才怪,不過毋需大驚小敝,那是正常的情形。「我沒事。」
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宿燎認真地道:「感覺不舒服,或者需要什麼東西盡避告訴我。」
在兩道堅定的目光注視下,她只好輕輕點了下頭,「嗯!」
被人呵護的感覺很好,對她而言也很新奇,但是,她一點也不習慣,而且上了石膏的左腳還不時傳來陣陣的抽痛,除了呆坐在病床上,她什麼事也不能做。
「無聊嗎?」他看出了一些跡象。
她不得不點頭。
「我去買些雜志給你解悶。」他起身。
「麻煩你了。」一想到左腳的傷還需一段時日才會復原,她便覺煩躁,不知該如何打發時間。
而且,還有宿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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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病房內只有敲打計算機鍵盤的聲音持續不斷地響著,偶爾還夾雜翻書的聲音。
火狼漫不經心地翻閱著手中的雜志,一頁又一頁地翻。至于看了些什麼消息,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宿燎坐在一旁,聚精會神地盯著計算機屏幕上的資料,偶爾他的視線也會拉高,自計算機屏幕的上方偷偷瞟向病床上的火狼。這三天來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幾乎令人相信她被撞傷真的只是個意外罷了。不過,還是小心些比較妥當。
四少說過,狼並沒有心儀的對象,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只是他該怎麼做才能打動她的心。
輕嘆了一口氣,視線調降回到原先的計算機屏幕上,上頭一大堆的文字和數字卻再也進不了他的腦袋,眼前,腦海里除了火狼,還是火狼。
她看起來似乎挺悶的。
宿燎索性關閉手提電腦往一旁的桌上擱著,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嗯!」她抬起頭。
老實說,三天來宿燎對地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真的非常感動也很感激,但是,她早已心如止水,愛情于她是不必要的東西,宿燎最好能夠早些認清這個事實。
挪開身上的雜志,火狼拿起放置櫃子旁的兩只拐杖,夾在腋下撐起身體,一步一步萬分艱辛地朝洗手間走過去,等她走到時已是滿身大汗。
這是她的腿骨折以來第一次自己走到洗手間。之前,宿燎都堅持抱她過去,不肯讓她杵著拐杖行動。
走過這一遭之後,她才明白凡事替她設想周到的宿燎是多麼體貼。
真是的,就連上個洗手間也這麼痛苦。火狼打開洗手間的門,又杵著拐杖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才走了兩三步。病房的門隨即被打開來,宿燎推著一張輪椅自外頭走進來。
一看到杵著拐杖站在房間中央的火狼,他立即丟下輪椅來到她的身邊,把她抱回病床上,「我不應該離開的,明知道你行動不方便……」
「不關你的事,那輪椅!?」火狼的視線自那張輪椅調至宿燎臉上。
他是出去替她借輪椅了。
「我去跟護士借來的,想到外面去走一走嗎?」他一把將輪椅拉了過來。「在病房內待了三天,我想你大概也悶得慌,所以……」
他的細心體貼和溫柔總是令她感到心頭暖洋洋的,只是……火狼點了點頭。
宿燎展露笑顏地將火狼抱起,安置在輪椅上,「請問小姐想到哪去?」
「你……」她回頭看他。
「我是你的專屬司機。」他朝她眨了眨眼,隨即推著輪椅走出病房。
室內室外的溫差相當大,一接觸到外面冷例的空氣,火狼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一件外套立時披上她的肩膀,不必回頭看,她也知道替自己披上外套的人除了宿燎不作第二人想。
「謝謝!」
宿燎繞至她的身前,俯和她面對面,「可不可以不要把「謝謝」、「麻煩你了」這一類的話掛在嘴邊?」感覺上太見外了。
「可是……」他為自己做了那麼多的事,她怎麼可以連謝謝都不說!「好吧!我盡量。」火狼調開視線。
得到滿意的答復,宿燎又回到火狼的身後推著輪椅慢慢地走著,「你和三少是怎麼認識的?又怎麼會成為三少的秘書?」對于她的事,他的了解太少了。
怎麼認識的……火狼望著來來往往的車子,「我和三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我是三少的貼身侍衛兼任秘書一職。」
「貼身侍衛!?」他很好奇,以她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如何勝任那個職務?
「我們自然是接受了許多必須的訓練才能勝任侍衛一職。」她听出他聲音中的疑惑。
我們!?「除了你以外還有其它人?」
「四少身邊的火狸,大少身邊的火貓,二少身邊的火蛇和我都有相同的責任。」
「你的父母呢?」難道他們不會心疼?她肯定為了成為稱職的貼身侍衛吃了不少苦。
「我是孤兒,被先生和夫人扶養長大。」對于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她相當滿意,而且也很高興能為火家盡一點棉薄之力。
「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系,不必放在心上。」對于身為孤兒這一個事實,她早已經坦然接受,不再在意了。況且,先生和夫人也都對她很好。
不經意地一抬頭,宿燎發現前面有一行三人正朝他們的方向走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夫妻和其女兒。
他隨即走上前去擋在火狼身前,「你們是誰?」他必須確保火狼的安全。
那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怯怯地探頭道:「娘姊,你的腳一定很痛吧!」
她一驚,「淚兒小姐,你怎會在這?」
淚兒小姐!?那他們應該不是敵人了,宿燎仍在思索他們的身分。
「爹地和媽咪也來了。」她的小手往旁邊一指。
宿燎退了兩步,讓火狼能看見面前這一對夫婦。
「先生、夫人,你們怎麼來了?」她心中的驚訝無法比喻。
「疆那個臭小子昨天才告訴我們說你被撞傷了,」沉依漣審視她身上的傷痕,「醫生怎麼說?」
「只是骨折和一些擦傷而已,對不起,讓先生、夫人為我擔心了。」她覺得過意不去,先生利夫人居然特地為了她自紐西蘭趕來。
沉依漣拍拍火狼的手,囑咐道:「好好養傷,公司的事就讓疆那個臭小子自已負責。」
原來他們就是三少的父母,換言之,也就是「四季盟約組織」那位神秘的盟主了!
火群相當有威嚴,「肇事者逮到了嗎?」
「我……不知道。」她只能實話實說。
沉吟了半晌,人群又道:「夕不是也在這?」若是他們連一個小小的車禍事件都得花上好幾天才能解決,那麼顯示出他們的能力尚不足以接任總裁之位。
「是的,四少目前在紐約。」
「狼,這個年輕人是你的男朋友嗎?」沉依漣的目光一直在宿燎的身上打轉。
「不是的,夫人,他是……」火狼急急忙忙地想解釋清楚。
「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而且你們兩個看起來挺速配的。」沉依漣話鋒倏地一轉,「你在哪兒高就?」
「夫人,我是宿燎,即將在「秋火科技集團」內任職,我和狼並非情侶,只是朋友。」他適時作了解釋。
「是嗎?」沉依漣仍是有些疑慮。
她總覺得這個叫宿燎的男子看狼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什,是她看錯了嗎?
「依漣,別亂點鴛鴦譜」火群將老婆摟進中。
「好嘛!」也許是時候未到吧!沉依漣不得不作罷,可是,她真的覺得宿燎是喜歡狼的。
「夫人,你是十八年前在當紅時急流涌退的華裔女星沈依漣,對嗎?」他曾經看過她主演的片子,而且印象相當深刻。
「你……認得我?」沉依漣相當驚喜。
一開始沒有認出她來,是因為他沒有想到會見到她本人,而且,她看起來仍舊風情萬種、氣質高雅,歲月完全沒有在她的美麗容顏上留下痕跡。「我看過夫人主演的電影,你看起來一點也沒變,還是一樣年輕漂亮。」宿燎很難相信她竟已是四個少年的母親。
「真的嗎?」她不敢相信。
「真的。」宿燎點點頭,不過,他好象發現有而道犀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而那來自火群。
俗話說:「言多必失。」他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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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你不是在醫院陪著狼嗎?」火夕笑了笑。
這是他第二次攔住火夕的去路。
「有件事想請教四少。」既然沒有人肯主動告訴他,那麼他只好自個兒來問了。
「哦!」火夕明知故問地道:「什麼事?」
「關于那件車禍的調查結果。」他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想對火狼不利。
「是有人想殺狼。」火夕輕描淡寫地開口。「不過,事情已經解決了。」
「為什麼?」誰會想殺狼?「是誰?」
「那個人你應該不陌生,是珍妮。」珍妮是宿燎的同班同學。
「她和你一樣誤以為狼是疆的女友,而她也喜歡疆,所以認為只要沒有狼的存在,她就有機會。」火夕把一切都告訴他。
「真冤枉。」他嘆道。
若非珍妮已得到應有的懲罰,他肯定會讓她好看,誰教她竟然撞傷了狼!
「的確是。」火夕贊同。「還有想知道的事嗎?」
「……狼真的沒有喜歡的人?」他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問。
「你認為狼會喜歡誰?」火夕反問。
「有沒有可能是你?」他挺是認真地問。
「我?」火夕一愕,隨即綻放出亮眼的笑容,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她絕對不會喜歡上我的。」這一點火夕有十足的把握。
「為什麼?」他不明白。
揚手拍了拍宿燎的肩,火夕扯出一抹意義深遠的笑,「日後你就會明白,去醫院陪狼吧!」而後離去。
在前往醫院的途中,宿燎一直在思考火夕的話——為什麼他那麼肯定狼絕對不會喜歡上他?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吃隻果嗎?」宿燎將思緒拉回。
火狼搖頭。
「怎麼了?」他關切地詢問。
「為什麼是我?」他對她的好令她有壓力,她不想背負任何人的感情。
「我自己也不知道,最初是你冷傲的外表吸引了我的目光,讓我想更了解你。」然後,他便再也無法將目光自她的身上移開。
「你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她不會讓自己有機會愛上人的。
「我一點也不覺得那是浪費時間。」他的態度溫和卻異常堅定。
他可以等她愛上他。
「那就隨你了。」她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若他還是執徙不悟,也只好由他,反正這一生她不會愛上任何男人。
宿燎露出微笑,「現在我削隻果給你吃。」
他會等到她愛上他。
會有那麼一天的,他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