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把門打開。」東方澄瞪著眼前第三度在他面前關上的大門。
冷傾心沒有應聲,打定主意一天不理他。
他知道她听得到他的聲音,只是不肯回答而已,「好吧,既然你不止目原諒我,那我只好在這里一直等下去,直到你願意原諒我、願意開門讓我進去為止。」他是打算跟她耗上了。
他知道她的臉皮薄,也算準了這個時候大樓里的太太們都會要到菜市場去買菜,所以打算藉眾人之力把她逼出來。
丙不其然,樓梯上立即響起腳步聲,隨即訝異的詢問傳來,「方先生,冷小姐不在嗎?」頂樓的劉太太提著菜籃子走下來。
「她在生我的氣,所以不肯開門讓我進去。」東方澄的聲音听起來十分無奈而且充滿懊惱。
她可以想像他此刻輕蹙眉宇的憂郁表情有多麼讓雌性動物無法抗拒,他想要干什麼?冷傾心站在門內納悶不已。
即便已經是四十好幾了,劉太太仍忍不住為東方澄的憂郁表情而怦然心動,圓潤的臉浮上一抹紅暈,快步地走向前,敲了敲門,「冷小姐,方先生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
東方澄適時地出聲,「欺騙你是我的錯,沒有向你坦承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劉太太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也熱心地幫腔,「冷小姐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看在方先生這麼在乎你、這麼愛你的份上,你就把門打開讓他進去吧,有什麼誤會可以當面解釋清楚。」
原來他是打這種主意,冷傾心恍然大悟,他明知道她最不喜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還故出息把事情宣揚開來讓附近的鄰居替他求情,卑鄙!
對門剛走出來的黃太太正好听見最後一句話,「有誤會就要說清楚,悶在心底是既傷心又傷身。」
既傷心又傷身?什麼事對女人來說是既傷心又傷身?難道……住在樓下的沈太太嗅到八卦的味道,飛也似地爬上樓,「冷小姐要拿掉小孩啊?」
棒壁的章太太也疑惑地來軋一腳,「冷小姐懷孕幾周了?」
懷孕?她什麼時候懷孕了?冷傾心一陣錯愕。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皆看向東方澄。
他總算見識到八卦軍團無中生有的威力了,剛剛談的明明就是傾心在氣他欺騙她的事,怎麼會轉到懷孕上頭?他壓根兒就跟不上她們的思考邏輯,「傾心沒有懷孕。」
「墮胎對女人來說是身心雙重受創,男人如果愛自己的另一半,不打算生育小孩子,就應該做好事前的防範措施,別只顧一己的享樂,卻讓女人來承受所有的痛苦。
「對。」
「嗯,沒錯。」
那一句話讓在場所有的太大都同聲附和。
「方先生那麼愛冷小姐肯定不會舍得讓她經歷那種痛苦的。」劉太太用的是定句。
再任由她們說下去,只怕她連孩子都生出來了。冷傾心听不下去,終於把門打開,偷偷瞪了他一眼,「進來。」
黃太太輕笑」聲,「小倆口有什麼問題坐下來好好說一說,別賭氣。」
「我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東方澄頷首道謝。
一關上門,冷傾心立即罵道︰「你是故意的,我什麼時候懷孕了?」她敢發誓那些八卦太太們肯定很快便會把這件事傳出去。
東方澄的俊顏上堆起無辜的笑,「要是不這麼做,你又怎麼會開門讓我進來!至於懷孕的事,你也听見了,不是我說的,不過……」他趁其不備地將她擁入懷中。
他的未立見之語讓她的掙扎一頓,「不過什麼?」
他壞壞地一笑,溫暖的大手貼上她平坦的月復部,「你又怎麼知道這里面沒有孕育我們的骨血呢?畢竟我們沒有做任何防範措施,不是嗎?」
冷傾心心下一震,她竟然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東方澄故息意指算了算,「你開口那天兩次,隔天早上一次,一天後又有一次,然後是……」
她搗著發燙的雙頰低叫,「夠了,不要再說了!」那些兒童不宜的限制級畫面一幕幕地掠過她的腦海,燒紅了她的臉。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還煞有其事地算起次數來。
「我喜歡你的熱情如火。」
「你!」她又羞又惱地白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他低下頭抵著她的額頭,眼對眼、鼻對鼻,軟言道︰「別生我的氣,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欺騙你,嗯?」
其實她早就沒在生他的氣了,更遑論面對他如此溫柔的模樣,要持續怒火有多麼困難,「可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他倒是有些意外她會提出要求。
冷傾心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你……你不要再去半月表演了。」
「為什麼?」他的嘴角偷偷地往上揚。
她把瞼往他的懷里埋,悶聲道︰「我知道這樣子太小家子氣,可是,我就是不想再看到那麼多女人對著你的流口水。」她不想讓他看見嫉妒的面孔,很丑的。
東方澄笑笑地糾正她,「我們身上還有穿一件內褲。」
他根本是在模糊重點嘛,「東方澄!」她連名帶姓地叫他。
沉睡的老虎發出怒吼啦!東方澄輕笑出聲,「我沒說不答應啊。」
那他的意思是……她驀地抬起頭,卻毫無防備地撞進一雙笑意亂飛的眸子里,「你答應了?」
「為什麼不?最初是因為新鮮才去嘗試,順便運動一下。」他順勢吻上她的紅唇,
「我還以為你真的那麼大方,一點也不在乎我對著其他女人挑逗熱舞,任由她們對我上下其手。」
「我當然在乎啦……」只是之前她根本就沒有立場說話。
東方澄一本正經地道︰「從現在開始,我的身體專屬於你,只有你才可以對我上下其手,嗯?」
他的身體專屬於她,嗯,听起來很順耳,只是為什麼還要加上後面那一句「只有你才可以對我上下其手」,活像她是饑渴的大似地!冷傾心不滿地捶了他一拳。「什麼嘛!我哪時對你上下其手了?」
東方澄故意思忖了一下,「好像沒有,其實是我想對你上下其手啦!」不安分的手隨即鑽進她的衣服底下,意圖明顯。
「啊——」冷傾心驚呼一聲,呼吸有些急促地抓住他不規矩的手,「現在是早上耶!」在她的腦袋里總覺得「那種事」應該是晚上回到房間里才做,現在一大早的……會不會太放浪形骸了點!
他故意偏頭想了一下,「早上又如何?憲法又沒規定早上不能做的事。」
趁她松懈之際,他將她撲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啊……」她的掙扎和驚呼都隱沒在他綿密的細吻里。
他先是褪去她身上的衣服,交握住她青蔥般的手指之際,有個念頭油然而生,這指間應該戴個戒指會更好看。隨即以他的唇在她的肌膚上點燃一簇簇的火焰……
下班前十分鐘,冷傾心將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閑來無事拿了本商業雜志翻閱,順便打發時間,卻意外地在雜志里看見一大篇介紹東方集團的報導和東方澄的訪問,文未還有東方澄的個人小檔案——
東方澄,現任柬方集團總經理。
二十八歲,未婚。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
二十八歲?!他竟然只有二十八歲,比她還小一歲!她的眼里再也裝不下其他訊息,滿心滿腦都是東方澄的年齡。
打從認識以來,東方澄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成熟內斂、穩重可靠,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溫暖胸膛,以及一雙厚實有力的臂膀,雖然他經常喜歡捉弄她、鬧她,卻還是讓她很有安全感。
或許是他不經意散發出來的非凡氣度和那雙勾魂眼里流轉的睿智光芒,讓她有了錯覺,直覺地認定他的年紀應該比她大上幾歲,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比她還年輕!
她從沒想過會喜歡上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男人,一股不自在的感覺在心頭淺淺地蕩漾開來,天啊一想到會有人在他們的背後指指點點,說她老牛吃女敕草,她就有股沖動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傾心,下班了,你還不走嗎?」同事小玲敲了敲她的桌面。
她旋即回過神來,闔起桌上的商業雜志擱日書報架上,「哦!好。」提起皮包與小玲並肩走出公司。
才走幾步,身後忽然傳來叫喚聲,「冷小姐。」
誰啊?冷傾心納悶地停下步伐,半轉過身去,是一名陌生的男同事,她只知道他是企畫部門的,僅此而已。雖然同在一家公司工作,但他們並沒有任何交集,她甚至連他姓什麼都不清楚。「呃,有事嗎?」
男子外表極為斯文,笑容有些靦腆,身旁還有兩個打氣助陣的朋友,「我先自我介紹,敝姓莊,莊俊宏,我隸屬於企畫部。」
小玲跟冷傾心打了個招呼,「傾心,我趕著去幼稚園接我兒子,先走了,明天見,拜拜。」
冷傾心揮了揮手,「拜拜!」話鋒隨即一轉,「莊先生,你叫住我有什麼事嗎?」
莊俊宏清了清喉嚨,「咳……我想請冷小姐吃頓晚餐看場電影,不曉得冷小姐是不是肯賞光?」
「冷小姐,我們俊宏人很老實,又很溫柔,肯定會是個好情人。」左邊的男子出聲幫腔。
右邊的男子也開口附和,「對啊,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嘛。」
冷傾心楞了半晌才領悟到——他是對她有好感,想邀她共進晚餐、看電影,制造更多的相處時間來了解彼此。「謝謝你的邀請,可是我不能答應,因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聞言,莊俊宏的臉色一黯。
原來是有男朋友了,難怪原本老氣沉悶的她這陣子整個人亮了起來,也漂亮了許多,不過,死會還是可以活標嘛!
左邊的男子想改變她的決定,「其實在還沒結婚之前,每個女人都應該多交往幾個對象看看,讓自己多一點選擇。」
一個充滿自信的聲音驀地從中插入,「謝謝你的建議,我就是她最好的選擇。」
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冷傾心的身體往後跌入一個溫暖的胸膛,她仰起頭,一張好看的俊顏立即映入眼簾,「澄,你怎麼會來?」
俊逸非凡的東方澄一出現,立即成為醒目的焦點,也讓其他男人相形遜色許多。「來接你下班啊。」幸好他來了,不然怎麼會知道有人在覬覦他的愛!
「冷小姐,這位是?」在未得到證實之前,莊俊宏仍不死心。
「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冷傾心躊躇了一下,她總覺得公開和東方澄的關系不妥當。
東方澄遞上名片,「復姓東方,單名一個澄,傾心承蒙各位照顧了。」
按姓東方啊!這個姓氏並不多見,單名一個澄,那麼他是叫東方澄了!東方澄?這個名字好像常常听到呢……左邊的男子低頭一看手上的名片,赫然被上面的頭餃嚇了一跳
東方集團總經理東方澄
三個人全都傻眼了,下巴差點掉到胸前,誰也料不到冷傾心的男朋友竟然是東方集團總經理東方澄!這真是跌破眾人的眼鏡,原本老氣古板的冷傾心怎麼會和東方澄搭上邊?那麼她的改變也是因為他了!
「如果三位沒有其他的事,那麼恕我們失陪了。」東方澄溫和有禮的態度幾近完美,天生的氣勢讓人心生敬畏。
「沒……沒事,您請便。」
望著東方澄環著冷傾心的腰走遠的身影,莊俊宏不由得頹然喪氣地垮下肩膀,不論是東方澄的外表、氣度、家世或能力,他都望塵莫及,他要以什麼條件去和人家競爭?
右邊的男子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女朋友再找就有啦!」
左邊的男子認真地說︰「其實你的條件也不差啊,只是很不幸地遇到對手是東方澄,你應該覺得雖敗猶榮。」
莊俊宏哭笑不得,這是哪門子的安慰法啊!
冷傾心正打算轉向她的機車停放處,「其實你不用來接我,我有騎車來。」
東方澄微微一使勁就將她帶回身邊,「坐我的車回去。」
「不用了,我的機車還是要騎回去,不然明天怎麼上班?」一想到明天消息就會像野火燎原般傳開來,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他不放手,「我開車載你來。」
「那太麻煩了,而且你也不順路……」話沒來得及說完,她已經被東方澄安置在駕駛座旁的位子。
東方澄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笑稱,「順,怎麼會不順!只要是你,到哪都順路。」
他以為他在拍廣告啊!冷傾心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腦海閃過」件事,差點忘了,「你今年才二十八歲!」語調里有指責意味。
今年二十八歲應該不是罪大惡極的事,頂多犯太歲而已!他將車子駛進車陣中的同時,瞥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他還以為會等到婚後去更換身分證登記的時候她才會發現。
她沒好氣地回答,「剛剛下班前翻雜志看到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不以為意地輕笑,「有必要特別提起嗎?」
「有,我、今、年、二、十、九、歲、了。」她一字」字地加重音。
「那又如何?」他明知故問。
冷傾心懊惱地大聲道︰「我比你大一歲,如果早知道我就……」
他霍地轉過頭,「就怎麼樣?你還是只能喜歡我、只能愛我。」她的心里只能有他。
她也無法想像自己會愛上他以外的男人,可是……「我不想被人說我是老牛吃女敕草。」真難听,感覺好像是她誘拐了「幼齒」的弟弟。
東方澄忍不住因為她的說法而爆笑出聲。
冷傾心更是郁悶得無以復加,索性撇開臉,拒絕再跟他說話。
他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將胸腔內翻騰的笑意壓抑住,「傾心。」
她動也不動。
「傾心,看著我。」他軟言誘哄。
她還是不理他。
他只好將車子靠路邊停下,車子一停,冷傾心立即打開車門,下了車沿著街道走進夕陽餘暉里。
東方澄幾個跨步就追上她,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體轉過來,對上她氣呼呼的臉,「我笑的是你夸張的用詞,什麼老牛吃女敕草!我們也才差一歲,不是十歲,更清楚的說是十一個月又二十三天,你哪是什麼老牛,我更不是女敕草。」
「可是我比你大是事實……」她還是對年紀的事耿耿於懷,更介意別人看他們的眼光。
「我不以為那小小的年齡差距會有什麼影響,我仍舊是我,我的個性和行事作風你不早就知道了,或者你認為我不夠沉穩,不值得托付終身?」他故意斂起笑容,冷冷地質問。
「當然不是,」冷傾心立即反駁,「我只是……」
他清楚她的個性,當然也知道她的腦袋瓜子里在想些什麼,「只是太在意別人的眼光。」
她默認了。
東方澄定定地望進她的眼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嘴巴長在人家臉上,他們要怎麼想、怎麼說我們管不著,可是我們可以選擇不看不聞,是非終日有,不听自然無。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我們兩家能夠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事。」
是非終日有,不听自然無。她徐緩地點點頭,在心中慢慢地咀嚼東方澄的話,「我盡量。」
「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他將她擁進懷里。
大庭廣眾之下,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那麼多,不好吧!冷傾心掙扎了下,卻掙不開東方澄的箝制,只好紅著臉任由他擁抱。
東方澄的嘴角噙著笑,忽然提起,「昨天是我最後一次去半月表演,有個年約四十的貴婦人提出條件,她願意以一半的財產來包養我,只要我肯陪伴她,等她老死之後另一半的財產也歸我。」天底下的事真無奇不有。
東方澄的魅力她早就已經親眼見識過了,她也知道他不會答應的,只是她的心底就是有那麼一點點不舒坦,有一絲絲酸澀。
她的悶不吭聲在他的預料中,「你不問我怎麼回答她嗎?」
「你怎麼回答她?」冷傾心就像軍人似地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我說我已經找到金主了,暫時不需要金援者。」他的聲音听不出一絲端倪。「她還說……」他故意停頓下來。
「還說什麼?」什麼叫暫時不需要?冷傾心的聲音已有些冒火。
他努力地隱忍著笑意,「她說等我有需要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找她。」
她更火大了,卻努力地克制著,「那你什麼時候會有需要?」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什麼時候會有需要啊……」他故意沉吟了一下,「目前還不知道,得視情況而定。」
冷傾心終於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