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臉上不以為然的神情,杜春徹悄悄的放下誘餌。「你答應的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吉川羽子直覺的認為,他所說的好處,指的是她最想要的蜜味晨光。
她認命做了苦力後,他會不會大發善心的多給她一些蜜味晨光當謝禮?
見她擰著眉正想著什麼,杜春徹幾乎可以從她臉上的神情猜出她心里藏不住的想法。
「我希望可以在今天傍晚前全部采收完畢。」
在榮莉花的產期,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狀況。
大雨之前沒將茉莉花采收完,品質受影響不說,花苞被打落,整個花期的投注的心力便血本無歸。
而那些來不及采收的花苞一旦開花,就會變得毫無經濟價值了。
「這麼趕……」
「花茶是取含苞待放的茉莉花制成,所以得趁茉莉花苞尚未綻前,摘下來讓茶葉吸取它的香味。」
「是嗎?」
吉川羽于還是頭一次听說,花茶原來是取榮莉花含苞待放的花苞來制造的。
他點頭,「已經綻放的花朵是沒辦法做茶葉薰香的。」
「為什麼?」忘了兩人之間是敵對的尷尬身份,吉川羽子忍不住好奇地問。
「萊莉花是在傍晚時分綻放,花朵完全綻放時香味最濃,那時也是呼吸鮮花香最好的時機,但花朵的香氣也已經消散了,不適合制茶。」
「原來是這樣。」
見她一副受教的神情,像是個認真的學生,杜春徹那屬于淳樸熱情花農的一面難以抑制地層露出來。
「有空你可以到工廠參觀制茶過程。」
吉川羽子點了點頭,腦中忽然掠過一個念頭。
「對了,那我的薪資怎麼算?」
雖然她的第一次就這麼被他硬生生奪走,但畢竟是在雙方都同意的狀況下進行,再加上上一代的恩怨,她對他始終抱著矛盾的心態,又恨又憐又愧疚,讓她不知所措。
所以,這時好不容易逮到可以和他談條件的機會,她當然想好好把握,’最好可以一次就換到她要的蜜味晨光的量。
從她瞬間綻放光彩的瞳眸中猜出她打著什麼如意算盤,杜春徹意味深長地允諾。「只要你表現得好,我當然不會吝嗇給予回報。」
「如果我可以在傍晚前幫你把那百分之二十的茉莉花苞采收完,你要給我一公斤裝,也就是一千公克的蜜味晨光。」
有了前車之鑒,吉川羽子特別強調茶葉的量,就怕杜春徹這個卑鄙小人計量的方式和她不_樣,讓她再吃一次悶虧。
「好。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得承諾會細心仔細摘采每一個花苞。」他答應得很爽快,沒有半點猶豫。
「這當然。」
不過是采茉莉花,她想應該沒什麼困難的,而他的要求也很合理,只要能用勞力換取蜜味晨光,她願意溫柔對待他的茉莉花苞。
瞧她應得自信滿滿,杜春徹故意不說出事實,以免澆熄她的熱情。
摘采茉莉花苞乍听之下很簡單,其中學問不少。
或許吉川羽子有辦法細心摘采,但他已作好因為未來得及采收完畢而造成損失的心理準備。
「那好。我做了早餐,你吃過之後馬上到茉莉花田里找我。」
聞言,吉川羽子一愣。
這個男人是超人嗎?現在不過早上七點多,他究竟是幾點起床的,怎麼已經做了這麼多事?
還未將心里的疑惑問出來,她突然想起什麼,驚聲開口道︰「對了,我要簽約!」
「簽約?」杜春徹挑眉,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要白紙黑豐簽章蓋印,立據為憑。」
顯然她是被他「上床才能換茶葉」那一招騙到怕了,是嗎?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他很無恥地問。
「你、你心里明白。」
真奇怪!明明她理直氣壯得很,但一看見他的臉,原本的氣勢就很沒志氣的縮了回去。
難道是因為在床上被他欺負,所以就算這時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門邊,散發出的追人氣勢便能令她忐忑?
「隨便你,你想立據就立據吧!」
他沒有損失,因為,就算立了據,她還是會因為達不到目標而拿不到她想要的東西。
杜春徹暗暗思忖著,突然覺得,這個完全掌握在他手中的女人實在傻氣得可愛啊!
吉川羽子沒想到,采茉莉花竟然比她想像中困難一百倍。
她在杜春徹的指導下,和采茉莉花的婦人們一樣戴著斗笠,手中拿著用來裝花苞的塑膠網袋,走進花田里。
杜春徹說,采收後的茉莉花要放入通風的塑膠網袋中,花朵才能維持生命力,不會被悶死。
這說法很有趣,因為不會說話的茉莉花苞確實是有生命、有感覺的,讓她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
只是,當她興高采烈,正想將白色的小花摘下,放進塑膠網袋里時,杜春徹卻開口制止。
「不對!」
被他突然吆喝,吉川羽子猛地頓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摘茉莉花前,得仔細挑選含苞待放的花,已經綻放的茉莉花不能拿來薰制茶葉。」
杜春徹修長的指溫柔住茉莉花枝,細心的指出讓她可以摘采的花苞,並嬌她如何摘采。
定定看著他有著健康膚色的指溫柔的摘起一朵白色的花苞,那強烈的顏色對比讓吉川羽子的臉不由得發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竟然會因為他的手指頭,便想起他曾在她身上做的事。
他靠得好近,近得讓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男性氣息。
心頭小鹿亂撞,她根本沒辦法專心听他說了些什麼,所能感受的除了他的存在,還是只有他的存在。
因為思緒專注于茉莉花上,杜春徹完全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持續滔滔不絕地說著。
「通常中午摘的榮莉花花苞,會在晚上八點左右開花;下午三點摘的茉莉花花苞,會于晚上七點左右開花;下午五點摘的茉莉花花苞,則會在六點左右開花。基本上,愈晚采收的花朵會較快綻放……」
話說到一個段落,他不經意的發現,她的臉紅得有些詭異。
「很熱嗎?」他納悶地問。
今天並沒有太陽,涼風徐徐吹來,怎麼會讓她熱得臉頰發紅?
吉川羽子眨了眨眼,一臉心虛的搖了搖頭,身子悄悄的往後退了一步,企圖拉開兩人過分貼近的距離。
「你的臉很紅,身體不舒服嗎?」他皺眉問。
「有嗎?我有臉紅嗎?」
被他這麼一說,她下意識抬起手捂住燙紅的臉,一臉尷尬地硬是這麼說,死不承認。
明明就是臉紅了。
杜春徹挑眉質疑她異常的反應,卻猜不透她究竟為何臉紅。
他剛剛有做出了什麼讓她誤會的舉動嗎?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這個時候還是工作要緊,他無法將太多心思放在她身上。
「那我剛剛說的你听懂了嗎?」
「懂、懂。」吉川羽子點頭如搗蒜,以遠離他為首要目標。
任她退到離他最遠的花田,杜春徹此刻的心思全放在他的茉莉花上,腦中運轉的是摘采完茉莉花苞後的後續工作。
吉川羽子站在茉莉花田的另一端,遠遠的看著他繼續忙碌于工作的模樣,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怎麼也移不開。
雖然他開口請求她幫忙,但他似乎不是很在意她動作是不是不夠快,並未催促她。
他沉默而迅速的摘采著茉莉花苞,而那專注的俊臉,透著她從不曾領略的溫柔。
此時,他臉上的溫柔與對待老人家時的溫柔不同,是一種打從心底散發出的柔軟,讓吉川羽子的心不由自主也跟著柔軟了起來。
她感覺得出來,杜春徹是傾盡全力愛著他的茉莉花田。
而她的心為此深深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