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遴趁自己的決心還沒動搖之前搬回家里住,父母親自然是很高興她搬回來,天天都讓雲姐準備她愛吃的菜和一些營養的補品,準備要將她養胖。
休假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天天都有節目,不是陪父親去打高爾夫球,就是陪母親去做SPA,不然就像現在——被二哥拉去看各式各樣奇怪的展覽。
溫羿仔細地閱讀著木乃伊前的說明,漫不經心地提起,「親愛的小遴,他不是出發到歐洲去拍攝個人寫真集了嗎?」和月泱有關的娛樂新聞他可看了不少,當然也知道他最近的動向。
她知道二哥口中的他指的是月泱,「嗯。」
「你既然已經事先請了一個月的假,就表示你原本是打算要跟他一同飛去歐洲的,為什麼又沒去?」他繞著木乃伊的透明棺木走了一圈。
「二哥,你也知道前一陣子他已經受夠包養之說的轟炸了,我若跟著他到歐洲,消息一定瞞不住,到時候肯定又會引起一陣軒然大波,為了不要造成彼此的困擾,所以我臨時改變主意不去了。」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真的是美極了!溫羿忍不住在心中贊嘆。
雖然提出這個要求的是郭亞雯,但是決定權仍在她手上。溫遴點點頭。
「好吧。」他算是接受她的說辭,「那你又為什麼突然決定要搬回家住?」
「我……」
他別了她一眼,「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不要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來敷衍我。」
他看得出來她並不快樂。
想了想,她也只好老實說︰「他現在是當紅的偶像明星,要是傳出和人同居的徘聞,肯定會讓他的形象大打折扣,我不想變成阻礙他成功的絆腳石。」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你是阻礙他成功的絆腳石?」溫羿的嗓音驀地一冷。
她連忙要解釋清楚,「二哥,不是那樣的,他什麼都沒說,是他的經紀人私底下來找我商量的。」
「她憑什麼替別人的人生作決定?將來是好是壞,她能負起責任嗎?」他極度不悅,誰讓他親愛的妹妹不快樂,就是和他過不去。
「我也覺得現在是放手讓他去沖刺的時候,所以我決定給他兩年的時間。」
兩年?「你要等他兩年?你真的想清楚了嗎?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感情在兩年內都不會改變,更何況他還身處五光十色絢麗糜爛的演藝圈,你就不怕他會抗拒不了誘惑,變心愛上別的女人嗎?」他殘忍地指出。他的話像尖銳的針毫不留情地扎在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硬撐起來的笑容顯得有些無力,「如果真的走到那個地步,那……或許是我和他有緣無分吧。」她由衷地希望事情不會走到那一步。
「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為什麼不听听月泱的意見?這是他的未來,他有權利選擇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他倒要先看看月泱的態度再決定要采取什麼樣的行動。
「我不希望他為了我放棄大好的前程。」所以她才會答應鄧亞雯的請求。
「那得由他自己來決定。」頓了一下,溫羿才又道︰「對了,大哥昨天找我問起你和月泱之間的關系。」
「大哥怎麼會知道?」家里只有二哥知道她和月泱的事。她懷疑地瞅著他。
他覺得冤枉極了,「別看我,是你自己的行為舉止露了餡。」
「我哪有!」她什麼都沒說。
他不以為然地道︰「不曉得是誰喔,晚上沒事就守在電視前面看各家電視台的娛樂新聞播報,就為了看月泱的相關消息報導。親愛的小遴,我記得你應該已經月兌離崇拜迷戀偶像的年紀了吧,爸媽和大哥不起疑才怪呢!」
她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啊!溫遴不好意思地笑笑,「原來是這樣,二哥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知道就好。」
「二哥,你這次回來好像待得比較久喔。」不像以前每次回來都只待一個星期就又飛向另一個國度。
溫羿攬住她的肩,「那還用說,在還沒確定你的終身幸福之前,我怎麼能安心踏上旅程呢!」
她的心中盈滿暖暖的感動,「二哥,謝謝你。」
「傻瓜,自家兄妹謝什麼!」他笑斥道,摟著她走向下一個展覽品。
只是每每當她的心靜下來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遠在歐洲的月泱,想他現在在做什麼、想他工作順不順利、想他有沒有打電話回來給她、想他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一絲異樣了……她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他能夠早一點發現她已經搬走的事實,馬上飛回來找她;另一方面她又希望他能夠心無旁騖地完成寫真集的拍攝工作,星途就此一路順遂,成為超級巨星。
但是方才二哥說中了她心底最害怕的事,她怕兩人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遙遠,她怕他會喜歡上別的女人,她更怕終將有一天會失去他。
那麼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溫遴已經沒了主意。
她是辛轍最稱職的秘書,一向都能將工作處理得有條不紊、井然有序,但為什麼現在她連自己的感情都搞不定,還弄得這樣無所適從?
丙真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啊!
月泱很努力地工作,投入全副的精神,完全配合導演的要求,終于如願地將寫真集的拍攝工作提早一個星期完成,然後訂了最近的一班飛機飛回台灣。
抵達下榻飯店之初,他立即撥了一通電話給溫遴,卻沒有回應,換算時間,她應該還在上班,家里沒人接電話也是正常的。
隨即他就全心投入寫真集的拍攝工作,忙得昏天暗地、忙得回到飯店房間洗完澡倒頭就睡,隔了好幾天之後才又有空閑時間打電話,結果卻還是沒有人接。
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一方面他忙得沒有時間去好好想一想,另一方面也怕是自己太過小題大作,所以就暫時按下心頭的這股不安,打算等工作一結束就立即飛回台灣一探究竟。
「月泱,有件事我得先跟你提一下。」郭亞雯自然也跟他一起搭機回台灣。
正在休憩的月泱聞聲睜眼瞧向她,「你說吧。」
「前幾天總經理跟我聯絡,他說最近那家有黑道背景的電影制片公司找上他洽談跟你簽約拍攝電影的相關事宜,很顯然的,他們也看準你的超人氣肯定可以帶來一大筆財富,所以想要分一杯羹。」這種不付出,只想坐享其成的作風簡直與強盜無異。「他們根本就沒有好的劇本、優秀的導演、編劇、制作,什麼都沒有,要是和他們簽約合作拍攝電影,根本就是自毀前程。」
「所以?」他淡然地問。
「總經理拒絕了他們。」
「那不是正好。」既然不會合作,又何必提。
「事情要有那麼簡單就好了,重點是他們不接受拒絕。」黑社會之所以為黑社會,就是他們擅長用武力脅迫來達成目的。
「哦?」不接受拒絕又如何?
「他們還揚言若是合作案談不瓏的話,就要對你不利。」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
「別理他們就好了。」他沒放在心上。
「他們一定會派人伺機要把你抓走,強逼你跟他們公司簽下合約,為了確保你的人身安全,總經理已經跟熾溟保全公司接洽好,要將保護你的工作交給他們。在保全人員還沒來之前你盡量別亂跑,免得給了那些壞人可趁之機。」她殷殷叮囑。
「唔。」月泱含糊地帶過,閉上眼楮準備假寐。他返抵台灣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溫遴,厘清心中的疑慮。
「月泱,你……最近……」鄧亞雯欲言又止。溫遴應該有遵守她的諾言吧!
「最近怎麼了?」他覷了她一眼,話干嗎只說一半?
「呃,沒事。」她還是別問好了,免得他起疑心。
月泱也懶得再追究,離飛抵台灣還有四、五個小時,他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養足了精神,容光煥發地去見溫遴。
她想他嗎?
冰亞雯送他到住所門口,「你早點睡。」
「嗯。」月泱將登機箱拉進屋內,隨即關上門。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特地送他上樓,還看著他進入屋內的目的是希望他會覺得甩開守在樓下的記者們出門是件很麻煩的事,因而打消出去找溫遴的念頭。
那她這個如意算盤可就打錯了,要甩開那些黏人的記者們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
他將小窗戶拉開一條細縫,退了一步,下一秒即變回淺銀色波斯貓的模樣,輕輕跳上窗欞,身輕如燕地上了屋頂,迎著沁涼的夜風,一只淺銀色的波斯貓在林立的高樓大廈頂端不停地跳躍、飛越,以風速前進。
在地上的人們即便偶然抬頭瞧見,也會以為是一道銀色的流星劃過天際,趕忙許下心願。
月泱來到溫遴的住處,他直接由屋外爬上陽台,玻璃門上方的小窗戶還留著那道僅能讓他通過的細縫。
一進到屋內,他陡地愕住了——
擺設依舊,一些大型家具也還在原位,但是冷冷清清的屋內少了一股溫暖的氣息,還有一些屬于溫遴的物品,諸如門口的衣帽架應該掛有她的外套、門後的鞋櫃內也應該收納著好幾雙她的鞋子……他又轉往溫遴的房間一探究竟,果然發現衣櫥內空空如也。
她搬家了?
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突然決定要搬家?而且竟然沒有通知他?!月泱變回人形,打開大門下樓去找大樓管理員問個究竟。
「老沉,溫遴搬家是什麼時候的事?」
「月先生?」老沉頂了頂鼻梁上的老花眼鏡,一愕。月先生什麼時候上樓去的,他怎麼都沒看見?他怎麼想也想不通。不過,這個月先生一向來無影去無蹤,他經常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家還是出去了。
等了好半晌沒有回覆,月泱只好又問了一次,「老沉,溫遴她什麼時候搬家的?你知道她搬到哪里去嗎?」
老沉回過神來,「喔,溫小姐大概三個禮拜前搬離這兒的,至于搬到哪里去我也不是很清楚,對了。她有留一封信要我交給你。」他又頂了頂老花眼鏡,埋首在一堆文件里翻找。
他耐心地等著。溫遴有留一封信給他,應該是要告訴他搬家的原因和新家的地址吧?!「啊,在這兒、在這兒。」老沉找出一封信交給月泱。
「謝謝你。」他接過信隨即轉身上樓,回到屋內才將信拆開來看——
月泱︰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搬回家中跟父母親一起住了,我想你的演藝事業才剛起步,目前正是需要好好努力、全力沖刺的時候,我的存在、我們住在一起的事傳出去只會變成緋聞造成你的困擾,阻礙你的成功,所以我想我們還是暫時分開比較好,讓你能全心全力投入工作,我會默默地為你加油,希望你能早日成為超級巨星。
溫遴
他瞪著手中的信猛瞧,這算什麼?
什麼叫她的存在只會造成他的困擾、阻礙他的成功,所以她想他們還是暫時分開比較好?希望他能早日成為超級巨星?
他從來就不希罕成為什麼超級巨星,他只是想找份工作、多一份收入來減輕溫遴的負擔,就這麼簡單。
現在她卻因為不想造成他的困擾、阻礙他的成功而選擇離去,真是叫他啼笑皆非。他得盡快找到她,跟她解釋清楚才行。
她說她是要搬回家跟父母親一起住,那麼只要到溫家去就能找到溫遴月泱腦中的思緒忽然斷裂。溫家在哪兒?
他愕然發現自己只知道她名叫溫遴,在某家公司當總經理秘書,他見過她的二哥溫羿,她愛吃他做的番茄蛤蜊面……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他就是不知道她的父母親姓啥名誰,家住哪里。
這下可好了,完全沒有頭緒,他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她?
翌日一早,郭亞雯就帶著數名彪形大漢來找月泱,其中有一個身材較為勁瘦。
「月泱,這位是熾溟保全公司的總經理溫泉;溫總,他就是月泱。」她簡單地替兩人作了介紹。
月泱伸出手,「溫總,你好。」
「你好。」溫泉淡然地握住他的手,眼中閃著復雜的光芒。「我敢打包票,那些人不會有機會傷害你的。」「那就麻煩你們了。」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好像察覺到溫泉似乎對自已有一絲敵意,而且他握住他的手的力道也有點兒失控。
鄧亞雯沒有發現他們兩人表面平靜下的暗潮洶涌,「溫總特地帶人過來更新這棟房子的保全設備,而且這一次他還要親自出馬保護你的安全,這麼一來肯定是萬無一失了。」
「我相信。」在今天之前他們並不認識,月泱實在想不透溫泉的敵意從何而來。
溫泉迅速地審視勘查過整棟房子,然後便讓他帶來的工程師開始安裝公司最新研發的一套防衛保全系統。
「我還有事得回公司一趟,這兒就麻煩溫總你多費心了。」
「鄧小姐你太客氣了,這是我的工作。」溫泉頷首道。
冰亞雯離去之後,他臉上的溫和表情撤去,敵意頓時清晰可見。
月泱敏銳地察覺到溫泉對他的敵意里除了怒氣、憤憤不平之外還有一絲心疼。
心疼?
溫泉一轉身就揪住他的衣襟,「沒想到你會自動送上門來。」這才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其他人繼續做著他們的工作,對于溫泉的舉動視若無賭。
「我們之間有過節嗎?」月泱不記得自己曾經得罪過他。
「你辜負了我妹妹,讓她傷心難過、不快樂,我當然不能放過你。」他這個當大哥的自然得為妹妹討回公道。
溫泉毫不客氣地揚起手就打算往他的肚子上招呼過去,他沒忘記身為明星的月泱那一張臉是最重要的商品,不能輕易毀傷。
月泱擋下他的拳頭,身手靈敏地左閃又避。「溫總,就算你要教訓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姓溫名泉,還說他讓他的妹妹傷心難過,所以他要找他算賬,難道……就這一怔忡之間,他的肚子結結實實地挨了溫泉一拳,他悶哼了一聲。嘖,好痛!澳閌清嗟拇蟾紓?
溫泉聞言更氣,「難不成你不只傷了遴的心,還有其他人來找你算賬?」要是他敢欺騙遴的感情,那就真的是罪該萬死了。
肚子上挨的那一拳還在隱隱作痛,不過既然知道溫泉是遴的大哥,他當然更不能回手了。「等等,我有話說。」
溫泉轉念想想,也對,他是應該先听听他的解釋再作打算。「好,你說。」他收手退了一步。
「我並沒有辜負遴。」月泱定定地望著他道。
「沒有?原本遴租房子住得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決定搬回家住?而且我看得出來她有心事,一點都不快樂。」原因當然是出在他身上。
「我這一段時間都待在歐洲,她偷偷搬回家的事我也是昨天回國之後才知道的。」月泱無奈地道。
既然他不是負心漢,那麼其他的事都好說。溫泉的怒氣暫時平息下來,「你們吵架了?」情人間有口角是難免的。「男人嘛,多讓女孩子家一點也是應該的。」
「我們沒有吵架。」他掏出溫遴留給他的信交給溫泉。
溫泉很快地看完,「你作何打算?」
月泱不假思索地作出決定,「我要遴回到我身邊。」
「那你的演藝事業……」他也知道他的未來不可限量,就這樣放棄是有點可惜。
「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會比遴更重要。」若是一定要和遴分開才能繼續他的演藝生涯,那麼他寧願放棄。
「好。」溫泉的大掌往月泱的肩上重重地一拍,前嫌盡釋地笑道︰「你夠格當我的妹婿。」他相信眼前這個男人一定能夠給妹妹幸福的。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