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意思,我們要結帳打烊了。」PUB里的服務生將桌面上的空酒瓶整理妥當,輕輕地拍拍不勝酒力趴在桌上的女子。
「還要再喝?來呀,酒拿來。」女子抬起迷蒙的醉眼,白皙的臉頰上黏了一顆醬油瓜子,看起來就像隔壁大嬸臉上斗大的黑痣,模樣十分可笑。
「不是的,小姐,我們要打烊了,能否請你先結帳呢?」服務生忍住想笑的沖動,一雙眼楮眯成了彎月型。
「結帳?」這兩個字就像解酒液般,讓女子的酒意瞬間消褪了大半,「結……結什麼帳?錢不是已經付了?」是幾個同事說要請客她才跟過來的,怎麼……她環顧了下四周,除了不遠處還剩一桌客人之外,她的同事全都不見人影。
「他們先走了。」看來又是一出遭同事惡整的戲碼上演。
先走了?女子腦中警鈴大作,「那那……帳單金額……多少錢?」
「四千三百元。」服務生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里面同情的成分居多。
四千三百元?女子的尖叫聲壓過店內播放的晚安曲,傳遍每個角落,「你、你再說一次?」
「是四千三百元沒錯。」惡整嘛,反正回去再跟他們算帳就好了,有這麼好大驚小敝的嗎?
女子拿起桌上的杯墊擋住自己的嘴,抬手朝服務生招了招,「你……靠近一點說話。」
服務生還是帶著禮貌的微笑,傾身向前,「怎麼了?」
女子的眼楮往兩旁瞟了瞟,慎重其事地道︰「我……我沒帶錢,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同事明明說要請客的。」她連要坐車的零錢都缺了十塊,哪里來的錢可以付這筆天文數字的帳單。
「一點都沒錯,他們說帳單交給你就行了。」服務生斂起笑容,開始懷疑她是在借酒裝瘋。
「夢、這一定是噩夢,我要趕快醒來。」扔下杯墊,女子拍著自己的雙頰,一臉驚恐。
「我們接受刷卡,還是小姐你要提供信用卡給我?」服務生的目光開始轉為鄙夷,這種招數他看多了,就算她是個漂亮的「大嬸」,他還是要收到這筆錢。
「我……沒有信用卡。」女子囁嚅地回應。
她一向以她的理財方式自豪,不辦信用卡以避免一時沖動的消費,身上除了餐費,絕不帶多余的錢來遏止無窮盡的,也因此成功的存了一筆為數不小的錢,一切是如此順利美好,怎知會在此刻破了功?
「那你打算怎麼辦?」服務生冷冷地瞅著她,「你再這麼無賴下去,我可要報警處理了。」
「報警?」女子的音調揚高了八度,「沒、沒這麼嚴重吧?」讓老爸知道她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她一定會被趕出家門。
不要啊,她還要回家吃飯好節省飯錢的。
「你再不付錢的話,事情就會這麼嚴重。」四千三百元又不是多大的數目,一般的上班族都付得起,她是存心搗亂的吧。
「我……」女子急得像熱鍋上螞蟻,卻束手無策。
如果向家人求援,那不啻是昭告天下她犯了什麼罪行,而為了區區四千三百元跟闕開口她更是不想;平時她待人處事的原則就是互不賒欠,所以當然也沒有人會願意把錢借給她……看來她別無選擇了。
「你送我去警局好了。」反正這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應該不會有事。她天真地想。
「你——」服務生有些氣急敗壞,沒想到她真的願意為了區區幾千元進警局。「你瘋了嗎?」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該貪圖有人請客,放縱地多喝了好幾杯,現在落得這般難堪的下場也怪不了誰。
「你真以為我不敢把你扭送警局?走——」抓起女子的手,服務生也火了。
「等等,我幫她付——」一道對女子而言像天使般的嗓音,凍結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一顆惶然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
世界上還是有善心人士的。
段然下了車,臉色不怎麼好看。
「今天讓我們喝個痛快,什麼不開心的事都留到明天再說。」邵凡齊從駕駛座鑽了出來,伸手攬著好友的肩膀。
「嗯。」段然僅僅點了下頭,好看的臉上依然沒太大的反應。
「別這樣嘛,反正這世上女人多得是,先不論長相,就憑你這段家唯一繼承人的身分,想倒貼你的女生可能三卡車都載不完,是薇薇不知好歹。」邵凡齊渾身透著濃濃酒氣,俊秀的臉龐微微泛紅。
段然皺了皺眉,對他所提到的名字很不以為然,「少羅唆,今天不醉不歸就對了。」他開始痛恨自己的好酒量,連想喝醉的權利都被好友先一步佔了去。
不曉得誰才是那個受情傷的可憐男人。
「樂意之至。」邵凡齊交出車鑰匙,一副慷慨赴義的神情。
接過鑰匙,段然隨著好友的步伐走進音樂悠揚的PUB內,紫色系的裝潢襯著昏黃的燈光更顯浪漫,不過能見度相對不足,因為他才走了幾步就在轉角處被一名帶著幾分醉意的女子迎面撞上——
「小心。」他本能地伸手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體,指間柔軟的觸感讓他想起了薇薇,不由得又縮回手臂。
「啊啊啊——」女子的雙手在兩側不停地畫圈,最後還是失了重心,往前撲了出去跌坐在地上,鏗鏗鏘鏘的聲響像是硬幣掉落的聲音。
「沒事吧?」邵凡齊蹲審視女子的狀況。
「我的錢……」女子胡亂地在昏暗燈光下模索,只找回一枚大小的硬幣,「還有一個!」那可是她的車錢,弄丟了她只能靠「11號公車」回家了。
「什麼?」沒听懂她的話,他微微傾身又問了一次。
「我的十元。」女子費力地扳著段然的腳,想看清楚他的腳下有沒有踩著她的硬幣。
「十元?」邵凡齊失笑,有趣地看著她滑稽的動作,「只是掉了十元而已,用不著這麼緊張吧?」
「什麼而已?你懂什麼?」女子怒瞪了他一眼,「走開,不要妨礙我找錢。」
「你……」原來女人為了十元也可以如此不可理喻。
「走了。」段然拉起好友,邁開步伐走去。
「喝醉的女人還真盧,為了十元什麼形象都不顧了?真是難以想像。」邵凡齊還在嘀咕。那女人竟然瞪他?而且是為了區區十元!
「就知道是盧了,還在意什麼。」段然啜了口服務生送上來的調酒,視線還是往女子的方向飄去。
放棄了?墨黑的眸子里泛起笑意,冷硬的臉部線條也柔和了些。
真是怪異的女人。
「怎麼?你不會對那種愛錢愛到瘋的女人產生興趣了吧?」順著段然的目光,邵凡齊看見方才那名女子哭喪著臉走回離他們不遠處的圓桌,跟同伴抱怨了幾句之後,發泄似地叫了好幾瓶啤酒狂飲。
段然挑起眉,出色的五官在燈光的照映下,更加深邃迷人,「也許這是個好方法。」愛錢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掌控。
「告訴我你不是認真的。」邵凡齊的俊臉皺成像包子一樣,「薇薇給你的打擊真有這麼大?」
「別提她。」那兩個字就像利針,扎得他渾身不舒服。
邵凡齊瞥了他一眼,朝他舉杯,「好,我什麼都不提就是了,干杯。」
段然仰頭一口喝光杯內的酒,起身,「我去洗手間。」
雖然不提,可是他的心還是隱隱作痛,遭人背叛得如此徹底這還是頭一回,沒想到她是扮豬吃老虎。
他太大意了。
「真的要這麼做?」進到洗手間內,門外傳來三男兩女刻意壓低的聲音,卻詭異地帶著掩飾不了的興奮。
「誰叫她老是這麼摳門,捉弄她一下也無傷大雅。」其中一名女子無所謂地哼了哼。
「對啊,你沒看見剛剛她 灌酒的樣子,簡直把我們當冤大頭嘛,想省錢也不是這種省法。」粗嗄的男音迭聲附和。
「可是……以我的了解,色色絕不會帶多余的錢在身上,這樣會不會太狠?」語氣雖然猶豫不決,但卻沒有強烈的阻止意思。
「就算是給她一個警惕好了。」
「那……就此解散了。」
「嗯,小心點別被發現。」
看來大勢已定。段然洗完手走出洗手間時,刻意瞄了下準備做鳥獸散的男女。
他們不是那個怪異女子的同伴嗎?原來……他們說的摳門鬼就是她。
有好戲看了。
「怎麼那麼久?我以為你掉進小便池了。」邵凡齊又替兩人叫了酒,「不是說不醉不歸嗎?還不快喝。」
「好。」落了坐,端起酒杯靠向椅背,段然的眸底竄過一絲流光。
「拜托,你還在看她?想療傷也不能饑不擇食啊。」邵凡齊哀嚎了聲,對好友的品味開始懷疑。
段然笑笑,喝了口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嘮叨了?」也許……他想到一個更好的療傷方式。
不知過了多久,PUB里的客人漸漸散去,時間也慢慢接近打烊的時刻。
「還要續攤嗎?」邵凡齊快要不支倒地了,卻還惦念著好友低落的心情。
「不了。」段然閑適地看著服務生走向女子。
「那就回家了。」打算起身,卻讓好友按回座椅上。
「再等等。」他得選蚌好時機出手才萬無一失……
「你……要幫我?」花色抬眸感激涕零地看向背光而立的人,似乎在他頭上看見了天使的光圈。
「把她的帳單跟我們的一起結算。」段然將白金卡交給服務生,優雅地坐到圓桌旁,他沒錯過眼前女子水眸里的激切。
一起結算?花色的眼楮瞠大了起來,想看清眼前的天使,「謝……謝謝。」好帥的男人,而且還有一副好心腸。
「不客氣。」淺笑,段然幽闇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伸出修長的食指替她剔掉臉頰上礙眼的黑色醬油瓜子。
花色羞紅了臉,她知道自己在這出色的男人眼前完全出盡糗態,「我……我叫花色,麻煩你把聯絡方式留給我,明天我一定把錢全數奉還。」她也要問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用還。」段然的口吻柔和,表情澹然。
不用還?哪來這麼好康的事?「怎、怎麼可以,我們又不認識,你肯幫我就很好了,錢我一定要還給你。」她是遇上天使還是散財童子?
在剛剛的轉角就遇見過了!段然此時的心情出奇的好,「你也幫我一個忙不就扯平了。」
幫忙?他們又不熟,她可以幫什麼忙值得他付出四千三百塊的?「你……說說看。」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誰要她受人恩惠,如果可以,她當然願意涌泉以報。
包重要的是——可以不用還錢。
「月底之前當我的未婚妻。」
砰!極度震驚的花色倒抽了口氣往後仰——她忘了坐的是沒有靠背的高腳椅,當場摔了個四腳朝天。
「你沒事吧?」盡避忍住笑,段然迷人的眼眸依然泄漏了他的笑意。這叫花色的女子還真不是普通的絕。
花色自地上狼狽起身,坐回椅子上,「你你……是在開玩笑?」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一定是玩笑話,她竟然會嚇成這樣。
「當然不是,我是認真的。」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你以為我喝醉了,還是當我智能不足嗎?竟然企圖用四千三百元買下我的人生?」她懂了,眼前這個披著天使外衣的男人其實是個惡魔,他想趁人之危吃她豆腐!
「都不是。」段然從外套內側口袋拿出支票本,「你沒醉也不笨,我更不是想用四千三百元買你的人生。」
他的話讓花色越听越 涂,「你到底想做什麼?」
「正確來說,我打算用四千三百元外加一百萬的酬金,請你當我一個月的未婚妻。」語氣依舊平穩,震撼力卻十分強大。
「一百萬?」她沒听錯吧?「你以為一百萬可以買到一個人的清白嗎?」
一個月賺一百萬,听來真的很誘人,但她如果為此出賣自己的,那就天地不容了。
清白?原來她已經想那麼遠了。「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陪我演一個月的好戲就行了。」
「演戲?」花色防備的心有些動搖,「不用陪睡?也沒有肢體上的接觸?」
段然嘴邊的笑意更深,「必要的接觸或許有,但絕對不會侵犯到你,你若是同意幫我這個忙,我們可以列張約定條款好保障你的權利。」看來她真的為這一百萬動搖了。
「我……怎麼知道你的話是真是假,如果事後拿不到錢,我不就虧大了。」這筆錢可以讓她更接近她的願望,她真的很心動。
在支票上寫下約定的數目,撕下交出,「等你拿到錢後再開始我們的契約。」
瞪著眼前好似在跟她招手的巨額支票,花色真的猶豫了……
她腦中的天使跟惡魔正在拉扯交戰。
不到三秒鐘。「成交。」惡魔勝利了。
有錢果真能使鬼推磨!段然滿意地睇著她收下支票,「很高興我們達成協議,我叫段然,請多多指教。」
段……然,很特別的名字。「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什麼事能讓他寧願花上一百萬元請個「假未婚妻」?以他出眾的外表應該不乏愛慕者才對,何必花這種冤枉錢?
「不關你的事。」他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算了,有錢的公子哥做很多事都是沒有道理可循的。
「那個……關于契約明細……」小心駛得萬年船。
「你說了算,只要在合理範圍內,基本上我沒有異議。」是她給了他這個靈感的,認真來說他還要好好謝謝她呢。
「你一點都不怕我拿了錢落跑?」這麼好的差事找上她是老天爺對她今晚被惡整的補償嗎?
「你會嗎?」他反問。
被他的笑眼瞅得臉頰發燙,花色撇開臉,「演戲我可是很有天分的,我當然會好好扮演你要求的角色。」不過,當他的「未婚妻」這個名詞,怎會讓人覺得心跳加速?
「然,你還在跟這個十元糾纏不清喔?」邵凡齊步履不穩地晃過來,一坐到空椅子上。
十元?花色不解地蹙著眉打量,腦中靈光乍現,「啊!就是你害我掉了十元,所以我今天才會這麼倒楣。」她的所有衰事就是從那十元開始。
她因為少了十元不能坐公車回去所以心情不好,也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多喝了幾杯,又因為多喝了幾杯所以沒注意到被同事放了鴿子,最終造就她……有了賺一百萬的機會。
怎麼現在推想起來好像不是件壞事。
「你撞到的人是然,跟我沒關系。」邵凡齊攤攤手,「十元你找他要好了。」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笑,因為她拿到的不只十元,是十萬倍。
「凡齊,跟我的未婚妻打聲招呼吧,她叫花色。」段然笑著替兩人介紹。
「未、未婚妻?」邵凡齊險些也自椅子上跌了下去,幸好他的腿夠長,可以四平八穩地撐在地面上。「你說什麼?」他是醉了沒錯,但還不到出現幻听的程度。
「花色,他是我的好友,邵凡齊。」沒理會好友的訝然,他逕自繼續介紹。
「你好。」花色草率地打了招呼。
不管是段然或邵凡齊,對她而言都一樣陌生,只是段然給她的感覺……多了些不一樣的感受。
或許是因為他方才出手相救的因素。
「然,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他不過小憩了下,怎會一醒來他老兄就多了個未婚妻?女人生孩子都沒他快。
「你听見了不是嗎?」他又不是鸚鵡,干麼重復一樣的話。
「我的意思是這個十元怎麼會變成你的未婚妻?」是他撞邪了嗎?還是刺激太大,精神起了化學變化?
「我叫花色。」張口十元、閉口十元,難听死了。
這回換邵凡齊眼神凶惡地掃過她,「你閉嘴。」
「別對我的未婚妻這麼凶,會嚇到她的。」段然又揚起一抹醉人的笑。
他的話讓一抹紅悄悄染上花色的頰,明知道她不是真的未婚妻,卻又止不住生理自然的反應,只能微低著頭掩去尷尬。
這老兄真的不對勁,臉明明臭了一整晚,怎麼這會兒完全看不出他的壞心情?
「然,你再不把話說清楚,我要瘋了。」
他公布答桉,「是我請花色當我一個月的假未婚妻,就這麼簡單。」
假未婚妻?「你請她當你的假未婚妻?」他的用意不難猜測,不過,這太瘋狂了。
「嗯。」電視劇總這麼演,沒想到真有讓他「學以致用」的一天。
「代價?」邵凡齊不自覺地屏息。
「一百萬。」
「加四千三百元。」花色低聲補充。
邵凡齊拍了下額頭,不敢置信,「你花一百萬……還有那該死的四千三百元請她替你演戲?」
「沒錯。」他認為這個價錢很合理啊,「難道太少了?」
太少?難道有追加的可能?花色的水眸亮得刺眼。
她沒想過要求更多,但是如果真的可以加碼的話,她當然也願意欣然接受。
「包含解決生理需求?」邵凡齊說得露骨,也讓花色的臉瞬間爆紅。
方才加碼的美夢蕩然無存。
段然習以為常,澹笑著搖頭。
「我看你是遇到金光黨了,十萬我都嫌多,更別說是一百萬了。」說完,他的目光不客氣地斜瞥著她。
她有一雙電力十足的美眸,長相是很漂亮沒錯,但充其量就是個花瓶而已,一點氣質也沒有,會為了十元在地上爬的女人實在沒法子讓他有多大好感。
「你……」花色想反駁,卻一時辭窮。
段然出聲制止,「凡齊,別說了。」他怕他的一番話讓她改變主意。
對他來說,可以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難事,他不在乎花多少錢,只要他認為值得就好。
邵凡齊果真不再吭聲,但跟花色無聲的眼光廝殺仍在繼續。
服務生將段然的白金卡送回,不忘提醒他們打烊的時間已經到了。
「上面有我的電話,拿到錢之後再跟我聯絡。」段然把名片遞給花色。
「等等……」掏出手機照著上頭的電話按下數字後撥出,「這樣你也知道我的電話了,我才不想老是佔你便宜。」他那種全然相信她的態度讓她有點……莫名的感動。
「該佔的便宜都佔了,才說這種不痛不癢的話。」邵凡齊又放了冷箭。
「走了。」段然長身而起。
「等、等等……」花色又出聲喚住他。
「又有什麼事了?」邵凡齊不耐地斜眼瞟著她。
花色對他視而不見,對著段然有些困難地開口,「可、可不可以再借我十元,我要坐公車。」
還在十元的話題上打轉?邵凡齊還想開口說什麼,卻在段然的示意下閉口。
「我送你回去,這個時間沒有公車可以坐了。」
「真的?」連車錢都省下來了,真幸運。
「你就是這麼軟心腸,所以才會被騙。」邵凡齊還是忍不住本噥一句。
「凡齊——」段然低沉的嗓音中警告意味濃厚。
被騙?花色垂眼偷瞄了他一下。他果然有秘密……
「我們坐計程車回去,明天再來拿車。」邵凡齊撇撇嘴,不再做無謂的爭辯。
花一百萬學個教訓也好,他才能痛定思痛,知道人心險惡。
邵凡齊出去叫了車,段然覷著跟在他身旁的花色,兩人的視線有了短暫的交集後又別開,各自若有所思……
驀地,他發覺心情好像不再那麼惡劣了,這或許是他今晚最大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