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潔優表情有些僵硬,不知該怎麼回答。
不管池聖麒為何會出現在這兒,她都知道,他現在的目的是要幫她擺月兌幾乎快失控的馮奕凱,不管了!
雖然說和這家伙扯在一起,她也不太願意,但眼前她最好還是乖乖配合演戲,才能順利月兌困。
她強迫自己擠出笑容,自然地響應他︰「呃……好啊!當然好,下回我會帶你認識我的同事和朋友……」
馮奕凱似乎清醒了些,呆呆地望著面前的兩人,臉色蒼白地搖頭、再搖搖頭,不敢相信于潔優居然已經有了個要好的男朋友。
他再仔細一看,不,于潔優雖然很像他的前女友,但,她不是她,不是她……
池聖麒親昵地牽起于潔優的手,再次重申立場。「馮先生,我方才好像听到小優說不希望你再打電話給她,或是出現在她眼前,我想,現在誤會都解釋清楚了,你也不會再那麼做了,對吧?」
被他銳利的鷹眸逼視著,馮奕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不但心慌更是心虛,只能支支吾吾地說︰「是啊……都是誤會,誤會一場,很抱歉造成你們的困擾,那……我先走了。」
臉色灰敗的他又望著兩人緊緊相扣的手一眼,狼狽地轉身離去。
馮奕凱一走遠,于潔優趕緊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一句話都不想說,移動腳步要離開,腳踝卻是一陣疼痛。
「啊!」
「怎麼了?」池聖麒關心地上前扶著她。
「我的腳好像扭到了。」她一臉尷尬,喔——買尬!她為何老是在這個男人面前出糗啊?
池聖麒趕緊蹲下,發現問題出在她的鞋跟卡在地磚縫隙之間,他抬頭給她一個溫柔的微笑。「別緊張,我幫你,馬上就好。」
他三兩下就幫助她的鞋跟順利月兌困。「來,現在試著動一動,看看腳踝會不會痛?」
于潔優依言旋動腳跟,小臉皺成一團。「好像真的扭到了……」
「沒關系,先坐下來。」池聖麒小心地扶著她坐在一旁的石椅上。「需要冰塊嗎?我可以到學校旁邊的便利商店買過來。」
「不用了,我先休息一下就好,也許沒那麼嚴重。」于潔優蹙起秀眉,不解地問他︰「你怎麼會在這里?」不會連他都跟蹤她吧,那她真的要瘋了!
「你別亂想,我會在這里只是湊巧。」池聖麒趕緊解釋。「因為以前听你介紹過你的母校,我是特地去小舟咖啡館喝咖啡的,今天是外帶了杯藍山,興致一來就走到這里,想看看池塘里的小魚,散散心。」
小舟咖啡?這四個字好像帶著神秘的力量,撞擊于潔優心房隱密的角落,她怔怔地望著他。「你……去了小舟咖啡?」
「對啊,那地方就像你所形容的,真的不好找耶!第一次去的人一定不得其門而入,我特地去找了兩次,第二次去才看到那間很少開門營業的雜貨店,從那個巷子口進去,果然好找多了。
咖啡館老板煮的咖啡真的是一級棒,尤其是藍山,喝過就忘不了。難怪當年你會戲稱它為『幸福咖啡』,真是要有緣才喝得到啊!」
于潔優靜靜地听著,內心不由自主激蕩著澎湃情潮……
三年了,他居然把她當年無意間講的話記得那麼清楚,不僅記得小舟咖啡的地理位置,也記得她最喜歡到這個池塘看魚。
這男人……這男人真的很討厭!也很危險!每次一出現,都會讓她的哭點瞬間降低。
暖流一波又一波地涌上心頭,但她拒絕承認自己被感動了,拒絕正視心中那熟悉的情愫一一不行,于潔優,不準再胡思亂想!
他以綿遠溫柔的眸光注視著她,深情卻又無奈地說︰「謝謝你的介紹,我也愛上了來這里的感覺,一到周末,就忍不住帶杯咖啡來這里坐坐,看看小松鼠跑來跑去……我可以了解為何你喜歡這個角落,這里的氣氛總是很寧靜,每個人的腳步都很從容,好像外界的吵雜忙碌都被阻絕在老石牆外,空氣中有著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
池聖麒望著她的眸光就像一張綿綿密密的網罩住她,醇厚的嗓音滿載深情。「在紐約的時候,我很喜歡听你聊你在台灣的瑣事,我答應過你,要陪你一起回台灣,一起拜訪你的母校,帶著一杯咖啡,來到小池塘邊悠閑地數數小魚……小優,對不起,我知道我失約了。」
涼風吹來,帶來幾滴雨,開始飄小雨了,有幾片落葉輕輕墜落,其中有一片飄啊飄啊棲息在于潔優的肩膀上。
于潔優輕咬著下唇,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事實上,她只希望這個男人快點從她的眼前消失,或者,她快從這個地方消失。
「你的肩上有樹葉,我幫你拿起來。」池聖麒很順手地為她把落葉撥掉,手指才輕觸她的肩頭,彷佛有千萬伏特的電流由她的體內急遽竄過——
又是一滴雨墜落,緊接著,兩滴、三滴,看來雨越下越大了。
于潔優遠揚的理智猛然被拉回來,驚愕地想逃出這迷離的情境。
「對不起,我……我該走了!」倉促地站起來,才移動腳跟,腳踝處又傳來更劇烈的疼痛。「啊——」
「慢慢來,你這樣會讓腳踝的傷勢更嚴重的。」池聖麒挽著她的手臂。「我扶你,慢慢走。」
她臉頰緋紅,于潔優尷尬到只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老天!他在她旁邊,她要怎麼慢慢走啊?
盡避她努力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可目前「行動不便」的她真的只能仰賴他才有辦法走路,兩人的身軀也無可避免地踫觸,意識到自己的胸部還會不時踫觸到他的手,她的小臉更是燙紅到可以煎蛋了。
轟轟——伴隨打雷聲,烏雲完全籠罩天幕,更大的雨珠爭先恐後地墜落,周遭的人紛紛走避,有帶雨傘的人趕緊撐起傘,沒帶傘的人拔腿就跑——
池聖麒已經在第一時間月兌下自己的薄外套,披在于潔優的肩上,但仍抵擋不了宛如千軍萬馬的雨勢。
「糟糕!雨越來越大了,這里離校舍很遠,不管我們是先走到大樓那邊躲雨,或是直接到我停車的地方,恐怕都會被淋成落湯雞,我是男人無所謂。可是,你是女孩子……」
于潔優沒有回答,極力想加快腳步,但是扭傷的腳根本快不起來,她低頭看著自己,耳根子都燙紅了。
因為她今天穿的正好是珍珠白的雪紡紗洋裝,雖然很清爽優雅,可是一被雨淋濕,衣服緊貼著身體,顯得曲線畢露,搞不好還可以看到她的內在美!
天哪!她這樣怎麼去搭捷運?就算搭出租車,感覺都很危險啊!
笨蛋笨蛋笨蛋!她第一千次一萬次罵自己,今天為什麼要出門?不出門就沒事了。
大雨已經把兩人的頭發都淋濕,雨珠沿著發梢淌到臉上,地上已經有小水窪,稍一不慎就會踩到水。
「這樣不行!」池聖麒當機立斷。「等我們走到前方的辦公大樓,可能全身都濕了,我擔心你會感冒。這樣吧,我背著你直接去停車場開車,這是唯一的方法。」
蝦米?
他在講什麼啊?
于潔優一陣驚慌,雖然他講得有道理,但是要她趴在他的背上?喔喔,那干脆讓她變成一只土撥鼠算了!媽呀轟隆!轟隆!打雷聲又響起,池聖麒已經蹲在地上催促著。「小優,快點上來!」
這……望著他的背,于潔優陷入天人交戰。
不管了,豁出去吧!她現在不是于潔優,她是土撥鼠、土撥鼠……
咬著牙,她乖乖地趴在池聖麒的背上,用他的外套把自己的頭蒙起來,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這樣就不會有人看到她了。
「抓緊我!」池聖麒站起身來細心交代,腳步沉穩地往前飛奔,速度很快,但兩手始終緊緊按住于潔優的身軀,盡最大的能力保護她。
「呼呼、呼呼……」
冒著滂沱大雨跑了快十分鐘,終于抵達池聖麒停車的地方。
一上車,他不顧自己早淋成了落湯雞,急忙先找出一條干毛巾交給于潔優。「快,快把你的頭發、衣服擦干!」
于潔優被動地接過來,擦了兩下之後,忍不住遞還給池聖麒。
「你身上比我還濕,你先擦吧!」她剛才身上至少還披著他的外套,再怎麼樣狀況都比他好一點。
「別跟我爭這個,快!」池聖麒毫不妥協地又把毛巾推回去,眼看于潔優不肯動,干脆抓起毛巾幫她擦拭她的臉蛋和頭發。
「再這樣拖拖拉拉的,你真的會感冒,最近幾波流感病毒很恐怖,我們辦公室就有好幾個人中鏢,三天兩頭有人發高燒……」
水珠沿著他的發梢不斷滴落,他的上衣也濕到可以擰出水來,可他壓根兒不關心自己的情況,一心一意只想先照顧好她。
他的話還沒說完,于潔優又搶過毛巾,一語不發地要幫他弄干頭。這男人真的很糟糕,完全不會照顧自己啊!
毛巾往下移,移到他滿是雨珠的臉龐,一接觸他的眼神,她的心狠狠一震,差點抓不穩毛巾。兩人都濕透了,身上更不用說,然而,他的眼底卻燃燒著兩簇狂猛的火,那是暴雨也無法撲滅的,火舌激動地跳躍著,眼看就要吞噬她。
怦怦怦!
怦怦怦!
時間在這一刻完全靜止了,外面的傾盆大雨似乎不存在,轟隆隆的打雷聲彷佛也隔得很遠很遠,車廂內只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兩人的心跳聲。
他狂熱如火的眼神讓于潔優全身發燙,呼吸更加急促,胸部急遽地起伏。
按住她微微發抖的小手,他聲音低啞地喊著︰「小優……」捧起她的臉蛋,滾燙的吻壓了下來——
于潔優沒有閃避,她熱烈的回吻已經自動為她做了最完美的答復。他們吻得很投入,每一記吮吻都那麼纏綿卻激烈,幾乎要完全奪去對方的呼吸與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