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斷日山莊的日尚行幾乎不開口,任由沉默深深地籠罩在他倆之間,一切仿佛又回到他們初相識的時候。
司徒虹吟望進他盛滿冰冷的眼眸,她的心碎了。他們還要這樣多久,難道他不能試著讓她分擔他的喜怒哀樂嗎?最終他們只能分道揚鏢嗎?
她打了個寒顫,為腦中可能有的念頭而心寒,離開他?不!她永遠不會這麼做,他們只剩下彼此了。
「報告莊主,已經略有眉目了。」喬總管進門,遲疑的望了一下司徒虹吟,謹慎的欲言又止。
不想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但日尚行知道自己沒得選擇,因為她一直陪在他身旁,執拗的程度不下于他。
于是,他頷首默許了。喬總管繼續報告,而心思早已放在日尚行身上的司徒虹吟,根本沒注意听,只是坐在一旁安靜的皺著眉。
「莊主,兩天前的三更時分,城里一位高姓男子死在自己家中,昨天夜里約莫二更時刻,任寡婦死在自己的磨坊里,死因一樣,都是教人砍斷手腳,血流過多致死。」喬總管平板的敘述,語氣不帶任何感惰。
日尚行靜靜听著,臉龐露出一抹嘲弄的孤傲表情,「就這樣?沒別的嗎?」
「莊主,這兩件命案之所以被廣為流傳,是因為這事和鬼神之說牽扯在一起,城里四處傳言斷魂崖的鬼魅又現身人世。」
「斷魂崖的鬼魅?那不是指我嗎?」日尚行森冷一笑,難道事情又要重演,先是有人死亡,然後怪罪到他身上,而最終的目的便是要他的命?
「莊主,我覺得是有人在操縱這件事。」喬總管面無表情地端看日尚行一會兒,緩緩開口。
「我知道,可是目的何在?」日尚行模著下巴,他想收起寬大的羽翼,憩息在這小小的斷日山莊,但偏偏就是有人不讓他如願,這人是誰?圖的又是什麼?
「莊主可以不用理會。」謠言就是謠言,人們傳久了自然會停止,如果斷日山莊主動闢謠,倒顯得心里有愧。
日尚行仿佛事不關己的挑高眉,語氣堅定地道︰「不,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沒見識過流言的可怕,它可以置人于死地。」
靜靜坐在一旁听著的司徒虹吟忍不住上前,揪著他的黑衣袖口,「你打算怎麼做?」
他好整以暇的拍拍她的小臉,「別擔心,我只不過想陪他們玩一玩游戲罷了。」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受到欺壓,卻無法保護自己所愛的可憐男孩,如今,他擁有權勢、財富,享有呼風喚雨的本事,他倒要看看這回贏家是誰?
「可是,我好不安,尚行,我們離開這里好嗎?」司徒虹吟柔腸百轉,認為這個方法最好,可以遠離這里的所有是非。
「離開?」
「是的,離開齊州城,這里的一切我們全不要了,我陪著你,我們去找一處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你不再背負著鬼魅之名,我也不是會佔卜的女人,我們做一對平凡夫妻,你說可好?」司徒虹吟愈說愈覺得可行,只要離開這里,所有的是非便遠離他們,只要不再听聞這一切,他可以成為只屬于她的平凡男人。
可是,始終坐在椅子上,俯視著她的日尚行,徑自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令她心下更為不安,說到最後,聲音漸漸小下來。
「傻虹吟,現在不是我要不要放棄,而是你該問那個人放不放過我?」日尚行心中暗嘆她的天真,離開這里就能解決一切?不,他不這麼認為,畢竟所有的事都在這里發生,終究要在這里解決,這是他逃不了的宿命,而他也不想逃。
「是這樣嗎?」她的小臉垮了下來,少了預知能力的她真的很沒用,明知現在日尚行的處境危險萬分,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他一把樓過她的腰,讓她安坐在自己的腿上,對喬總管道︰「下去吧!盯牢下人,將明晚的宴會辦妥當些,我要那些仕紳知道我日某人的決心。」
喬總管餃命退下,悄悄關上厚實的門板,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我們明晚還是要舉辦宴會?」她愕然的瞪圓大眼。
「當然,若不辦,不等于承認那些案子是我做的。」日尚行郁悶的想,他真的被困住了,如果這事發生在從前,他肯定不顧一切,非要將齊州城鬧得天翻地覆不可,但如今他不能不顧及她的感受。
現在的情景竟讓他想起當年的情景,他怕虹吟與他爹娘一般的下場,一想到這兒,他的手摟得更緊了。
司徒虹吟仍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尚行,我覺得大家只是嘴上說說,不會真對我們怎麼樣,如果要斷絕後患,離開這兒會是個好辦法。」
他還是搖頭,卸下冰容,悲傷的問︰「你真的這麼想?可是你知道嗎?那個人是沖著我來的,我還記得當年我娘曾在任寡婦婆家幫佣洗衣服過,而高姓男子與我們日家的恩怨更深,我家的地就是被他轉手賣給官府充公的,我不知道那人設下這計謀的最終目的何在,但他一步步想將我逼到絕境,這樣的人,不會因為我們僻居外地就放過我們的。」
報復的手段,日尚行自認沒有如此高超,也不得不佩服那人心思縝密的程度,他挑兩個與日家有極深淵源的人下手,好讓日尚行百口黃辯。
司徒虹吟震驚不已,心卻反而定下來了,「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要是她的天眼開了就好,許多事她能一目了然,也不會惶惶不安。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好。」日尚行吻著她,柔情全傾注在她身上。
就某種程度而言,日尚行是信心滿滿的,這些年,他學會囤積所有可供自己變強的力量,當初回到齊州,原本以為此生無望,所以帶著他全部的財產來向世人討債,沒想到債還沒討成,卻將整顆心陷落在她巧手編織的柔情里。
他不想死了,想跟司徒虹吟好好的活下去,建立一個溫暖的家是他此生最大的心願,哪怕他真是鬼魅,他也有索取幸福的權利,任誰都不能阻止,為了這個心願,他已累積足夠的勢力,他要除去所有防礙他們的人,即使會見血,他也在所不措。
人們皆道「夜魅」絕情,他要讓大家試試「夜魅」專情的滋味。
※※※
翌日傍晚,許久不見熱鬧的斷日山莊忽然又涌進眾多賓客,富商巨賈們雖也听聞近來的市井傳言,但礙于斷日山莊的主人事業龐大,資金周轉方便,不得不硬著頭皮赴會,但無不帶著大批護衛隨行,深怕寶貴的一條命葬送在這鬼山莊里。
直到齊州城現任縣太爺錢德芳姍姍來遲後,大家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原來縣太爺也和山莊主人有交情,大家不禁喜上眉梢,因為只要今日赴會、政商兩邊的重要關系都打通了,將來賺錢的機會只會多不會少。
「各位,今日請大家前來實在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該不該說?」日尚行環視眾人一眼,睥睨群豪的笑道︰「各位大概也都听說近來城里發生的事了。」
涉案關系人要自白嗎?大家不禁心下一緊。
司徒虹吟站在後頭,因為目前名未正,所以她沒站在日尚行身邊,只是遠遠的瞧著他,一雙美自滿是濃濃的關切。
「說來也真冤枉,在下無辜被卷進這些謠言里,而且不堪其擾,為了證明在下的清白,在下願拿出萬兩黃金,懸賞真正的凶手到案。」日尚行雙眉挑動,利用人們愛財的心理,明為闢謠,實則逼迫真正的凶手出面。
「日莊主能這麼做,錢某頗為佩服。」錢德芳笑瞇了眼,因為很顯然的,他又會有一筆油水可撈了。
「縣太爺何出此言?在下只求在此地安身立命,不希望家眷受到打擾,更何況要破這些案子,縣府那些兄弟出人出力,在下也應有一番表示才是。」日尚行識得人心的貪婪,拉攏這批城內菁英,要比在市井闢謠來得快些。
其中有人甘冒大不題,「莊主,听說這些人與你是舊識?且還有些恩怨?」
「這些人?哦?賈狀元是指那兩位死者與我都出身同一個村莊嗎?」日尚行露出溫文無害的笑容,「沒錯,他們是和我有一點關系,但這不代表什麼,那麼久以前的事,我早遺忘了,何況以在下目前的地位與財富,會和那些村夫鄙婦計較嗎?」
「說的也是,賈狀元,你受市井的流言影響太深了。」有人出面笑道。
「既然說是市井流言,老夫想再一問,莊主可是大家口中所傳的鬼魅?」賈狀元倚老賣老,頗有讀書人的傲氣風骨,偏偏不受錢財所誘。
這個老匹夫!日尚行暗罵在心里,但臉上仍然露出那個無害的笑容,只要他想,他可以迷倒天下人。
「你看我像嗎?」
眾人懾于他既溫和又性感的笑容,即使都是男人,也會被他這股雍容華貴的笑容吸引,這個人仿佛高高在上,該是個位于人上的權貴子弟,說他是鬼魅,倒不如說他是被貶入凡間的謫仙。
此刻,宴會上出現一位賀客!「田俠,你怎麼來了?」
日尚行見到他著實欣喜,不管他為何而來,他總是在日尚行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老弟,這回哥哥我可是因公而來,」田俠向他擺擺手,便轉向大廳里的眾人,「我帶著當今聖上的手諭,請跪下接旨吧!」
「撲通!」廳里跪滿了一干人,日尚行不明白田俠在玩什麼花樣,但也跪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斷日山莊主人日尚行,即為寡人數年前微服出巡遇劫的恩人,若不是日尚行盡力搭救,寡人安危堪虞,事後日尚行不索報酬,寡人卻日夜難安,今聞日尚行落腳齊州,特封為七等逍遙君,望日尚行繼續救世之善行,欽此謝恩。」說畢,田俠恭敬地將皇上手諭交給日尚行。
「沒想到你還是……唉!」此舉倒是大出日尚行所料。
「逍遙君這頭餃有什麼不好,有官位又不用整天上朝面君,你依然做你的山莊主人。」田俠為了此事來回奔波數百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偏偏這個冷面男子一點都不領情。
「恭喜你了,逍遙君,這下就算沒有萬兩黃金,我們齊州城也得盡力將凶手繩之以法,免得這事傳到皇上耳里,怪咱們辦事不力,那可糟了!」
懂得見風轉舵的人們極盡趨炎附勢一番,剎那間,胱籌交錯,屋中不起眼的一角,有抹縴細的白影悄悄的退下了。
日尚行的右眼微微瞇起,他注意到她的輕愁仍掛在眉梢,心中一緊,真想跟著她好問個清楚,但他被眾人圍住,實在月兌不了身。
司徒虹吟步出大廳,漫無目的的往後院走。
她有點悲哀的想著,一直以來,不是他在依賴她,而是毫無用處的自己在依附著他,除了佔卜預知的能力外,她真的什麼都不會,連想替他分憂解勞都辦不到,她沮喪的想一個人躲起來!誰也不見。
她悄立風中,年關將近,嚴寒的冬夜冷風依舊刮得人身心都疼,沒注意到背後有人靠近。
「是誰?」當她驚覺身後有人,立刻轉過身,「原來是你,許公子,你怎麼不在大廳加入他們的宴會呢?」
許志杉難掩殺氣,陰惻惻的道︰「司徒姑娘呢?今兒個不是莊主將你介紹給他們的日子?」
天色昏暗,司徒虹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到他聲音中濃厚的譏諷與怨懟。「名不正言不順的,何況我也作不來八面玲瓏,所以就先退席了。」
「司徒姑娘,恕許某好奇的一問,姑娘的預知能力可是在這山莊里失去的?」石岑見廳上情況有變,連忙構思別的計謀。
司徒虹吟起了疑心,「是的,因為你是先知才知道這個秘密嗎?」
先知?石岑挑起一邊嘴角鄙夷的道︰「我不僅知道這件事,還知道另一個秘密。」
「什……什麼秘密?」司徒虹吟一邊震懾于他語氣中的惡毒,一邊畏懼于他察知了什麼,芳心十分老下心。
「我知道這山莊主人的真實身分,他,日尚行,是個鬼魅,鬼魅是無法和佔卜師結合的,你無視後果,將來不僅會喪失預知能力,甚至會丟了小命。」他湊近她血色盡失的小臉,呼出的涼氣吹在她臉上,嚇得她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不怕嗎?」末了,石岑還加上那麼一句。
「你到底是誰?」近距離下,司徒虹吟清楚的看見他猙獰的神情,他會不會是想對日尚行不利?瞧他憎恨的模樣,好象有什麼深仇大恨,她防備地瞪著他。
蠢女人,看來她打算為日尚行拚命,正好,他也不想再等了。
「我嘛!!是先知,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在哪?天眼未開,你什麼都不是。」
她咬著下唇,同為佔卜之人,她當然知道他的話有幾分可信之處,「要怎麼開天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石岑冷冷一笑,月兌下溫文有禮的假象,變得狂妄而且邪駭。
「你……你想要什麼?」她想不顧一切的答應他,卻又不免猶豫,這個人似乎不如她所想的單純,阿靚的話倏地掠過她的腦海,她會不會真的闖下大禍了?
「我要的你付不起,不過沒關系,我可以等你慢慢償還。」石岑勾起她的下巴,贊嘆這張看似不起眼卻清麗可人的柔美臉龐,或許,等他報完仇後,他可以跟她玩玩,不過,只是玩玩而已。「要開天眼很簡單,只要你放棄肉眼即可。」
放棄肉眼?莫非要她……司徒虹吟的俏臉頓時刷白。
「你很聰明,一定能明白我說的是真是假,至于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石岑轉身離去,以這些年所有的時間與心血領略出的世間奧秘,他懂的不比所謂的先知少,他自有一套觀命斷運的本事。天下事,不外乎受制于人心,而人心決定自身命運的目標,說到底,他賭的是日尚行和司徒虹吟之間的愛有多深。
司徒虹吟傻傻的站在那兒,久久無法自己,放棄肉眼等于要她弄瞎自己的雙眼,天眼才能開啟,如此一來,許多秘密都將不再是秘密,像當年日尚行到底遇上什麼事?他未來又將如何?以及橫亙在眼前的命案關鍵。如果她的天眼開啟,她就能幫助他,甚至可以看見他們的未來!
然而,從小被殷殷教導的卻是千萬別動用神的力量,因為凡人若妄想獲得神力,將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她該如河是好……
※※※
日尚行好不容易應酬完,回到夜魅居已近深夜。見到倚坐在桌前的司徒虹吟時,心頭驀地涌上一層磷惜的感覺,揪住他的整顆心,渾身為之震撼。
初時,每見她一次,日尚行便感覺在他心底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平靜,這種安適的感覺與日俱增,久而久之,他變得只想待在她的身邊,而當他發覺時,復仇的念頭早被他逼出腦海,若不是城里出現命案,他想,他早可以和她拜堂成婚了。
「夫君,今晚的宴會成功極了,我以你為榮。」屋內溫著一壺美酒,司徒虹吟還特地下廚做了幾樣小菜,她挽著他坐下來,兩人親密對飲。
「有一點美中不足,」他輕點她的俏鼻,覺得今夜的她溫柔至極,眉間不再攏著輕愁,他的心情也為之大好,「你沒有陪在我的身邊。」
她嫣然一笑,「你以前疏離人群,現在處在眾人之間安然自在,不論是應酬交際,還是談論買賣,你做得都相當好,不需要我獻丑。」
「這些全都是因為有你,如果你不在我身邊,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他就著她的手,一飲而盡湊在唇邊的酒,「虹吟,別離開我。」
她的心陡然一震,手中的酒杯差點拿不穩,「我已經向你保證過好多次,你怎麼還是不相信我?」
「我覺得你今晚有心事。」他摟在她腰上的手一緊,不讓她有逃月兌的空隙,「我能讀遍所有人的心思,但偏偏無法讀你的,不過,我還是能捕捉你細微的思緒──你不快樂。」
她別開眼去,怕在他面前崩潰,「我哪會不快樂,你別瞎情了,今晚的宴會如此成功,我們的問題全都解決,我還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對,這正是我想問你的,你在擔心什麼?宴會上,大家都奉我為財神爺,又有皇帝加封的官位在身,城里的流言已經傷不到我們了,可是你仍然不快樂,不,別躲我,我見到你在廳上的神情。」那抹悲哀的倩容困擾他一整個晚上,不問仔細!他會瘋狂。
「我……」司徒虹吟面對他俊美的臉龐!發現自己無法在他面前說謊。
丙然有事,「虹吟,你沒有作戲的天分,如果有什麼事該告訴我,你卻瞞著我,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他僵沉著臉,用上最重的一招,就不信她不就範。
「一輩子?」司徒虹吟愕然地對上他凝重的臉,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告訴他。
「虹吟!我們是一體的,這輩子我不打算放過你,如果你有什麼事瞞著我,我會非常難過的。」日尚行搖頭輕嘆,面帶憂傷。
司徒虹吟咬著下唇,再三掙扎,終于敗在他的柔情攻勢下,期期艾艾的開了口,「你一向輕蔑我的預知能力,不過,我終于知道有個方法可以幫你了。」
「我先聲明我不是輕視你,只是憎恨全天下的預知佔卜之說。」他為自己辯解。
她有感而發的笑了,「都無妨,在你懷中、我本來就是個平凡女子,我也只想當個平凡女子。尚行,在佔卜論命的世界里,有道屬于神的禁忌,凡人是無法超越,也無法窺探的,我雖然從小便擁有預知能力,但我無法知道自己的命運,也無法佔卜你的。」
「我知道,你提過。」他悶悶的想,或許因為他是鬼魅,江湖奇人不也說過,只有真正的先知才能道出他的來歷?但是,他在很久以前便放棄尋找先知了。
「但我的預知能力在跟你……的那天晚上,便已消失,現在的我,無法為人佔卜算命,以後的事我也無法預知了。」她的臉紅成一片,因為想起兩人的親密,但語氣中無一絲後悔。
他不無驚訝,扳正她的臉,「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她說不出來,也怕傷到他。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變化?」他疼惜的望著她,早該猜到的,近神的佔卜師怎能委身于鬼魅,若違背禁令,隸屬于神的力量當然會被剝奪。「你該告訴我的!」
她堅定的搖著頭,「這是我的事,本就不該讓你操心,何況除了沒有預知能力外,我一切正常,完全沒有任何後遺癥。」
他放心了,額頭抵著她的,「下次不可以再這樣,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沒說?」
「我的預知能力雖然丟了,但只要能打開天眼!還是可以知道很多事,例如十年前那一夜究竟發生什麼事?現在的凶案是誰做的?說不定困擾你很久的事情,也能找出答案。」她興致勃勃的試著說服他。
「怎麼開天眼?」他犀利的找出關鍵所在。
司徒虹吟囁嚅的道︰「听說……是要放棄肉眼。」
他許久不出聲,凝重的氣息回繞在他們四周。她偷偷瞧他冒火的眼,哦喔!他氣炸了。
「你打算弄瞎自己的眼楮,好去開那個什麼狗屁天眼?」而且還是背著他偷偷去做?
她垂下雙眼,好小聲的道︰「你別生氣嘛!我原先也以為許公子今晚的態度很可疑,可是冷靜下來一想,他說的話不無道理……」
「嗯哼!」許志杉的態度確實很可疑,「你就這麼相信那個混蛋說的話?」
「許公子什麼都知道,他知道我有預知能力,也知道你的身分,我也對他這個人很懷疑,如果能打開天眼的話,我不就可以知道他的來歷?」她伸出雙臂勾住他的頸項,分析開天眼的好處。
「虹吟,我不會要一個瞎了雙眼的妻子!」
他無情的話霎時奪走她臉上的光彩。
「虹吟,相信我,我不需要什麼天眼,也不需要你犧牲什麼幫我,相反地!我希望我擁有一切的力量來守護你。听著,不許背著我擅作主張,我不要一個開什麼狗屁天眼,卻無法看清我面貌的女人當老婆。」他說的話很重,懲罰的重重的吻著她的雙唇,似乎要將她的決定徹底打從心底抹去一般。
司徒虹吟迎合著他,內心的惶恐在這熱吻中一點一滴的消失了。他說的對,自己必須學著相信他,相信他能為她擋去所有風雨,這麼一想,滿心的歉疚油然而生,愈發纏綿的響應他的每一個。
他倆不知何時上了床,當他反身罩住她時,「虹吟,記住,我是為你重生的,你若有什麼意外,我絕不獨活。」要死要生,他們始終在一起,榮辱福禍皆與共。
她被染紅的小臉,雙眼凝箸一層幸福的水霧,「我愛你。」
被了,有這句話已使得他的生命再無遺憾。一個挺身,他深深進入她炙熱的泉源中,兩具火熱的軀體纏綿溫存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