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曉年,叫人啦!」易行雲輕拍她一下。
「你好。」她臭著小臉,被迫打招呼,可死了不想叫這個女人阿姨。
溫欣細眉一挑,冷哼︰「看來她不太懂禮貌。」
「別介意,溫欣,她是個比較奇特的孩子。」易行雲忙道。
「你為什麼還得幫她解釋?」她冷睨他。
易行雲還沒回答,任曉年就抬頭道︰「你們要聊到什麼時候?我想吃東西了耶。」
溫欣一怔,氣惱地瞪她,再瞪向帶她來的男人。
易行雲擰了一下眉峰,拉開一張椅子,要任曉年坐下,才向溫欣道︰「別生氣了,溫欣,我今天真的很累。」
「所以你更不該帶她來啊,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小孩,而且這是我們難得的午餐約會,這里又是法式餐廳……」
「我已經跟餐廳經理打過招呼了,你就忍耐一下,吃完我會馬上帶她回去。」
易行雲走到她身邊,很無奈地擁了擁她的肩。
「真是夠了,這樣我會沒食欲的。」她抱怨地瞥了任曉年一眼,並末刻意壓低聲音。
懊忍耐的是我吧?
任曉年在心里冷哼,小孩有什麼好嫌的?她都沒嫌刀子眼妝太濃,假睫毛太假,鼻子整得太挺,還有個性太自私驕縱,沒孩子緣咧。
這種女人有什麼好?易行雲眼光真的有問題。
「好啦,今天就請你包容一些,我改天再陪你一整天。」易行雲彎一身,正想用一個頰吻討女友歡心,但眼一抬,赫然發現任曉年瞪著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動作陡地定住。
這小表那是什麼眼神?一副他正在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甚至,整張小臉都寫著莫名其妙的……
妒意?
奇怪了,一個七歲的小表怎麼會有屬于女人的嫉妒眼神?太可笑了吧?
雖然覺得可笑,但基于某種不太妥的想法,他還是沒吻下去,于是在溫欣疑惑的注視下收回身子,坐了下來,開始點餐。
「你要吃什麼?曉年。」他攤開菜單,轉頭問她。
她還沒回答,溫欣就計較地嬌嗔道︰「你怎麼先問她?你應該先問我吧?」
「先把她搞定,我們再一起點。」易行雲解釋。
「她又看不懂菜單,而且這種高級餐廳沒有兒童餐。」溫欣冷哼。
任曉年真的受夠了,一把將菜單拿過來,直接向一旁的侍者點了餐點,從前菜到最後的甜點,每一道菜都以流利的法語念出。
「還有,我不能喝酒,請給我氣泡礦泉水。」最後,她還不忘補充,這句同樣是法文。
易行雲和溫欣驚愣地看著她,全都傻眼。
侍者更是詫異不已,邊記錄她點的餐邊向易行雲笑道︰「這位小妹妹真厲害,法文發音非常標準。」
易行雲忍不住問她︰「曉年,你學過法語?」
「只學過一點點,不過和這位阿姨比起來可能不算什麼,阿姨的法語應該比我好,對吧?」她聳個肩,故意瞄了一眼溫欣。
溫欣艷容微愕,這小表是在向她挑釁?
「像這道菜一長串的法文我就不會念,阿姨能教我嗎?」她故意指著菜單上一道主菜,問著溫欣。
溫欣一怔,她是常吃法國料理,但她又不會說法文,通常是吃久了知道哪些菜是什麼食材和做法而已。
易行雲怕她難堪,主動替她以法文翻譯︰「這是——燒烤鴨胸肉佐松露榛果油醋汁。」
「我是在問阿姨,又不是問你。」她故作天真地吐槽他。
「乖一點,別鬧。」易行雲輕瞪她一眼,低斥。
哦,就這麼心疼女朋友啊?
她悻悻地撇了撇嘴,委屈地玩著刀叉,心里頗不是滋味。
逞了一時之快,接下來的午餐她卻佔不了上風,像是要補償女友的不滿,易行雲特別體貼溫欣,溫欣也挨著易行雲邊吃邊談笑,兩人徹底把她忽視,把她一個人晾在一旁。
她悶悶地喝著湯,實在沒心情看他們倆打情罵俏,早知道就別跟來了,看了比不看還心煩。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很幼稚,以她現在的樣子,易行雲只會把她當小孩,她嫉妒有什麼用?
只要她不長大,他永遠也不會把她當女人。
悵然中,正要拿起水杯喝水,無意間瞥見擦得清亮的玻璃杯正映著她的臉,因為弧度的關系,五官變形拉長,乍看之下竟像她原來的模樣,在礦泉水氣泡中,顯得如幻似真。
這是……二十六歲的任曉年……
她瞪著自己的倒影,情緒一陣激動,倏地,胸口像被什麼猛抽一下,痛得向桌面趴倒。
「唔……」
易行雲一驚,急忙扶住她。
「怎麼了?」
她低頭揪著胸口,小臉擰成一團,完全說不出話來。
又痛了,這個月她心痛的頻率太高了,這是否表示她快長大了?
南宮神武跟她說過,這次的變身可能會提前,在他和方夜白失蹤前,他們一直在討論提前的原因。
由于這五年她的變化一直很規律,因此這次的改變非比尋常,神武本想借此機會好好研究她的細胞,可惜他和小白突然失蹤……
或者,是被綁架?
不論如何,少了他們,少了父親留下的儀器,她很可能無法解開這個謎了。
一想到此,她的心髒更加痛得劇烈,導致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任曉年,曉年,你哪里不舒服?」易行雲捧起她的臉,擔心地問。
「心……心髒……」她拼命喘氣,勉強擠出這一句。
「心髒?」他微愕。上次她在他辦公室也曾痛得倒地不起,難道她的心髒有病?
溫欣冷冷地看著她,輕哼︰「有沒有真的那麼嚴重啊?」
任曉年沒力氣理她,只是緊抓住易行雲的衣服,不停地急喘。
易行雲愈看愈心驚,擰眉道︰「不行,你情況有點嚴重,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她搖頭。
「都痛成這樣了,怎麼能不去醫院?」他怒道。
「我……我不痛了……等一下就不痛了……」依往例,變身前奏她會持續痛個一周,而且每次疼痛都不會超過五分鐘。
「真的?」他懷疑地看著她白得嚇人的小臉。
「對……讓我……休息一下……就好……」她全身虛月兌地縮靠在椅背。
他看不下去,想也沒想就將她抱到自己腿上,讓她側坐在自己懷中,再輕輕摟住她。
溫欣瞪大雙眼,吃驚地看著他。
這一點都不像她認識的易行雲,他不是比她還討厭小孩嗎?怎麼現在卻對這個女孩這麼好?
難道,這個小女孩和他有什麼密切的關系?
「行雲,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忍不住發出疑問。
易行雲抬頭,對上她狐疑的表情,這才驚覺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抱著任曉年。
別說溫欣會驚詫,就連他也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對任曉年特別照顧。
「你今天的行為太奇怪了,你和她到底有什麼關系?」溫欣麗容沉了下來。
「我和她真的沒關系,你別誤會……」他急道。
「沒關系你會對她這麼好?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麼嗎?你就像個心疼女兒病痛的好父親!你說清楚,她是不是你私生的女兒?」溫欣斥道。
像個父親?他一愣,隨即失笑︰「你連續劇看多啦,溫欣,我怎麼可能會有私生女?如果她真的是,我藏都來不及了,還會帶來給你看嗎?而且你明知道我討厭小孩,這一生也早就決定不生小孩了。」
「可是你現在的表現卻一點都不像個討厭小孩的男人。」
他一凜,低頭看著懷里的任曉年,心里閃過一絲迷惑。
對,他討厭小孩,可此刻抱著虛弱的她,他卻沒有半點的厭煩或不悅,相反的,他甚至還有種說不上來的滿足與充實感……
這是怎麼回事?
是他轉性了?還是獨獨對她特別?
「你自己也無法解釋清楚,對吧?你就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是不是欺騙了我?」溫欣厲聲追問。
「我……」他真的被問住了。
任曉年喘著氣,看著溫欣咄咄逼人的氣焰,決定很好心幫易行雲一個忙——
「算了,你就別再隱瞞了……爹地,反正紙終究包不住火……」
她稚女敕的話一出,溫欣抽氣瞪著她,霍地站起。
易行雲則是錯愕地低頭瞪著她,整個人呆住。
爹……爹地?
「易行雲,你……你真是太過分了!」溫欣怒火沖天,抓起名牌皮包,轉身就走。
「等等,溫欣……」他急著想攔下她,但懷中正抱著任曉年,無法起身,更無法追上去。
「啊……她走了耶……」任曉年喃喃地道︰「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
這小表!
「這種玩笑可以隨便開嗎?你真是……」他低頭瞪著她大罵,但一見到她臉色白得嚇人,竟是罵不下去,一股氣無法發作。
「對不起……你生氣了嗎……」她仰起無辜的小臉,明知故問。
他瞪著她,真想把她丟開,偏偏又不能亂丟。
可惡!
見鬼的滿足和充實感!
他一定要想辦法早點把這小表送走,愈快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