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官 第6章(1)

書名︰譯官|作者︰可樂|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用完午膳,靳韜又帶著慕容謐到城磯的堤壩,告訴她,未來幾日,他都得時時到此處監看,直到汛期結束。

她听著他細說這差事,只能叮嚀他這段期間要萬事小心。

他側眸,看向她真誠清柔的側臉,繃緊的胸口淌著從未有過的莫名感受。

她對他的關切是徹底的真心誠意,若再論及兩人的緣分,竟然深厚到足以成為夫妻,他該更加用心的回應她的情意。

但想起曾經的背叛,他的心隱隱抽痛。

回到龍余國的靳韜已經不是當日的小虎子,他對她除了好以外,什麼也給不起。

完全沒察覺靳韜沉郁的心情,慕容謐在與他並肩行走之際,听到了堤壩附近的動物耳語,心情瞬間沉重。

在天朝歷經過幾次地動天災,她知曉動物在天災來臨前會事先逃離,這是動物對天然災禍的敏銳預知能力。

動物的耳語讓她確信,龍余國巫師觀天的結果無誤,近期一定會有大颶風夾帶著大雨來襲。

總結靳綾與靳韜說的事,她大略知曉他們正為炸不炸堤而為難。

若依照動物所言,颶風暴雨必定來臨,所以堤必炸,百姓必撤,才能讓居住在河堤兩岸的百姓免于遭逢劫難。

但……有人會相信她嗎?她又該用什麼理由解釋自個兒知道颶風暴雨必定來臨的原因?

若真的向靳韜坦承,她擁有懂得各種語言的天賦,甚至連動物的話都听得懂,他會不會以為她瘋了?

直到回到白虎殿,那一個個浮現的念頭夾雜著擔憂充塞在腦中,讓她的心情低落而無助,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在她煩惱之際,听到海上吹來的風伴隨驟然加大的雨水,重重的敲打著窗扉,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

她奔上前去,關上窗扉,瞥見外頭陰郁的天色壓得天空像是要沉了,更加憂心。

雨變大了,靳韜還沒回來,她的一顆心就懸在半空中,坐也坐不住,連廚房派人來問用膳的時辰,她也回絕了。

听到三王妃一如往昔的回答,奴才唯唯諾諾的回道︰「可是三王子說,往後無論如何,都要給三王妃備膳。」

慕容謐微微楞住。「什麼時候的事?」

「上回三王子到廚房要姜湯,順道問了三王妃用膳的狀況後,如此吩咐。」

她頷了頷首,想到他在酒樓時說她太瘦,所以頻頻為她布菜,讓她吃了超過平日的食量,現下再听奴才這麼一說,他是嫌棄她太瘦嗎?

思及這點,她有些緊張,連忙允了奴才去備膳,暗暗決定往後要多吃一點,養胖一些。

雖然兩人並非因為兩情相悅而成親,但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益發希望自個兒可以討他歡心,可以讓他更喜歡她……

她這樣的心思,已經完完全全顛覆了初嫁給他時,只求相敬如賓的想法了。

勉為其難的用過晚膳,她正猶豫著找些什麼事來打發時間時,房外傳來動靜,她心急的出門查看,卻差點撞上才走進小廳的靳韜。

靳韜抓住突然沖上前的慕容謐,「小心,別壓著我I.你匆匆忙忙的上哪兒去?」

慕容謐站穩身子,這時才意識到自個兒好像反應過度了,一心掛念著他,卻忘了該有的矜持與禮節。

她垂下頭,雙頰浮現赧意,表情尷尬的說︰「對不起,雨下得那麼大,我擔心你……」

暖意就因為她的一句話,緩緩的在他的胸口擴散開來。

雖然王親們都在同一處,但各自擁有殿落,除了請安及歲時節日的主殿宴會聚在一塊外,泰半的時間皆是各自過日子。

以往回到殿中的感覺是淒清寂寥,但自從娶了她以後,他冷冷的屋子里總是在黑夜中亮著暖燭,讓他毋需面對滿屋子的空寂。

現下面對她對他的真心關切,他不自覺的揚起嘴角,安撫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不用擔心。」

「嗯。」她輕輕的應了一聲,很直覺的想為他月兌下被雨打濕了一半的斗篷。

倏地,他拉開她冰冷的柔荑。

手中的動作一頓,她想起他向來不讓她為他更衣。

思及這點,她心里有些失落,正想開口道歉,卻听到貓叫聲。

「貓?」

頓時,一顆白色的貓頭由靳韜的斗篷領口鑽了出來,定定的瞅著她。

慕容謐對上白貓的視線,驚訝的問︰「你……怎麼有貓?它的眼楮顏色不一樣耶!」

白貓的瞳眸很特別,右眼是海藍色,左眼是金黃瞳仁,外圍有一圈翡翠般的綠色光澤。

不知為何,她覺得白貓看起來比一般的貓多了說不出的詭譎與神秘,不過並不害怕,反而有種想與它親近的感覺。

見到她的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著白貓,靳韜由懷里抓出它。「剛剛在堤上撿到的,你想養嗎?」

他的小妻子打小就喜歡和動物說話,所以在河堤上瞧見這只被雨淋得濕透的小貓時,他立即想到可以帶回家給她養,讓她多個伴。

白貓在他的掌中顯得嬌小玲瓏,像一顆剛捏好的小雪球,好不可愛。

「可以嗎?」他點點頭,將差不多是兩個拳頭大小的貓塞給她。「那貓就給你了。」

白貓從靳韜溫暖的懷里被塞進她沁涼的掌心,抗議的哀哀叫了好幾聲「好冷」。

「對不起、對不起……」慕容謐好抱歉的道歉。

白貓卻瞠大雙眼,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

她覺得奇怪,想問白貓,卻發現靳韜定定的瞅著她,心一促,她立即咬了咬唇,偷偷的瞄了他一眼。「我猜……它剛剛一被我抱住就喵喵的叫著,應該是被我的手溫涼到了……」

慕容謐那模樣,簡直跟她小時候沒什麼分別,可愛得讓他的心軟得發燙。

眼見他沉默不語,她忐忑的轉移話題,「貓是你撿到的,你要幫它起個名字嗎?」

靳韜所有的神思都放在她身上,恍恍的輕喃,「可愛……」

霎時,她手中的白貓對著他喵喵喵喵的狂叫。

慕容謐咬了咬唇,一臉為難的看著他。「但它說……它不要叫可愛……」

雖然這只白貓看起來嬌嬌小小的,但不折不扣是只公貓,而且很有自個兒的想法,听到撿到它的好心人要把它取名為可愛,氣得差點跳下她的手心,轉頭就離開。

其實靳韜所說的「可愛」,指的是妻子的模樣,並不是要替白貓取名為可愛,但顯然的,這一貓一人都誤會他的意思了。

而他也不願糾正,溫煦的挑起眉頭,笑問︰「它說?是白貓告訴你,它不要叫可愛?」

一意識到自己又不自覺的說出不該說的話,慕容謐慢半拍的撝住嘴,圓瞠著雙眼,心虛的看著他。

靳韜看著她與兒時如出一轍的可愛反應,忍不住笑道︰「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沒變。」

「我們……小時候見過?」他的話讓她的腦中有一些很細微、淺淡的記憶涌上、聚集,一時之間卻抓不到蛛絲馬跡。

瞧見她一臉茫然,想她當年才六歲,不記得他,他並不意外,卻也感到微微的失落。

當年他因為要離開她而依依不舍了那麼久,沒想到她竟是沒心沒肺的將他忘得一干二淨。

不曉得是怎樣的心態作祟,他有點賭氣的不想提點她,轉移話題,「那它說想叫什麼名字?」

慕容謐沒想到他非但沒有覺得她很奇怪,反而順著她的話問下去,欣喜的垂眸,望著手中的白貓。「你說呢?」

靳韜見到她很自然的和白貓說話,不像童年時覺得她怪,反而覺得她的性子純真坦率,好不可愛,方才心里悶堵的感覺竟然淡了幾分。

「它說要威武一點、有氣勢一點的名字。」

「這只白貓小不溜丟的,叫威武一點、有氣勢一點的名字,不是更奇怪嗎?就叫可愛了。」靳韜沒好氣的撓撓它的腮,霸道的作了不容置疑的決定。

白貓氣得喵喵叫,偏偏被他的手指撓得很是舒服,差點就要沒志氣的躺下、翻身,讓他也撓撓自個兒的肚皮。

他問了意見卻又徑自決定的霸道行徑,讓慕容謐不由得睜大一雙美眸,他這個隱藏在斯文表相下的霸道性子,讓她的腦子又閃過那縹緲的熟悉感……曾經誰也是這般個性……

白貓被撓得雙眼微眯,不時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見「可愛」一副享受的模樣,她只覺得好笑,看來它是認了,也不再把心思執著在這上頭。

現下她比較苦惱的是,該怎麼告訴靳韜,颶風暴雨即將來臨,一定要速速做好防災準備的事?